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疯了

    “我看青葵年岁不大，可是郡公府里的家生子？”唐玉项问。    十松摇头，“回二郎的话，青葵并非府里家生子。听说是六七岁时进的府里，后来调入琼华长公主的院子里，渐渐得长公主看重。这些时日，奴与她相处，她的办事能力确实不错，比奴强多了。”    唐玉项点头，若是家生子，便说明她身后有人教导，那也算不得什么。可她却是半途入府，并无倚靠，却能有这样的本事，着实不简单。    唐玉和的寝屋里，青葵正在给唐玉和梳洗，“郎君真不记得二郎君了吗？”    刚刚看唐玉项的模样，对于唐玉和这个兄长不认得他，甚至要打他的事实，似乎很受伤。    “不喜欢。”唐玉和紧紧皱着眉头，还没有消气。    “可是……”青葵的话还没有说完，唐玉和又转头朝着她的耳朵方向提高了音量道：“不喜欢！”    青葵捂住耳朵，很是无奈。    可她已经试探过唐玉项，唐玉项似乎铁了心要跟唐玉和这位兄长亲近。她当然相信，时间或许会改变这一切，但这个过程只怕有些折磨人。    想起自己进来的时候，唐玉和对她，真的是挺温柔了。    笑了笑，青葵继续给唐玉和擦脸抹手，“郎君啊，你那些石子泥块什么的，都藏在哪里？婢子每日都进来收拾，也没瞧见你的‘藏宝地’呢。”    见青葵不再提及唐玉项，唐玉和的脸色缓和下来，然后得意地一扬脸，“不说。”    青葵笑意更深，“郎君不告诉婢子？”    唐玉和使劲地一点头，“不告诉阿葵！”    看着唐玉和这副模样，青葵忍不住抬手轻轻一捏唐玉和的鼻子，“郎君真是太狡猾了！”    捏完后，屋内的气氛有一丝凝滞。    唐玉和看向青葵，眼中神色不明。    青葵也有些后悔，她怎么就，手贱地捏上了主人的鼻子了呢？    垂下目光，青葵将帕子丢进盆里。正待转身离开，却忽见唐玉和的大手伸了过来，然后学着她的手法，轻轻捏上了她的鼻子。    “阿葵狡猾。”唐玉和道。    青葵的眼睛迅速眨了几下，心也莫名乱跳了两下。    感觉到脸颊有些发烫，青葵连忙起身向唐玉和一拜，“婢子去倒水。”    说完，青葵端起水盆，匆匆离开。    直到出了屋子，微风拂面，才将青葵心里那股莫名的躁意压下。    她到底是怎么了？    难不成，还对唐玉和动心了不成？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这个问题，直到第二天还在困扰着青葵。    此刻，唐玉和照旧攀爬上那棵树，望着洛阳的方向发呆。    而青葵则立在树下，对着脚下的野花野草发呆。    人一旦有了弱点，可不是什么好事。    青葵觉得自己不对劲，该治治了。    “阿兄经常这样发呆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青葵一跳。    转身看向唐玉项，青葵向唐玉项一拜，“二郎君。”    听着青葵声音里的怪异，唐玉项有些不好意思，“我吓着你了？”    “没有。”青葵抬头看了一眼唐玉和，他仍是看着远方，并没注意树下的动静。    收回目光，青葵垂首道：“差不多日落时分，都会来坐上一阵。不过，婢子也不知，郎君究竟在想什么。”    唐玉项轻叹，“阿兄他，从前跟随父亲出入战场，年纪虽轻，却丝毫不惧生死。勇气智谋，也曾得陛下夸赞。想起阿兄当日风采，我真的觉得很难过。”    青葵为唐玉和沐浴时，也曾见到他身上有伤。所以，也能猜想唐玉和当年的几分风姿。    说着，唐玉项就地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阿兄不愿理我，也不记得我了。青葵，你陪我说说话，可好？”    青葵看了一眼树上的唐玉和，有心想拒绝。她其实真没兴趣听唐玉项的诉苦，这个时代，奇苦的人多了去了。但她只是一个婢子，并没有资格拒绝。    隔了唐玉项两个身位坐下，青葵道：“二郎君只当婢子不存在，是在与郎君说话便好了。”    唐玉项点点头，“夏夫人早逝，阿兄便养在我阿娘膝下。可以说，我和阿兄自小的感情，在几兄弟当中来说，是最深厚的……”    青葵垂着头没说话，相信唐玉项也不需要她说什么。    她其实更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疯了？喜欢两个字，对处于这个时代的她，这样身份的她来说，真的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而且，两相对比的话，她不是应该喜欢傅业那样的正常人才对劲吗？    可好像，她与傅业哪怕像朋友一样相处，她也真没对他肖想过。    “唉。”青葵不自觉轻叹出声。    随即感觉到身旁的目光，青葵脸色尴尬起来。    糟了，刚才唐玉项都说了什么话？需不需要自己回应什么？    “听我说这些，是不是很闷啊？”唐玉项道。    青葵想了想，道：“婢子看地出来，二郎君对郎君兄弟情深。”    唐玉项：……    他刚才明明说的是，他幼年做下的那些窘事。    敢情他在这说了半天，这丫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那便说你。青葵，你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唐玉项问。    “回二郎君的话，婢子不记得了。”闻言，青葵心中微凛，“婢子进府时，尚且年幼。至于家中亲人，只怕都已经不在了。”    “报歉。”唐玉项道：“提起了这些不开心的事。”    “二郎君言重。”青葵起身朝唐玉项一拜，“郎君快要下来了，二郎君不妨在院中等候。”    唐玉项感觉到了青葵身上的气息转变，不耐烦、客气疏离，这便是他从青葵身上感受到的。这种感觉很奇怪，一般的下奴不该会是这样。    不过，想起唐玉和的“战斗力”，唐玉项还是心有余悸。在院里，至少还有人挡着。    想到这里，唐玉项微笑道：“好，我们改日再聊。”    说完，唐玉项转身而去。    直到唐玉项走远，青葵才抬起目光看向唐玉项的背影，眼中露出一丝警惕来。    这个唐玉项，表面看上去斯文无害，可她总觉得，那张笑脸的背后，隐着的却是另一张面孔。    “郎君还不睡吗？”夜晚，青葵给唐玉和擦洗了手脸，又梳理了头发。换作往日，唐玉和早躺下等着她唱歌入睡，有时候累了，也会直接睡过去。    但今晚，唐玉和却精神极好地盯着她。    就在青葵不解之时，唐玉和突然抬手一捏青葵的鼻子，“阿葵狡猾。”    青葵：……    他还玩上瘾了不成？    无奈一笑，青葵道：“好了，郎君该睡了。”    唐玉和扁嘴，将头凑向前，“郎君狡猾。”    青葵怔在原地，那熟悉的悸动再次涌上心头。    “郎君狡猾。”唐玉和开始不耐烦。    青葵的呼吸有些不稳，缓缓抬起的手也在微颤，最终，轻轻一捏唐玉和的鼻梁。    “郎君……狡猾。”青葵的声音有些不稳，又略带了一丝沙哑。    唐玉和露出一个大大的，十分满足的笑容，然后退开身子，躺下闭上了双眼。    青葵的手转而抚上自己的心口，心跳渐渐恢复，呼吸也平稳下来。    青葵抚额，她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