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伟一抬头，发现是食堂做饭的老张。
“张师傅，你有啥事？”魏伟笑道，“坐吧。”
“不、不了……俺就是来问问，工资后天能不能发了？俺闺女明年上大学的学费得攒了，还欠人不少饥荒嘞。你看看，是不是……”老张可怜兮兮地说道。
魏伟一脸无奈，只能说尽量。这事他说了不算，得看戴经理的。
“哦。”老张有些失望，低下了头，往门口走，没几步又转了回来，“那，魏经理，招人的事你说了算不？”
魏伟点点头，不知道老张卖什么关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老张有些扭捏，搓了搓手，才说：“上次你说要招一个会算账的，俺闺女是个大学生，你看中不？”
“这个得看她具体情况，”魏伟说着，抽了根烟递给了老张，“你让她明天来试试吧。”
“中，中！”老张连忙答应着，脸上的皱纹笑成一团。魏伟给他的烟也舍不得抽，放在鼻子下面狠狠闻了闻，然后夹在了耳朵上。
老张走后，魏伟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草率的答应了他。实际上现在工地里不缺人手了，不过他不忍心拒绝老张。
都是出来拼命的老实巴交的农民，魏伟实在开不了口拒绝他。
不过，另一方面，魏伟却又非常期待这个即将到来的女孩。她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为了面试，魏伟特意穿的西装革履，那身西服还是他上班第一天，秦芳仪给他准备的，只穿了一次，就放了起来。这几天刚下了大雪，外面虽然太阳大，但却非常冷，干冷的风差点把魏伟吹的散架。
这是魏伟第一当面试官，他反而觉得自己比来面试的人更紧张。老张的闺女叫果儿，今年二十二岁，比魏伟小六岁，来的时候怯生生地喊了声“魏经理”就不说话了。
这让魏伟很尴尬，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魏伟干脆站起来，披着军大衣，拉起她的手说：“走，陪我出去转转。”
张果儿被魏伟的直接吓了一小跳，手赶紧往回抽。魏伟尴尬地松开手，解释道：“天冷，你手挺凉的，给你暖和暖和。”
这话说出口，魏伟打心眼儿里佩服自己，竟然能想出这么一个顺理成章的托词。这天挺冷，张果儿一身水红色的羽绒服，头发略微有些黄，梳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跟着她的脚步，左左右右地晃来晃去。
“嗯。”张果儿冻得通红的脸更加鲜艳欲滴，轻声应了一声，抽回一半的手就再没动，任凭魏伟抓着塞进了大衣兜里。
“以前我们村里，有一个小屁孩。小时候老跟在我屁股后面跑，还记得冬天的时候，我们几个孩子一起去山里套兔子，她掉进了雪窝子里，被我拉出来以后，就往我怀里钻，一边哭一边说：‘哥哥，我冷……’”两个人一边绕着工地走着，魏伟一边给她讲故事。
张果儿听得入迷，一开始的紧张慢慢消失，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地等着魏伟的下文。“那后来呢？”
“后来她就嫁人了，那天她说什么不肯上婚车，说是想见我，因为这事，她哥还跟我闹崩了。”魏伟停住脚步，前面是一片开阔的空地，一地白雪，好像完美无瑕的一块白玉，好看的不得了。
“那你会不会很伤心？”张果儿煞有介事的想了想，然后问他。
魏伟摇了摇头，反问道：“为什么我会伤心，跟屁虫嫁人了，以后就没人烦我了，挺好的一件事。而且，她婆家也不错，以后她的日子幸福着呢。”
“可我觉得，经理你肯定伤心了。”张果儿嘟哝道，“可为什么给我讲这些呀？”
魏伟拍了拍她的头，就好像哥哥疼爱妹妹的爱抚。“因为你很像她。”
“那魏经理是拿我当妹妹咯？”张果儿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试探着跟魏伟开玩笑。
魏伟呵呵笑着，不置可否。“你瞧这片雪多好，我给你拍张照片吧。”
“嗯。”张果儿点点头，朝雪地里走去，她像雪地里的一株腊梅，美丽动人。
“魏经理，那我现在算合格了吗？是不是可以来上班了？”魏伟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张果儿摆好了姿势，远远地朝魏伟喊道。
魏伟说笑道：“我这关你过了，但我不能做决定，还有一个经理，等我跟他打个电话说一下，看看情况。”
魏伟的电话还没打过去，戴经理的电话就来了，他在电话里火急火燎地高声喊道：“魏伟啊，我在快活城，你来一下，有个人介绍你认识一下。速度点！”
“中。”魏伟说，“对了我这边有个老乡的闺女想来咱们工地上班，你看看收不收？我觉得挺好，小姑娘挺老实。”
“哦？是处女不？”戴经理直截了当，丝毫不避讳地问道。
魏伟赶忙把电话捂住了，回头看看张果儿并没有注意他俩的谈话，才略微松了口气，“戴经理，咋这还关是不是处女的事？你想干嘛？我可警告你，你别打她主意，这可是我妹子！”
“哦哦哦，嗨，我说秃噜了，我是问她，是大学生不？”戴经理改口笑道。
“是，还没毕业，打算来做个寒假兼职。”
戴经理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隐约能听到好像在和别人小声说什么。他旁边的人嘿嘿笑着，那声音听起来就不怀好意，让人反感。
“这样吧，你把她也带过来，正好我看看业务过不过关。”戴经理接着说道，“快点啊，晚了可没好菜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魏伟心想没好菜我再点一桌，反正都是你花钱。不过真的要带张果儿去吗？
张果儿团了个雪球捧在手里，小脸小手冻的通红，见魏伟打完电话，才开口问：“可以了吗？”
魏伟把手套脱下来，塞在她手里说：“戴上保暖，待会儿带你去个好地方。”
“真的呀，那你等我回去换身衣服。哦对了，谢谢魏经理！”张果儿高兴地跳起来，“我跟我爹来这儿，还没怎么好好逛过呢，我爹说等发了工资，就去商场买年货，回家好好过个年去！”
魏伟看着张果儿一脸憧憬，不忍心跟她说实话，怕打击到她。
工地工棚都是彩钢瓦搭的，上下床的宿舍。因为有些是夫妻一起出来的，有的是村里搭伴来的，都是互相认识的熟人。魏伟在的这个工地项目，分别承包给了两个包工队，两个队来自不同的两个乡，平时干活不在一起，不过住的地方都在一起，平日里还能互相串个门。
为了生活的方便，夫妻一起的就给安排了单间，其余的就分配了四个人的六个人的宿舍板房。因为果儿来了，所以魏伟特意单独给老张安排了个单间，让他爷俩住这。
包工队里男的多女的少，三十多个大老爷们，只有五个女人，这些人有的家里有老婆，有的就是个光棍。常年出来干活儿的，每天累的要死要活，想干那事儿了，要么用手，要么憋着，也有的豁出去一天的工钱，去**发泄一下。
那些有老婆的更不闲着，似乎也不避讳，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单间屋子里“啊啊哎哎”的呻吟声，第二天看谁家男人起来的晚，保准是昨晚上在女人**使劲了。
张果儿在工地里小跑着，像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好多干活儿的男人们都停下了手，饿狼一样注视着她，一路小跑进了工棚。
“老张，你闺女出落的真水灵！”一个工友葛建国啧啧道，朝老张称赞道。
他旁边的一个妇女，抹了把脸上的汗，她的胸脯一晃一晃地，朝老葛鄙夷道：“怎么你看上人小姑娘了？别了，就你裤裆里的二两肉，软的跟棉花似的，别坑了人孩子。”
葛建国当时不乐意了，说软你大爷，要不要今晚上老子去你屋让你试试？是硬是软，给你见识见识！
那妇女不怒反喜，把手里的钢筋放下了，直起腰来说：“好啊，正干着呢，你给浇浇花。你先去跟魏经理请一天假，别到时候爬不起来扣你工资。”
旁边的人就哈哈笑了，弄的葛建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建国，你还真敢招她，美兰那骚老娘们寡妇好几年了，还不得把你那活儿给夹断了？”老张笑道。
那个妇女——寡妇美兰一听不乐意了，掐了老张一下，说：“你瞅瞅这一个个的牲口，都盯着你闺女呢，你小心哪天看不住，他们逼着当老丈人。”
老张一想也是，自己姑娘长得虽说不是出类拔萃，但少说也算标致，而且是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得看着，不能让人占了便宜。
他想着，就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往工棚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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