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节、往事如风

    [第2章第一卷：初见]

    第12节第十二节、往事如风

    思虑再三，为了那个出人头地的远大理想，他还是坚持下来了。他太想成功了，只有销售可以给他一个快速成功的平台。于是，他放弃了一些原则，拼命地努力调适自己，好尽快地融入到时代大潮中，做一个得心应手的弄潮儿。他不辞辛苦地学习，废寝忘食地工作，长袖善舞地搞好人际关系，如鱼得水地应酬客户，尽力满足他们的需要。由于销售太黑暗，他也给自己设了些底线，比如他规定自己一定不做违法的事情，但对一些客户提出的要求，比如嫖、赌，他会安排，但不亲自参与；还有，他可以行贿，但绝不受贿。他像走钢丝一样游走在法律的空隙间寻找道德的生存空间，目前为止，他还坚守着他的底线，从未打破。

    最后，他终于成功了，业务量节节攀升，领导也倍加重视，他也在加入销售部三年后被如愿以偿地提升为主管，工资翻番。那一年，他结婚三年半。

    事业不断上升的同时，他的家庭矛盾也愈演愈烈，逐渐不可调和。

    首先是妻子和母亲之间的关系，两个都很强势的女人在一起，总是有吵不完的架，生不完的气，而他则腹背受气，索性甩手不管，直接申请外派，也可以眼不见心不烦；

    其次，妻子对他越来越不满，源自他在婚后暴露出来的毛病，懒惰、贪玩，坏脾气，再加上老是加班和出差所以很少照顾家庭。而她对他的不满在从一个箱底翻出一封他写给前女友的热烈得露骨的信之后达到顶点。而那竟然发生在他和章子霞订婚之后！信任的大厦瞬间垮塌。他看着她歇斯底里，痛不欲生的脸，彻底地慌了神，他无法向她解释那次背叛究竟是他无法忘记前情而情感大爆发，还是因为要报复她当年抛弃他而去所以放肆纵欢，因为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只能一遍遍地重复对不起，然而她还是不能原谅他。

    她说：她要和他离婚。

    他乱了阵脚，正要想尽办法补救，此时她却忽然怀孕了。

    孩子的到来缓解了他的压力，她终于同意不离婚了，他以为一切回归平常。然而孩子出生后，他们的关系并没有改善，她彻底丧失了对他的信任，开始严控苛查，稍有风吹草动马上草木皆兵，重装上阵。

    渐渐的，他也失去了和她周旋的力气，放弃了和她交流。他们的关系降到了冰点，甚至两年没有过过夫妻生活。

    后来，她跳槽去了外地的另一家公司，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收入和地位提升的同时，自信心也提升了。再后来，她回家的频率也越来越低，外表却越来越光彩夺目，娇俏可人。他心中隐隐怀疑，动用了所有手段，去查她的邮件，通话记录，终于发现，她光彩夺目的背后，竟然另有隐情。她有情人了，她们在一起两年了！原来她之所以变得这么熠熠闪光，全是来自于爱情的滋润。

    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中。被妻子背叛的耻辱，和失去爱人的恐惧像两把尖刀插入了他的心脏，他想挽回，于是他卑躬屈膝地讨好，他谨小慎微地周旋，旁敲侧击地提醒，暗示，甚至，他坚决地辞去了报酬丰富的销售经理的职位，转到了采购部，以减少出差机会。可是，她还是不满足，利用一切机会，不停地幽会，幽会，像吸毒的人，一旦沾染，便再也无法将毒瘾戒去。

    她终于提出了离婚，他绝望奔溃，竟然纵身从五楼的窗户往下跳去。幸亏窗户上安装了防盗设施，他没有能跳下去，脑袋撞碎了窗户玻璃，汩汩地流下血来，碎片洒满一地。她吓得魂飞魄散，不停地说：“你不要这样，我不离婚了，不离婚了。”

    他在医院里呆了一个礼拜才好，回家后，她果然老实了许多。然而她的话终究还是不做数的，她只忍了一个月，便又恢复了幽会。他故伎重演，又自杀了两次，一次是在大街上，他在争吵中拼命地撞向路边的电线杆，然后轰然倒地，失去意识；还有一次是在她砸碎了一面镜子后，他拿起地上的碎片，切向自己的大动脉。

    可是，她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连儿子也不要了。他又一次陷入了痛苦绝望之中，无法自拔。离婚后的这一年多以来，他每晚都做噩梦，梦见他从窗口跳下去，梦见玻璃碎了一地，深陷入他的身体，他面目全非。

    想到这里，他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他和章子霞再也回不去了。

    本来，他还可以和她继续斡旋，假意缠绵，至少还能获得身体的满足。可是此刻，看到她的反应，他一点也不后悔做出摊牌的决定。谁说破镜还可以重圆？那是因为，那半面破掉的镜子还没有遇到更加贴合的另一半，一旦遇到，便会义无反顾地离开。

    何况，他现在已经遇到了刘姝，又为什么要去圆那面已经破掉的镜子？

    是啊，刘姝，他还有刘姝。一想到刘姝，柳原的心里就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柔，还有满腔倾诉的欲望，急需找个人沟通。他想起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孙志斌。

    半个小时后，柳原和孙志斌在酒吧碰面了。

    两人入座后，孙志斌第一句话就是：“你和章子霞怎么了？”

    柳原故作惊讶地问道：“什么怎么了？”

    孙志斌说：“你小子不要和我装蒜。刚才章子霞打电话给我了，她说你们前一阵一直挺好，还打算复婚，忽然今天你就和她提分手了。她在电话里都哭了，她说孩子本来以为爸爸妈妈要再在一起了，现在这样不知道该有多伤心。她还说她是真的悔悟，想要回头了。”

    柳原冷笑一声：“你信她的话吗？当时我们离婚的时候是什么情况，你难道不知道？”

    孙志斌说：“我知道。可是既然人家知道错了，现在孩子又那么小，能回头自然是好。”

    柳原说：“你问问她为什么现在肯回头？要是她的那个驾驶员情夫现在对她好，她会回头来找我吗？她躲我还来不及吧！”

    孙志斌说：“怎么，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柳原叹了口气，将她离婚后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孙志斌摇头：“哎，原来是这样，我说她怎么会忽然转性了呢。那你就是因为这个不和她在一起的吗？”

    柳原说：“也不完全是，最关键的是，我现在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孙志斌目瞪口呆地说：“这么快，是谁呀？”

    柳原扭扭捏捏地说：“是我的一个同事，不过，她是有妇之夫。”

    然后，他把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向他讲了一遍。

    孙志斌惊道：“柳原，你这可是道德犯罪啊！我可不信什么柏拉图之恋的鬼话，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有进一步的动作？你最终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柳原低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叫服务员续杯，这才慢悠悠地说：“我的确不只是想和她谈一场精神恋爱，我想和她相濡以沫。不过，未来谁也说不清楚会怎样，现阶段，我只想陪在她身边，每天看到她就满足了。”

    孙志斌说：“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知不知道会伤害多少人？”

    柳原说：“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停止，没有办法说离开就离开。是她把我从痛苦中拯救了出来，她是我的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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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志斌说：“可是，她不是已经都说了，要和你相忘于江湖吗？”

    柳原说：“她的确说了，可是，我还没有放弃。我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一个真爱，怎么可能轻易地放弃？”

    孙志斌一呆，颓然叹了口气：“柳原，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是真心爱她？还是只想征服和占有她？”

    柳原说：“为什么这么问？”

    孙志斌说：“爱是给予，不是征服和占有。如果你真心爱她，那么应该要尽力让她得到最大的幸福，哪怕要你离开她；如果你只是想征服和得到她，那么这是自私的占有欲，而不是真爱。”

    柳原想了半天，说：“你问的我也糊涂了，我只知道，我的确是很爱她，我想给她幸福。”

    孙志斌说：“那你知不知道她想要的幸福到底是什么？而你和她现在的丈夫相比，又能多给她些什么？”

    柳原说：“这个？我还真没想过。”

    孙志斌说：“那你还敢说什么爱她？还敢说你能给她幸福？”

    柳原有些理屈词穷：“我会努力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的，也会努力给她。而且，如果我努力过后，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她的丈夫，我也会放手的。”

    孙志斌摇了摇头：“朋友，你不会的，我太了解你了。”

    柳原眨了眨眼睛说：“我会的。不信，我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