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思想先进的太上皇

    半个月后, 薛宝钗和盼儿随着商队回京城了。薛宝钗回府整理一番后，才跟盼儿一块儿去安乐公主府。    薛夫人原本想让薛宝钗先歇息一日再去安乐公主府的，可是薛宝钗要过去，她也只能任由女儿了。    薛宝钗和盼儿到了安乐公主府时, 已经快到傍晚了, 但是林黛玉还是见了她们。    盼儿乖巧地站在薛宝钗的身边, 倒是没说什么话，她是个明白人, 她跟着薛宝钗做事，不是跟薛宝钗平起平坐。    “如何？”林黛玉坐在上位, 端起桌上的茶杯, 喝了一口茶。    “托公主的福，这一路还算顺利。”薛宝钗笑着道, 她跟之前有些不大一样, 整个人比以前沉稳许多, 也有活力许多。    这一路上，薛宝钗见了不少人不少事，即使商队要赶路，没有多做停留, 可是她还是看到了不少事情。跟薛宝钗在京城经商不一样, 外面的人和物更加普通，更加底层，她能看到那些女性的挣扎。    她们女子在这个社会的地位不如男子，那些男子打骂女子, 外人也多是说女子不贤良，说女子是不是不孝顺公婆，又说女子多年没有生下儿子。总之，那些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女子的问题，要是女子没有什么问题，便说男子给女子吃穿了，对女子也算不错了，偶尔打骂算什么。    外头的人对女子怎么就那么不公平，薛宝钗想要尝试帮衬她们说两句话，可是被盼儿留下了。    盼儿当时就说：现在帮了她们，那以后呢？等我们走后，那些人只会过得更加辛苦。    盼儿曾经就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别看一个人暂时性对你好，可是那个人走后，你只会过得更加悲惨，因为没有人作为你的依靠。盼儿不希望薛宝钗说几句话，给一些银钱，就这样过去了。    等他们走后，那些女子只会招惹丈夫更多的不满，男子认为他们的面子里子都因为一个女人丢了，自然更加不喜欢妻子。    当薛宝钗听到盼儿说的话后，只觉得更加无力，这个世道就是对女子如此不公平。而她们苦苦挣扎却没有用，怎么也挣扎不出来。女子的性命太过廉价，女子要是稍微不对，被人说没有礼数，说坏了名声，就可能要沉塘。    这一路上，薛宝钗没有把所有的人间疾苦都看了，可是看到一部分，足以让她觉得她过得比很多人好了。她虽然出生商户，可是不愁吃穿，抛头露面经商后，名声是不大好听，可是要是她愿意，她也不愁嫁人，也能选一选。    “以前总觉得自己的日子不好过。”薛宝钗道，“出去后，才知道，有许多女子比我过的还要不好。那些女子虽然没有卖身为奴，却也不比奴婢过得好。”    “所以你可以回去安生过日子，以薛家的财富，给你的嫁妆必定不少，你自己也是个有能力的，找个能镇得住的人家，也能过好日子。”林黛玉给薛宝钗选择的机会，别一脚踏进来后，又后悔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是等到日后后悔，可就没有那么容易。    林黛玉不容许别人挑衅她的公主威严，要是她一次又一次允许别人踩着她的脸，哪怕只是一次，别人都会认为她这个公主好欺负。    “公主。”薛宝钗起身，给林黛玉行了一个礼，“我薛宝钗既然下了决心，那便不可能更改，日后更不可能后悔。我这一生，若是真的注定单身一个人，那就一个人过。若能为天下无数女子争一个机会，那也值得了。”    “一个庄子好有，可是一个女堂，女性独有的庄子，那就很艰难。”林黛玉道，“本公主虽然站在你的身后，可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照看你，你必定要能撑起来，甚至在前面抵挡无数风雨。而这名声，落到本公主的头上，你虽然也有些许名声，却没有那么响亮。”    “宝钗都明白，若是没有公主，民女一个人又如何能成事，哪怕跟其他女子一处，也难。”薛宝钗明白这个道理，不认为自己做了事情，好处却都让别人得了去。    一个平民女子，没有权势，却想要挑衅这个世道的规矩，必定无比凄惨。    若是她的身后有安乐公主就不一样了，有一个得宠的公主，这一件事情就等于成功了一大半。安乐公主若有心，不用她薛宝钗，用其他人也可以。    薛宝钗不可能等到日后怨恨林黛玉，要是林黛玉跟自己一样也是商户之女，不是公主，或许她还可能怨恨一下。但是差距太大了，也就没了怨恨。自己的怨恨也不值钱，公主不可能放在眼里，兴许把她当成一个笑话看。    “既然你帮本公主做事，也就不好用薛家的银钱。”林黛玉让身边的丫鬟把之前准备的匣子，放到薛宝钗的面前，“这里面有一千两银钱，一处宅子，一处庄子，你们便以这些起家。”    林黛玉没打算给太多的东西，给宅子，那是让薛宝钗可以搬出薛家，而庄子，是容许薛宝钗收留那些苦命女子的地方。要是人多了，那就看薛宝钗有多努力赚钱了。    “多谢公主。”薛宝钗不认为这些东西少，她很满足了。一千两看上去似乎很少，跟薛家的钱财来比是少，可是薛宝钗知道一千两银钱再外面已经能做不少事情了。    要是什么事情都由安乐公主安排好了，那么安乐公主还要她做什么呢。    薛宝钗走后，林黛玉便去了太上皇那边，这种事情总得说一声，就不知道那些直男癌如何想了。    太上皇听到安乐公主的话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可以的，反而觉得很有趣。    “那些人，就应当让他们瞧瞧，他们比女人还不如。”太上皇现在不当政，不管那些事情，正好吃瓜看热闹，“那些女人在后宅斗得那么厉害，要真让她们斗起权谋来，必定也不差。不如这样，你让你的蠢父皇，让女子也能科考。”    太上皇不嫌弃事情打，反正那些儒生反对，也不是他要管的事情，有皇帝顶着呢。    “父皇要是听到您这么说，他一定欲哭无泪。”林黛玉早就发现了，太上皇就是嫌弃事情不够热闹，万事不用他操心，他就是看热闹。    “薛宝钗帮衬那些女人，能帮衬到什么时候，又能帮衬多少，倒不如让她们自己立起来。”太上皇建议，“你父皇这一朝要是不行，还有太子那一朝，只要不是女子为皇，那就没有问题。”    太上皇的底线就是不让女子夺了皇位，至于那些女人要当官就当官，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就他们那么无能的模样，不同意的话，估计就是怕女子比他们还要厉害。”太上皇嘲讽，“要是那些书生反对，让他们别去科考就是了。有大臣反对，就让他们的女儿去科考，总有人愿意的，逐一击破。”    “不担心牝鸡司晨？”林黛玉开玩笑道。    “瞅瞅那些皇子，再看看你，那些人有几个比得上你的。”太上皇认为女人确实也能很强大，让那些人有一些危机感也好，省得一个个都没把聪明劲儿放在正确的地方。    就那些人那点手段，真以为他们十分了不得啊，指不定回到家里，还被妻妾玩得团团转呢。    事关女子的地位，总有个别为人妻的为人女的有想法，即使那些人读了三从四德之类的女戒女则书籍，可不代表她们心里就没有其他想法。    “那是因为您已经不是皇上，不注重权势了，心眼开阔，自然就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其他人不一样，哪里可能如您这般心宽。”林黛玉现在越发觉得让太上皇活得久一点比较好，如此可爱的老人就应该活得久一点，“在以前，也有厉害的女将，只是女将打胜仗回来，多被赐婚，想要削弱她们的军权，都有现成的理由，女子就该相夫教子。”    “那些人没用，要女人保护，又觉得女人压着他们了，便想着让女人退位让贤。”太上皇瞧不上那些人的所作所为，“要不，我写封信给你父皇，让他做？还是让那些老臣开口？”    太上皇最近跟几个老臣玩得比较好，年老了，不管那些事情了，凑在一起不是钓鱼，就是搞事，搞事，再搞事。    虽然说这一件事情比较不可思议，但是太上皇相信那些老臣一定非常乐意玩一把，他们家也有厉害的孙女的。这些年，太上皇可没少跟人炫耀自己的孙女的，以前夸阿萝，现在夸林黛玉，于是那些老臣也会说家里有出息一点的孙女。    所以太上皇不用调查，就知道那些人有比较厉害的孙女。许是因为太上皇疼爱孙女，那些人也跟着疼爱孙女，还有人想要比一比谁的孙女更加厉害的。    太上皇表示他们的孙女都不如他的孙女厉害，就差说林黛玉是仙女下凡。    “让那些老臣开口，正好吓一吓你父皇。他这些年太顺畅了，都没人跟他作对，舒服得都不知道危机感是什么了。”太皇上直接忽略朝堂上的麻烦事情，只觉得皇帝没有兄弟要争夺他屁股下的皇位，皇帝就清闲了，现在是时候给皇帝找点事情做了。    “要真是那样……”林黛玉顿了顿，“他一定也想过来陪您钓鱼了。”    林黛玉不认为现在的皇帝有多么恋权，只是皇帝现在还算年轻力壮，还能坚持很多年。太子虽然已经大婚，但还欠缺磨练。    “就他？”不是太上皇看不起自己的儿子，而是他的儿子不可能那么快退下来，“当年，你父皇跟你叔伯那些人斗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坐上皇位，哪里有那么容易就退下去。就算要整天处理公务，就算不高兴，他都得做下去。”    皇帝儿子的年纪还不算大，太上皇可不认为皇帝儿子能有那么高的觉悟。太上皇自己在当皇帝的时候，就没有想着大权旁落的一天，就是他现在是太上皇，手里还掌握着一定的权势。    “天下人，不需要两个太上皇。”太上皇道，“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他就别想着当太上皇了。”    要是两个太上皇手里都有权势，那太子怎么办，登上皇位，还不如没登上皇位呢。    “还是您聪明，先下手为强。”林黛玉笑着道。    “可不是。”太上皇笑道，“要是你父皇来一手，让皇孙继位，那还好。我就直接把皇位传给你太子哥哥，那么你父皇没当过皇帝，那么其他人也就不会有太过微妙的想法。但是他当了皇帝，这就不一样了。所以女官这种事情，吓一吓他，准没错。”    许是在外面住久了，太上皇的心越放越宽，还想着看热闹。他见过薛宝钗，薛宝钗是一个有能力的女子，薛家也是薛宝钗顶起来的。    只是自古以来，就没有几个女人当官的，就是当官，那也是后宫的女官，不是前朝的。    太上皇不介意让女人进朝为官，反正被气着的人不是他。    “那就吓一吓他。”林黛玉点头。    三天后，有老臣在朝堂上提出让女子参加科举，让女子入朝为官。    皇帝吓了一跳，震惊了，再看提出让女子入朝为官的人，便发现那个人是个老臣，官阶还不低。这位老臣本身就跟太上皇走得比较近，皇帝一看，就知道这个提议应该是太上皇搞出来的，否则这些迂腐的老臣，怎么可能在朝堂上提出这样的意见。    这位老臣一提出来，紧跟着就有几位老臣附和。    谁说女子不如男，这些老臣引经据典，还挖出历史上有功绩的女子，表明女子不一定就不如男子，只是世人没有给女子机会而已。    “太子，你如何看？”皇帝看向有些懵的太子，看来他的儿子也不知道这一件事情。    “普天之下，半数女子，若是女子有才能，便可用，这也等于我朝多了一倍的人才。”太子能怎么说，那几个老臣分明就是约好的了，估计太上皇也是这个意思。    太子有些不舒坦，太上皇又在皇妹面前表现他的好了，把他们这些人衬托得很无用。不就是让女子入朝为官么，没什么，入，入，入！    太子早年跟着阿萝大公主，这些年又跟林黛玉走得近，思想没有那么迂腐，甚至有些先进。他想他皇姐/皇妹那么厉害的人物，想来太上皇都同意了，还推波助澜，就说明这一件事情没错，仙女皇妹不可能做错的。    “太子此言差矣。”那些想要争夺皇位的皇子正愁抓不住太子的把柄，七皇子见皇帝皱眉，便想皇帝一定不想女子入朝为官。    那些老臣原本就亲太上皇，后来也亲太子。七皇子认为那些老臣之所以提出让女子入朝为官，都是太子授意的。    “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若是让女子科考入朝为官，那谁主内？”七皇子道，“以前确实也有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可她们最后是嫁人生子，生子后，她们需要照顾孩子，根本无暇顾及朝政，只会荒废本职工作，届时只怕会引起朝堂混乱。”    太子转头看向七皇子，他没说话，心想七皇子聪明归聪明，可是脑子有洞，漏风。    “要是想要回家照顾孩子，辞官便是。”二皇子开启怼其他皇子模式，他现在是□□，坚定的□□，谁敢说太子的不是，他就怼过去。    “二皇兄所言极是。”五皇子附和，“再者家中又不只有那女子一人，孩子可交由奶娘照顾，若是她夫君又差一些的，没当官的，那就让她夫君照顾就是。女子能入朝为官，男子自然就能主内。”    五皇子表示他还想当王爷呢，绝对不能跟太子做对。那些老臣本来就比较迂腐，要说女子入朝为官，最难攻克的应该是他们，可是他们竟然当朝提出来，那么就说明他们是有组织有计较的。    看来太子皇兄非常宠爱安乐公主，为了安乐公主，竟然愿意让女子入朝为官。只不过这一条道路没有那么好走，不过没有关系，这时候正好让他们表忠心。    七皇子非常讨厌二皇子和五皇子，这两个人是□□，二皇子比较直接，而五皇子说话总是很刁钻，让人无语。明明这两个人以前想争夺皇位的，可后面就不争了，一个个就站在太子那边。    七皇子握紧拳头，这都是因为太上皇站在太子那边。要是太上皇早点死了该有多好啊，七皇子不仅心里这么想，还付诸行动，让人收买安乐公主府的奴仆，可是他的人前脚刚收买一个人，他们收买的人后脚就被发卖了。    只怕太上皇已经知道他们这些皇子的举动，只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下、药弄死太上皇，太上皇就已经把他们收买的人给卖了。    太上皇那边太难动了，七皇子他们就只想能太上皇年纪那么大了，迟早要坚持不住。然而，太上皇的身体好着呢，按照御医的说法，还能活好几年。    这让七皇子他们很是头疼，只能想办法讨好皇帝，让皇帝跟太子生嫌隙。    “大男儿岂能做弱女子所做之事，着实丢脸。”七皇子拉下脸，他转头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在神游，自打发生贾探春那样的事情后，他就知道自己无缘皇位了。只是又不大甘心做□□，再者他之前也算是暗中对太子下手了，只怕他想做□□，也没有那么容易做。    于是四皇子就秉着沉默是金，少说少错，压根就不想参与那些争斗之中，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他又不是未来的天子。    “七皇弟说的不错。”六皇子站出来，“只是最终还是得看父皇的抉择，可真要让那些女子入朝为官，只怕天下书生要不满了。”    “那就不满。”二皇子瞥了一眼六皇子，“他们要是有人不参加科考，那就不参加，让女子参加。考它几次，再看那些书生考不考。”    “正是。”五皇子表示二皇子说话很直接，非常好，“天下书生那么多，这个不考，总有其他人去考的。再来，这前面几次，只怕没有那么多女子参考，还有沽名钓誉之徒弃考，那正好，少了人争夺三甲。届时，必定有人想别人不去考，他去考正好。”    五皇子一点都不担心没有人参加科考，天下书生那么多，犹如一盘散沙，不可能全部都不参加科考。要是有人组织，那就直接抓住他们的头头，或者找人捣乱，这种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那些朝臣有的倒是想说话，可是见着几位皇子在那边说，却不好说了。再有那些老臣都提议女子入朝为官了，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那些老臣中还有大儒，他们的影响力本就大。    “那就交由谢爱卿同五皇子拟一个章程出来。”皇帝发话，太上皇要搞事，那就搞事。    不过就是女子入朝为官这么一件小事么，入，入，入！    可是这一件事情真不是一件小事啊，皇帝就不知道太上皇怎么就心血来潮想到这一件事情，还让这些老臣同意了。皇帝可不认为林黛玉想要入朝为官，就林黛玉那个个性，他相信林黛玉更喜欢带着人出去耀武扬威，也喜欢直接用权势压下去，而不是到朝堂跟那些费口舌。    所以这一件事情极有可能是林黛玉说了几句，然后，太上皇便想着搞事。    自打太上皇不做皇帝后，皇帝就觉得太上皇变了，太上皇有时候就跟一个老顽童一样，就喜欢给别人找麻烦，看热闹。    皇帝敢保证，要是自己今天不发话，那些老臣后面还会提议。    其实太上皇之所以让女子入朝为官，那也是经过思考的，在前朝的时候，女子就越发有能耐了，沿海一带还有女子自立门户发家的。还有一些寡妇也发展了夫家，一个个倒是厉害。    与其等到那些人强大了，再闹出事情，倒不如给她们一点甜头。女子入朝为官，做到什么官阶，那还不是由皇帝说的算么，至于后宫公主和妃嫔的管教，那也是皇室说的算，要是皇帝不想让那些妃嫔插手政事，自然有办法。    太上皇在外还见过海外之人，在海外，女子也能继承王位，能当官，能有所作为。太上皇就想着海外可以，但是这里有些问题，至少女子不能当皇帝，可当官还是可以的。    至于女人当官了，那离当皇帝还有多远，太上皇可不认为那些女子能一下子迈出那么大的步子，女子首先要在朝堂上稳定地位，那就需要好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等出一个女皇帝，只怕又得等许久。    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天下姓什么都不一定呢，太上皇看的开，明白这个道理。    当薛宝钗得知女子能参加科考的时候，还不相信，特意去看了公告。她的内心有些动摇，要是她能参加科考该有多好。可是下一刻，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才是刚刚开始，女子哪里有那么容易在朝堂上就立足的，这就表示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更加重要，自己得做生意，才能帮助更多的女子。    日后，才可能有更多的女子走上仕途。薛宝钗眼睛微红，笑了，这便是安乐公主的动作，只有安乐公主那样的人物才能在前面推动这些事情，那么自己就得更好地做好手里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