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三米的距离, 看到或者看不到，没有丝毫灵力波动, 说是海市蜃楼可能还靠谱点，但偏偏都是真的。    “岛是真的。”黄金重复一遍：“真实存在的。”    “在外面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有什么东西阻隔了我的神识。”    “能做到这点的, 修为绝对高过我, 所以……”    “有可能是那只红毛, 咳，朱雀首领留下的。”黄金瞥见看向自己的小红，把话到嘴边的红毛鸟咽了回去。    “上岛看看？”胡玉山复又催动宝船驶入‘屏障’里面，直面那座有着茂盛植被的小岛, 海浪声阵阵，阳光倾泻, 空气里弥漫着花香的味道，沙滩上埋着五颜六色的贝壳，随着潮涨潮落若隐若现, 宁静安详。    “走。”李长思第一个跳下船，涉水而上, 几步便走上沙滩。    胡玉山跟在后面，等最后一个初徐下来，才反手将宝船收回空间里, 众人排成一列，由李长思带头，胡玉山殿后的顺序沿着沙滩前进。    沙滩很柔软, 看得出来常年无人经过，什么脚印都没有，平整的像是拿推子推过一样，胡玉山他们一走，便留下了一溜串儿的脚印，大大小小，参差不齐。    黄金走在胡玉山旁边：“这里的灵气很浓郁，也很柔和，虽然比不上我体内的芥子空间，但比外头杂乱无章的灵气好多了。”这句话里的外头，指的是秘境之外。    “传送阵最有可能布置在哪里？”胡玉山才不管这里灵气如何，一心只想出去，在秘境里待了三年，外面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虫族都赶走了，就算赶不走，有威斯利老师、绿乔还有艾斯，在玄武不破阵的保护下，纳尔多星球也是绝对安全的。    还有温加利尔老师、海默校长、克利、施耐德……    胡玉山这才惊觉，自己已经许久没有想起他们了，他自认是个寡情寡义的人，仅剩的情义都放在李长思身上，实在没有多少能匀出来给其他人。    “按常理，应该在小岛正中。”黄金竖起一根手指，闭眼，不过稍息，便又睁开，道：“这里的树木告诉我，灵气最浓郁的地方，在岛中心的洞穴里。”是的，因为修为恢复，黄金也能和花草树木交流了，说交流也不对，他那是直接掠夺对方的神思记忆，不带问的。    “那就往中间走罢。”胡玉山招呼最前面的李长思换方向，顺便又问黄金：“那你问它们没有，这岛上有没有什么厉害灵兽？”    黄金：……才不承认自己忘了。    于是又掠夺了一遍，但这些花草树木不过是普通植物，记忆都不全面，零零碎碎乱七八糟，最后勉勉强强拼凑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有一个人和……恩，两条鱼？”黄金歪头，不明白两条鱼是什么意思，而且：“我去，这岛上有人！？”    胡玉山吓一跳，连忙停下脚步追问：“人？什么人？岛上有人？是修者吗？强不强！？”    李长思听到后面的动静，转过身问：“怎么回事？”    黄金纠结的皱着眉头：“我不知道，大概不强……”说着指向一旁的树木：“它们说他快死了。”    快死了又是什么鬼？话说回来这里不是朱雀首领的停灵秘境吗？怎么会有其他人？这里和一般秘境不一样，此方秘境只有黄金树一个入口，入口处又有守护魂灵把守，不可能放无关之人进来。    难道是当初糅造芥子空间的时候，顺手劈进来的？    “没有危险，也没有恶意。”黄金再次闭上眼睛，用心感受：“它们很喜欢那个人。”    胡玉山一时间考虑了许多，最后觉得，既然能让花草树木喜欢，那个人一定是个非常温柔的人，而且那人快死了，就算想对自己这一行不速之客不温柔，也威胁不到他们，况且他们没恶意，只是想找到出口出去。    李长思也是一样的想法：“人在哪儿？”    “就在我刚才说的，岛中心的洞穴附近。”    一行人便由李长思带头，继续往岛中心走去，一路分花拂叶，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走出茂密树林，路上什么都没遇到，就算遇到，也都是些没灵力的小动物，远远瞧见他们一行就跑走了，胆小的很。    密林尽头是一汪宛如镜面一般的湖泊，倒映着绿树蓝天，从深绿到浅蓝，层层渐变，美的比世间最美的翡翠还要夺人心魄。    湖边放着一个藤椅，藤椅上侧躺着一个白发老人，背对着他们，大概是睡着了。    “就是他？”胡玉山不自觉放低声音，下意识不想打破那宁静安详的画面，心里的最后一丝顾虑也没了，因为他能感受到，面前这个老人周身没有灵力波动，是个凡人，而且老人的气息很温暖，很舒适，总觉得十分熟悉。    胡玉山正要往前走，平静无波的湖面忽然冒出来一个人头，说是人头不太对，因为他有着淡金色的头发，腮边点缀着浅蓝色的鱼鳞，还有尖利的细齿，看着才六七岁的样子，速度十分快的冲到湖边上，冲他们嘶吼了一声。    “嘶——”    声音尖利，吵醒了湖边小憩的老人，老人显然是想立刻起身的，但由于身体原因，只能慢悠悠扶着扶手坐起，回头看过来。    这一眼，双方都惊了。    胡玉山满脸卧槽：这特么谁，温加利尔老师！？他师父？？不，不对，他师父不是普通人，也绝没有这么老。    老人微微瞠大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太激动，话没说出口就先咳嗽起来，胡玉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快步上前，扶起那个咳嗽到弯腰的老人，替他拍背顺气。    “咳咳咳——”    “您慢点儿。”胡玉山替他拍背的时候，顺便催动灵力自他经脉间走了一圈。    经脉滞涩凝堵，已是油尽灯枯之象，依稀能感觉到些许灵力，下腹的丹田处还残存着碎掉的异能核，胡玉山叫到嘴边的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人？你们是，人？”老人总算缓过气，面带震惊的看着胡玉山的脸，甚至伸手摸了摸，胡玉山没躲，任由他粗糙如枯枝的手抚过自己的脸。    “嘶——嘶——”水里那个半人半鱼的小孩儿还在嘶吼，蹦跳着想要上岸，但是他上了岸也没用，鱼尾巴走不了路。    “别叫，芙加，他们不是坏人。”    被称作芙加的小鱼人并不听，只一个劲儿叫唤，非得老人起身走到他旁边，他才安静下来，细嫩的手抱着老人的胳膊，呲着牙朝胡玉山怒吼。    “不好意思啊，芙加从来没见过外人，怕生。”    胡玉山笑笑，也蹲下来，望着那张与自己师父有七八分相似却苍老很多的脸，想到很久之前师父跟自己提到过的，和别人赌命，结果异能核被废就此失踪的弟弟，沙迦。    黄金站在小红旁边，一脸趣味的盯着小鱼人：“这是人鱼族的孩子？修炼不到家啊，还化不成人形。”    小红却是一脸嫌弃，往后退开两步，他是朱雀一族的，属火，本能讨厌水属性的东西，吃的除外，但明显这只小鱼人是不能吃的。    “你们从哪里来的？进来这里多久了？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了？”老人说着，眼眶渐渐泛红：“我已经待在这里，数不清多少年了，一直没有找到办法出去，我真的……”    当年离家出走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垂死之际，那些被刻意压在心底不去回想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跳起来，幻灯片似的，在脑海里播放，悔恨有之，但更多的是思念，十分思念。    “沙迦，叔叔。”胡玉山本想喊爷爷，但温加利尔是他师父，不能岔辈分，便喊了叔叔，鬼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在记挂辈分。    沙迦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苍老浑浊的眼睛一瞬间闪过许多情绪，最终定格在震惊错愕：“你，认识我？”    胡玉山摇头，正要说话，沙迦却打断他，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急切追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我哥哥，温加利尔！？”    “他是我师父。”    沙迦突然大笑两声，原本蜡黄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红润，周身枯寂垂死的气息也一瞬间鲜活起来：“你是我哥哥的徒弟，我哥哥还好吗？身体硬朗吗？他是异能者，一定还很健康对不对？”    抱着他胳膊的小鱼人不明白为什么沙迦一下子激动起来，他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本能戒备，加上不远处那个浑身缭绕着火系气息的少年，真想拖着沙迦躲回水底，但族长说过沙迦不能在水里生活，他再害怕也只能忍着，呲着牙强装镇定。    “温加利尔老师很好，只是，十分挂念你。”师父很少提起沙迦的事情，但他知道，师父不是不想提起，而是不敢提起：“他说过，他很后悔。”    沙迦脸上的笑容一凝，松开抓着胡玉山胳膊的手，哽咽一声，双手捧着脸呜呜呜哭起来，枯瘦老者硬是哭出了无家可归的小孩子的感觉。    胡玉山手足无措，不明白他怎么哭起来了，安慰了两声也不见回应，便把求救的视线投向李长思，李长思摇头，示意他先别管，让沙迦哭个痛快。    断断续续哭了有五分钟，沙迦终于止住，依旧捧着脸，哽咽道：“他后悔什么啊，全是我的错，是我后悔才对……”    小鱼人芙加抱着沙迦的胳膊，担心的鳞片都要掉了。    胡玉山安慰：“别哭了，我们带你出去，师父他，一直在等你回家。”    沙迦用手掌擦掉泪水，抬起头：“真的？”    胡玉山点头：“当然真的。”    沙迦却叹了口气，摸着自己沟壑纵横的脸：“可是我老了，快死了。”    “不会的，我和师父已经研制出恢复异能核的药剂了，只要你变回异能者，寿命就会延长。”    沙迦再次眼睛一亮：“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空间钮里就有。”胡玉山说着就要拿药剂，却被身后的李长思抓住胳膊，下巴朝侧边点了下，示意他往那边看。    胡玉山顺着看过去，心口一窒，震惊与惊艳交错，仙人之资，大概就是说的这种相貌。    黄金捏着下巴，感慨：“这才是正常的人鱼族画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