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给你洗洗

    只听兔儿冷冷地说道：“送儿哥哥！我不会再让爷爷来找你麻烦了，不论你对我怎样，我都不会怪你。”说完，她摇晃的身子，抬起虚弱无力的脚步，齐腰的长辫子，看上去像是勒在她脖子上的一根绳索，她痛，她却强忍着，终于她暗淡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愿意喊我一声哥哥，还说不会怪我，这个傻姑娘，怎么会这么傻呢？我已经把话说绝了，可她居然不怪我！也不恨我！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对我说过一句硬气的话，永远是那么柔柔弱弱的腔调，永远是那么楚楚可怜的模样，一直到现在，她还是这个样子，我伤害了她，拿着刺刀一刀一刀捅进了她的心里，她却还说不怪我。

    可我无法原谅自己，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滑落下来，流进嘴里苦涩的味道，正因为兔儿对我毫无怨言，我才觉得更加惭愧，恨不得立刻死去。

    此后的两天，我不吃不喝躺在床上，我是在用这种方式赎罪，还好没人来打扰我，就这么安静地死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了百了。

    到第三天的晚上，迷迷糊糊之中听见大门被推开的声音，接着听见细碎的脚步声渐渐朝我走近，这个时候谁会来？来干什么？

    灯被打开了，我感觉到一个人影走到我床前，我侧身朝里睡着，并没有转身，心想如果是李媒婆来害我了，我就遂了她的心愿，任凭她害死我吧！什么命啊！什么仇啊！统统都不管了，我已经做了太多的缺德事，死了正好一谢天下。

    我参与绑架非礼了冷含香，我亲手掐死了张癞子，因为我的冷漠害死了莲花，接着又伤害了麦穗，现在又害了兔儿……一桩一桩，一件一件，都是我做的坏事，死吧！死了就不会再去害人了。

    “送儿，送儿……”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是腊梅婶子，是她来找我了，我还是没有转身，不应声，也不动一下，大有将死之人，目空一切的意思。

    “送儿，你怎么了？”一双手落在我肩膀上，接着蛮横地将我翻了一个身，换成了直挺挺躺着的姿势，此时我眼睛睁着，却已经看不真切，可能是因为饿晕眼了吧！

    “送儿，你脸色这么难看？你躺这里多久了？”腊梅婶子关切地问道。

    我没有应她，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她就那么一个劲地摇晃着我，一叠声问道：“送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烦不烦！人家都准备死了，也死不安宁，我从喉咙里逼出一句话，冷漠地说：“婶子，你别管我，我不想活了，求你别烦我了，让我安静地去吧！”

    “你这孩子！”她显然很生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对我训斥道，“好端端地干嘛不想活了，你父母是谁你就不想知道了？他们是怎么被李媒婆害死的，你也不管了？露珠的死你也不问了？他们的仇你都不打算报了吗？”

    “不报了，不报了，就因为活命，就因为要报仇，害了许多无辜，既然我父母他们都已经死了，正好我现在可以去找他们了。”我冷漠地说道，也不知哪来的力气。

    “你这个不孝子，你如果就这样死了，你对得起你爹娘吗？你对得起惨死的露珠吗？整件事婶子已经帮你打听清楚了，你难道一点不想知道？”

    闻言，我的身子猛然地动了动，对于爹娘的记忆我完全没有，但露珠惨死的模样浮现在我的眼前，一具不着寸缕的尸体漂浮在水面上……

    “送儿！不是婶子骂你，你以前怎么答应婶子的，你说你会好好地活下去，你现在是要丢下婶子吗？丢下你爹娘还有露珠的仇不管不问了吗？婶子做了那么多努力，就是想让你活下去，你看你现在，自己把自己作践成啥样了，快起来！随婶子一块回家！”

    她一席话说完，还没等我有什么反应，就拽起我的胳膊将我拉起来，又将我托到她的背上，我没有一点力气，双手耷拉在她肩上，软软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去！

    她的身子是那样柔滑，她身上的香气是那样迷人，放在以前，我早已经为之色迷心窍了，可是现在，全身的无力感，以及碎的像渣的内心，让我一点男欢女爱的心思都没有。

    她刚才说什么？她说她已经帮我打听清楚了整件事的经过，我爹娘是谁？他们是如何被李媒婆害死的？还有露珠惨死的真相？这些她真的都打听到了吗？

    我很想问问她，可是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身子虚弱地挂在她背上，脑子里又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

    一路上，她不停在问我：“送儿，你多久没吃饭了？身子怎么这么轻？”

    “送儿你多久没洗澡了？身上都有一股臭味了，回去婶子先给你做饭，再给你洗洗，快要熏死人了。”

    “送儿，以后不准你要死要活的，要不然，婶子不会饶了你！”

    ……

    女人真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