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    若是天下的嫌烦都用一句‘不知道’就能洗刷了罪名，那这天下的罪人都可以心安理得的犯罪了，律法何在, 公理何在。    叶舟看着面前跪下的左二, 心中又气又觉得这事太过常见。既然怕死，又何必犯下罪行, 若真有胆量，那在发现事情败露时, 自刎岂不是更好, 这样他还敬佩是个不怕死的, 到如今看着这窝囊的样子，着实心烦。    “大人，草民真的不知情, 根本不知道我那个弟弟做了什么，他自己来我们家里，交代了一些话，我也不知道他夜里都出去, 我要是知道的话，我肯定会向府衙举报的啊！”    高运在旁边都要听不下去了，别开脸, 懒得再听这样的狡辩，真的是半点说服力都没有。    跪在地上的左二听两人不说话，抬着头看叶舟，“大人, 我真的是冤枉的，冤枉的啊！你要听我解释，我真的是冤枉的！”    “你现在说的话很难让我相信你是冤枉的，你要是真的不了解张柱做了什么，那你又怎么会知道他夜里出门，还每个晚上出去，距离案发到现在也不过才五天，五天的时间你还能一口说出他每晚出去，连我们办案都不知道他每晚出去更别说和你透露了这个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叶舟斥道：“左二，你包庇杀人凶手，知情不报，且胁从作案，该当何罪！”    无辜死去的张杨氏，还有平白背负了骂名和猜疑，两人的清白也受损。公堂之上说出张杨氏和李瘸子的事情，那些不知情况的人会如何猜测。    清白受损，张杨氏死不瞑目。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左二目露凶光，一下站起来，话音落下，屋子里跑出来三个大汉，一直未曾露面的张铁匠手里拎着一把斧头，斧头锈迹斑斑还能看到没擦洗干净的血迹——这案子手段残忍，却想不到一旦有了突破，破案这么迅速。    高运挡在叶舟面前，看向左二和张铁匠，“你们还想袭击朝廷命官不成？还是你们打算罪上加罪，全部都株连九族。”    刚才还一副老实模样的左二面目变得狰狞，“哈哈哈，我们都杀人了还怕再多杀一个，那个婊〡子不守妇道，勾引男人，难怪我弟弟杀了她，活该死了，至于那个李瘸子，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悄悄去坟前拜祭，他算什么东西还去拜祭，痴心妄想！”    “张杨氏不守妇道？是被你们捉奸在床还是如何？张柱，你就凭着猜测杀了自己的发妻，难道你心中没有半点内疚？她和你成婚十载，从未抱怨过半分，在家人面前更是从未说过半句不是，替你生儿育女，你——”    “她勾引表哥，这还是不是证据？要不是她不守妇道，淫〡荡，老子才不会杀她，她那种被别人上过的，不杀了等着给别人养孩子吗！”    叶舟心中一团怒火，盯着张铁匠和左二，看着两人面目可憎的模样，只觉得张杨氏悲哀，竟然嫁给了这种人面兽心的禽兽，毁了自己的一辈子，还断送了一条命。    目光如炬，“你们俩到现在还不知悔改，不认罪吗！”    “认罪？老子怕过谁，杀了他们，难道还怕再杀一个朝廷命官去陪他们吗！听说大人身体不好，看模样也是个书生，说不定连自家婆娘都睡不了才会恨老子！哈哈哈！”张铁匠的话猖狂又难听，旁边的左二和三个大汉都笑起来。    高运目露杀心，正要动手，被叶舟拦住——既然身为一州刺史，那就不能动用私刑，要对他们制裁，还得依据律法来判罪。    张铁匠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见叶舟拦下高运，还以为叶舟怕了，一抬手，拎着斧头就往前冲来，一斧头往下劈，要是躲不开，怕是脑袋能劈成两半。    “高运，不可要他们性命。”    “是，公子。”    叶舟手里的武器就是一根木棍，凭着以前学过的招式倒是能躲闪开，可是力气不足又无内劲，比起这几个力气大的壮汉，稍显吃亏，胜在灵活躲闪。    正在打斗时，忽然听得外面马蹄声和马儿嘶鸣的声音，还来不及想是谁，就听得门‘砰’一声从外面踹开。    “哪个王八蛋说的叶舟睡不了他婆娘？给我出来，我倒是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连别人夫妻间的闺房中事都拿出来作谈资，难不成喜欢蹲在自己表哥床下专门听墙根的。”    顾怜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杆银枪，眉目秀丽偏生得一身英气。一番话说完，众人停下来看着她，唯独叶舟站在那儿笑了。    好在宋义回去得及时。    看向顾怜，还来不及露出欣赏的表情就被顾怜瞪了一眼，心中无奈又觉得好笑，看着顾怜别开脸不理他，对顾怜这神态心中爱极。    顾怜抬脚往里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脚踩在上面，“刚才是哪个王八羔子说的？给姑奶奶出来，自己不出来也行，你们，就说的你们几个指认一下也行，否则我就当你们全都说了，一并拿下，给我当个沙包使。”    “你是哪里来的——”    “你是什么东西，敢对将军这么说话！”京墨不知何时冒出来，长剑一挑，直接架在左二脖子上，再一脚踹在膝盖弯，“跪下，我们家郡主，啊不对，将军，是你这种人能说的吗？见着她不要你跪着迎接已经是她亲民！”    左二脸上表情一变，跪在那里不敢再说话。    旁边的张铁匠倒是不怕，看着顾怜，“果真是个美人，可惜嫁给了个病秧子，连夫妻之事都不能尽兴，不如跟了我，保管你——”    话音未落，只见张铁匠表情变得狰狞，手里斧子也拿不住掉在脚边，两手抱着脖子，发出难听的呜咽声。    叶舟走上前来，手里是一支袖箭的弩，看那形状，里面的东西应该射出去了。叶舟表情冷漠，看着面前因痛苦跪下的张铁匠，眼神冷冽，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时候一脚踹在他心口，直接把人踹翻在地，脚踩着他的头。    “刚才你已经说过这话，我不和你计较是因为她不在，听不见，那我也当未曾听到，不过现在她也在，你当着我的面撺掇我夫人红杏出墙，你是瞧不上她还是瞧不上我？”语气平静，可任谁听着都不寒而栗。    顾怜也是一怔，觉得叶舟有些不对劲，慌忙起身，低声咒骂一句，“该死的东西！”    “公子！”    “姑爷！”    张铁匠口吐白沫，眼看着就不行。高运和顾怜对视一眼，一左一右上前扶着叶舟退开，高运又看向那边惊住的宋义，使了个眼色。    这一幕让宋义对叶舟重新认识之余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大人能说，开开玩笑无所谓，可千万别在他面前开顾怜的玩笑。    要命的。    “叶舟，我可是来救你了，我们俩默契？宋义都还未到，半路上就遇上我了，我还带了几个人来，但我很生气，你这段时间忙案子，我……”顾怜瞪一眼他，松开手，“你好好反省一下，知道错误了再来和我认错。”    闻言叶舟仿佛一下清醒过来，露出寻常温和的笑意，“夫人教训得是，为夫一定好好反省。”    顾怜满意一笑，转身朝外走，“回了。”    叶舟也跟了上去，押送犯人回城的事情交给宋义就行。待会儿还要回去换衣服开堂问审，可有不少事情要做，不过幸好，能替死者讨回公道，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安息。    一出门，叶舟楞了一下。    看向顾怜，“你这是把一个营调来了吗？苏文星估计会直接上门来讨伐我，怎么惹得你要调动一个营来救我，怕是笑高运功夫退步了，几个村夫都应付不了。”    闻言顾怜眉目上挑，神采飞扬的翻身上马，笑道：“给你撑场面，那当然要人多一点，下回，我给你再给你把骑兵营调来。”    叶舟站在马下，看着顾怜，四目相会时，叶舟笑了。    看来，顾怜这个夫人，当真是娶得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