第38章 卖乖
“瞧一瞧看一看哟, 我这桑果可是刚从城外摘回来的啊, 上面都还挂着露珠,新鲜着呢, 也便宜,五个铜板一筐,这位夫人,您拿一筐去?” “这东西你不过就是到了季节白采来的,不过是桩无本生意, 十个子儿,给我来三筐,我就要。” 小贩苦着一张脸,“不是,我这爬树摘这么些也不容易,您瞧,这衣裳都给划破了,你就当好心做做善事, 再多加两个钱呗。” “我跟您说啊,这桑果吃着可好了,最是滋阴补血,乌发明目的。您啊,带回去给家里的老人妇孺吃,再合适不过了。”那小贩说着就快手快脚地挑了好些又大又黑的桑果装成筐,往妇人手里推,“我可跟您说啊, 这桑果保准甜,要是味道不好,您来砸了我的摊子,那我都没个二话!” 妇人被小贩的话打动,将信将疑地选了两筐带走。小贩正美滋滋地数着铜板,突然面前横出来一只手,那只手往下一翻,一吊铜板倒挂下来,在小贩眼前直打转,看得小贩两眼发直。 就在小贩控制不住自己打算伸手去抓的时候,来人轻轻一掷,把那吊钱扔到了小贩的摊子上,小贩忙不迭地收起来纳入袖中,“多谢这位爷,爷打算要多少桑果子啊,小的这就给你装起来。” 要是这一整天下来,遇见的都是这种不还价直接给铜板的主儿,他该多痛快呀,小贩美滋滋地想。 这位客人衣饰不俗,看样子也有二十出头了,只是没有蓄须,他矮下身在小贩的大筐里挑拣了一番,指尖都被染上了紫红色,客人啧了一声,从怀里掏出块帕子擦了擦手,又随手把帕子往小贩边上一扔,扬着下巴道:“挑一篮子得了,你可得给我好好挑,听见没有?” “是是是。” 这年头,谁兜里有银两,谁那就是大爷。小贩憨笑着开始动手装篮,只是心里忍不住腹诽,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还随身带个帕子,娘们兮兮的,这说话的声音也尖得厉害,倒像是说书的学的那宫里太监的腔调…… 他刚把果篮递过去,客人拿起就走,从头到尾,那下巴都抬得老高。 小贩趁他转身的功夫,赶紧把地上的帕子捡了起来,这有钱人可真是,这么好的帕子,摸着比家里头的枕巾都软和,不就是脏了点,洗洗不还能用呢吗,咋就这么扔了,真是,不过也好,他小心翼翼地把帕子对折揣进兜里,等晚上回去带给自家婆娘,她肯定高兴。 再往刚那客人的方向望去时,他已经走到了沿街一辆马车边,客人抬腿上了马车,还没掀开车帘走进去,就听见方才在他面前还傲得不行的客人,这会儿的声音高了八度,无比谄媚地道:“爷,这桑果买来了,您放心,都是小的看着一个个挑的,绝对坏不了。” 小贩被这声音刺激得打了个寒颤,等他再想看两眼时,这马车已经驾远了。 马车内,荣保把果篮轻轻搁在角落里,“殿下,您这给国公府备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加不加这点桑果也不差什么,更何况这玩意儿便宜得很,不值几个钱。” “你没听那小贩说的,滋阴补血,乌发明目?”更何况,阿妩可喜欢吃那个。 卫旌笙斜靠在马车内,他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荣保跟了他多年,自问还算了解卫旌笙几分,见他这个样子,也不会自讨没趣地再凑到他面前去说些个俏皮话。 他退出车内与车夫同坐,又歪过身看了看跟在他们马车后面的那辆青布马车,这里头装着的东西说出来可贵着呢,给国公夫人的补品珠饰,给国公爷的兵书典籍,给霍二公子带的美酒宝剑,就连不在京里的霍世子与世子妃的礼,殿下都没落下。 殿下贵为皇子,领亲王衔,从来都是为官的千方百计想往王府里送礼却又苦无门路的,这回倒好,根本就是翻了个个儿嘛。 只是那桑果。荣保可真不晓得卫旌笙是怎么算计的,备了这许多珍贵的礼,偏还临了临了的要加上这篮子桑果,这不是平白掉价呢吗? 要是叫人知道裕王到镇国公家拜访,送的竟是一篮几个铜板钱的桑果,还不得叫他们笑掉大牙啊。 不论他心中是怎么想的,马车终于是到了国公府门口。霍二公子正等在门外,见印着裕王府标识的马车,忙迎了过来。 马车刚一停下,荣保先一步下了马车,他刚想回头给卫旌笙当脚凳,就见他自个儿掀了车帘跳了下来,对着霍陵抱拳道:“霍二哥。”笑容是这几日少有的和煦。 荣保:怎么回事,殿下现在是连当个脚凳都嫌弃我了吗,我是不是要被遣去庄子,再也不能在殿下身边伺候了? 霍陵笑道:“殿下来了,快进去,父亲母亲一早便命厨下备了菜,也不知会不会合殿下的口味。” 卫旌笙道:“无妨,我不挑这个。” 荣保:殿下你说真的吗,荣保为了您的饮食,熬得头都快秃了啊!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家向来人畜不近的殿下与霍陵勾肩搭背地走了进去,还不忘回头叫他去把带来的礼卸下来,跟着车夫一块儿去把马车赶到马房停好。 这这这,这还是他家殿下吗? 卫旌笙与霍陵闲话了几句,又漫不经心地道:“怎么不见阿妩?” 霍陵道:“这丫头,知道你要来,兴奋得不得了,这不,一大早就钻到厨里祸害那帮厨子去了,也不知会折腾出个什么花样来。” 荣保:哦,是了,自家殿下的原则,在嘉宁县主跟前,就是没有原则。显然,这个没有原则的范畴开始逐渐扩散到县主的家人身上了。 两人行至堂前,镇国公夫妻已在里头等候,等卫旌笙走进来,便起身与他见礼,沈容道:“当年一事,臣妇心中一直很感谢殿下,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卫旌笙忙道:“夫人不必客气,我真心疼爱阿妩,更何况这样的事,不论是谁,但凡看见了都不会视若无睹,夫人这般放在心上,倒让小王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霍启衡道:“不管怎么说,殿下既然来了我们府上,可一定得让夫人好好招待你一顿,否则这事儿啊,她不知还得念叨多久。” 霍启衡不似往日在朝堂上是那般严肃,此时一身常服,面对妻儿时也总带着笑。 他们从没有像旁人那样,见了他的面就耷拉着一张脸对他诉说赵娘娘的死有多让人遗憾,拼了命的想挤出几滴泪来,仿佛死的是他自己的母亲。卫旌笙不知道阿妩私底下是不是和他们说了什么,霍家人面对他时,亲近又不会过于失了身份,他们对他母亲的事决口不提,却同时穿了素色的衣裳,叫他只觉心中熨帖。 或许是爱屋及乌,他跟霍家人在一处时,总觉得格外松快些。 卫旌笙道:“我备了些薄礼,还请国公与夫人务必收下。” 霍陵推了他一把,笑道:“殿下这是做什么,来就来呗,还带东西,这些年我和阿妩收你东……啊不,我什么都没说过。” 可惜他晚了一步,沈容狠狠地给了他一记眼刀。 霍陵:惨了惨了,等殿下一走,他怕不是要掉层皮。 沈容道:“我这不成器的一对儿女平日里怕是贪了不少殿下的好东西,给殿下添麻烦了。这礼,臣妇是万万不能收的,还请殿下拿回去。” 卫旌笙笑道:“不妨事,不过是先小东西罢了,夫人不必在意,这礼我已经送到了,就没有往回收的道理。再说了,夫人是不知道,我胃口大得很,最能吃不过了,夫人不收我那点儿东西,我又怎么好白吃府上的呢?” 他今日穿着浅蓝云纹衣衫,乌发高束,此刻歪着头看着沈容,始终挂着笑,他生得一副好皮相,又可以卖好,沈容本就喜欢他,这会儿更是心喜。 霍陵还傻瞪着眼站在边上,与卫旌笙的对比何其鲜明,沈容看着心烦,朝他道:“你去厨下看看,这菜做的怎么样了。” “不是,母亲,府里多的是下人,叫我去干什么,所谓君子远鲍厨……” 沈容一瞪眼:“叫你去就去,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霍陵立马怂成一团,“得得得,我去还不行吗,母亲上了年纪之后可真是越来越凶了。” 他自以为声音已经放得很轻了,殊不知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的,沈容的脸肉眼可见的耷拉下去,若不是顾忌着卫旌笙还在,她恨不得登时罚霍陵滚去祠堂里跪着! 这是个什么儿子,早知如此,还不如一生下来就给塞回去! 卫旌笙温言劝道:“夫人不要着急,霍二哥年轻气盛,等他长大些就好了。国公大人与夫人都是万里挑一的人物,霍禛大哥是少有的将才,父皇都赞誉有加,阿妩更是天真纯善,讨人喜欢,可见夫人教子有方了。” “霍二哥年少有为,待日后褪了周身这浮躁之气,还怕不能有大作为吗?” 霍陵:虽然你是在帮我说话没错,但这听起来怎么就这么怪呢? 沈容叹道:“殿下与他年龄相仿,可他行为做事,差殿下远矣。”她说着,又恨铁不成钢地白了霍陵一眼。 霍陵无辜地站在边上,低着个头,企图走光滑的地面上找条缝钻进去。 “在说什么呢,父亲母亲,还有二哥,啊,七哥也来啦,正好正好,快来尝尝我做的点心,我可废了不少力气呢!”素衣少女一阵小旋风般从外头跑进来,手里献宝似的端了盘什么东西。 卫旌笙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慢点,你也不怕摔了。” “没事,我小心着呢。”霍妩不在意地笑笑,急急地把盘子呈到他们面前,“快来尝一口,我平时看得多,自己下手却是第一次,也不知好不好吃。” 霍陵一个箭步上前,跃跃欲试地往里巴望:“是吗,那我可要第一个尝。”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霍陵:说起来,你第一次来我们家的时候,我怎么觉得当时那么不对劲呢 卫旌笙:哦?哪里不对劲? 霍陵:说实话,你就是借着我故意在我爹娘面前装怪卖巧呢是 卫旌笙:二哥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阿妩,你说对不对 霍妩:是是是,七哥你好看你说什么都对! 霍陵:霍妩!你到底是谁妹妹!还有啊,什么叫他好看就他对,还能不能有点底线了,再说了,老子不好看吗,老子这张脸,难道不是京里第一俊美? 霍妩:七哥,你这双下巴,你这小肚子,你这…… 霍陵,卒。 小天使们抱歉,我明天得请个假了,我们专业每年都有两礼拜的见习,这次我被排到的点贼远,这两天都得早上五点出头起,坐两个半钟头的公车过去见习点,可怜的作者快猝死了,让我缓一天,后头还是会正常更新的放心放心,小天使们不要抛弃我啊,90°鞠躬 感谢博博熙熙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08 14:16:06 读者“清~清~清补凉”,灌溉营养液+2,疯狂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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