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世态炎凉余家变（五）

    茶楼里泡着的茶水热气蒸腾, 楼上坐满了看戏的人。咿咿呀呀的江南小调，让人忘记了如今的严寒冷冬的漫天大雪，还以为置身于三四月天的江南水乡。无论是座上宾还是楼下那群粗布平民，都饶有兴致的谈论起当下最新奇的事。    “烟京这一整年都没发生什么大事，没想到这年底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啊！”茶楼里最爱说闲事的人说道。    “什么事？”一粗麻衣衫的书生困惑的问道。    “这事你都不知道啊？读书读傻了！”说话人略带嘲讽，“这余府的事烟京现在谁不知道？”    “这余府怎么了？”    “倒了呗！大小余府一日之间被抄了家封了府，街上的铺子都收了。”    “这余府如此家大业大怎么说倒就倒呢？”    “我听说啊……是那余张两家一直暗中较量，那余府好似做了什么见不到的勾当，被张家发现了, 上报的朝廷。啧啧啧，你是不知道抄家那天，余府那叫一个热闹。乌泱泱的官兵把余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对对对, 我还听说那余府大少爷当时还跟官兵们打起来了。听有的官兵说这余少爷和他那个伴读会妖术，还能凭空出现呢？可吓人了。”    “还别说, 我也听说了。好像不仅能凭空出现，还会飞呢！拿着剑就能飞上天！”    “这么厉害？”书生张大眼睛很是惊讶。    “厉害有什么用！全府上下几百口人, 连余老爷都没能幸免。他们公然暴动，被李太史给镇压了。据说收尸官进余府的时候，那府里人都死绝了。那血水流的把土都染红了，全给就地正法了。”说话人顿了顿又道，“不过, 听说余夫人跟那余少爷逃了……”    “逃了？”    “嗯。我听说已经派人追了，据说逃得时候古怪，出现了好多稀奇古怪的邪物, 很是恐怖了。八成是这余少爷真的修了邪术，难怪会有这种景象。”    “啧啧啧，那抓到了没？”    “还抓到啊！据说去抓他们的二位高人，官兵跟上去查看时都被撕碎了，变成了一堆碎肉！”    “我滴亲娘哎！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那小余府呢？”一人好奇问道。    说话人笑道：“小余府啊，现在全家老小都在天牢里关着。据说明日问斩呢！”说话人又压低声音，众人也凑近了些，只听他缓缓道，“不是我说啊！这余府出事八成就是张府搞得，这余老爷人品你我都心知肚明。要论这事张府第一不厚道，第二就要数白府了。”    “什么？白府？”众人皆问道，素来知道白府和余府交好，怎么会说白府不厚道呢？    说话人深意的笑了笑道：“如今十铺白张四六分，白府在这里面掏的好处还少吗？而且那上报余家的事，白府老爷可没少掺和。明面上跟余家交好，背地里还跟张家盘算。这算盘打得是叮当响啊！”    “哎……”说话人叹息道，“要怪只能怪树大招风，人又自视清高，旁人不搞他搞谁呢？”    “是啊……”在众人的唏嘘声中，结束了这场谈话。    安康十五年，除夕。    大雪还是没有止，依旧纷纷扬扬肆意飘洒。长街上张灯结彩，人来人往急着归家过节。从早市叫卖一直到华灯初上，行人的足迹留下，又被大雪深深的覆盖住。这样反复重叠，好似他们从未来过一般。万家灯火明，袅袅炊烟向上，皑皑白雪归下。长街上的小贩也收了摊子，赶紧归家，人们心中都期许着阖家欢乐的这一刻。没有人会注意，人来人往之间，有一消瘦的黑衣身影，撑着把白伞，缓缓走在人群里。    那人缓缓穿过人群，走过长街来到一座不用于其他挂着红灯彩带的人家，而是一座挂满白灯白练的人家。他驻足于门前，眼角的伤痕还未痊愈，视线模糊看着前方。他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浑然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只是那雪以及积到了脚踝处。路上的行人偶尔也看他几眼，露出了奇怪的神情。最后天色越来越黑，这漫天大雪下只剩他孑然一人。    过了许久，暗红色发色的男子慢慢出现在他的身后，他没有撑伞只是待在身后。他慢慢的开口道：“余透……”    过了许久余透才开口道：“嗯。”    “走……”    “好。”    余透撑伞转身，看着头上满是白雪逢蜀。走到他身前，轻轻推开逢蜀头上的白雪。并不言语，只是将伞举在二人头顶。    逢蜀也并未言语，从去了妖界开始，余透就像变了一个人。起先是失魂落魄的一个人呆着，茶饭不进将自己关在屋内。后来余透燃起了复仇之心，日日练剑习道，但却沉默寡言，再无笑颜。逢蜀知道，回不去了。那个骄横一世爱耍脾气的余透，在余家灭门那一日就荡然无存了。    他看着瘦的脱相的余透，眼上的伤已经结痂了，心上的伤何时才能痊愈呢……    两人慢慢走在空荡荡的长街上，穿过熟悉的地方，看着熟悉的风景，最后走出烟京城。他们还有要事要做，余家还有人，就在今夜他们要救人！    两人来到烟京城外，与在此等候的黄大仙汇合。黄大仙拿着把锹站在墙边，嘴里还叼着根草。看着逢蜀笑道：“挖好了，厉害！”    逢蜀笑道：“厉害。救完人给你加鸡腿。”    “可以。”黄大仙看着天色不早便道，“现在出发吗？”    逢蜀道：“嗯。你我一起去，余透你在这接应我们。”    “好。”余透立在洞口处答应。    逢蜀跟黄大仙则爬到地道内。之所以他们三人如此大费周章，是因为那天牢处早年有仙人设结界，他们的道术妖术都没办法使用，只能挖个地道过去，再用地遁术接余眉儿一家出来。    黄大仙这地道挖的仓促，地道很是狭窄，黄大仙身形纤瘦还没什么事，可逢蜀身形比他健壮不少，自然很是拥挤。    逢蜀苦道：“仙啊！你这地道挖的，也太窄了！”    黄大仙边爬边道：“有吗？我怎么不觉得。有地道给你爬算不错的了，别挑三拣四了。”    逢蜀无奈，可转念一想，他为什么要用人形爬地道啊！逢蜀被自己蠢得拍了下脑袋，然后化作了原形。对黄大仙道：“你是不是傻！咱们俩用原形都能在地道里跑。”    “对呀！”黄大仙也拍了下脑袋，“我怎么把这忘了。哎，果然是人形化久了都忘记了有原形这一茬。”说罢黄大仙化作黄鼠狼原形，和逢蜀在地道里跑。    两人来到地道尽头此处黄大仙挖的宽敞，两人化作人形，逢蜀念着地遁术却没有丝毫反应。不由得感慨道：“这结界威力够大，这里面也用不了术法。”    黄大仙想了想拿出锅勺就是向上挖，边挖边道：“你拿断肠也挖一挖，应该很快就能通的。”    逢蜀点头拿起断肠跟着黄大仙后面挖，挖了一会儿果真通了。逢蜀与黄大仙爬了上去，只见角落里正坐着相互垂泪的一家三口。    逢蜀和黄大仙突然出来，把他们三人吓得不轻。余眉儿惊慌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逢蜀笑道：“没时间解释了，等出去了再说。”    余康见了鞠躬道：“多谢公子救命。”    黄大仙急道：“你可别多谢了，我们打听了除夕夜里官兵们回去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等会来了，我们就走不了了。”    黄大仙说完便拉着柳芝余眉儿往地道里送。可柳芝余眉儿刚到地道里面，一支箭便射了过来，险些将黄大仙射伤，好在只是射破了衣服。    黄大仙心疼的看着衣服道：“我就这一件衣服啊！！！”    此刻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没娘养的畜生，好久不见啊！我爹说的果然没错，你们定会偷摸着进来劫人，特叫我带人等候。总算是等到了。”    只见张庆山大摇大摆的走上前来，身后跟着数百官兵。逢蜀定睛一看，心道不好，那根本不是官兵，那分明是中了蛊术的蛊尸。逢蜀赶忙喊道：“快走，大仙你快拉他走！”    “走？畜生你怕是没那个命走？”张庆山手一挥，“给我进去，撕碎他们！”    黄大仙见状拉着余康就是走，可是余康体态臃肿地洞口又窄，根本过不去。黄大仙急的要死，下面余眉儿和柳芝更是急的跺脚。逢蜀狠狠推他也下不去，便拉起余康护在身后道：“你先带她们母女走，我来护着他！”    黄大仙眼瞧着那群蛊尸劈开了牢笼，情况紧急。逢蜀喊道：“你快走啊！还等什么？你用不会剑术，在这送死吗？”    黄大仙想想也是，在这他手无缚鸡之力锅勺也用不了，只会拖累逢蜀。于是跳了下去喊道：“你小心！”    可他下去了，柳芝舍不得余康死活不肯走。黄大仙无奈一掌劈晕了她，拖着她就是爬。余眉儿看着地洞口哭成泪人，她舍不得爹也放不下娘。最后含着泪跟在黄大仙身后。    而上方那群蛊尸已经紧紧将逢蜀和余康包围住，逢蜀护在洞口处以免蛊尸入洞内，又用断肠剑气拦住蛊尸，可也不是长久之计。张庆山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没娘养的东西，我看你能撑到几时！”    逢蜀咬着牙使着断肠，剑气越发薄弱。    张庆山猖狂大笑：“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垂死挣扎！”    “可恶……”逢蜀尽力使着断肠，奈何现下在妖界恢复的灵力薄弱，已经使不上力来了。    就在此刻，张庆山举起大刀就要砍向逢蜀。千钧一发之际，一束幽蓝剑光闪过，将那把刀重重的打开。    张庆山身后传来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许久未见，你还是找死。”    只见余透满脸鲜血，寒影剑上也沾满鲜血。可想而知余透是从天牢正门而入的，经过一阵屠杀来到这里。逢蜀看着此时的余透眼带红光，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黑色障气，亦或者说那是魔气更为准确。可余透一直所习皆为正道法术，入魔是极难的。更何况他是仙灵之人，更无可能拥有这魔气。着实古怪。    余透露出令人战栗的微笑，拖着寒影在地上刺出火花，慢慢走上前。一剑挥向张庆山，张庆山赶紧躲到蛊尸身后。吓得连声大喊：“救命啊！赶紧拦住他！”    蛊尸听令一个个挥刀扑向余透，余透杀气腾腾，立即举起剑就是往蛊尸身上看。逢蜀此刻灵力消耗的差不多了，一手抓着余康一手挥剑砍向蛊尸。两人杀的是不可开交，余透只逼张庆山处，可蛊尸却死死跟他缠斗着。张庆山乘机赶紧跑了，叫道：“你们等着！我这就叫人来要了你们的狗命！”    余透气的挥剑重重砍向蛊尸，逢蜀砍着砍着发现这蛊尸不对劲。越伤他们他们攻击越强，一想到张庆山要叫人来。对余透喊道：“我们赶紧走！这里不对劲！”    “好！”    余透双手汇力，一道剑光闪过，生生在蛊尸间劈开一条路。逢蜀一把抓上受了惊吓的余康。余康见了这种情况，结结巴巴道：“这……这……”    逢蜀回道：“这都不是事！逃出去才是大事！”    三人一路跑的天牢大门处，灯火通明将这地方照的跟白昼一样。逢蜀粗略看了一下所经之地，死伤无数，想必是余透来时杀的。余透此刻身上魔气更浓，逢蜀有着说不出来的感觉。    刚要跑出去时，一记拂尘扫了过来，将三人重重打了出去。余康当初被打昏过去，逢蜀吃痛看向前方。一轮椅上坐着一白发老人，面部皮肤松弛的吓人，完全看不出人脸的样子。    张庆山从后面冒出来道：“南老头！赶紧杀了那群畜生！”    那老头道：“我做事还轮不到你吩咐。”说罢又是一记拂尘，迅速将趾高气昂的张庆山打飞出去。张庆山瘫倒在地口吐鲜血，挣扎了一会儿晕了过去。    逢蜀冷笑道：“呵呵。”    白发老人滑着轮椅，声音极为苍老：“听说是你们杀了我二位徒弟？”    余透一听这话便知这人是南疆邪师，一想到南无崖杀了自己母亲，恨的两眼发红，二话不说拿起寒影就是刺上去。    逢蜀见此忙道：“别！”    可余透已经冲了上去，只见白发老人轻笑一声，“不自量力。”    他只是轻轻一挥拂尘便将余透连人带剑打了出去，余透重重倒在地上，将地面砸了个大坑，猛地吐了一口血。    逢蜀看那白发老人这样，拂尘腿瘫便知是《妖异志》上所载的南疆南季药师，据说此人看似仙风道骨，实际心肠歹毒，凡遇见他的人，不是炼成蛊就是死成灰，绝无生机。不过此人从不出南疆。    逢蜀冷笑道：“传言南季药师从不问世间事，如今也来人世间杀人了。的确厉害。”    南季回道：“我大限将至，须得妖灵仙灵滋养……刚巧你们正和我胃口。”南季露出丑陋的笑容，“我是先吃他还是先吃你呢？”    “我看你还是赶紧跪下来求我，不要杀了你炖汤！”空中天然传来清朗的声音。    逢蜀欣喜的看向天空，真是神仙保佑啊！扭头看向余透，余透手边正是那砸碎的指环。    南季身子微微发抖，看向天空。只见百花仙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活腻歪了？敢搞我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哭死啊！上午辛辛苦苦码了三小时，然后网卡了没存下来，气哭！然后码到了现在。对不起小天使们更新晚了。    仙缺小剧场：    夏夜里，红薯迷迷糊糊上厕所回来跑错了房间。往芋头床上一倒，抱着芋头就睡。    芋头被红薯压醒了，就这月色看着这死死搂着自己的人。热的身上汗流不止，一脚踹醒红薯。    芋头(｀)/：你是猪！自己屋子的路不会走！    红薯(〃^ω^) ：不是。你知道我为何会来吗？    芋头(￣ー￣)：为何？    红薯(/ω＼)：因为我想找到一条去你心里的路。（抱得更紧了。）    芋头(╯°Д°)╯︵┻━┻：不好意思！我心上没修路，你给老子滚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