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女配的姐姐

    南生最后给自己选择了一个寸板头。    坐在理发店专用椅子上的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弱小无助又可怜。只见他身后的两个人对着他的头比比划划，时不时冒出一些他不太理解的词汇。    什么“削薄。”，“内扣。”    如果不是他抢先出声，强硬要求，一旁在理发这一行沉浮了大几十年了理发老师傅可能会和唐甜恬协商，在他的头发上修出一枝花来。    除去了又长又碍事的刘海，改为寸板的南生看起来精神极了，虽然身上被打留下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看过去有点凄惨，但整个人的精神气和刚刚走进理发店时完全不一样。从第一次见面的芦苇草，变成了一颗笔挺的小白杨。    原本雌雄莫辨的五官也不再那么柔软，看着硬气了许多，他无奈地瞪着自己的杏仁眼，看着唐甜恬和理发师傅站在他身后不住地点头赞许。    “好看，真好看。”理发师不知是在夸自己的手艺，还是在夸南生，至少在师傅旁边连连点头的唐甜恬是在夸南生。    “真精神！特帅气！师傅您这手艺！绝了！”唐甜恬不但嘴上马屁一溜一溜的往外冒，还夸张的比了一个大拇指。    正在拿掉脖子上碎发的南生忍不住给了表演夸张的唐甜恬一个白眼。    南生受不了，理发师傅倒是很受用，他说：“小姑娘，你最真甜，我给你男朋友打个八折！下次还来啊！”    唐甜恬眯着眼睛，看着镜子里耳朵红透，低垂着眼盯着自己手的南生，忍不住在心里念叨：哼哼，刘海没了，藏不住了！容易害羞，选什么寸板头！    “好嘞！太谢谢您啦！”    当然，带南生来剪头发的本意还是为他着想，因为那样容易得近视。    等两个人结完账，唐甜恬盘算着南生结账时不让自己付钱的样，打算明天带点好吃的侧面给对方补补，减免一些对方生活经济方面的负担，她嘴上说：“那我们明天见？”    南生没打算和唐甜恬分道扬镳，“我送你回家。”    唐甜恬一时间没缓过神来，“啥？”    “你晚上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此时是九月，下午五点多，唐甜恬抬头打量了一下天空，再看了看表情认真，不送自己回家可能就不走了的南生。    恩...好，偶尔被送一次，也不赖？    唐甜恬干脆从自行车上下来，拍拍坐垫，“你载我？你会骑吗？”    唐甜恬这辆车是标准的女士车，后座上还配备了柔软的坐垫——万一哪天糖糖要和自己回家呢？    南生点点头，表示自己会骑车。唐甜恬就把车把的掌控权递给的南生，没想到自己倒是第一个坐上去的。    即便两个人的身高没有差太多，但男生运动发力的姿势，和女生还是不太一样的。南生弓起背像一只被晒干了水分的熟虾，整个人身子前倾，顾及着背后坐着的人，既不敢半个身体贴到车把手上，也不敢挺直背坐正，他左脚一蹬，车一晃一摇地往前进。    因为校服是裙子，为了维持淑女的体面侧着做的唐甜恬心里可苦的不行，南生重心抬前，两只腿轮转之间跟着一起动的竟然是他背上的书包，唐甜恬也不敢抱着他的腰，就怕把他的重心给扯偏了，只得小心翼翼地捏住车坐垫旁的车架子。    “你慢一点。”即便坐在身后，姿势艰难，唐甜恬也觉得有趣，偶尔走在平路上的时候，她绷紧肌肉，空出一只手在南生的背后悄悄地拽住他左右乱摆的书包，就像拽住了对方的尾巴。    南生回她：“你轻一点。”他能感受到唐甜恬拽住他书包的力道，这轻轻的一拽，竟跟拽住他的命门似的，叫他蹬脚踏的力度也给放轻了。    唐甜恬听见他这话，倒有些好笑，手放开，在对方书包甩起来的间隙，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够轻了？”    再一次的，南生体会到了唐甜恬对他的调戏，她的这种玩儿样的，柔软的，不经意间的一次撩拨，就能让他全身的血涌到脸上，他几乎是祈求的口气开口：“你乖一点。”    就像在祈求孤儿院里还在吃奶的孩子，停止半夜里发出饥饿又无助的哭嚎。    唐甜恬做事也有自己的度，她听闻这话，便不再做些小动作，安静的就像暴雨前、又好像飓风后的风平浪静。    “我不乖吗？”    “你乖。”    等多年后南生回忆起来，才惊觉，自己其实从来没有什么挣扎的余地，便迷迷糊糊一头扎进了唐甜恬的世界里。    这厢一个男生载着一个女生晃晃悠悠地在人生路上前进，那头，楚家却吵成一片。    “你拒绝了唐家二丫头？”    楚爸爸嘴里叼着根烟，整个人横坐在沙发上，常年的酒桌生涯让他有了不太明显的啤酒肚，他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和拿着垃圾策划书的秘书没有区别。    楚寻一点点头，理智让他没有将真正的理由说出口，他只是道：“爸，我真的不喜欢她。”    楚妈妈坐在楚寻一旁边，硕大的珠宝在她的手上徐徐生辉，在楚家实行的是传统的男主内女主外的制度，楚妈妈每天只要和同样身份的家族主母们喝喝下午茶，进行所谓的夫人社交一天就结束了，她不太理解自己的宝贝儿子不和唐甜棠在一起有什么关系。“儿子不想和唐家二小姐在一起，那也没什么关系？我的儿子这么优秀，未来还会缺媳妇吗？”    这么多年下来，听楚爸爸的话，奉承了唐家李家这么久，好话差不多都说尽的楚妈妈其实对于唐甜棠有着不带恶意的生理厌恶。对着她已经强行夸出花来了，要不是多年教育的基底撑着，每次有唐家参加的聚会，楚妈妈可能前一天晚上要抱着新华字典慢慢钻研。    主要经营坐汽车制造行业的楚家是虽然是四大财团之首，从财力上来说他们是最雄厚的，但凡事不能从一个方面考量。    就拿李家来说，原先和唐家联姻，虽然目前婚姻破裂，但是两家之间的合作关系仍旧存在。唐家背后的能量主要在政界，而李家从其中得到了许多相应的支持。这两年来，李家的嫡女李婉悦——唐甜恬和唐甜棠的母亲，手下的新能源开发公司，已经初具规模，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带着一股巨大的能量在整个世界掀起一股新兴浪潮。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下来，楚爸爸吩咐楚妈妈和楚寻一和唐甜棠打好关系的原因。    汽车制造业起家的楚家，如果没法在把目前国内首屈一指的新能源研究企业绑上自己的战车，那么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中，自家基础产业被遭受到冲击已经成为必然趋势了。    就像电视、报纸等传统媒体产业受到互联网冲击一个道理。    更何况，这两年，李婉悦已经隐隐约约透露出和楚家的汽车研发所共同合作的意向，此时如果两家孩子感情破裂的事情传出去，会不会影响李婉悦的决定还不好说。    楚爸爸想到两个小辈之间的感情可能牵扯到这么多的纷纷扰扰，眉头不自觉地紧皱，深刻的纹路先现在他的脸上，他口气不是很好地对自己的妻子说：“你现在马上打电话李总。”    站在一旁的楚寻一有点尴尬，不过是他和唐甜棠之间的感情问题，为什么要闹得这么严重？    他也是一个独立的人！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要求他，他不喜欢唐甜棠又有什么错呢？    下午才拒绝了对方，晚上就要看自己的母亲打电话给对方家里赔礼道歉，这让一个青少年感到耻辱。    我没有错！我只是有自己喜欢的人而已！    这一刻，他想起唐甜棠那张光芒四射的脸，第一次觉得她如此的面目可憎。    都是唐甜棠的错！为什么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喜欢着我呢？为什么要向我告白呢？    为什么不能告白呢？    李婉悦接到电话时，还在公司加班，目前关于新能源的研究，实验初期的结果并不如人意，此时李婉悦正坐在公司里加班加点地阅读着下面呈上来的报告。她接到电话时也没看是谁打来的，口气自然没有那么温柔。    “喂，你好。”    她的这种直白，被电话另一头的楚妈妈自然的理解成了孩子不得人喜爱的迁怒，这样从小被富贵笼子关在家里的中年妇女，自然有着一套糊弄人感情的方式，平日里往往用于糊弄在外受气后回家的丈夫，楚妈妈像往常一样先发制人，自己先把该说该道歉的理都给占了，这样一来，别人就得捏着鼻子认了。    “李太太呀，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家寻一并不是要故意拒绝你家甜棠的，您千万别生气......”    李婉悦诧异的挑起眉头，心里想：这无聊的女人又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