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雨僝风僽青翰舫

    李强不顾伤口的痛楚，将九阳神功提聚到极限，一口气跑出五六百里，直到他确信离京城不远，并且无双剑派的人没有追上来才找了个僻静所在，躲在一个山谷里疗伤。乡村小说网

    两日来，他连续的消耗功力，现在功力以及到了衰竭的地步，加上有伤在身，此时就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壮汉也能轻易杀了他。时已入夜，淡淡的月光倾泻下来，将这山谷照得清辉爽朗。李强躲到一丛枯草里，开始运功调息。

    能从剑无双手里逃出来，李强深知自己完全凭借的是运气。如果不是剑无双装腔作势、自命不凡，也不至于着了道。若论真实功夫，只怕他在剑无双手下，连一招都走不过。纵然李强的功力并不比剑无双差，但是总不能每次打架都跟个拼命三郎一样，不要命的跟人家同归于尽吧？而且，也不会回回都能踩到狗屎，剑无双吃了一次亏，下次就不容易对付了。

    李强心里其实在打败剑无双的时候，对寇仲的那两句诗有所理解了。将军一怒惊天地，狼獠千骑踏神州。为什么将军一发怒就能够惊动天地呢？因为他是将军，手下有雄兵百万，他发怒的时候，自己并不出手，却能指挥千军万马，那自是惊天动地的气势。可是这又和武学一道有什么联系呢？后面一句又是什么意思？是说一千头狼就能够践踏神州大地吗？李强有一种到了瓶颈的感觉，东西明明就要出来了，确实却卡在那里……

    月冷清辉，天地乍寒，山谷里一片清冷，一片幽邃。

    忽然，一阵隐隐约约的歌声传来：“雨僝风僽青翰舫，淡月一帘相思马。紫柠花落湿羽衣，孤剑浊酒浪天涯……”

    其声宛若囷囷焉，又缥缈若无，又似透出一种豪迈的悲壮……

    “好复杂的声音。”李强收功归元，循着声音朝谷里走去。

    越过一个小山岗，李强便看到那唱歌之人。

    皎洁的月辉下，流光莹莹，一个四十来岁的白衣儒士在旷草地是翩跹剑舞，其身姿之曼妙，竟然比皇宫中的专业剑舞歌姬都来的轻盈。

    剑光飕飕，衣襟飘飘，白衣儒士右手持剑，左手握这一个酒壶，于这寒风之中，且醉且舞，且歌且行吟！

    “长相思，在长安。路纬秋啼井阑，微霜凄凄嘆色寒。孤灯不明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绿水之波澜。云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蓦地，白衣儒士歌声一变，剑影霍霍，越来越急。只是那既豪壮又慨然欲绝的戚戚迷离的感情不变。

    李强心道：“天地之间，竟然有如此的妙人儿吗？比之贱无双，此人才是真正的剑士，风姿绝代，给人一种清冷高贵如天上皎月的完美。”

    李强情不自禁的道：“可惜！可惜！剑法太差，有形无实，充其量也只算得上一流的剑舞大师，而不是剑术宗师。”

    白衣儒士听到李强的声音，收剑于胸，喝了一大口酒，道：“小兄弟何不下来切磋切磋？”

    语气诚恳，如此善意的邀请，李强怎能拒绝？纵身一跃，从山岗是飞下去。

    白衣儒士见状，道：“原来小兄弟还是个江湖高手。倒失敬了。有兴趣对上几招否？”

    李强丢掉手里的刀，道：“我的剑法实在不堪入目，如果这位大哥有雅兴的话，请借剑一用。小弟耍弄几招，大哥指点指点。”

    白衣儒士哈哈一笑，就将剑抛给李强，走到一边，靠这一颗大树，一边喝酒，一边欣赏李强舞剑。

    李强拿着剑随便舞了几招，白衣儒士立即哇哇大叫起来：“不对不对。你这可不是舞剑了。你这剑法，用来伤人倒是不错，可是用来欣赏，自大失兴味！不好！不好！”

    李强收剑，呵呵一笑：“我早说了，我的剑法烂糟糟的，实在不入法眼！”

    白衣儒士又喝了一口酒，然后将酒壶抛给李强，道：“只有一口了！可惜李白穷得紧，不然一定请你喝上三百杯！”

    李强微微一怔，道：“你叫李白？”

    “有何不妥？”

    “没有。呵呵。”李强笑着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壶一丢，双手恭敬的将剑还给李白，道：“李大哥舞剑极是好看，不知小弟李强能否有幸再欣赏一段？”

    李白接过剑就舞起来，虽然并无内功，但是身姿曼妙，蹁跹如蝴蝶，一个男人，能将剑舞到这种美妙极致，天下也只有李白能做得到了。

    “雨僝风僽青翰舫，淡月一帘相思马。紫柠花落湿羽衣，孤剑浊酒浪天涯……”

    李白的声音很是豪迈，可是李强总觉得歌声中隐隐有一种欲说还休的柔情愁绪。一曲唱罢，李白收剑。

    李强道：“李大哥。你刚唱的这首诗有什么名堂？虽然我不太懂，但是听你唱来，也很有感触。好像一个人想要追寻什么却总是得不到，让人很伤感。”

    李白笑道：“哈哈。你说的不错，这首诗叫《霓裳》，是我为拙荆而作！”

    李强道：“原来这样！那另一首呢？就是那首长相思，在长安。路纬秋啼井阑，微霜凄凄……”

    “那首叫《长相思》，也是我写给拙荆的。”

    “呵呵。大嫂好福气啊。”

    李白道：“可惜，她以及死了十五年了。”

    李白说来就似说一个和自己不相关的人一样，没有任何的矫柔和伤感，颇显豪迈气魄，但是李强却分明觉得，他内心肯定非常思念那个女人。不然也不会在这样寒冷的夜晚，在这孤山荒野对月舞剑，醉酒唱曲！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美丽动人的女人？能让李白如此牵肠挂肚，作为女人，这是世间最大的幸福了。

    “原来李大哥在这里。有一个人可想你得紧啊？”李强怕他内心伤感，扯开话题。

    “谁？”

    “喜乐。”

    李白一听是喜乐，关切的道：“原来是这个小朋友，好多年没见了，她还好吧？”

    “还好。刚刚被玄宗皇帝认了义妹，现在是馨灵公主。”

    李白笑道：“哈。以前的小朋友都当了公主了，以后找机会骗酒喝去。”

    “李大哥，你也不问问我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认识喜乐吗?”

    “我能感觉出来，你不是坏人！这就足够了，人生聚散匆匆，变幻无常，很多事情，都不值得追究。倒不如放浪沧海，于山水之间逍遥一生。”

    李强想起李白一生都不得志，纵然胸中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可是却一直得不到重用，不得以只得寄情山水，便道：“大哥，你真就甘心就这么过一辈子吗？”

    李白突然问道：“你去过泰山没？”

    李强摇头道：“没有。”

    李白道：“如果你去过泰山就会知道，那里的山是真正的雄伟绝奇。春天遍山吐翠，百花烂漫。夏则云烟缭绕，气象万千；秋则山苍水缓，红叶映天；冬则山舞银蛇，松柏雪帘。还有华山，陡峭挺拔，势重霄汉，春之鸣泉、夏之飞瀑、秋之红叶、冬之冰菘，乃是真正的天下奇险第一山。还有衡山、嵩山、庐山、黄山……你没去过，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些自然山水能给人多大的宁静和安详。当你身处云雾沟壑之中，俯仰群山，你就会觉得自己不过沧海一粟，什么抱负，什么志向，都并不重要。”

    李强道：“既然如此，那大哥你为什么还要烦恼呢？”

    “你怎么知道我在烦恼？”

    “你说那些美丽而险峻的山水时，你的语气不是平静而是兴奋，你的表情却是无奈和痛苦。”

    “真的？”

    “千真万确！”

    李白突然仰天长啸，阵阵肃啸惊响宁静而浩淼的苍穹，李白仰天大笑道：“想我李白，自命天纵之才，竟然连个小小的孩童都骗不过，我何以骗天，何以自欺！”那笑，竟然是笑的万分的痛苦，仿佛放声的哭泣！

    李强这才明白，中国古代有无数像李白这样怀才不遇的文人，他们的人生是最最无奈最最悲惨的。后世人往往在读着他们那些荡气回肠的诗句时，会生出又是羡慕又是惊叹的感情，可是谁都不会想到，当他们写出这些千古不朽的诗句时，他们的内心，是多么的痛苦。李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很随意的一个问题，竟然牵动了这位千古大文豪心中的最痛最痛。

    “大哥。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李白不答，忽而又舞起剑来。

    李强突然想到一件事，道：“大哥。我有几句诗，想请大哥点评一下。”

    一听论诗。李白立即来了兴趣，停下舞剑，拉着李强走谷里走去。

    “我的太白小居就在湖边，这里清寒，我们进去慢慢聊！”

    李白的太白小居确实在做湖边，这湖，也不大，但是月色下波光嶙峋，银辉闪烁，颇有些山野的宁静气韵。

    太白小居其实只是连在一起的三间小茅屋，里面也很简陋，除了一张木床之外，就是一张书桌和一堆酒坛子。

    李白笑笑，道：“可惜酒都喝光了。大哥又囊中羞涩，不然定要连夜赶到王家酒铺去买二十坛最好的女儿红，喝个不醉不休！”

    李强道：“王家酒铺？”

    “王家酒铺就在此山谷北去三十里，酒铺老板亲自酿造的女儿红乃是人间极品，可惜价格亦不菲！”

    李强笑道：“大哥且等等。”

    说罢，李强飞快的出了太白小居，施展身法，赶到王家酒铺时。酒铺早已关门，李强敲开门，道老板！买酒！

    一个矮矮的老头举着油灯打开门，道：“这么晚……”

    李强不待他说完，就冲进去，道：“是李白介绍来的！老板，你的女儿红怎么卖？”

    “十两银子一坛！”

    “你店里一共有多少坛?”

    “八十坛！”

    “好。我全买了！”李强付了八百两银子，吩咐老板将八十坛酒全部用绳子窜起来。然后李强提着整整八十坛酒，又一路飞驰，待他回到太白小居时，回去花费尚不足一刻钟。

    李白看着整整八十坛的美酒，什么都不顾了，抱起一坛酒，扯去封泥对嘴就喝，边喝边喊痛快。李强则在一旁看着微笑不已，心想自己有幸能为这天下第一大诗人买酒，也算是无比的荣幸了。

    李白喝了个痛快，直将一坛子酒喝去大半，才啧啧嘴，道：“醇香无比。王掌柜的女儿红就是不同凡响。”

    李强道：“大哥如此爱酒，怪不得后世之人往往先称大哥是酒仙，然后才说大哥是剑仙和诗仙。”

    “啊？后世？”

    “哦。我的意思是，外界都这么流传。我也是早已如雷贯耳！”

    “呵呵。李白的区区微名算得了什么？在这美酒面前，通通不值一提！来，兄弟，干！”

    李强不太会喝酒，但是仗着内力深厚，自然也不会轻易醉倒。陪着李白喝了一阵，想到寇仲和徐子陵那两首暗藏武学秘籍的诗，便道：“大哥。我想请你评点评点几句诗作。”

    “你说就是！”李白又往嘴里倒了一大口酒，颇有些醉意熏染。

    “第一句是将军一怒惊天地，狼獠千骑踏神州。”

    “将军一怒惊天地，狼獠千骑踏神州。好诗。好诗！虽然用词平淡，但是气势磅礴，做此诗之人毕竟是一位胸怀天下、志比天高却又狂放无极之人。这诗应该不是你做的吧？”

    “是我的一个朋友做的。他说这诗中隐藏深意，要我悟出来。”

    “深意？什么深意？”

    “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说不定是一种武功秘笈，又说不定是什么藏宝地点的谜偈。”

    “哦。那……那你再念一遍。”李白已经醉得手都挥不动了。看来他极好饮酒，酒量却只一般。比平常书生自算得上是豪饮，但是若和江湖中人比起来，就显得酒量颇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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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除了那首《长相思》之外，其他的诗句都是千涯舞文弄墨时的习作，并非李白或者寇仲或者徐子陵所作，大家切莫当真，否则李白写出这样的诗句，只要要贻笑大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