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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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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漠愣了一下, “我不是什么少主。”    “少主,以后您就知道了,请您跟我离开……啊!”    梅梦蕾话没有说完,她痛呼一声,双手捂住脖子,大量鲜血从指间溢出,疼痛和内心的恐惧让她本能地后退一步,皱紧了眉头,脸色惨白。看着何漠离开的背影, 连苦笑都发不出。    何漠走得坚定,他是一个刚出,父亲就出走, 母亲就自杀的人,他不会是什么少主, 或许有一天他会成为“主”,但绝不会是“少主”。    篱然回来后, 何漠还没回,他跟何漠商量好,这次出去要去跟长羽长老告别的。因为不知道何漠什么时候回来,篱然打算先去看看长羽长老,他已经好久没见过长羽长老了。    长羽长老这里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物件摆设无一不精致,身边也有美男相伴。只是,坐在他身边的篱然看到了一头青丝中, 隐隐约约的几根白发。    长羽长老这个等级的修仙者是不会有白发的。    他靠近篱然,捏着篱然的下巴,仔细瞧了瞧了,然后满意地收回手。    看到篱然,他总归还是有些开心的,“今天怎么想着来我这里了?”    篱然认真说:“一直想来的。”    长羽长老低头轻笑,“我还以为你整天跟着何漠,都把我这个老人给忘了呢。”    篱然赶紧放下手里的灵果,连忙摇头,“没有忘的,长老不老。”    成功地又让长羽长老开心了一点。    然后何漠就到了,他把外出的事情跟长羽长老讲了一下,本来很简单的事,长羽长老却没像往常一样毫不在意。    “云国境内的神山吗,那座山,说不定真的有‘神仙’。”长羽看着篱然呈现惊讶神情的脸,不禁莞尔,“不管有没有神仙,那座山都是一座不简单的山,在那里,或许你们能够探寻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次要小心一些,知道吗?” 长羽盯着篱然的脸叮嘱道。    看到篱然认真地点头,长羽长老让小童带他去花园再去照看一下灵植,屋子里只剩下何漠和长羽两人。    “可以把承影拿给我看一看吗?”长羽视线胶着在何漠手中的承影上。    何漠将承影递给长羽。    长羽长老双手纤细白皙,轻轻抚过剑身,最后停在剑柄处的一抹白上,眼里风云变幻,最后归为一抹温柔。    那抹白,是审御消失那天出现在这把剑上的。    “何漠,天地之间很大,不要让你的眼界限制了你的能力,不要让你的能力限制了你的感情。”    何漠抿嘴深思,然后谢过了长羽长老。    神山异动,引来了很多修士,有来看热闹的,有抱着可能有宝物的心思的,也有来探查原因的。    神山下的百姓从最初的焦躁不安,到现在慢慢淡定起来。或许是因为真正相信神山上有神仙,神仙会保佑他们,也会惩罚恶人,这里的百姓多纯良热情。    篱然刚到这里,就感觉到这里确实有不同之处,有股润物细无声的灵气,在万物生发中可以寻到其细微之处。    聂光派的人在一家客栈落脚,何漠和篱然一起出来吃东西。他们坐在一家小面摊上,篱然正跟摊主,一位老爷爷聊天。    “爷爷,神山真的有神仙吗?”    本来摊主最近因为太多这样的问题,已经很不耐烦了,但是看到篱然那张脸和认真的小表情,就败下阵来。    这个好看的少年和那些根本不相信他们的修士不一样,他是真的认真在问,好像内心也相信会有神仙的存在。    “有的有的,神山上真的有神仙。”说着,老人拉过来一个六七岁的娃娃,“这是我孙子,前年他生了大病,大夫都说没救了,老头我走投无路,大半夜地抱着他去神山下求神仙,孙儿的病慢慢地真的好了,你看现在长得多好。”    篱然看着那个盯着自己,脸红红的小孩,笑着点点头,“嗯!长得真好!”    小孩脸更红了,不知所措地躲到爷爷身后,还忍不住偷偷探头看看篱然,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看一眼心就要飞起来啦!    “那爷爷,神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呀?”    “什么时候出现的?神仙不是一直在的吗?陪着我们祖祖辈辈下来,没离开过。”    “那你们谁见过神仙吗?”    “见过的呀,我小时候就见过的,神仙本就是仙人之姿,只是太瘦弱了。””    “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神仙?”    “可以走进神山的时候就能见到神仙了。”    老爷爷疑惑道:“神仙也会生病吗?看起来像是生病了一样。    篱然安慰道:“爷爷您放心,神仙不会生病的。”    老人满脸笑成一朵菊花,“哎哎,对,神仙不会生病的。孙子是我的命根子,仙人是我们村的命脉啊,可不能生病。”    说完,就给篱然和何漠端上面。面很香,虽然不精细,却很有嚼劲,配上老人特调的肉酱,撒上一把细葱,一下就把篱然俘获了。    呼噜噜吃完后,篱然眼巴巴盯着正吃着的何漠,阿漠的肉酱好像更香一点啊,难道老爷爷偏心了?不会的,老爷爷明显更喜欢他,他明明看到老爷爷多给自己一大勺肉酱。    何漠假装没看到篱然渴望的小眼神,低头慢慢地吃,直到篱然咽了一口口水。何漠眉眼带笑地抬起头,被发现的篱然赶紧转过头,盯着路边人来人往。    然后就发现眼前出现一碗面,何漠正一手托着碗,一手举起一双筷子,正对着自己嘴巴的筷子尖正缠着热乎乎,香喷喷的面。    “吃。”    篱然坐直身子,嘴巴向前一点,开始吃。    或许是因为面里的热气,或许是因为跟何漠的脸靠的太近,也或许是这双筷子,篱然脸上也热腾腾的。    何漠将自己碗里的面都喂到篱然的肚子里,才满意下来。他拿出一块灵石给老爷爷,篱然也拿出一个灵果塞到小孩手里。    然后,两人在小孩依依不舍的眼光中离开。    “阿漠,原来神仙在这里百姓心中有这么高的位置啊。”在回去的路上,篱然和何漠边走边随意地说话,“命根子,命脉这样说,一定是非常重要了。”    “嗯,凡人的命根子就是命,没有命根子就没有生命,而对于修真之人来说,灵根就是命根子。”    何漠转头看向正点头的篱然,“你是我的灵根。”    篱然继续点头,然后愣住了,明白了何漠前后话语之间的意思,在何漠认真执着的眼神下,脸红了。    越来越红。    红到不知所措。    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而何漠笑得开心而宠溺,拉着篱然的手继续走。    篱然偷偷看了一眼,夕阳暖暖的光下,更加好看的何漠,也抿嘴笑了。    看着何漠拉着自己的手,心想,我已经长这么高了,已经不是那个娃娃了,阿漠不用继续这样拉着我的手了。    然后,假装毫不在意地,不仅没有松开,还用手指勾住了何漠的拇指。    脸上一派淡定,心跳却加速了。    何漠嘴角的笑容弧度更大了。    何漠和篱然回到客栈后,大家交换了一下各自得到的信息,基本上差不多。    神山其实不是最近才开始动的,在一年前就偶尔有震动了,只是那时候很轻微,也不频繁,就没引起大家在意。    一直到最近,才开始频繁震动,当地有人猜测是谁惹怒了仙人,也有人猜测是神仙生病了,或者神仙要离开神山了。    这些天都有很多人在神山脚下等待,因为不知道神山什么时候可以进入,按照神山开启的规律,可能最近就会开启。    聂光派的十几人身着聂光派服饰,除了偶尔来拉关系的,周围没人敢上来打扰他们。    没一会云国皇室的人也来了,也过来和他们打了一个招呼。    篱然注意到在云国皇室后面,有一个红衣修士,那个人很强大,看不出修为,强大中让他感觉到一丝丝熟悉。    “阿漠,那红衣修士非常厉害,要小心点。”    发现篱然有些紧张,何漠握紧他的手,安慰他,“没事,别怕。”    篱然又看一眼那个修士,想知道那股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那个修士仿佛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正好与他对视,然后那人眼里出现了惊讶和无奈。    无奈?    然后看向他和何漠牵在一起的手,若有所思。    在何漠和自己身上来回看了几次,皱起了眉头。    不一会,又来了几个人,那几个人不像其他人,看到他们门派的人竟然毫无反应,让聂光派的人感觉有些诧异。    那几个人修为都不差,甚至有几个年纪差不多的人,比他们聂光派的修为还高。    因为诧异所以多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少年发现后,露出嘲讽一笑。这种嘲讽的笑意,对于一直备受推崇的人,有些难以接受,但是几人也忍下来了。    “土包子,还是个胆小鬼。”其中一个华服少女不屑道。    “你说什么?”最近心情不是很好的梅梦蕾柔声道。    “我就是说你们怎么了,下千界没见过世面,还自以为是的土包子。”    梅梦蕾冷哼一声,袖子里飞出许多梅花,梅花飞出得异常快速,那几人身边立即就有梅花飘落,带着一股阴冷之意,尤其是中间那个少女,仿佛听到了阴森森的笑声。    那个少女刚想出手,一把雪白的剑直直插入她的脚边,那把剑好似带着光芒,一瞬间就驱散了少女身边的阴冷之气。    “乔少主!”那个少女一脸惊喜和娇羞,完全不似刚才嚣张。    乔少主在这里,还站在他们这边,帮了她,那群下千界的废物哪里还敢有半分气焰,米粒之光怎敢与日月争辉。    和少女一起的其他几人,脸上也都出现了或激动,或崇拜,或惊喜的神情,让其他人对来人格外好奇。    那人身穿一身白衣,天人之姿,立在众人之外,眼神冷冽。    “这等阴邪之物,小姐以后还是少用为妙。”    篱然眼睛一亮,是执回!    “哼!”梅梦蕾冷哼一声,完全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她一魂修,用魂本就常见,到了这个道貌岸然的人嘴里,仿佛成了见不得台面的了。    听到那声冷哼,乔习昊冷眼看过去,看到她旁边的人时,那双冷冽的眼神瞬间温暖起来。    “你什么态度!”其他几个怎么能忍受别人这样对待他们的如此崇拜的人。    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站在上千界顶端的那个人,有些激动和惊喜地走到了下千界那几个人身边。    第一次见到乔执回这样的神色,还是在他们瞧不起的下千界的人面前,几人有些不可置信。    “执回!”篱然看到执回走过来,他也从何漠身后走上前,开心地同执回招招手。    执回?上千界除了天帝、观泯大人和乔家的长辈,谁还敢这样称呼乔少主?    几人惊讶,不,还有一个,他们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带着后悔和不安。    梅梦蕾看了一眼何漠,他面上毫无表情,只是那握剑的手的力度更大了。    “少爷。”走到篱然面前,乔执回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到嘴边,只呢喃出了“少爷”两个字。    “少爷。”乔执回话落,他身后原来那几个嚣张的人也跟着恭敬地行礼。    乔习昊向后退一步,额头渗出汗滴,乔执回也发现了他,他伸手将插在地上的剑收回来,反手一推,那把剑就飞向乔习昊,一剑穿过他的肩膀,将他钉在远处的山上的石壁上。    “执回,你……”    “少爷勿看,小人而已。”    篱然欲言又止,他第一次见到执回这样的一面,从前他在自己面前都是温柔又宽容的。    乔习昊脸上的汗更多,那把剑冰冷刺骨,他感觉整个身体都被冻住了,疼痛到灵魂,可是他的伤口处连鲜血都没流出来,看起来并不可怖。    肃雪。    这把穿过他的身体,插进石壁上的剑,名为肃雪,完全冻住了自己的身体和血液。    乔执回三岁那年,刚测出极品冰灵根的时候,乔家就倾全家之力为他打造了这把剑,为了得到其中的极寒之力,甚至牺牲了很多人。    他的爷爷就是其中之一。    为了以后掌管家族的少主,偌大的家族,牺牲几个人好像并没什么。所有人都在为他们少主即将拥有的武器而开心,甚至父亲都沉默了,觉得爷爷是为家族献身,死而无憾。    只有自己不依不饶,多年来,几次冲撞家族上层,最后被赶下上千界。    同为乔家人,他们之间的差距宛如天堑。一个被众星捧月,一个如丧家之犬。唯一把自己当做家人疼的爷爷,也为了他手中一把剑死不足惜。    乔习昊有些偏执地笑了起来,看到天端上的乔执回担忧焦灼,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愿意。    他从三年前就明白了篱然的身份,本来他是想拉进和篱然的关系,能带篱然回上千界,天帝和观泯大人必定会重赏自己,乔执回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后来他知道自己带不走篱然,可是他发现了篱然和何漠之间的越来越亲密的关系,也让自己暗喜不已。    很多人都知道,乔执回他这么多年来,对篱然到底有多在意。    当有一个人取代了他在篱然身边的位置,他会怎么样?    尤其是,不谙世事的篱然少爷爱上了何漠,身边再也没有了乔执回的位置会怎么样?    那种无可奈何的痛苦感,他也想要叫乔执回也尝一尝。    乔习昊脸上又露出了当初疯狂的笑。    篱然有些不忍,收回了看向乔习昊的视线,不管怎么说都是认识三年的人,可是他相信执回,不会无缘无故地取人性命,尤其还是乔家人。这个时候,他不该再说什么。    这样想着,为了缓和现场的气氛,篱然拉过何漠,为两人介绍。    “阿漠,这是乔执回,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执回,这是阿漠,是我 ,是我……”    篱然突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何漠,并且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脸红。    乔执回眸色一黯,何漠主动上前说道:“ 何漠。”    “乔执回。”    两人简单地互相报了名字,其他一概都没说,气氛又陷入了冷凝之中。    “少爷,跟我回上千界,这些年,上千界发生了很多事。”    “我还不能走,我……”    篱然话还没说完,周围就嘈杂沸腾了起来了。原来是神山的结界消失了,大家都一窝蜂涌向山门口。    神山坐落于群山之间,两边都是巍巍高山,中间是有些斑驳的石阶,石阶间蔓延着顽强的不知名的青草。    在石阶中间,站着一个年轻人,他身形极瘦,脸色苍白,长发及地,脸上表情仿佛被时光凝固住,恒古孤寂,毫无波澜地俯视着他们。    篱然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这个人。    他看了一眼执回,发现执回对这个人并没有太惊讶,只是在审查着这个人的实力。执回他不知道这个人,而那个红衣修士却是极为震惊的。    仿佛是不能接受,身上的灵力有些难以控制地外溢。    在那一刻,篱然知道了那位红衣修士的身份,也确认了“神仙”的身份。    他心里有些复杂,不由自主地拉住了何漠的手,何漠反手握住篱然的手。两人都没有言语,但是其中流淌的默契和隐隐的情意,却也藏不住。乔执回皱起眉头,最终还是抿嘴未言。    石梯上的“年轻人”将视线转向篱然,盯着他瞧了一会,缓缓露出一个笑意,他对篱然招招手。    篱然立即想走过去,发现何漠正拉着他的手,没有放开。篱然抬头看向“年轻人”,发现他点头后,和何漠一起走过去。    篱然走到他面前,恭敬地行了一个长辈礼。    “你叫篱然,是观泯的孩子?”    好像很久没有说过话,他的声音虚弱又喑哑。    篱然点头,“晚辈篱然,见过青曳叔叔。”    篱然没想到,只是简单的一句话,竟然让对面的人落下一滴泪,“你,你竟然知道我。”    篱然心里一时也是百味杂陈,他是第一次真正见到眼前这个人,以前他只是在储影镜中见过。那个储影镜在太和殿顶层的藏书阁中,被束之高阁,是连天帝不愿意再看到的。    他也是偶尔看到,他记性好,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记,何况镜中那个少年长了一张好容颜。    “篱然也不知道,原来您竟然认识我。”    青曳脸上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他什么都没解释,转身拾级而上,一步步走得缓慢。    篱然和何漠跟在他身后,那个红衣修士跟上来,乔执回也上前,看到乔执回也走上台阶后,梅梦蕾也跟着一起。其他人想再上前,却发现又被结界阻挡在外面了。    走到更高处的石阶后,篱然就知道为什么青曳他认识自己了。    高高的山上,有烟云飘散,本该是蓝天白云的天空中,出现的是太和殿内的场景。    此时,可以清楚地看到太和殿内正在发生的事。天帝正坐在主位上,下面两侧坐的是上千界各大家族的族长,中间正有身姿婀娜的妙龄女子正翩翩起舞。    上面丝竹悦耳,言笑晏晏,一派欢欣,下面的他们却一片沉默。    青曳站在那里抬头看了很久,篱然对执回摇摇头,让他不要打断。乔执回低下头,对于这样窥视天帝和各家族族长的行为,他自认为是极为不妥的。    青曳还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抬头看着,盯着天帝的一举一动,久远的岁月里,这是他唯一的支撑。    可是一直看着青曳的红衣修士却坚持不了了,他突然消失在几人面前,然后太和殿中的天帝突然站起身,消失在各位族长面前,出现在他们面前。    篱然很淡定地接受了这件事,熟悉的力量,对于青曳出现的震惊,他刚才就明白了那个红衣修士正是天帝的分身。    乔执回顾不上惊讶,连忙上前见礼。梅梦蕾却只是挑挑眉,没有上前。    此时的天帝无暇顾及他们的表现,他盯着青曳,眼里各种情绪汇杂。    天空中看不到天帝后,青曳继续朝前走。天帝什么也没说,和刚才一样,跟着他一起朝上走。    篱然他们在原地,席地而坐。    神山的山顶上,是一座简陋的屋子,前面有一颗枯梅。梅树下,一张石桌,一把充满岁月痕迹的古朴长剑。    剑身上本来的一道道裂痕,被岁月模糊了那些凌厉的痕迹。本该冲天而上的剑,最终的结局,只是如此孤零零地插入一棵长歪了的枯梅旁。    “那是天帝的青虹剑的剑灵,名为青曳。”坐在石阶上,篱然缓缓道。    “千年前,天帝征战洪荒,一人一剑一兽,这把剑就是青虹剑。天帝就是持青虹剑开辟三千界。只是这把剑在开天辟地之中,掉落于洪荒,找寻未果,天帝和阿爹都以为这把剑掉落于三千界之外,或者早已湮灭,没想到竟然就在下千界。”    “这样说来,青曳叔叔也真得算是神仙了,他也是开创三千界的人之一。可惜,这样一个人,千年来却只能困在这座高寒枯寂的高山之上,慢慢磨耗自己的生命。”    不知道他是不是每个日夜都会像今天这样,站在石阶上,抬头看向天空之中的太和殿。一面是繁荣尊崇,一面是寂寥落寞。    “青曳大人他为何不离开这里,去找寻天帝?”接收了这样一个大秘密,震惊之后,乔执回开始疑惑。    “可能是因为青虹剑就在这座山上,他离不开。也可能是,他固执地认为天帝不会忘记他,终有一天会来找到他。”。    神山之巅,已有白雪皑皑,两人对坐已久,青曳霜雪加身,收敛好了情绪,打破沉默,声音缥缈着无尽的感慨,“天帝开天辟地创立三千界,已过千年,可有想起遗落了什么。”    “我遗落了那把剑,丢了我的剑灵。”天帝指向梅树旁那把剑。    青曳泛着青筋的手紧紧抓住衣角,“那就够了,足够了。”    “青曳,你还是年少的样子。”天帝看着他那只手,心里五味杂陈。    “是吗?我以为自己早就苍老了。”青曳第一次露出一个微笑,不知是喜是悲。    他眼神纯澈,天帝一眼沧海。    最终还是天帝败下阵来,他猛然起身,握住青曳的手,“我知你不恨,可是就是你的不恨……”,天帝难的声音难以连贯。自从看到青曳开始,他就在震撼中迷茫,他明世间万理,掌世间万物,却不明白那震撼之中存在的微妙的感觉。    “青曳,我知你如此虚弱的原因,我不会让你消逝的,我要让你拥千年仙身,拥万人所羡,再也不会如此下去。”天帝语气坚定。    青曳只是笑笑,他是青虹剑的剑灵,本就千疮百孔的青虹剑,已经在漫长的岁月里腐蚀,他也慢慢虚弱。没有了青虹剑,他将无所依附,没有青虹剑,杀伐如此重的他,世间又有什么能容得下他呢。    不过他这个事实,他没有再说出来。天帝他从来没尝过失败,不懂绝望。    他收回被天帝握住的手,起身走到一处悬崖边上,看着下面茫茫无际,说道:“天帝,你知道这下面是什么吗?”    天帝走过去,看似普通的悬崖下,竟然隐隐可以感受到飘上了的一缕死亡阴寒之气。    他知道。    青曳苦笑,他是知道的。    篱然几人还坐在石阶上,他们不知道天帝会不会下来,依然要在这里等一等。感觉气氛有些沉默,篱然正想让执回跟他讲一讲,他记得刚才执回说,这些年上千界发生了很多事。    然后就看到观泯出现在他们面前,似乎有些焦急。    “阿爹!”篱然惊呼一声,立即站起来,开心地抱住了观泯。    “你啊你,可让大家担心坏了。”观泯没了平时严肃的面容,满脸柔软,带着关怀和喜悦,把篱然从头到尾好好看了一遍,发现没什么问题,才终于放下心来。    虽然篱然的魂灯一直未灭,可是娇养在家的小儿子不知所踪,他难免日夜担忧,生怕他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观湮大人。”乔执回站在一边问候道。    观湮点点头,“执回,这些年辛苦你了。”    然后看向一直在篱然旁边的何漠,何漠连忙见礼。篱然将何漠拉到观湮面前,“阿爹,这是何漠,当年是阿漠救了我。”    观湮立即真挚地表达了感谢,在篱然和何漠之间观察了一阵,总觉得两人之间有些看不透的联系,“你们?”    他有些疑惑道,那种牵连是什么他看不透。    “我们?我们怎么了?”没有理解到自己阿爹的意思,篱然想了一下,突然脸红了。    观湮:……这脸红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为了阻断这种不好的预感的发生,观湮连忙道:“没什么,你们很好,走,跟我去山上看看。”    神山上,天帝与青曳正站在一处悬崖边上。    “这是放逐之地,也被称为屠渊。”天帝一直没回答,来到神山之顶的观湮叹息一声,替天帝回答了。“本是不通人性的凶兽的驻地,各界十恶不赦的、容不下的、处理不了的人都被驱逐到这里,慢慢地就成了见不得光的死亡之地。”    也埋藏着许多不能见光的秘密。    “千百年来,虽然不知道下面变成什么样了,总不过人间地狱,恶鬼满地,世上无人能生还。”    就算是天帝和他,手上也不可能完全干净,也放逐过不少人到这里,进了放逐之地,将再无生还可能。    “观湮。”青曳没想到观湮会说出来。    “青曳,我们好久没见了。”观湮叹息一声,青曳还存活,且就在下千界这件事,确实让他感慨万千。他也明白青曳为什么要问天帝,知不知道放逐之地。    关于放逐之地最关键的一点,他没有说出来。他知道天帝暂时不想让三千界的人知道,他之所以说放逐之地,只是缓解两人之间的沉默。    不过,他说了知道放逐之地,青曳也能从中推测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终究,终究是天帝对不起青曳。虽然青曳只是天帝的剑灵,没有对不起之说。    那天的事,篱然他们只能明白大概,长辈之间的事,他们也不好过问。不过,还算顺利地,他们清楚了神山事件背后的真相,只是这个真相让他们万万没想到。    “走,回家了,回去了给你大吃一顿,补补身子。”神山下,观湮看着心疼地摸摸篱然的头,脑补了一大堆篱然受苦(吃不饱)的凄惨场景,哪怕篱然看起来不像没吃饱的样子。    “不啊,阿漠不去上千界,我也不能回。”    观湮:“……你胡说什么?”    天帝神色复杂地看着篱然与何漠之间的欢愉,走上前,握住何漠的手腕。    梅梦蕾神色一紧,何漠条件发射地想要收回手,就感觉到一股源源不断的精纯灵力涌入自己的身体里,本就在化神边缘的何漠,不过须臾间竟然要突破了。    头顶雷云密布,何漠有些不放心地对篱然说:“阿然,我要渡雷劫了,你……”    “阿漠,你放心,我会待在这里,等你。”篱然认真地说。    每次何漠渡雷劫,他都会在身边,这次阿漠担心也是正常的。    得到了篱然的话,何漠放心了一些。他总有种隐隐的不安,不明白天帝为什么会帮助自己突破。除了篱然,这世上任何人对他的好,他都不认为是毫无代价的。    何漠的雷劫和以往一样,很顺利。雷劫结束后,天帝满意地看到篱然和何漠之间的联系又淡了很多,剩下的浅浅的联系,几乎不会再捆绑两人。    一直猜测这次阿漠渡完雷劫后,自己会有什么变化的的篱然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感受到,或许是自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好了,现在快跟阿爹回去好好养着,看看你现在身体都成什么样了。”等到雷劫结束后,观湮就催着篱然回上千界。虽然外表看起来篱然没什么问题,可实际上,比之前在上千界的时候差多了。    篱然抓着何漠的胳膊,站在他身后,对着观湮露出一张笑脸,“阿爹,我不想回去,反正青曳叔叔也不想回去,你们会常来,我就多待一阵嘛。”    观湮刚想上前把他拉出来,就被天帝阻止了,“让他在这里玩,反正已经找到他了。观湮,执回。我们走。”    观湮欲言又止,乔执回也是,他有很多话要跟篱然说,可他不能违背天帝的命令。    “观湮啊,你还没看明白啊?儿大不中留啊。”回去的路上,天帝看着一脸不舍的观湮,笑着开口。    “什么?”    “我们篱然看上那个何漠了啊。”天帝没想到这个娶过妻,还有这么一个儿子的人,在这件事上,比他还迟钝。    是太过关心,还是从内心只把篱然当成了殿里的娇弱娃娃,从没想过这件事?    “观湮,篱然渡劫前,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吗?”    还在打击和郁闷中的观湮摇摇头。    天帝若有所思。    篱然的心情很好,本来就常带着笑的小脸上,现在更是灿烂得耀眼。    “阿漠,见到阿爹和天帝了,我再也不用担心了他们为我忧心了。”话落狠狠地给自己塞了一口肉。    “我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身份。”何漠朝他碗里夹了一些菜,语气有些低落,“这么多年,是不是委屈了?”    “才没有!我很开心,特别开心。我以前只能在大殿中,这些年跟阿漠在一起,我认识了很多人,看了很多美景,吃了好多好吃的。”    “阿漠,谢谢你,你不仅救了我,还给了我这么美好的生活。”篱然抬头,认真跟何漠说。    “是你救了我。”何漠纠正他。    “那是我们互相救了对方,都获得了新生,这是多难得的缘分啊。”他和阿漠注定会遇见的吗?想到这里,篱然又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何漠也笑了起来,他喜欢这样的缘分,这种命中注定。    平时冷漠的脸上,带上笑容后,春风轻绕,“阿然,你可知我心意?”    篱然被何漠的温柔得不像样的视线烫了一下,一会儿看看软糯的红烧猪蹄,一会看看可爱小巧的点心,就是有点不敢看何漠。    不用回答,从表现就能看出来了,何漠已经满意了。    “我知。”    声音极小。何漠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我知阿漠的心意。”    篱然脸红红地又说一遍。他认为这种事知道就要说出来,这么多个日日夜夜,那么多小细节,唯独面对他时不同的表情,他怎能不知。    “我心悦于阿然,不能没有阿然,想要跟阿然一辈子在一起。阿然意下如何?”何漠握住篱然的手,内心忐忑而期待。    “嗯。”篱然一本正经地点头,“我觉得不错,阿漠给我做一辈子的好吃的。”然后绷不住地裂开嘴笑了起来。    何漠抱住篱然,感觉内心充盈满足,幸福得恨不得叹气。感谢天道多年前,在自己以为即将冰冷地死去的时候,将篱然送到自己身边。感谢篱然,在自己看到与他的差距的现在,还能让自己能够拥他入怀。    何漠收紧双臂,想到今日天帝奇怪的举动,和看向他们若有所思的神情,何漠不禁有些担忧。    他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将篱然从自己身边带走。要变强,强到无人撼动,无人能拆散他和篱然。    夜晚,篱然已经入睡。何漠正在修炼,今天刚突破化神期,他需要好好稳固。听到门外的声音,他睁开眼,发现篱然没有被吵醒,才轻轻走向门口,打开门。    门外没有任何人,只有一把折扇。    何漠打开那把折扇,没一会儿又合上了,在合上的瞬间,那把折扇就消失了。    第二天,聂光派的几个人已经准备返回门派了。篱然和何漠出现在神山上,篱然打算再来看看青曳。    “青曳叔叔?”篱然站在山巅叫了一声。刚才上来的时候,没在石阶上遇见,山顶上也没有看到青曳的身影。    枯梅旁的剑轻微震动了一下,青曳出现在他们面前,脸色好像又苍白了一些。    篱然开心地走过去扶住青曳,一只手扶住青曳的手腕处。    青曳会心一笑,拉住了篱然正在给自己输送灵气的手,“篱然,没用的,哪怕你是饕餮。”他知道篱然是想尝试蕴养自己,可是他不是神魂,他只是剑灵。他是因为青虹剑消蚀,没有了根本,才这样的。    篱然皱了皱眉头,小声道歉。没想到自己一点也帮不了忙。    青曳摇摇头,“你有什么好道歉的?”    篱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愧疚。青曳本应该和天帝与阿爹一样,站在三千界顶端的,可是他们是享受了,青曳却一个人在这无人之地慢慢了却了余生。    “你一点也不像观湮,也不像天帝。”青曳感慨到,然后看向视线一直在篱然身上的何漠,笑道:“这样很好,能够如此一生,也是很多人求不来的。”    篱然有些脸红,“我没有天帝的和阿爹的能力,所幸他们也从来没要求我做什么,能和阿漠一起,到处走一走,吃一吃,我就很开心了。”    青曳眼中出现向往与欣羡,“多好,你们会很幸福。”    篱然和何漠只在神山上待了一会,青曳现在很虚弱,多数时间要待在青虹剑内,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在神山下,正巧遇见看起来有些疲惫的天帝。    “篱然跟我一起再去看看青曳,想来你可能也见不到青曳多少次了。”    篱然本想说,青曳叔叔已经支撑不住回到剑里了,但是确实如天帝所说,以前他从未见过青曳叔叔,按照青曳叔叔现在的状态,确实可能见不了多少次了,自己应该好好珍惜。可以等青曳叔叔休息好,出来再见。    “阿漠,你先回去,我可能要晚点才能回去。”    “好,阿然,你要小心些。”    说着,何漠将之前准备好的甜点放到篱然的储物袋中,又给他披上一件披风。收获篱然灿烂的笑容一枚,“嗯嗯,阿漠你放心。”    神山之上,白茫茫,空寂寂,青曳果然不在,只有一把剑立在枯梅下。    篱然跟在天帝身后刚踏上山顶,一道带着雄厚灵力的绳索,卷起猎猎风声,铺天盖地正对他而来。篱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道白色的绳索锁住,被束缚在枯梅树上。    “天、天帝?”篱然望着背对着他的天帝,疑惑道。    绳索勒得有些紧,篱然感觉有些疼。以往,哪怕他偶尔调皮了,天帝也只会假装严厉地凶他几句,从来没像这样过。    天帝没有转身,依然只留给篱然一个背影,篱然看不清他的神色。    “篱然,你出生的时候,我觉得你是天道的恩赐,欣喜不已。从你出生到十九岁,我对你都是极为宠爱的,我是想宠你一生的。可是,青曳怎么办呢,我不能让青曳消失,一定不能。”天帝最后一句话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然和一丝柔情。    “可是,可是,青曳叔叔我也没有办法。”篱然呢喃道。    “你有办法。只有你有办法。”天帝道,“青虹剑的剑灵,世间再没有能承载他的东西,可是你可以。上古饕餮,吞噬万物之体。你的身体能够承载青曳,让青曳享千年仙身。”    篱然身体开始慢慢冰冷起来,带着密密麻麻的疼,那种疼和身体被勒疼的感觉不一样,让他又委屈又绝望,“那我呢,我怎么办?”他身负饕餮血脉,确实可以借助饕餮吞噬的能力,将青曳叔叔引入他的身体。可是哪有那么简单,那是在他神魂俱灭的前提下。    只要他还在,他的身体就是只能是他的。    “天帝,我不想……”长这么大,篱然第一次用这种带着祈求的语气跟天帝说话,他从来没要过什么,求过什么。    他也知道,或许他们都亏欠了青曳叔叔。    他也知道,或许在天帝眼里,他这十九年的陪伴在青曳叔叔面前跟本不值一提,可有可无。    他也知道,或许在太多人眼里,他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可是,他不想。    如果他还是那个一直在太和殿中,一个人抱着话本的篱然,他或许会愿意成全,圆一个天地传奇。    可是他储物袋里还有阿漠准备的点心没有吃,他还没带阿漠去三千界修士梦寐以求的上千界去看看。他还想有一天,他、阿漠、阿爹和天帝四个人能坐在一起吃饭,阿漠从小没有父亲,天帝和阿爹千年来也只有自己一个小辈。他还想回聂光派,那里有长羽长老,有金猊兽,还有两个何姑娘和友善可爱的门派弟子,他还想抱一抱阿漠的小元婴。    看着天帝不为所动的背影,绝望慢慢笼罩了篱然,他是天帝,是三千界的主宰,他决定的事,又有谁能改变。他咬紧双唇,忍着没哭出来,将视线从天帝的背影转移到通往神山的石阶上,这才发现阿爹他站在那里。    观湮走到天帝身旁,一言不发地跪下。双膝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山巅格外明显。    篱然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阿爹,他的阿爹,真正的上古凶兽,从大荒走过,杀伐果断,从不弯腰低头,现在却跪服在地。    本来背对篱然,沉稳的天帝,突然转过身,厉声道:“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你带刀来,是想做什么?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契约,你想弑主?在那之前你早被反噬,被天道所不容了!”    天帝神色有些癫狂,再维持不住。观湮痛苦地用手指抓住地面,头埋得更低了。    篱然收回眼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阿爹你干嘛呢,说不定天帝有办法保住我呢。”    观湮将脸埋到地上,浑身颤抖起来。    对于阿爹来说,世界上可以没有篱然,不能没有天帝,没有天帝,阿爹就不能存在。    自己不是阿爹的最重要的人,自己也不是天帝最重要的人。    篱然低下头,慢慢接受了这一切。他突然很想何漠,他想再见阿漠一面。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真的看到何漠,本该会客栈等他的阿漠。    在一片白茫茫中,一身黑衣站在那里,格外明显,他对篱然笑笑,说:“别怕。”    篱然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大滴大滴落下来,他想告诉阿漠,他其实确实是怕的,可是现在突然安心下来。    哪怕他们两个面对的是世间无可撼动的人,他已经满足了。    阿漠曾经说过,一定会保护自己。    “呵,你以为你能做得了什么?”天帝嗤笑一声,对于这个只见过两年的少年不屑一顾,哪怕他走近篱然。    天帝恢复了往常的沉稳与威严,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后悔,要在青曳发觉前,快速解决。    天帝转身面向何漠,视线一直在篱然身上的何漠,终于看了天帝一眼。天帝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疯狂又冷漠,决绝而悲凉。    天帝一顿,一瞬间那个少年就向飞青虹剑,拔出青虹剑,穿过一片烟云,抱剑坠入放逐之地了。    “阿漠……”    篱然怔然,他没预想到事情是这样发展的,他想到阿爹的话,“总不过人间地狱,恶鬼满地,世上无人能生还。”    “阿漠!阿漠!阿漠你回来!”篱然满脸泪痕,声音嘶哑,身上挣扎出一道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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