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梦不灭

    唐甜恬想要知道方小菲会说出什么，指导老师可不想。    又是这件事！这几天，没少被骚扰的指导老师双手抱在一起，原本还算和蔼的表情变得十分冰冷，口气也冷硬起来：“你想说什么？”    眼见指导老师神情不耐烦，方小菲有些慌乱，靠着勇气冲上台的她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台下的林玲，暗自给自己鼓气，她道：“能不能...”    “不能。”不等她说完，指导老师就出声拒绝，想也知道对方说的是哪件事。    身旁另外三名老师见事情告一段落，上前一步打算招呼台下的舞者们上台。    看着另外三名老师脸上毫不在意的神色，方小菲只觉得愤怒，原本低着头的她愤然仰起脖子，像是斗士对着不公的命运发出不屈的呐喊，她对着台上的几位老师大喊道：“你们怎么能这么冷酷，这是一位舞者的未来！”    站在唐甜恬身旁的劳伦直接就往舞台上走，他听见方小菲的话，只觉得被冒犯到了。听听，这叫什么话？一位舞者的未来？谁还陷害她了不成？    原本性子就不算柔顺的劳伦当即就大步走上台想和对方理论。站上舞台之后，他看见方小菲挂着泪珠的脸上夹杂着委屈和愤愤不平的神色，又觉得很可笑。    一时间可气和可笑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跟着他一起上台的还有唐甜恬，不少舞者看着首席走上台了，也跟着走上去。    酝酿半响不知道说什么的劳伦脸都给憋红了。    见他这样，还是唐甜恬出声道：“这位小姐，如果你不想继续接下来的排练，请下台。”    难道方小菲不想进行接下来的排练吗？她想！她当然想！她发了疯的想！在看见过首席选拔之后，在清楚的指导自己和唐甜恬的舞技有多么大的差距之后，她想得骨头都疼了！不知道梦里想过多少次自己代替对方站在舞台中央，接受这聚光灯的洗礼，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    她想成为首席，她想接受他人的赞美！    正是因为她如此的想，她才理解林玲此时的心情有多么的悲伤，她才希望能帮自己的朋友争取回群演的位置。    她把目光从指导老师身上移开，对上了唐甜恬的目光，“我的朋友舞技不差的，请给她一个机会！”    负责群舞的指导老师发出一声冷哼，“我没有给机会吗？自己摔断腿了，怎么跟上接下来的训练？再说了，不是还给了她一个替补的位置吗？”    此时林玲也在袁悦的搀扶下走上台前，她脸色讪讪，一边觉得这样不太好，一边又想再争取一下这个位置。    扶着她的袁悦则满脸不情愿，拼命扭着头想把自己的脸藏起来。    方小菲还没有放弃，她继续争辩道：“谁也不想出现这样的意外的！只不过是一个群舞的位置！我的朋友可以的！”    “只不过？”方小菲的一句只不过激怒了在场大部分的人，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劳伦和唐甜恬，唐甜恬想起了自己上辈子从泥泞一样的俞家带着孩子逃出来后，想要靠舞蹈养活自己，却连群演都不一定能得到机会的日子。    方小菲一句轻飘飘的只不过，侮辱了在场每一位舞者，也侮辱了她自己。    唐甜恬大步上前，走到方小菲面前再重复了一遍：“你说群舞是只不过？你的意思是我们咬着牙、流着汗、含着泪走到今天的位置，只不过是你随意散发善心的地方吗？”    方小菲爱了唐甜恬将近十厘米，对方气势汹汹的朝自己走过来，不知怎么的，竟然有点儿心虚，原本强撑起来的气势也跟着弱了下来，“不...不是的！”    她不是这个意思！    原本艳丽的长相此时都化作了凶悍，刻意散发出的恶意配合着吊着的眼朝站在一侧的三人扫视着，所到之处仿佛有利刃划过，唐甜恬眉毛一挑，“这位小姐，”她对林玲道：“你受伤几天了？”    林玲也感受到唐甜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只觉得身上仿佛有千斤重的压力，她吞了口口水，道：“四天了。”    “那么，四天里，你有继续训练吗？”    林玲诚实的摇摇头，“没有，因为背部拉上和脚步受伤，我在修养。”话说出口，她只觉得有些惭愧，脸上烧得慌。    意识到唐甜恬要说什么的方小菲连忙帮自己的朋友补救道：“那是因为她受伤了！受伤怎么跳舞！”    唐甜恬不接她的话，此时她上前两步，站在舞台中央，周边没有什么人，她直接选取了一段群舞的表演，跳了出来。    不过是几个动作，她立刻停下来，对林领道：“接下来呢，怎么跳？”    原本因为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求老师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导致脸皮发红的林玲此时立刻白了脸色，她摔伤腿第二天就被告知群舞的身份被取消，伤心的她缩在宿舍里哭了一天，错过了许多舞蹈教学段落。唐甜恬跳的这段动作她完全没有在训练时见过！    唐甜恬抬抬下巴，对恨不得把自己藏在木地板缝里的袁悦道，“你呢，你跳。”    在首席比赛当天，就默默被唐甜恬圈粉的袁悦听到她这么说，也没细想自己的立场，立刻摆好动作跳了起来，虽然细节衔接之间还有些不连贯，但明显的，她对于这些动作是属于哪一幕的哪一段都十分熟悉。    一般一个舞团一个剧都会有固定的舞蹈编排版本，过去就是一步一步从群演走到现在，并且一直在莫利亚舞团呆着的唐甜恬自然熟悉各大著名剧目的舞蹈动作。雷蒙达群舞的舞蹈怎么跳，她的记忆和身体仍然记得牢牢的，她对于袁悦的表现很满意，转头对站在自己这一侧身后的舞者们问道，“你们呢，知道我刚刚跳的这一段是哪一幕吗？”    “知道！”    “前天刚刚学的，我们知道。”    站在身后的群舞立刻高声回答这唐甜恬的问题，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为什么过去他们找还不是首席的唐甜恬询问动作时，对方能做出详细的解答！因为对方都记着呢！    而教导了唐甜恬几天的兰斯看见唐甜恬的举动，忍不住点点头，脸上露出点笑意。显然是对于唐甜恬牢记过去每一次演出的行为十分满意。    得到回答的唐甜恬点点头，她转头问满脸不甘心的方小菲道：“所以你要为你的同伴单独授课，让她依靠魔法变出几天来熟悉之前落下的训练吗？还是要让我们这个雷蒙达剧组等待她一个人养好伤、学好舞在开始继续排练？”    不少人在人群中发出嗤笑，大家走到今天，都是成年人了，清楚的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少了谁都是可以立刻被替换的。    即便是首席受了伤落下了整个剧组的排练进度，也会被立刻换下去，让另一名首席顶上。    想要在这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让他人为你改变规则，就只有两种方法：一、自己专门组建一个为自己服务的舞团，自己做老板当然没有人敢指摘你的任何做法；二、做到独一无二，无人可以替代。    就拿唐甜恬的老师乌兰诺娃来说，她就是上一代芭蕾舞爱好者们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天鹅”，只要是乌兰诺娃作为《天鹅湖》的主演，那么当天必定座无虚席，过去有近二十年的时光里，只要提到天鹅，就会想到乌兰诺娃。    当你出色到这样的情况，别说是受了点小伤，就算你一年只想表演一次，也多得是人体谅你，等待你，支持你。    你能做到吗？一位受了伤后就再也没有在练功房出现的群舞；一位基本舞蹈教授完毕却不熟悉舞蹈动作的群舞；一位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练习基本功的群舞。    你有这个资格让别人等待吗？    林玲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她的脸由红变白复又转青，她看了一眼唐甜恬身后面露不满的舞者，想到自己等人走后依然会在练功房默默加训的舞者。    她低下头，咬住嘴唇，拉着方小菲的手臂。她选择退缩了。    因为她意识到，出演前喝酒倦怠的自己，没保护好身体受伤的自己，因为挫折放弃训练的自己，至少从现在来说，是没有资格站在这个舞台上的。    方小菲仍然不理解芭蕾舞世界的规则，她不理解为什么别人不能谅解他人的难处。    对于别人来说分明是抬抬手就能解决的事，却关系到了她们的未来！既然是这样，别人为什么不能体谅一下呢？    “可是...”她还想和唐甜恬争辩，抬起头看向对方的眼里显示着她的不甘心。    “够了！”林玲手上用了点力，“这样就好了，十分抱歉，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连当事人都不站在方小菲这一边了！    方小菲瞬间有被人背叛的感觉，她道：“怎么会够了？你可是丢了一个群舞的位置！”    负责群舞的指导老师以前也没少指导唐甜恬，她想起刚刚从学校毕业来到舞团的唐甜恬，不禁有些好笑，一边感慨着时光的流逝，一边感谢着学生对于自己的维护。    她走上前时，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完全全的收回去了，她板着脸看了方小菲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歉意十足的林玲一眼，“知道就回去养伤。”这是对林玲说的。“下一周，舞团里还有新剧要挑选群舞，我希望到时候你已经养好伤了。”    接着，她又看了方小菲一眼，口气里暗含着不耐，“既然你对我们的安排这么有意见，干脆就别继续待下去了。”    “好了，我们开始训练！”    刚刚同样被方小菲的话激怒的劳伦走到唐甜恬身边拍了拍她，“走了，我们去训练了。”    此时的方小菲走也不是，站在这也不是，她看着散去的人群，脸上写满了尴尬。    得到老师一句话的林玲此时心中写满了感激之情，她推了推袁悦和方小菲，道：“你们快去训练！”    真是太好了，她说不定能继续跳下去！    群舞指导老师像是知道林玲的心情一样，走之前还特地道：“下一次...?”    林玲连声道：“绝对不会了，谢谢！”    袁悦虽然看两人不顺眼，但她心肠不算坏，她点点头，由衷的为同学高兴。高兴过后，她转头想唤方小菲一起去训练。    今天的训练主要是站在舞台上走一次过场，让所有舞者熟悉过一遍舞蹈的具体编排，让舞者们有了大体的印象之后再一幕一幕细细地抓舞者们的每一个动作。因此，指导老师们先是叫舞者们来到舞台后方，打算先从开场第一幕的部分训练起，几十名舞者都陆陆续续的走上舞台，朝后台走去。    正好是天上掉馅饼，捡了一个大漏的那名舞者经过方小菲身边时，忍不住嘲讽道：“跳梁小丑。”    她不相干了！    嘲讽的眼神，讽刺的话语都让过去活在温室里的方小菲感到委屈，她分明是好意却要受到这么多人的嘲笑，她想退缩了。    唐甜恬应了劳伦一句，转身欲走，抬脚时又忽然停住，用中文问了一句。    “这位说着群舞只不过是一个位置的小姐，你真的喜欢芭蕾吗？”    话说完，不等方小菲的回答，她就和劳伦一块走了。    原本对于这名女主还有些在意的唐甜恬已经完全把她和俞荣的事抛在脑后了，不单单是两人的感情问题，还有要怎么对于女主和女主背后剧情的问题，她也都丢弃了。    差太多了，这个女子和自己的差距太大了。    完全不值得她耗费心力。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和对方第一次见面是在舞台上，唐甜恬下意识把对方当做舞者来较量。    然后发现对方并没有很喜欢舞蹈，她把很多东西看得都比舞蹈重。    唐甜恬：你不配做我的对手！    劳伦：谁允许你用这样的态度对芭蕾了！（气到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