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一百六十三节、我们离婚吧（三）

    刘厚仁从家里过来的时候，一路走一路哭。《+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m.xiangcunxiaoshuo.org》

    他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被女婿半夜三更打电话召过来接女儿回家了。在他六十年的生命里，这样的事情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觉得这是身为一个父亲的奇耻大辱，他不知道究竟该怪自己教育失败，还是怪刘姝瞎了眼选错了人，又或怪柳原太过离经叛道，做事情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他也暗自反省，是否因为自己的软弱，导致了刘姝的可欺。是的，他这个岳父对柳原从未起到过震慑的作用，反而数次被他打压了尊严。他闯荡江湖四十年，也不知道对这样的人，应该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与他和谐相处。

    到了楼下，刘厚仁用手把眼泪抹干，不管要面对怎样的局面，他这次不想继续示弱了。虽然刘姝没有了妈妈，可不代表她没有了娘家。女儿现在的处境已经非常可怜了，如果娘家人再不支持，让她如何活得下去？

    柳原打开门让刘厚仁进去。

    刘厚仁问：“刘姝呢？”

    柳原说：“卧室。”

    刘厚仁走进了卧室，一眼就见到刘姝躺在床上，用毯子蒙着脸。

    “刘姝，”刘厚仁轻声说：“发生什么事了？告诉老爸。”

    刘姝蒙在毯子后的脸露了出来，她满脸泪痕：“爸，柳原打我。”

    刘厚仁气道：“他居然打你？为什么？”

    刘姝不肯说话，只是哭。这时，门铃又响了，柳原打开门，又叫了一声：“爸。”

    刘厚仁见刘姝只是哭，只得说：“你好好休息一下，什么都不要想，有什么事爸爸在这里。我会帮你解决的。”

    他走出了卧室，来到客厅。柳原和柳国伟已经坐在沙发上了，柳原此刻忽然变成了一副安静温顺乖儿子的模样。

    刘厚仁和柳国伟打了个招呼，就问柳原：“柳原，你这么晚把我喊过来接刘姝，为了什么事？”

    柳国伟诧异地瞪大眼睛看着柳原，柳原低头沉默，不吭声。

    柳国伟说：“柳原你说呀，到底有什么事？既然我们两家老人都来了，有什么事就当面说清楚了。”

    柳原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大家气头上吵了两句而已。”

    刘厚仁说：“那，刘姝说你打她了，怎么回事？”

    柳原说：“我那不是打她，是自卫，她要抢我的电脑，我怕给她摔坏了。”

    刘厚仁说：“如果她要抢你的电脑，那是她不对，我可以批评她，可是你是个男人，怎么样都不可以打老婆。”

    柳国伟说：“是的，我同意亲家的话。柳原，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没有说？”

    柳原说：“她骂我。”

    刘厚仁说：“她骂你，那你有没有骂她？”

    柳原又不吭声，过了一会儿才说：“可是她骂起人来毫不留情，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是一个男人，我要面子的，我也要维护我的尊严。”

    刘厚仁说：“你觉得你打老婆就有面子，有尊严了？”

    柳原还是不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柳国伟说：“亲家你也别生气，我看柳原也是一时气头上头脑发昏了，我在这里替他向你和刘姝陪个不是。不过呢，有句古话说，夫妻吵架是床头吵床尾和，我看，他们的问题还是留给他们自己解决好了。你说呢？”

    刘厚仁说：“亲家你说的是，其实呢我也不喜欢老是掺和到他们的事情当中去，柳原，下次有什么事你们自己商量着解决，前提就是冷静，尤其不要动粗。我也年纪一大把了，你老是叫我半夜过来接刘姝走，我这是住的靠的近呢，要是住在外地，难不成你还叫我半夜赶火车过来接女儿？你们既然已经结婚了，就不要老是让她滚，老让她回去，这是很伤感情的事情，不要说她，就是我，也觉得脸上无光，伤心的很。”

    柳国伟一脸尴尬：“亲家，这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柳原，以后有什么事不要再麻烦你丈人了，我们就住在隔壁，实在你们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就喊我们来。”

    柳原乖乖地说：“知道了爸，害你们操心了。我以后会妥善处理我们的问题的。要不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

    刘厚仁说：“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两人一起走了，家里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柳原在阳台上抽了一会儿烟，没有回卧室，而是进了小波的房间，睡了。

    刘姝一个人躺在床上，此刻她的内心已经逐渐平静了，虽然头部还是有些闷痛，但这并不影响她冷静地思考。

    她真的还能继续在这个家里呆下去，要和这个当面喊她贱人，并请求她和他离婚的人，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生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想起了《失恋33天》里那个叫她痛哭流涕离开电影院的镜头，后来她看小说才知道，后面的剧情急转直下，男主角冲了过来，对着女主角扇了两个巴掌，然后，女主角停下了，对自己说了一句：“尤瑟纳尔说过一句我一直觉得无比刻薄但又无比精准的话：世上最肮脏的，莫过于自尊心。 此刻我突然意识到，即便肮脏，余下的一生，我也需要这自尊心的如影相随。”

    这就是刘姝现在的心情。

    “我不稀罕你的抱歉，我不稀罕你说你对我很亏欠，我要的就是这样的对等关系。一段感情里，在起点时我们彼此相爱，到结尾时，互为仇敌，你不仁我不义。我要你知道，我们始终势均力敌。”这就是刘姝现在想对他讲的话。

    是的，在爱与不爱之间，总有一段恨的过渡，爱情像一场赛跑，不是喊停了就马上刹得住脚。而煞不住脚的哪一个会摔得很重。或者说，爱情是一场拔河，死拽住不放的那个，往往最容易闪着了腰。

    一周前她去参加同事的婚礼，很美，有很多感动的瞬间，她都止不住想落泪，眼角微湿。人生，终究是一场戏。“是的，多年以前，我的矫情我的浪漫我的天时地利，到了今天，已经统统过期，更关键的是，当年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人，居然选择了中途退票离席。”

    她曾经说过：“若我哭泣，不是因为软弱，而是，佯作坚强太久；若我转身，不是离去，而是在期待你从背后环抱我，给我一个坚强的依靠；若我不语，不是因为无语，只是我的身体和心灵寂寞太久，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和更多温柔的话语；若你先伸出左手，我必会伸出右手，十指相扣，绝不放手。”

    现在，她要在这句话后补充一句：

    “若我对你付出所有，你依然辜负我，我必会抛弃我的善良，即便我知道会下地狱；若你打我的左脸，我必会跳起来打你的右脸，即使我知道自己打不过；若你出言侮辱我，挑衅我，我必会化身最佳恐怖片女主角；若你抢先背叛我，欺骗我，抛弃我，我必会和你互为仇敌，你不仁我不义。我要你知道，我们

    始终势均力敌。”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柳原看到了一条长长的短信：

    不管你是否真的觉得对我无所亏欠，是否对你所做的一切真的心安理得，作为一个男人，你对我们的婚姻失败理应有勇气和胸怀承担更多的责任。所以，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于我，不要说一切都是我的选择。

    至于我，有人爱，我会化为绕指柔，不爱，我会变成百炼钢——

    我想要幸福的婚姻，如果你怜惜我，我仍然会再次为你抛弃家庭，为你熬粥，为你守夜，为你声张正义，不离不弃；

    如果你尊重我，我至少也会同等地尊重你；

    如果你敬畏我，至少我也会敬畏你，在此基础上互不侵犯；

    我所有的行为，都取决于你的态度。在我们的恋爱和婚姻关系中，我始终喜欢处于被动的地位和姿势。

    有你的爱我或许会活得更好；但是，若你不怜惜我，不爱我，ok，我不care。因为，请记住，我并非离开你的爱就不能活；

    我更不会一定要求你爱我，但你如果不爱我，你仍然，必须，尊重我，敬畏我。

    所以，不要再和我说“你凭什么问我？我可以做任何事，只要想做。”

    若我付出所有，穷的只剩下自尊，那么我为了捍卫我的尊严，也什么都可以做。

    为了避免以下的话太过血腥暴力决绝，我选择用英文说，如果你不懂，请用金山翻译。

    i will try all my best to keep the dignity of myself and my marriage from beeiroyed by anybody until i want to break it by myse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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