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26)
在来和宅之前,乃是先去了趟英廉府的,且还不是独行。而是跟那帮同在凤西茶楼中跟着汪黎隽惹了祸的子弟们的家中长辈,组团去上门赔罪求原谅的。 可冯英廉很不给面子。 也找不到给他们面子的理由。 连大门儿都没给人进,就直接让人轰走了。 一行人吃了瘪,却也无计可施,道歉这种事情。别人不肯接受,是也不带硬来的。 一群人纷沓离去之后,汪士英却没敢走。 他跟他们不同。 由于这事儿是汪黎隽领的头,他身上摊的责任最大——尤其是冯英廉态度如此强硬,愈发让他觉得此事若不能得到妥善解决,必然会引起更大的麻烦来。 思前想后,他望着下人手里提溜着的礼盒,心生一计来。 买都买了,送谁不是送…… 这礼备的还挺丰盛,从补药到点心。再有刚下来的莲心茶,都是上好的。 虽然夫妻俩心知这是在英廉府没能送得掉,才又送到他们这儿来的——问 听着汪士英替儿子解释道歉,冯霁雯并不表达任何意见,只让和珅来拿主意。 在这种情形之下,她作为女眷,当着‘当家儿的’面儿话说太多,有些不太妥当。 更遑论,在拒绝别人这方面,和珅应当远比她这直来直往的性子会来事儿。只要能达到目的。也不需要将场面闹的太僵硬——到底这件事情是汪黎隽的过错,汪士英这做爹的,纯属是被猪儿子给坑了,两头跑着送礼道歉给儿子擦屁|股。也怪不容易的。 可是……! 这人……汪士英说什么他都好脸儿相向地点头,最后还收下了人家的礼物,并吩咐刘全将人送出了家门,一幅欢迎下次再来的态度,算是怎么一回事? 秉承着一定要在外人面前给男人留面子的道义感,冯霁雯没当着汪士英的面儿提出反对意见。直待刘全将人送走,方才忍不住向和珅问道:“爷怎么把东西给收下来了?” “为什么不收?”和珅坐在那里,笑着说道:“提着来来回回也够累的,诚意也足,咱们便收了。” 得,还挺会为别人考虑。 冯霁雯脸色怪异地皱了皱眉头,又问道:“不追究了?” 这哪里像是他的行事风格? 这人虽不如她家祖父表现出来的那般护短,可也绝不是个能够拿区区这点儿礼物,就能收买得了的主儿。 她怎么也不信在他眼里这些东西能抵得过和琳被烧没的那半截辫子—— “为什么不追究?”和珅笑着反问她。 冯霁雯都被他给弄懵了。 这到底什么意思? “和琳受了伤,他们送些东西过来,不是理所应当吗?”他淡若清风地说道:“可一码归一码,该算的帐,还是要算的。” 冯霁雯听到这儿才算明白过来! 合着这人是表面上一边儿和和气气地收下了人家的东西,一边儿暗地里还是会照样做自个儿的事情,该干嘛干嘛! 故而汪士英方才那些打圆场的话,可真是一个大写的白费口舌——若是自认为事情有了转机的他知道和珅实则是这么个想法,只怕要气的生生吐血? 冯霁雯复杂地看着和珅,忽然觉得自己对此人的了解,似乎还只是冰山一角,不值一提。 这事儿说白了就是‘东西我收下了,可我还是要整你的’呗? 她还是头一回见有人能这么玩儿的。 可通过眼前这件事情,她却总算是在他身上看到大贪官的‘潜质’了…… 和珅见状轻咳了一声,道:“夫人也别觉得我是贪图他这点儿东西。按理来说,太岳父既然拒了他,咱们也该敬而远之才对——” 冯霁雯看向他,等着他往下说。 “只是夫人不知道的是。这个汪大人,如今也投入了金家麾下。”他口气总算有了几分认真,与冯霁雯说道:“太岳父身居高位,自然不必去避讳这个。可我这区区一个小侍卫。还未涉入朝堂,凡事还是不宜做的太生硬为好。” 他从不会给自己招惹任何不必要的麻烦,或是留下有可能会成为麻烦的隐患。 冯霁雯不知他还有这番考量,错愕之余,又暗忖他行事果真也是谨慎圆滑出了一个境界来。 这还没涉官场呢。就这么步步为营了。 且对官场之事,能做到如此了如指掌。 此刻她内心除了敬佩,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汪士英送来的东西,冯霁雯直接让小茶帮着刘全都送去了和琳房里。 自前日晚上回来便没有出过院子走动的和琳,听闻晌午程渊要来家中做客,竟是打起了精神下了床。 由此可见,偶像的力量是强大的。 他伤在肋骨处,被固定的很好,只要不剧烈运动,下床走动是没有问题的。加之他自凤西茶楼一事后一直心情沉闷,刘全有心让他转移注意力,放松一二,便也没有拦着。 巧的是和琳这边刚被刘全扶着来到前厅坐下,后脚虎子便来禀告,说是程大人登门了。 冯霁雯作为晚辈女眷,理应要回避,便起了身道:“爷和二爷陪着程大人说话儿,管家那边一早送来的账本儿还来得及看,我就先回去了。” 和珅望向她。温声说道:“账本晚些再看不迟,夫人忙着张罗了一早上,不妨先回房歇息片刻。” 冯霁雯点头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前厅。 一旁伺候茶水的红桃儿望着和珅一直目送冯霁雯的情形。心底酸涩难当,不觉间就咬紧了后槽牙。 更让她来气的是,冯霁雯都走了,她那怪力丫鬟小茶却是没走。 大爷自打从成了亲,除了在宫里当差外,一来家就回椿院陪太太。吃住看书更是都在椿院里,除了偶尔来前厅待客之外几乎是见不着人影儿了。 她本还想借机跟大爷说上几句话呢! 接受到她隐含不忿的目光,小茶冲她挑了挑下巴,眼中一派挑衅的得意之色。 红桃被气得一阵气血上涌,恨不能上前挠她两爪子解气才好。 冯霁雯走到一半才发觉小茶没跟上来。 她跟小仙问了一句。 小仙答道:“怕待会儿程大人过来,红桃儿一个人伺候不过来,就留在前厅帮忙了。” 冯霁雯莫名笑了一声。 程大人独来独往的,又没有家眷相随,红桃儿怎么就伺候不过来了? 以前不就是她一个人伺候着的? 这话拿来糊弄智障都有点勉强,小仙竟用来搪塞她……冯霁雯内心油然升起了一种智商被间接侮辱了的无力感。 “到底怎么回事?”她正色问道。 “……”小仙见瞒她不住,只得低声如实招供:“这是秦嫫的意思。” 嗯? 冯霁雯驻足,疑惑地看着小仙。 “秦嫫说了,不能让那个叫红桃儿的单独在大爷跟前晃悠……能防则防。” 冯霁雯闻言忍不住想要扶额。 原来又是因为这个。 可自成亲两个多月来,和珅夜夜独自歇在椿院里,倒还真没去找过那个红桃儿。 好像她确实是误会了那个丫鬟的身份。 可也没必要跟防贼似得防着? 毕竟他也是个成年男子了…… 回回想到此处,冯霁雯都倍感头疼。 一方面没办法跟秦嫫和丫鬟们说明真实情况,一方面则觉得自己这么被动地束着和珅,太过不厚道。 他会不会也这样觉得? 只是碍于情面,无法启齿罢了? 冯霁雯思前想后,觉得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还是找个机会同他谈一谈,问一问他的意见为好。 只是,要怎么尽量自然地张开这个口呢? …… 午饭冯霁雯是自个儿在椿院里用的。 菜式照常简单,几道时令蔬菜,另有一道鲜美的鲫鱼汤——春日里适宜吃的清淡些的来调理脾胃。 饭后冯霁雯闲来无事,听说前厅里几个爷们儿还没吃完,用罢饭估计还要吃茶说话儿的,左右一时也没她什么事,便去了书房中练字儿。 前几日给和珅抄棋谱儿抄的手腕酸疼,这两日已歇了过来,两日没碰笔墨,只觉得心里手里都有些发痒。 如今写字儿之于她而言,已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项习惯。 而她这边刚研好磨,把纸给铺上,头一个字儿才刚落下第一笔,小仙便从外间走了进来。 “太太,那彦成少爷来了。”小仙禀道:“在前院客厅呢,刚巧饭厅里散了席,大爷和二爷便都过去招待了。” 韶九来了? 头也没抬的冯霁雯闻言笔下一顿。 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有见过韶九了。 就连音讯都没怎么听说过。 最后一回见面就是那日回门时,所遥遥见着的那个牵马而行的身影了。 就连上回淑春园中的牡丹花会,同样收到了请柬的他也未有露面,只去了个那永成。 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冯霁雯曾向紫云问过两句,然紫云却也知道的不太详细,只道她这个二表哥似乎同以往也没什么区别,只是不大爱出来走动了。想是阿桂管得严,净忙着在学业上面用功了。 余下的,便只字未提。 冯霁雯如今已嫁做人妇,也不好过度打听,只知道他没出什么事情,人好好的,也就不再多问了。 可他今个儿怎么忽然想起来要来和宅了? “那彦成少爷也是来看望二爷的。”小仙适时地说道:“没想到那彦成少爷和二爷也有交情呢。” 经她这么一说,冯霁雯才忽地恍然过来。 和琳同韶九是同一个学班上的同窗。 之前也听紫云说过,上元节时在灯会上一群人还曾一块儿玩过的。 和琳的事情这回闹的不小,韶九作为同窗来看望一二,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小仙见她站在书桌前没动弹,询问道:“大爷让刘全儿过来特意知会了一声儿,太太不去前厅见一见吗?” 冯霁雯点头,将笔搁下。 “待我回房换身衣裳。” 撇去私人的交情不谈,二人名义上还是个表兄妹,纵是出于礼节,她也必然要去见一见的。 只是不料阔别多日,这一见,却是让她好吃了一惊。 此刻厅中坐着的这个蓝袍少年,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韶九吗? ……(未完待续。) PS: 今天是4000章,明天写加更~ (我开始踏入网文写作这个行业时,是有点犹豫的,可我的编辑告诉我,这是一份很能锻炼人的工作,会使你很快成长起来。这话真的没错,现在我照照镜子,嗯!果然是比写文前看起来一下子成熟(lao)了十几岁!) 哈哈~ 更新时间这块儿的话,我会尽量调整一下,也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决定从今晚起少熬夜,待会儿洗洗澡就睡觉! 大家晚安好梦~ 153 秀恩爱(月票×270加 身形消瘦,上好的新缎裁成的夹袍此刻就如同挂在身上一般,空荡荡的。 面容也跟着多有改变,不光是削弱了许多,更是不见了以往那种少年郎特有的蓬勃朝气、满面明朗。 若非五官还是那副五官,冯霁雯甚至要怀疑是她认错人了! 短短两个月,他怎会转变如此之大? 是生了重病吗? 可不光是她,就连紫云和祖父那边儿也不曾听说过任何音讯啊。 正在座上饮茶的那彦成听到厅外脚步声响,转头望了过去。 原本因为身体过度消瘦而显得有些无神的双眼,却在接触到那抹茜色的身影时,陡然之间清明了许多,整张脸似乎都重新有了别样的生机。 “月……”他下意识地开口欲唤道,却又立即意识到了不妥,转而改口道:“表妹——” 到底他同英廉府这边有亲带关系,按着这个来称呼倒也无可厚非。 大约是觉得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儿,照旧喊月牙儿太过逾越,而若喊和太太则又显得太过于生疏。 冯霁雯也称呼了他一句“韶九表哥”。 厅中尚有程渊这个贵客在,她也不好当场立即询问韶九这些日子来究竟发生了何事,唯有暂时压下内心的惊异感,来至了程渊面前施礼。 这次程渊倒不如上次一般失态,却也不由多看了冯霁雯两眼。 可冯霁雯却觉得……那目光虽是落在了自己身上,却并不是在看自己。 这种感觉当真奇怪。 可她满心的注意力都在韶九是否遇到了什么事情上面,一时便也未去深究这种异样的感受。 那彦成望着她在和珅身旁的位置落座下来。 这场面远比他这些日子以来想象中的更加刺目,却又偏生让他舍不得就此移开目光。 和珅将一盏茶往冯霁雯肘边轻轻推了推,面上含笑地问道:“夫人中午吃的可还好?” 冯霁雯点头,心下却有些窘迫地想道:这么多人在,他特意问她吃的好是不好,当真好吗? 这恩爱的面子功夫做的会不会有点过了,从而给人一种秀恩爱的嫌疑? 这人最近是怎么了…… 果然,和珅这句话刚落音。程渊和琳便朝着夫妻二人的方向看了过来。 偏生他一无所查一般,坦荡荡的俊脸上依然是那副含笑吟吟的神情。 冯霁雯却不如他脸皮来的这般厚,迎着程渊几人的目光,轻咳了一声。却是拿晚辈特有的恭孺口气向他问道:“中午的饭菜是一早吩咐给厨房做的,先前也不知程世伯喜恶,就按着这个时候儿怎么养脾胃怎么来,菜色上兴许有些过于单调清淡了,不知可还勉强合程世伯的胃口吗?” 程渊闻言微怔了一下。继而露了笑意。 他在沙场上征战多年,如今又驻守云南,身边儿没什么亲眷,习惯了在下属面前一丝不苟。 说白了就是喜欢板着张脸孔,甚少会笑的。 这还是冯霁雯头一回见这位将军笑。 人本就长得好看,即便是年纪大了,气质却未有被折损,眼下笑起来,似乎就连眼角的笑纹都带着独特的味道。 他笑的是冯霁雯这球儿踢得真好。 轻而易举又十分自然地将话题传了下去—— 看似没什么,可细究起来。却是能发现一个人的应变能力的好坏。 和珅亦微微挑了下眉,眼角噙着笑意看向身侧的妻子。 他方才本也就是逗她一逗。 左右没外人,他是想瞧瞧她在人前脸红局促的样子来着…… 可谁想脸红没瞧见,就连局促的气氛也被她给很好地化解了。 那番话问出去,既显得她这做晚辈的细心又识大体,还一点儿也没落他这做相公的面儿。 有这么个迟钝又机敏的媳妇儿,和珅一时竟不知这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另一方面,又隐隐发觉自己近来似乎很喜欢逗着她玩儿? 虽然次次都达不到他预期的目的…… 但这感觉当真是极好的。 虽然他暂时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可他是一个心中有疑问便必然要解开的人。 于是,他决定在没找着原因之前。就先这么一直逗下去。 按着心意走,直到弄明白了为止。 冯霁雯若知此人这番心态,只怕纵不被气得吐血,也要送上两记看待神经病一般的白眼。 “极好。虽是清淡,却也十分开胃可口。”程渊这边点着头,看向冯霁雯说道:“我本是来看希斋这小子的,却反过来令你们费心张罗了。” 冯霁雯忙道:“程世伯言重了,您不嫌饭菜粗陋简单便好。” 话罢便识相地不再多讲,只在一旁听着和珅几人与程渊说话谈天。 其间。她拿询问的目光看过那彦成几次。 可回回他都避开了,不是垂眸装作没看到,便是看向一侧转开视线。 这越发让冯霁雯觉察到了不对,几番都忍不住要选一种委婉得体的方式向他试探地问两句。 可和珅和琳多是在陪着程渊说话,她作为晚辈,出于礼貌,绝没有出言打断的道理。 直到程渊提出了要和珅陪他下几局棋,和珅答应下来,二人便要移步往外书房去。 在刘全的提醒之下,和琳忽地想起来自己也该到了换药的时辰。 于是便起了身,与专程上门来看望他的那彦成说道:“劳章佳公子在此稍候片刻,我先行失陪了,去去便回。” 那彦成点头道:“无妨。” 和琳与刘全走后,厅中除了两个丫鬟外,便只剩下了冯霁雯和那彦成二人。 “说,弄成这副模样,究竟是怎么回事?”冯霁雯这才担忧地皱了眉头。 韶九瞧她这幅熟悉的神情,心底倏忽滋生出了一股暖流来,传至四肢百骸,却偏生又涩的他胸口发胀,似洪流般无处宣泄,只千万种噪杂的情绪在心底争相咆哮着。 阿玛当初的话,果然灵验了。 他明白的太晚了些。 “我无事。”他嘴角扬起一个略微苦涩的弧度来,忍不住拿期冀的目光问道:“月牙儿,你过的好吗?” 厅门外,原本跟了和珅半路儿,意欲去书房伺候,却被和珅出言挡了回来,称下棋时不习惯有旁人打搅,而不得已折了回来的红桃,瞧见厅内冯霁雯与那彦成二人独坐的情形,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并未踏入厅中。 而是折身到了檐下,支起了耳朵听起了厅内的对话。(未完待续。) PS: 日常还债加更系列。 二更尽量在十一点左右写完,放出来,然后去睡觉~ 大家嫌晚的,可以等明天看。 154 似是故人 “我过的极好。虽偶尔有些小麻烦,却也无甚影响。” 冯霁雯口中的‘小麻烦’,显然指的就是凤西茶楼一事了。 此事那彦成自也听说过,但打听过她无事,当时也就放心了。 可说句不厚道的,也多亏了此事。 若不然,他真找不到什么借口上门。 “你到底怎么了?是身子不适,还是家中出了什么烦心之事?”冯霁雯再度开口问道,顿了一顿之后,又道:“你若觉得不方便细讲,便与我讲个大概便是。” 他这幅模样,实在不是他那简简单单的‘无事’二字足以搪塞得过去的。 相识一场,她虽无意去过度介入他人的生活,可他这副模样来了她家中,她怎么也不能当作视而不见。 “前些时日里身体确有些不适。”那彦成笑着与她说道:“早已让大夫瞧过了,只说是脾胃虚,应是之前受了寒的缘故,这才致使了过度消瘦。不过也无大碍,调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了。” “当真?”冯霁雯半信半疑。 若真如此,倒不算什么大事。 “京城就这么块儿巴掌大的地方,倘若我真出了什么事情,你岂会没有半点听闻?”那彦成看着冯霁雯,眼中神色有些复杂,口气却还是轻松的:“再者说了,我何时骗过你了?” 这确实是不曾有过的—— 认识这么久以来,他确实不是个会说谎的人。 冯霁雯心下稍安,长吁了一口气道:“可你这病来的未免也太凶了些,短短两个月的光景,瞧这都消瘦成什么模样了?不如就暂时别去官学中上课了,专心在家中调养一阵子,先把身子底儿给养回来再说。” 那彦成听着她的嘱咐,眼中神色更是一番明暗不定的变幻。 “官学那边,暂时是不过去了。”他尽量笑着说道:“三日后,玛法动身回任上。我欲随他一同前往贵州。” “……去贵州?” 冯霁雯倍感诧异地看着他。 怎么忽然要去贵州? “嗯。”那彦成点头讲道:“玛法说了,官学里能学的我差不多已学到了,如今最为欠缺的便是历练。我早便想去见识见识云贵那边的风土人貌了,如今玛法肯带我前往。也算是圆了我长久以来的一个心愿——” 冯霁雯听罢面上却有些犹豫:“历练固然是好的,可你如今的身子,当真适宜这样的长途跋涉吗?” 从京城到贵州,足有两千里远。 “嗨,这都是小事儿。”那彦成表面上无谓地笑了笑。同她说道:“我如今虽瞧着还有些虚,可病症已是彻底痊愈了,只需按着大夫给开的药来调养个把月——我又非是你们这些娇滴滴的女子,哪里有这么娇气?” 再者—— 那彦成在心底兀自苦笑了一声。 他这病乃是心病,岂是靠在家中静心调养便能够治得好的。 或许他真的该听阿玛的,暂时离开京城去外面历练一阵子。 话罢,又赶在冯霁雯再开口之前讲道:“此事我阿玛与额娘都已同意了,我此番前来,虽是前来探望和琳的伤势,另一方面。却也是为了同你亲自道别。” 换而言之,这事儿已经敲定了。 冯霁雯心知已是多说无益,在心底无奈摇了摇头,便也未再出言多加劝阻。 那彦成望着她,久久不语,只是笑着。 不管如何,能亲眼见她过的顺心顺意,便不枉此行了。 至于他…… 且交给日后。 …… 和宅外书房,窗子支起一扇,窗下素气简单的青铜三脚小香炉中青烟袅袅。 时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啪嗒”声响。传进立在书房外的虎子耳中。 书房内,和珅正与程渊于窗前盘腿而坐,中间隔着一方棋盘对弈。 不知方才程渊说了些什么,和珅此际低声笑了笑。 “上回在城外见识到了你这太太护着希斋的模样。前日又风闻了凤西茶楼之事,我还当英廉大人那书香门第中,当真罕见地养了个虎女出来——”程渊思酌片刻,落下一子,才又继续讲道:“可今日仔细一瞧,觉得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之余。又确有几分娴静的气质。” 尤其还是那份神定气闲地打破局促气氛的应变能力。 在一个小女子身上,当真少见。 又当真……像极了故人。 “世伯夸赞的是。”和珅点头附和,一点儿也不见外。 话一出口,脑海里却忽然闪过了一副情景来—— 有一回在袁先生的香山别苑,一知小筑中,英廉大人在面对别人对自己孙女儿的夸赞时,便是如他这般笑着点头,毫不自谦。且还顺着别人的话,往下又自夸了两句。 当时他还笑了笑。 眼下倒好,这不过才一晃眼的功夫,他便成了同当初的太岳父同样的人。 和珅忍不住在心底摇头失笑。 程渊则也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 什么叫……世伯夸赞的是? 这孩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谦虚了? 虽然他这做长辈的能这般坦诚地说出自己对这个侄媳的看法,便足以说明他没有见外的意思,可这总也不能就这么直愣愣地承下了他的夸赞……? 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确实有点儿少见…… 可能是他老了,观念太过陈旧,不太懂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了。 “我六岁那年初学下棋,便是世伯亲自教的。”和珅边落子边道:“后来世伯离京,我便又跟着袁先生学了两年。” “你自幼便天赋异禀,当时字还没识全,却能将仅仅翻看过一回的棋谱之上的布局记得一子不差。”提及往事,程渊口气中浮现了一抹幽远之意,“你阿玛那时还常常埋怨我教你下棋,说你过度痴迷棋艺,小小年纪在围棋上的造诣把他都给压了下去——还说什么,过慧易夭。” “阿玛平生最爱下棋。可总也下不过旁人,为此背地里倒也没少下苦工夫。”和珅笑道。 “他那个人……固执了一辈子。”说到这个故人,程渊忍不住叹了口气:“什么都好,就是过直了些。” 过慧易夭他不敢苟同。可做人过刚易折这个道理向来却都是无可反驳的。 和珅闻言微微垂下了眼睑,又落下一子。 晃眼间,阿玛已去了整整九年了。 可他那副刚正不阿的面孔,仍旧清晰非常,仿佛昨日还曾在书房中教导过他做人的道理。 虽然那些听起来十分伟岸的大道理对他这些年来的生活。一丝实质性的帮助也无,甚至在早几年时使得他连连碰壁——可却仍如暗夜中照明的灯火一般,引导他日夜不停地向前走去。 程渊似意识到不该提起这些,转了话题说道:“三日后,我将随阿桂大人一同上路。虽说是各自回任上,可想必用不了多久,征缅的旨意便会传达。此行一去,尚不知何时可回。你心思敏捷,我倒不担心,可希斋天性纯粹。不擅应对人情险恶,还需你这做兄长的多加照顾着——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便去我在京城的宅子里,让管家差人传话于我。” 这些话,他上次离京前也对和珅说过,可和珅却从未麻烦过他。 程渊知道,他并非是没遇到麻烦,只是没有去依靠旁人的习惯。 这一点让他十分无奈,可他作为长辈,这份责任还是要尽的。故而不管和珅听是不听,他照旧要说。 “多谢世伯好意照拂。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世伯亦要保重自己,凡事以安危为重。” 程渊点头。刚要再说什么,然而视线再度落在棋盘之上,目光却倏地凝住了。 原本尚是势均力敌的棋局,不过一子之差,竟陡然改了局势——着目细看,他的棋虽看似还有回寰余地。却实则已是困兽之势。 他回京后常常找和珅下棋,知他在其上的造诣已同自己不相上下,二人对弈,时常有输有赢,平局也是常事。 可眼下令他怔住的却并非是自己于无形中被人切断了种种后路—— 他下棋下了几十年,什么险峻的奇局没有见过。 实则就连和珅使的这个棋局,他早年也并不陌生…… 可为何还会毫无防备,在此之前一丝提防也无? 并非是他于谈天时分了心神,未有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到棋局之上,而是……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失传已久的‘千环局’竟还有人会用! 他望着棋局,不知想到了什么,失神了许久。 他此刻甚至不受控制地产生了一个大胆而又疯狂的臆测…… “致斋——”他握紧手中未来得及落下的棋子,强自镇定着向和珅问道:“这千环局,你是自何处学来的?” 这是明朝围棋大家李卿雀的独创,从不外传,只留在了一本绝世棋谱中……外界只是听闻,却绝无人知晓其内里玄机。 和珅笑答道:“是为内子相赠的一本棋谱中所收录的其中一则。”又有些郝然地说道:“本想借它来巧赢世伯一局来着,可不料世伯竟知道此局,如此倒是我班门弄斧了。” 程渊却径直道:“可否将此棋谱借我一观?” 他的口气几乎是急切的。 然他是爱棋之人,和珅也只当他是对棋谱好奇,便未去深究他的态度,听闻他想看这本棋谱,也不藏珍,当即招来了书房外伺候着的虎子,让他去椿院跟冯霁雯说一声儿,将棋谱取来。 这时冯霁雯刚与和琳一同送走了那彦成,恰回到椿院中,听闻虎子的来意,也未想太多,去了书房将棋谱取出,便让小茶递到了等在院门外的虎子手里。 虎子年纪虽小,做事却麻利,一路小跑着把棋谱送到了外书房。 程渊接过棋谱,见是崭新的册子,原本沸腾着的内心顿时就被浇灭了一大半。 翻开了看,内容却已不重要。 和珅见他的表情逐渐冷却下来,不由问道:“世伯觉得这棋谱有什么问题吗?” 方才不还迫不及待,半刻都不能等,想要一观究竟的吗? 怎么如今真正得见了,却好似提不起什么兴趣来了。 程渊摇了摇头,道了句“没什么问题”。 与原著是分毫不差的。 只是再如何相同,却也不是原本。 听他说没问题,和珅眼底不禁浮现了一抹疑惑之色。 程渊握着棋谱静默半晌,良久才又问道:“这棋谱是自何处得来的?” 难道当初那册孤本,在她撒手人寰之后,辗转落入了他人之手吗? 如果是,也无可厚非。 纵她生前再如何爱重,可身后之事到底是无法顾及的。 她走的时候他不在身边,遗言没有,遗物也未留下。 除了一个冰冷的墓碑之外,什么都没有。 如今若能将那本棋谱原本寻回,也不失为……一个慰籍。 “这棋谱是内子亲手抄来的。” “抄来的?”程渊眉心一动,忙问道:“自何处抄来的?” 这么说的话,原本或许也并不难找。 和珅不知他何以非要问到底,但程渊到底不是旁人,此事说破天也就是一本棋谱的事儿,故他虽隐隐觉察到了不对之处,却还是据实相告道:“内子称是在静云庵的况太妃那里抄来的——” 静云庵? 况太妃? 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程渊皱眉沉思了片刻,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那回在城外,他出面处理于齐贤等一帮子弟聚众闹事时——据当时侄媳言,那位头戴幂篱的妇人身份为先皇嫔妃,据说是出宫清修多年。 他对先皇的事情了解的不多,对他那些妃子们,更是一无所知。 可这下就有些难办了。 他作为朝廷命官,焉能单独去见一位太妃娘娘? 传出去成何体统。 可这棋谱,他当真想要找回来。 程渊前后思忖了片刻,倒是想出了一个可行的法子来—— (未完待续) PS:整理打赏名单耽误了差不多半小时,都是一个个整理出来的,眼熟了每个ID,谢谢大家的支持厚爱^_^ 我这就去睡觉,大家晚安~! 月票感谢:夜猫子爱唧、CCFANG、开心耳朵、yuewupl、5妹、须尽欢。、卓夕亚、雪ちゃん、鹄鸪、夜阑月、低能年夜饭、yz887500、古婵娟、晴天墨云、dizigui2013、书友150120194738856、看来看去找自己、QSXDRGBHU、之印岑、书友120803234532072、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流苏缨络丶、东方苏苏、桃花三月艳、妙芙儿、玲珑承影、 、奧麗薇亞'、呃呵呵二号、猫女小珍、书友150120194738856、涂荼~ 打赏感谢:五毒不侵、肥田粉用途、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平安符)、欧阳蓝馨、hhjfH、苏大人、年华梦乡(平安符)、楼兰638、一朵小玫瑰(平安符)、离伤半清醒(平安符)、花花爱猪头(平安符)、水月花道、小尊尊126~(未完待续。) 155 君子不夺人所爱 程渊走后,和珅同冯霁雯说起了此事。 冯霁雯听罢,略感惊讶了片刻,遂问道:“程大人既想要这棋谱,着人另行抄写一份便是了,为何非要如此麻烦呢?” 说是他不便出面,欲托她向况太妃寻要那本棋谱,还说……只要太妃肯让出这本棋谱,不管提出什么条件,他定当竭力办到。 说的好像是要豁出身家性命也要把棋谱搞到手似得…… 和珅微一摇头,解释道:“程世伯的意思是想要况太妃手中的原谱,而非是这棋谱中的内容。” 冯霁雯疑惑问道:“这是为何?” 甭管新的旧的,里头的内容都一样,作何非要那本原谱呢? “这一点程世伯倒是未有提及。”和珅说道:“但我猜测,大约是这棋谱于他而言,有什么别样的意义也未可知——” 他看得出来,程渊在意的并非那棋谱中的内容。 当时翻看起来,不过寥寥几眼,且神情落寂。 似是落寂于……并不是自己想要看的那一本。 他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功夫向来极好,这一点冯霁雯是没有怀疑的,可听罢和珅的猜测之后,她却不由犯了难。 “那本棋谱,太妃十分爱重,我当时跟她缠磨了许久,她也不见松口。”她说道:“故而程世伯这事儿,怕是不好办。” 不好办都是含蓄的说法。 太妃那性子,旁人不知道,她还能不清楚吗? 那才真的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 “无妨。”和珅笑道:“夫人只需代程世伯与况太妃将意思传达便好,若况太妃执意不肯让出棋谱,断也没有勉强的道理——程世伯对咱们和家照拂极多,区区举手之劳,总也不好驳了他的意。” 这个道理冯霁雯还是明白的。 不管成与不成,她将话带到了,便是为人晚辈的一番心意。 冯霁雯点了头。 “那就有劳夫人跑一趟了。”和珅笑着替她倒了杯茶水。 一旁的小仙瞧见了不由有些想要发笑。 她家大爷没什么旁的不好,唯有一点——在太太面前。极爱抢她们这些丫鬟们的活儿。 譬如添茶,但凡太太身边有大爷在,便决计是用不着她们来操心太太会吃到冷茶的。 偏生这下人的活计由大爷做出来,却又出奇地自然。半点儿不让人觉得是为刻意为之,亦或是蓄意地去讨好太太。 瞧着就像是发自肺腑的细致以待,没有半点不自在。 不去论什么男尊女卑,或是身份高低——或许真正的夫妻间就该是这样? 小仙暗暗想道。 …… 听闻程渊三日后是要随阿桂一同离京返回任上的,受人之托的冯霁雯也没敢耽搁。翌日一早便动身去了静云庵,就棋谱一事跟况太妃打起了商量。 “你这都是给我惹的什么麻烦事。”况太妃听罢她的来意,停下了手中转动佛珠的动作,转过头来冷冷瞥了冯霁雯一眼,皱眉说道:“好心准你抄份棋谱,倒还给我抄出麻烦来了。” 冯霁雯知她清静的惯了,素来是不爱理会这些世俗杂事的,心下也多多少少有些愧疚。 是以上前挎住了况太妃一只手臂,半是讨好半是认错,“我也没想着会有人忽然对您手中的原谱起了意——我跟您保证。下回再也不敢了。” 她本只是想着要借这棋谱跟和珅略表一番谢意而已,可谁料会入了程渊的眼? 况太妃见她像是只猫儿似得黏在自己的手臂上,一时好气又好笑。 冯霁雯这股子做错了事情向来半句辩解没有,痛痛快快儿认错的性子,最是让她发不起脾气来。 却还是没得商量地道:“你且回绝了那人,说我这棋谱恕不外易,让他不必多费心思了。” 冯霁雯早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但到底是背着任务来的,好歹也要试着努力一二,至少要将情况讲明才为妥当:“要寻您手中这本棋谱的人说了,不管您提什么条件。他都定当竭力应允——我还听和珅说,他与这本棋谱,只怕还有什么非比寻常的意义牵连,故才大费周折地想要得到您手中这本棋谱。” 况太妃听到前半句时便已是疑惑。待听完冯霁雯整一番话,眉心已是紧紧蹙起,一瞬不瞬地看着冯霁雯问道:“你口中所说的此人,究竟是何人?” 什么叫做非比寻常的意义牵连? 这人有臆想症? 那可是她的东西。 冯霁雯想了想,觉得也无不可说的道理,便告知了况太妃道:“乃是云南提督程大人。” 然而她口气平淡所道出的这样一句回答。却使得一旁向来还算镇定自若的玉嬷嬷当即露出了惶然的表情来。 她脸色微白地看向坐在榻上的况太妃。 况太妃不自觉握紧了手中佛珠,当着冯霁雯的面儿,面上却未露出任何波动来。 “隐约似听闻过这位程大人的名号。”她再次回绝道:“可这棋谱陪在我身边多年,我从未想过要将其赠出。你只管回这位程大人一句,君子不夺人所爱。” 冯霁雯闻言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 好么,都上升到君子的人格之上了,这可真是够决绝的…… 看来是真的没戏了。 她心下有了结论,也不再多费无用的口舌。 只微微叹了口气点头应下来。 可这一趟总也不能白跑…… 蹭顿饭再回去。 …… 福康安今日一入宫,便发觉了不对劲儿。 他近来事忙,多是待在官学里,没怎么往尚虞备用处跑,之前的事情没工夫留意,可这接连两日,他都未有看到过和珅了—— 昨日似乎是休沐,可今日怎么也没见着人影? 这算怎么个意思,公然擅离职守吗? 他招来一名侍卫查问究竟。 那侍卫见他满面严肃,片刻不敢打顿。立即将和珅被提拔为御前侍卫一事告知了他。 “万岁爷亲口提拔的?”福康安大为意外地皱眉。 他怎么没听说? 被万岁爷亲自提拔为了御前侍卫,这事儿按理说可不小,怎也没听到什么风声? 这瞒的也真够严实的。 姓和的没张扬,冯霁雯竟也难得耐住了性子没跟人大肆炫耀。倒是有些长进。 呵呵。 福康安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啧,这都做的什么统领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不说了,就连下头的事儿都弄不灵清……” 福康安走后。这群闲得发慌的八旗侍卫们在背后议论了一阵。 “可不是么,若不是仗着家世好,又是在万岁爷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这尚虞备用处的统领一职,哪里轮得到他呀?” “啧啧,这可真是人同命不同啊……” “不过话说回来,福三爷这是同和珅有什么仇怨过节么?这些日子和珅在他手底下,可没少吃苦受累——”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福康安不经意间的针对。 “谁知道呢……”一名嘴里叼着干草的侍卫百无聊赖地说道:“咱们管好自个儿就行了,可别学和珅招惹了这位爷。到底咱们既没福三爷的好出身,也没和珅那个有幸被万岁爷赏识的好运气。” “哈哈。就你这大字不识仨两儿的熊样,就真有那个机会,拿什么来博万岁爷的青眼?拿你来斗蛐蛐儿的三脚猫本领么?” “去你的!” “别闹了你们,说点儿正经的。我听我阿玛说,于公子那案子差不多已经要了了,横竖也就是这两三天的事儿!届时于公子出来,咱们可要去赶个头茬儿,去给他洗一洗尘,设几桌席面去去晦气吗?” “当然要去,咱们一块儿去!” “当初我怎么说来着。于公子吉人自有天相,瞧那面相就是个福寿双全的!” “哟,你还学会看相了怎么着?可我怎么记得于公子出事儿的时候,你吓得连那晚陪他一块儿去了花楼的事儿都不敢说了。躲在家里整整两日没出门儿呢?” “谁说的……那两天我是染了风寒,不宜出门儿!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到时候儿可不许在于公子面前胡说八道,败坏我,要不然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得了,瞧你那怂样儿!” 一阵哄笑声在四处响起。 …… 于齐贤一案的走向众人多已心知肚明。于敏中昨日于暗下得知了大理寺那边的准信儿,终于睡了个安生的好觉。 他这做老子的这回是放下心来了,可身为当初提起此案弹劾于敏中的都察院御史钱沣,却是一整夜辗转难以入眠。 他思前想后,越想越觉得气愤难当。 他虽愚直,却并不傻,于齐贤一案背后的勾结,他纵然不知道十分,却也能猜个九成! 只是苦于拿不出证据罢了。 他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胸口处压了块巨石,让他连喘息都十分困难。 如今朝廷这般风气,当真令人发指…… 恍惚间,他再度想到了恩师王杰的教诲,和当初入朝为官至今日始终未有动摇过的初衷,直想到手心里发了汗。 片刻后,竟是狠一咬牙,掀去身上的被子,当即下了床去。 床内侧一直未有熟睡的金溶丹被他的动作惊醒过来。 朦胧间抬头看,窗外天色尚是一片灰蓝,还未放亮。 “东注,你起这么早作甚?”她有些不安地看向正穿衣的钱沣。 “于齐贤一案尚未肃清,如今大理寺得了个假证词便欲行包庇之举,我要再次请奏圣上,将此案延期处理,由我来查明个中真相!”钱沣掷地有声地说道。 “什么……”金溶丹顷刻间便清醒了过来,盘腿坐了起来,口气焦急地劝道:“那证词是死者家属亲口所言,岂能有假?再者……你作为御史只有上书弹劾的权力,查案本就是大理寺的事情,你难不成要逾权吗?” “他们倒是敢查?!”钱沣咬牙怒道:“这背后什么牵连,你不是不知道!这回我必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金溶丹闻言眼睛赫然瞪大,急忙下了床去,连鞋子也顾不得去穿,一把拽住了转身欲走的钱沣,摇头道:“东注……不可!” 真让他这疯子去闹,只怕这回连父亲都会被他牵连! “上回回金家,父亲什么态度你不是不知道……再有下次,他岂还能容得下你!” “我之前并非没有规劝过他!”钱沣满面执拗:“我身为都察院御史,若因己私而包庇窝藏,要如何对得起头上这顶皇上亲赐的顶戴!丹娘,你放手!” “我不放!你只顾你的清名,只知文官死谏的道理,你甚至从不将生死身家放在眼中,但你可曾为我着想过?想我堂堂尚书府里出来的嫡长女,嫁你之后可有享过一天的清福,可有过过一日安生的日子!”金溶丹声泪俱下地质问道:“当初你执意弹劾阿斯杰,反被他诬陷入狱,当时我怀胎六月,为了救你四处奔波,极不容易求得父亲援手于你,却因此而不慎小产……你已经让我没了孩子,现如今你还想让我连丈夫都失去吗!” 钱沣心头陡然一紧,暗暗攥紧了拳头。 片刻后,终还是狠下心来甩开了妻子的手。 “钱沣!你今日若敢踏出这房门一步,我便死给你看!”金溶丹抓过针线篮中的剪刀,比在了脖颈处。 正欲推门而出的钱沣身形重重一顿。 …… 临近晌午时分,和宅里来了位小客人。 是小舅子冯舒志前来探望小叔子和琳来了。 对于当日和琳在凤西茶楼里的遭遇,冯舒志一直愧疚在心,加上被勒令在家养伤的缘故,故而除了在和琳受伤次日冯英廉差人前来送药材探望时,他也让人顺便捎带了一句问候的话之外,一直都没敢亲自上门。 直到今日才算真正鼓起勇气。 且半路上还打过两回退堂鼓。 踏进和宅的那一刻,又打了一回。 可到底还是没折回去。 但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去见和琳,而是来了冯霁雯这儿。 哎,真是无语。 想他当初一个多么独立自主的孩子,如今怎么就成了一个‘有困难,找长姐’的小屁孩儿了呢? 冯舒志暗下对自己有些看不起,可当冯霁雯询问起他的来意之时,他还是忍不住先将和琳的话题按下,暂时先说起了旁的事情来。 “汪士英和薛达等几位大人今日都被弹劾了。”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冯霁雯问道:“长姐你听说此事了吗?”(未完待续。) PS: 4100字~ 觉得自己长出息了,竟然比预期提前写完了^_^ 谢谢今天aizaidongxue打赏的桃花扇和香囊~还有五毒不侵、林某人家的二菇凉、水果小咖、书友150120194738856、HUANG900928打赏的平安符~以及浙江枫枫、骑单车的星星打赏的礼物! 另外还有LYNNTEXTILE、书友151226085356390、juju0830的月票~ 谢谢每一张推荐,每一个订阅,感恩。 爱你们~ 156 找来(月票×300加 冯霁雯一怔之后,边摇头边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是因凤西茶楼之事被弹劾了?” 汪士英和薛达,都在那日凤西茶楼滋事子弟中的父辈名单当中—— “算是。”冯舒志道:“可也不全是。” 这是什么意思? 冯霁雯疑惑地看着他。 “是以凤西茶楼一事为引,而后又牵连出了许多其它的事情来。”冯舒志说道:“譬如汪士英,今日便被检举出了一月前曾贿赂吏部官员——” 贿赂吏部官员? 吏部管着一应补缺事宜,汪士英多年来净在灵台郎这个芝麻大点儿的官职上徘徊了,如今刚过完年,吏部新放了一批空缺出来,他会送些好处过去给自己铺路,也属正常。 “祖父说历年来都有这种现象发生,怪只怪汪士英做事不小心,被人给抓住了把柄。”冯舒志按着冯英廉的话说道:“据说皇上近来正要惩处一批官员以正视听,肃清朝政,如今汪士英等人被都察院举发,只怕降职罚俸都是轻的。” 冯霁雯望着他却是笑了一声。 冯舒志本以为她笑的是此事发展的大快人心,可见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瞧,不由就有些不自在起来:“……你笑什么?” “我笑我的弟弟长大了。”冯霁雯满眼宽慰地说道:“都能将这些朝堂之事琢磨的条条是道了。” “哪里有……我不过也是从祖父那里听来的罢了。” “你能说上来,就说明你用心听、也上心去琢磨了。” 听她这样夸赞自己,冯舒志颇有些不好意思。 冯霁雯却是觉得汪家忽然被都察院盯上,且还被揭出了贿赂的罪名,应非是表面上看来这么简单。 几乎是直觉,她第一时间里便想到了和珅。 他那日收了汪士英送来的东西,却半点不曾动摇过要将凤西茶楼一事追究到底的心思。 可他如今作为一个御前侍卫,是怎么同都察院搭上线的? 因这个推测不大合逻辑,冯霁雯便又觉得应是自己多想了。 兴许真的只是个巧合也未可知。 “长姐。” 冯舒志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希斋哥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冯舒志试探地问道。 “两三日肯定是好不了的。”冯霁雯说道:“但昨日大夫过来看过,说是恢复的很正常。另又给新开了药,再养个七八日,应就无甚大碍了。” “那就好……”冯舒志点点头。 冯霁雯看着他问道:“你既来了,不过去看看他吗?” 冯舒志犹豫道:“……我怕希斋哥不愿意看见我。” 毕竟祸端因他而起。希斋哥纯粹是被他给连累的。 “你如今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了?”冯霁雯似笑非笑地说道:“可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了事就要认,你觉得有愧于别人更要认。先不管希斋接受是不接受,你既知道自己有错,就该当面跟他赔个不是——” 冯舒志闻言。面上因为羞愧而一阵红白交加。 “我知道了。”他站起身来。 长姐说的是。 男子汉大丈夫,如果连道个歉都畏手畏脚的,日后还怎么能成大事? 他在心底同自己讲道。 …… 三月春意正浓,静云庵外的青石径旁长满了苔藓与矮草,间或冒出两三朵颜色不一的野花儿,或清淡或多姿,在和煦的日光下开的极好。 柔和的微风拂过,满树青嫩的银杏叶发出沙沙轻响。 牵着青鬃马的男人仰头看着刻有静云庵三字的匾额。 匾额原本应是青木所制,随着时间的推移,风吹日晒之下显得有些发黄。还有着一道道细小的裂纹。 其上刻着的字迹虽也失了原有的颜色,但刻痕却历久弥深。 “静云庵?” 程渊将这三字默念了一遍。 这可当真不像是一座庵庙。 哪里有大白日也紧闭着大门的庵庙。 片刻后,他松了手中牵马绳,上前几步伸手叩门。 他也知依自己的身份不该来此。 可从和珅那里听罢这位况姓的太妃娘娘不愿让出棋谱的结果之后,他便一直无法安心。自己明日离京在即,心下之结始终难解。 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要亲自跑这一趟。 在京中见过他真人者少之又少,加之他一人独行,未带任何侍卫随从,想也不该会被人轻易认出。 他只要拿到棋谱。尽早离去便是了。 程渊久不见有人前来开门,便又一连叩了几下。 这才隐隐听得有脚步声响起,继而似是门闩被从里面拉开的动静。 “吱呀——”一声轻响,两扇门在他面前分开了来。 前来开门的玉嬷嬷瞧见来人。略怔了片刻。 静云庵从不接待外客,更遑论是外男了。 可眼前双鬓掺了一抹银白,年约五十上下的男人,虽是一身简素青布袍,然一身气势却格外凛然,明眼人一瞧便知绝非普通人物。 且玉嬷嬷隐隐还觉得似在何处见过。 是以虽然对方不请而来有些冒昧。她还是尽量客气地询问道:“不知这位老爷贵姓?来此所为何事?” “免贵姓程。”程渊面色一如既往的一丝不苟,道明来意:“此行前来为的是贵主人手中的那册《李氏棋谱》,还望转告,我乃诚心相易。” 姓程! 来找棋谱的……? 玉嬷嬷脸上神色骤然一遍,总算是想起了此人是谁! “……” 这不是那位之前曾在城外有过一面之缘的程将军吗? 可他怎会找来了此处?! 这…… 玉嬷嬷心下大为震惊,面上亦显现出了一丝惊乱来。 “还请在此稍等片刻。”她丢下这样一句敷衍之语,便匆匆将门合上,疾步去了。 程渊微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头。 倒不是玉嬷嬷没请他进去坐,他觉得不妥。 到底是宫中出来的嫔妃,在面对外男时多有避讳也是有情可原。 他奇怪的是,玉嬷嬷方才在听到他姓程之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异之色。 从皇宫里出来的人,纵是猜到了他的身份,也断不至于如此? 程渊的洞察力向来敏锐,心内正兀自疑惑时,玉嬷嬷这厢已快步回到了内院中的小佛堂前。(未完待续。) PS: 又还一更,上月月票还差两更,可这月的月票和断更还……一言难尽,唯有付之一叹。 日常更新应当会在十点后,大家悠着点儿看,别着急^_^ 157 太冒昧,还很烦 镀金的佛像前,况太妃正跪坐在蒲团之上,挂着佛珠的双手合十,闭目默念着经文。 “太妃,太妃……” 玉嬷嬷跨过门槛,面上的慌乱更甚。 “何事大惊小怪?” 跪坐在蒲团上的况太妃皱着眉头张开眼睛。 “程渊大人找来了!”玉嬷嬷的语气因为慌乱而略有一些颤抖之意。 况太妃合起的手掌亦是陡然一颤。 手中的佛珠随之掉落在地,发出一阵哗啦啦的清脆响音。 “你说什么?”她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一侧的玉嬷嬷,眼神是从所未有过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他怎么可能会找来? 玉嬷嬷急道:“程将军此时就在庵门外……” 方才在程渊面前,她若非竭力掩饰,还不知要露出什么破绽来。 不是她太过于不镇定,而是此事牵连甚广,稍有不慎便要惹出弥天大祸来……这结果甚至不是她可以想象的! 这静云庵看似清静,可暗地里不知有多少耳目在紧紧盯着! 这程将军……怎么一声不吭儿就找来了呢? “他可说明来意了?”况太妃强自镇定着,然而光洁如玉的额角已渗出了一层冷汗来。 “程将军说是找太妃寻那本棋谱来了……”玉嬷嬷摇着头道:“太妃不必过于担心,奴婢端看他神情,应是尚不知晓内情的……” 况太妃闻言眼中神情明灭不定。 她就说……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陡然空落下来的内心不知是庆幸多一些还是那道不明的怅然更多一些。 “你不必惊慌。”她已恢复冷静,对玉嬷嬷说道:“只管去回绝了他,让他不必再来打搅。” 玉嬷嬷却仍在担忧:“宫里的人若是得知……” “应当没那么凑巧……”况太妃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摇头:“且不管那些了,走一步看一步。” 玉嬷嬷唯有颤颤地应了一句“是”,垂首便要退出去。 能早一点打发了尽量早一点打发了为好。 拖得时间越久便越有可能被人注意到。 “他生性敏锐过于常人,你方才那幅形容,万不可再在他面前表露出来了——”否则只怕宫中没觉出什么异常,反被他看出端倪来了。 已退至门槛外的玉嬷嬷正欲转身,闻得况太妃此言。暗暗攥紧了手心,凝神再应了句“是”。 …… 程渊觉得自己有点懵。 那去传话的嬷嬷回来之后,门都没开,就隔着门板跟他道了句含有赶人意味的回绝之言。然后就直接把门给闩上了…… 他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望着眼前紧闭的两扇木门,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原本想好的一肚子说服那位太妃娘娘将棋谱让给自己的话,半个字都没机会说。 是连面儿都没见着。 难道是觉得他过于冒昧了吗? 程渊静下心来细想了片刻,觉得问题应当就是出在这儿了。 确实是他太欠考虑。 可除此之外。他实在也想不到旁的法子。 他默立了片刻,到底还是长叹一声,策马离去了。 这位况太妃娘娘的性子可真是够硬的。 罢了。 …… 冯霁雯也觉得自己有点懵。 她这边刚用罢午饭,那边听丫鬟禀告,说是静云庵里的玉嬷嬷过来了。 冯霁雯连忙让人把玉嬷嬷给请了进来。 望着一身素棕色褙子,手里还提着幂篱和一只包袱的玉嬷嬷,冯霁雯不由愣了一下。 怎么瞧着跟要离家出走似得? 望着玉嬷嬷这么一副掩人耳目的装扮,她直觉有些不安,当即问道:“嬷嬷怎么忽然过来了?可是太妃有什么事情吗?” 这还是玉嬷嬷头一回来上门找她,容不得她不去多想。 “太妃一切皆好。”玉嬷嬷将那包袱递向冯霁雯。直接道:“这是程大人要的棋谱。” 冯霁雯表情有些怔怔地将东西接过。 这是怎么个意思? “劳和太太将其转交给程大人,就说太妃娘娘见他诚心想要这棋谱,便赠予他了。”玉嬷嬷面无表情地说道。 冯霁雯闻言一阵诧异。 太妃竟要将这棋谱送给程大人? 为什么啊! 她吃醋了。 倒不是她在意这本棋谱本身,而是同样她也表达过想要这棋谱的意思,太妃却对她百般拒绝无视。 到头来,却白白要把它送给素不相识的程世伯。 除了有些别样的醋意之外,冯霁雯更多是觉得蹊跷。 这举动实在是太不像太妃的性格了。 “太妃怎么忽然要将棋谱赠予程世伯了?”冯霁雯向玉嬷嬷问道。 总得有个原因? 真要送,那天她去传话的时候,怎么也没见松口? 难道是说回头琢磨了一下,想着程将军的威名。生出了些许崇拜之意,故而改了主意吗? 呃,太妃倘若知道她这么去臆测她,八成又要将那支鸡毛掸子给拎起来了。 “程将军今日去了静云庵。”玉嬷嬷言简意赅地描述道:“太妃觉得太冒昧。还很烦。为防他再次相扰,太妃唯有将棋谱让出,以断他的念想。” 冯霁雯:“……” 太冒昧,还很烦…… 真没想到程世伯在遭到拒绝之后,竟会亲自跑去了静云庵。 合着太妃是不堪骚扰,不得已之下才做出了让步的? 这剧情可真是神展开啊…… 玉嬷嬷又交待道:“太妃将棋谱赠予程将军一事。传出去到底有些不妥,和太太切记不要同任何人说起——此话也需向程将军转告,让他不要肆意宣扬。” 肆意宣扬? 这词用的,好像怎么听都有一种在黑程世伯的既视感啊? 好歹人家也是个一等忠勇公,乃是有着自己的操守的,从先皇嫔妃那儿得了本儿棋谱,怎么着也犯不上跟人肆意宣扬? 冯霁雯脸上神情几变,内心涌现出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古怪感来。 她总觉得太妃待程世伯有些‘纵容’。 不想他去打扰,直接甩句难听话就是了……就太妃那张嘴。还有她骂不退的人吗? 对了,还有…… “据我所知,程世伯明日便要离京回云南任上了,应也不怎么能烦得着太妃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句:“这棋谱。还要赠予他吗?” 她发誓,这绝对不是在拖程世伯后腿! 而是怕太妃日后得知了,会因白白送出了心爱之物而记恨她胳膊肘儿往外撇。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实在是不得不为自己日后的身家性命做打算。 不料玉嬷嬷听罢说道:“只管送去,省得他日后回京再上门纠缠——” 能不见就千万别再相见了。 在那种可怕的后果面前。一本棋谱什么都算不上。 冯霁雯听到这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可是直到玉嬷嬷走后,冯霁雯内心的那种古怪感都仍未得到消除。 倒是小茶,颇有些失望地说道:“我见程大人一身正气,是个英雄人物,怎能做出此等厚颜之事呢?” 那本儿棋谱,太妃都说不给了,他竟还亲自上门相逼。 他可是赫赫有名的云南提督,势力那么大。太妃娘娘能不害怕吗? 换作她……她也怕呀。 冯霁雯闻言嘴角一抽,却也不知该怎么为程渊辩解。 转念一想他明日便要离京,也不敢耽误太妃的托付,立即就让小茶去喊了刘全过来。 “将这东西送到忠勇伯府去,务必亲自交到程世伯手中,再与他道:送东西的人,不愿此事为外人所知。”她向刘全吩咐道。 刘全虽觉得有些奇怪,却也半字没有多问,将包袱接过来之后,只恭敬地应了句:“奴才记下来了。请太太放心。” 冯霁雯点点头,示意他去。 然刘全刚要退出去,却又听冯霁雯忽然想到什么似得,喊住了他。 “太太还有什么旁的吩咐吗?” “方才忘了同你讲。这东西是对方欲转卖与程世伯的,他若是真心想要的话,可出一百两银子。”冯霁雯随口说了个数字。 一百两银子虽然不少,但若开的太低,根本够不上这本棋谱的珍稀程度,日后说出来只怕没人会信。 一百两银子对程世伯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刘全不疑有他。 “快去快回。” “是,奴才告退。” 刘全走了后,小仙不由道:“太太真是玲珑心思。” 虽说太妃是在如此情形之下将棋谱赠予的程大人,她们这些了解其中内情的心知是没什么,若无意外也不会被传出去。可日后万一出了什么差池,被人拿来借题发挥的话,就会有大麻烦了—— 可太太从中使了个小手段,就大不一样了。 一百两换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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