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戚然匆匆解下安全带, 座椅往后一推, 快速把椅背放倒至四十五度左右后，摁开姜雨的安全带，将他往自己身上抱。    姜雨抓着他的手臂，脸红至极。    “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 没人会经过的。”戚然摸了摸口袋，又去翻背包，意外发现竟然没带避孕套。    戚然问：“那东西在你那儿？”    “不是啊, 早上起来我想把它带走的, 可没找着，以为你带了呢。”    戚然有些懊恼：“可能忘在酒店了。”    他又重新找了一遍，确实没找到后有些挫败。姜雨看着有些不忍心，“要不，不带？”    戚然捏了捏她的右脸, “不行，你上回吃过药了, 伤身。”    “算了。”他把姜雨抱回副驾, 深呼一口气后, 重新系上安全带。    “那你怎么办？”姜雨看他很不淡定的将车开出小道问。    “也没多大的事儿。”戚然说着, 扭了扭身子, “只是好像会影响思绪。”    “你好好开车啊, 可别东想西想。”姜雨一听他这话就吓到了。    车子重新上乡道, 戚然一直惦记着那盒东西的事儿便问她：“昨晚我放的床头柜，可今早起来好像没看到。”    “你确定放床头柜？反正出门前我特地翻了遍酒店几个抽屉, 确定没落下什么东西了才走。”姜雨说。    “那就奇怪，我俩都没拿，那东西去哪儿了？”戚然奇怪道。    姜雨笑：“该不会是宝宝带走了？”    戚然不以为意的笑笑：“很有可能。”    戚然外婆家不远，乡道走了几公里就到了。车子缓缓开进去时，姜雨远远看到小村里一栋栋白色跟深红色墙刷相间的三楼小洋房。环绕居民房四周的是让人赏心悦目的青山树木，越往里走就能清晰的看到每家每户之间互通的宽敞而又干净的水泥路。    “你知道在哪儿？”姜雨弯腰往车窗外看。    戚然淡看一眼，说：“有个大池塘那个。”    姜雨在看到池塘上的大房子时不由惊讶了。    “还能把房子建在水上吗？”    “四边做了很大的防撞柱，很稳。”    “哇，那夏天不是很凉快？”姜雨惊叹。    “很凉快，当然蚊子也很多。”戚然说，“也有很多蛙声。”    一听到蛙声，姜雨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周杰伦的一首歌——稻香，心思一动，便不自觉的开始哼唱起来。    戚然弯唇一笑。    姜雨拍了下他的手，脸红道：“你笑什么？”    他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却死不承认：“我没笑。”    “我都看到你嘴角上扬了。”    戚然：“哦，可能我嘴抽筋了。”    姜雨：“……”    车子刚一靠近池塘，水面上就飞起一群野鸭，呼啦呼啦一声，飞起的野鸭将池塘上空盖了一大半。    “哇，好厉害。”姜雨再次惊叹。    两人在门口停好车，正要去敲门，外婆从里面拉开门，看到戚然跟姜雨，她眼前一亮，冲门里喊：“老头子，赶紧来，戚然跟姜雨来了。”    “外婆好。”姜雨招呼一声后被戚然推了进去。    “你们开车来的？”外婆看到门外的黑车问道，可戚然跟姜雨还没回答，她又说了，“从市里回来这么远，你们要想见我们，我们去城里就好了嘛，还大老远跑这儿来。”    “我们也想来这儿玩玩。”姜雨说。    “玩啊？”外婆想了想，指着后方山脚位置说，“喜欢游泳吗？那里有条清河，可以去游泳。要不找鱼竿在池塘钓鱼也行。”    “去河里游泳？没有蛇吗？”姜雨光想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没有，水很清，地下多少块石头都看得清，没蛇的。”    姜雨看戚然，“去吗？”    “你不是想学游泳？”    姜雨小声道：“可我没带泳衣。”    “先看看水质。”    姜雨撇撇嘴，跟着他出门：“也是。”    两人来到山脚，姜雨看到清澈透明的水面顿时就兴奋起来了。她跑过去，手伸进水里拿起河里的鹅卵石，细看几眼，问戚然：“这里的水好清。”    “确实。”戚然掬起水手一弹，几滴水飞到姜雨脸上，姜雨捂着脸将他往前一推，两人双双掉进了水里。    姜雨看着戚然笑了。    “这要怎么游啊？穿着这衣服都施展不开。”    “脱了啊。”说着戚然手一伸，直接把上衣脱下，拧干水后往河岸上走。    “晒会儿就干了。”说完他又脱裤子，全身只剩内裤。姜雨别开脸往里走。    河很浅，只到她腰部位置，阳光下可以清晰看到她踩在石头上的白脚丫，还有成群结伴的小鱼。    缓缓流动的清水在她身体间而过，这种清爽与泳池里是不一样的感受。    她才往里走几步，戚然突然就从身后扑来。    水飞溅而起后，姜雨被他抱着躺进了清凉的水里。    方才还未湿透的上衣如今紧紧贴在她皮肤上，这幅模样比两人身无寸缕还尴尬。    姜雨挂在戚然身上，两只手环住他脖子。    “不脱衣服怎么游？”    戚然说着就要伸手解她衣扣，姜雨抓住他的手。“等会儿有人来。”    戚然不管那些，拿开她的手，指尖灵巧的替她开了三个扣子。姜雨的衬衣在水中摇摆，隐隐若现的胸衣旁还有他昨晚留下的痕迹。    “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的。”    姜雨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一会儿有人来了怎么办？”    “这里地势平坦，来人一眼就能看得到。”说着，他已经将她的扣子顺利解开。    姜雨觉得身上一松，下一秒人就落进了他怀里。    戚然搂着她的腰往水里一沉，对着她的嘴就亲了上来。    姜雨晕晕乎乎的被他抱着，反应过来时，胸口已经空了，而他白皙的大手正覆在上面……    姜雨：“……”    她很怀疑他把她带到这儿来的目的。    姜雨将他放在她胸口的手拿开，戚然此时正俯在她颈间轻啄，感觉到她的动作后，抬起头，声音沙哑道：“怎么了？”    “咱们是来游玩的。”姜雨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提醒他这点。    “嗯，我知道。”他的手又伸了过去。    见她久久不出声，戚然拿开手看她，“不高兴了？”    姜雨斜看他一眼，背过身将内衣扣上。回身时，一脸秋后算账的表情。    “不都说了下次。”    “下次是什么时候？”    姜雨随便想，说：“宝宝生日的时候。”    戚然看她几秒，道：“你自己说的啊。”    “没错。”    戚然拿起她的衣服往河岸走，“那我先教你游泳。”    下水时，见她短裙还在身上，戚然问：“裙子不脱？”    姜雨摇头：“没穿安全裤。”    戚然笑：“原来如此。”    姜雨将水往他脸上泼，“你别瞎想。”    戚然笑笑，搂住她往阴凉处走。    “我托着你的腰，你先练手跟脚的动作。”戚然说。    姜雨紧张了一脸。“可我还不知道正规的动作是什么样的，你先游一次给我看。”    戚然像只大白鲨一样游了出去，水面一阵晃动后，他一个旋身又游了回来，动作敏捷又流畅。    他来到姜雨身边。    “怎么样？”    “很帅。”姜雨夸道，“以前都不知道你会游泳呢。”    “跟泰山一起学的。”    姜雨摸了摸他鬓角的头发，觉得有些欣慰，也有些遗憾。“两边兼顾，很累。”    “还行。”戚然说，“就是有点忙，有时候你发给我的信息，我很晚才看到。”    虽然没有陪他一起面对，可姜雨猜，他的辛苦必定是比快乐还要多的。    “你会做得更好的。”姜雨知道就算她问的再多戚然也只会报喜不报忧，也没将这个话题多伸展。    有了戚然的亲身指导，姜雨的蛙泳已经开始游得有模有样了，至少不会一着急就会变成狗刨。    姜雨差不多学会时，两人穿着衣服坐在河边的石头上边晒衣服边玩脑筋急转弯。    姜雨想了下，说：“一个人，一头狼，一头羊，一堆草，要过河，船一次只能载走两样东西，要怎么过河才能将这些东西安全送到河对面？先声明啊，人不在的时候，狼吃羊，羊吃草。”    戚然挨在她身旁，一边把玩她的头发一边说，“这么简单的题目还来考我？”    “简单吗？我们班好多人都答不出来。”    戚然笑着将下巴搭在她肩头，问：“你呢？”    姜雨横他一眼，切一声：“我可是学霸。”    戚然点头，“嗯，学霸，我要是猜对了你给我什么奖励？”    姜雨白他一眼，“没奖励。”    “那我不猜。”    姜雨气得直想捶他：“你敢！”    “我要奖励。”他一字一句道，像个倔强的孩子。    “你想要什么奖励？”姜雨对他如此执着这事儿感到好奇，遂问道。    “在我回国家队之前，两次。”    姜雨：“……你无赖！”    戚然的眼神有些躲闪，他把视线别过一边，说：“开荤了……就受不住了……打球的时候老想……”    见她不出声，戚然又看她，“大三开始我要长时间在外面集训极少回来了，那样你不会想我吗？”    姜雨一愣：“大三就要开始集训吗？”    “其实这次请假后集训就开始了，明年我们有一场跟芝加哥大学的篮球队的比赛。”    姜雨有些失落，她犹记得两人刚分开的那段时间，她是如何的孤单和难过。    如今时过境迁，两人的境地依旧如此，可她却成熟坚定不少，也许此刻的她被甜蜜冲昏了头脑，当初的难过又再次涌上心头。    “集训期间，我会比以前更忙。”戚然说，“以后我会很想你的。”    姜雨鼻子一酸，“你会忘了我吗？”    戚然摇头。“不会，越是不与你见面，你在我心里就越深刻，每时每刻都想你。”    姜雨哭着笑出来，“那你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人先把羊带过去，另一边还剩有狼跟草。”戚然说。    “接下去呢？”    戚然笑，“其实你也不会？”    “敢拆穿我，找死吗？”    戚然碰了碰她的耳垂，继续说：“然后人再过去把狼接过去。”    “可是狼会把羊给吃了啊！”姜雨不等他说完就插嘴。    戚然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小嘴，一口亲下去：“嗯，狼就是要把羊给吃了。”    “呐，你自己把羊送入狼口了，第二次就不算了。”姜雨阴阴看他一眼笑道。    戚然心里一阵呵呵，真到那时候，他要想多少次，她能反抗？    “我还没说完呢。狼放那边了，再把羊运走，狼怎么吃羊？”    姜雨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哦，我明白了。羊送回去后就把羊放下，把草运过去，那么河岸对面就是狼和草了，最后一步再运羊，那就很完美了。”    “哈哈，戚然你真聪明。”姜雨说着凑上去给了他一个吻。    待衣服大致干后，两人往回走，外婆跟外公穿着防水服在池塘里捞鱼，姜雨跟戚然站在塘边等。    姜雨看着两位老人阳光下的背影，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感慨。    她还记得高考前看到两位老人时，他们的白发还未有如今白雪般的光芒呢，现在不仅是满头白发，就连身子也消瘦佝偻不少。    生老病死是人生亘古不变的循环呢。    老人捞起了一只大鱼，兴奋的伸给戚然看，笑得像个孩子。    “如果会在生活中消失一段时间不见，在此之前我最想道别的就是你们了。”戚然突然说。    “我一面害怕亲口说出分别，一面又害怕你们会将我遗忘。好像左右怎么想，都找不到不会让彼此难过的做法。”    “也曾想过闭口不说，可又怕没人愿意等我。”    戚然一口气说了很多，到后面似乎又不知该如何说了，便停了下来。他看着水面上，荡漾的他和她的身影。    四个人的晚餐丰盛得让人吃惊，鸡鸭鱼牛，将满桌子摆得很挤。    外公外婆总给他们俩夹菜，一顿饭里两人只顾着看戚然跟姜雨了。姜雨那时候一个念头生起，突然觉得两个老人住着这么大的房子莫名有些凄凉。    在乡下待了两天后两人就回市里，连带同车一起的，还有外公外婆打包装好的鱼、鸡鸭、还有乡下种的青菜山药等野味之类。    他们的车开出了好远，两个老人还在远远招手。    他们下午进的城，到市里时正好天黑。两人把东西搬回家后，就连忙买票去了姜雨的学校。    姜雨去上自习，戚然就在教学楼下等。等到九点多左右，两人一起去酒店。    姜雨实现了她的承诺，而戚然自然也没放过这好机会，两人几乎闹到半夜才睡觉。第二天醒来时，又赶回去参加钱宝宝的生日。    几乎一夜的折腾加上几次来回的奔波让姜雨疲惫不堪，动车上她眼都没睁，靠在戚然身上沉沉的睡着。    到宝宝家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别墅里人很多，光是钱宝宝的同学都占了人数的一大半。小寿星本人呢，穿着一身公主裙，头戴公主皇冠在她的那个小朋友圈里来去自如的“应酬”着。    而被她视为“敌人”的楚子雨也是一身粉衣，几乎一样的公主皇冠，无形中就给人一种暗暗较劲儿的感觉。    姜雨跟戚然刚过去，钱宝宝就冲他们跑了过来。这一跑，把好不容易表现出来的淑女形象顿时给毁了。    “舅舅，姐姐你们来啦！”    她这一喊，大厅里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平时与她交好的几个小朋友你推我推你的也跟了过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盯着戚然看。    钱宝宝让戚然将自己抱起，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小伙伴，自豪介绍：“这是我舅舅，很帅？”    小伙伴连忙点头。    钱宝宝笑得脸像开了花似的，又指着一旁的姜雨介绍：“我舅舅的女朋友，小舅妈。”    几个小朋友冲姜雨腼腆一笑。    钱宝宝扭着让戚然把她放下来。“舅舅，你带姐姐去吃东西，我去招待客人。”    戚然被她这小大人的语气逗笑，捏了下她的脸说：“去，钱宝宝大人。”    戚然跟姜雨去到郁谦身边，郁谦正和老太太聊天，见到两人便招呼他们过去坐。他身旁坐着一位保养很好女士，姜雨一下就猜出那人是谁了，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时，她突然开口：“两个孩子都到了。”    姜雨惊异看着戚然，却见他说道：“阿姨好，奶奶好。”    女士笑着问：“戚然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几天了。”戚然拉着姜雨坐到郁谦身旁回答道。    老太太笑得和蔼，“一回来就去找姜雨了。”    姜雨红着脸笑笑。    几人说话间，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才不是呢，这个气球可结实了，我从我舅舅那里拿来的。”钱宝宝突然嚷道。    戚然心突然砰砰一跳。    另一个小孩也喊：“我知道这个，我家也有好多气球。”    钱宝宝得意一笑，“看，我都说大人都有气球的。”    戚然跟姜雨一脸犯错的样子坐在那里，连头也不敢抬，郁谦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蛋糕甜品被推出来，几个小孩顿时一哄而散，周围变得安静了。    “过段时间就开始进行封闭式集训了？”郁谦问。    戚然点头。    “我听说你前段时间伤到了，怎么回事？”    队里的小矛盾戚然并不想说太多。“小问题而已，现在没事了。”    郁谦点头，又看姜雨，“丫头，听你爸说你辩论挺厉害的。”    姜雨：“一般。”    “嗯～”郁谦点头，“未来我们家要多一位律政佳人了。”    姜雨被他话里的言外之意惹得一阵脸红心跳，她转头看了戚然一眼，他抓着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下“戚太太”三个字。    点心完后就是传统的点蜡烛许愿的，钱宝宝在一片祝福声中吹蜡烛许愿。    一顿饭吃完后，家里人就直奔白天订好的包厢唱歌。    小寿星钱宝宝一进门就指定戚然跟姜雨各唱一首歌给她听，姜雨万分惊恐，最后在戚然的几番劝说下，由独唱改成了合唱。姜雨没什么出声，都是戚然在唱，幸亏效果还不差。    在包厢玩到半夜，戚然喝了不少酒，两人当即在附近的酒店开了房。    那一夜，自然也是疯狂了一夜。    之后的日子，果真如戚然所说的，他忙得焦头烂额，有时候一天里两人只用一两条短信联系。幸好姜雨也在忙着考试，联系少的事儿，在她生活里渐渐变小。    司法考试过后，姜雨忙着准备毕业论文，还要找实习单位，一顿争分夺秒的毕业前夕的准备后，她迎来了大学的毕业典礼。    那天她跟宿舍几个女生穿着学士服在校园里拍照，正要凑过去看照片拍得如何时，突然有人从身后将她搂住。    姜雨想挣脱，却听到那人在她耳边轻笑：“终于毕业了，我的小新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