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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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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说得出来?    好好的话题说歪就歪,这人脑子抽风了?    虽然她一直知道和珅一派斯文温润的外表之下,藏着的乃是一副比任何人来的都要狡猾且复杂,开了不知道多少个窍的狐狸心肠,可却不知他竟有如此放浪形骸、甚至堪称无耻的一面!    “夫人别误会。”偏生这人顶着一张俊朗到没天理的脸,似笑非笑地问道:“我就是问一问,没旁的意思——”    问一问?    问则代表想了!    合着她在这儿跟做丫鬟似得给他又是处理伤口又是上药的,他倒好,心眼儿简直都歪到永定门去了!    还亏得他有脸问出来!    肌肤之亲……肌肤之亲你妹啊!    道貌岸然的家伙!    “伤布在药匣子里,爷自个儿剪剪动手包扎上——”    冯霁雯豁然站起身来,在忍着没将手里的药瓶儿砸到他脸上之前,撂挑子不干了。    若不是看在他昨晚不顾一切也要给她出气儿的份上,看她不结结实实地给他一耳刮子,好让他尝尝什么才叫做真正的‘肌肤之亲’!    “此番夫人当真是误会我的意思了……”和珅在后头一阵状似委屈的唉声叹气,眼底却一派忍笑的神色,眼见跨出了门槛儿的冯霁雯一副气汹汹的模样要关门,十分有先见之明地‘提醒’道:“古人云,关门时力道之轻重,极能反映得出关门之人的修养高低——”    冯霁雯闻言心中怒气更增。    这是哪门子的古人云?    下一刻,和珅只听得一声门被合上的“哐当!”声响,力道大至让他觉得整个书房似乎都被震的晃了一晃。    “这修养够高了吗?”    门外传来一句女子清脆却满含赌气之意的问话声,和珅一愣之后旋即失笑,不必去看也能想象得到此刻冯霁雯豁然转身疾含怒离去的背影。    他坐在书案后许久,脸上的笑意就未淡却过。    他也不知自己在傻乐个什么劲儿。    分明一开始只是为了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开,不愿她过于细致地去追问有关金家之事,以免她多思多虑,再平白跟着担心,可到最后怎么好像成了……他临时起兴调戏了自家媳妇儿的既视感?    但这种日子过起来还真是好。    笑可笑的真实,活可活的有血有肉。    如此一作比较,竟觉之前那**年的光景,虽步步为营,谨慎无比,却陡然显得浑噩起来,甚至不能称之为活着。    他大约是真的找着了书上才能有的珍贵感受。    虽然,离两情相悦这回事儿,貌似多少还有些距离……    和珅笑着将伤布自药匣中取出。    听夫人的话,包扎伤口。    另外还得想想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在饭桌儿上该怎么向夫人赔罪才好。    ……    同一时辰,金府。    宽敞的饭厅内外灯火通亮,悬着印有“金”字样儿灯笼的朱漆廊下左右各站着三名婢女,时刻等着主子发话传菜。    然此时饭厅中俨然只坐着金家当家主母,金夫人尤氏一人。    金简用罢午饭便被嘉贵妃召进了宫中,至今还未回来。    金溶月自昨晚从静央楼回来之后,便一直未出房门半步,据丫鬟说,一整日也没怎么进食,尤氏虽也头疼于外面那些无法完全避免的风言风语,但到底还是心疼女儿的,自己百劝不下,便差了二儿子前去劝说安慰。    金亦禹自咸安宫官学肄业之后,日子也并不清闲,今日在父亲的授意之下,一早去拜访了刚从盛京回来不久的于敏青,本以为最多中午留下吃顿饭便可了事,不料饭后又被那家的儿子于齐林拉着去了趟戏楼,直到天色发昏他方才寻了藉口得以脱身。    他交朋友从来看重的皆是对方的人品才学,或是性格是否相投,而非是利益纠葛。    说实话,他半点也不喜欢父亲为他安排的这条路。    大哥倒是自幼喜欢跟父亲学习这些处事之道……    若是大哥好好地,那该有多好。    这些年来,他眼见着幼时聪明异于常人的大哥在病痛和各种带有毒性的续命药材的侵蚀下被逐渐磨成如今的模样,只恨不得代他受了这诸多苦痛才好。    小时候,他与大哥还有月儿兄妹三人几乎是形影不离。    可如今全变了。    大哥终日缠|绵病榻,月儿则于不知不觉间渐渐偏了性格,聪慧也用错了地方,甚至隐隐开始连最基本的事非对错都分不清了。    “二哥昨晚在人前陷我于不顾,如今竟还让我去向冯霁雯当面道歉?”金溶月口气冰冷地问道,望着金亦禹,心里眼里皆是埋怨。    “昨晚的情景你当比二哥清楚,当时我若不出面如此解释的话,你又该如何解困?拖得越久反倒会让局面越发失控而已。”金亦禹尽量放缓了语气与她讲道。    “纵然如此,二哥也不该在人前如此捅我刀子!”金溶月显是对此事无法释怀,再三道:“事到如今,难不成二哥还觉得自己是帮了我吗?”    望着她逐渐失控的模样,金亦禹微微皱了眉,问道:“那你告诉二哥,你手臂上的伤到底由何而来?”    ====    PS: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尤其是下午六点多那会儿,脑袋昏的不行,本打算请假来着,可不料一碗面条吃下去竟然全好了!腰也不疼了头也不昏了上楼梯也有劲儿了!(吃货无法言表的神奇自愈异能)    月票感谢:清西、Ambermm、端雅、花醉◇桃夭、"___浅笑、宙小眉、苹果胡~    打赏感谢:不知叫啥好6、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独倚月上弦、古钟月明、LANazras、骑单车的星星、飞翔凌空、祈悟(平安符)、缘分love33~    还有QWE0362的桃花扇!    谢谢大家支持!    晚安,明天加更~(未完待续。)    195 妒忌(月票×270加    “……”    金溶月神色一滞,微微偏过了脸庞,避开了金亦禹的目光,咬了咬牙,道:“二哥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又何必再来刻意问我。”    听得此言,金亦禹只觉得心底又沉了几分。    “是你自己所伤——”他本不愿将这个问题放到明面上来说,为是便是怕她觉得难堪,可如今金溶月丝毫未有意识到自己哪里做的不对的模样,却让他不得不问道:“月儿,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宁愿自伤也要去诬陷她人。    “我即便是说了,二哥只怕也不见得会懂。”金溶月看向他,眼眶微红,口气却仍十分冷然:“二哥倘若还将我视作亲妹妹的话,就不要再逼我了!”    金亦禹几乎是拿看待陌生人一般的眼神看着她。    这还是他那个在家人面前聪慧乖巧,在外人眼中心高气傲的那个妹妹吗?    他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来。    她曾私自将和太太所作的那幅书法自诗会之作中抽藏了出来——事后袁先生问起,她却面不改色地道不知情。    当时他只当是小姑娘间的较劲,一贯心高气傲的妹妹见不得别人比她更出色。    这种心态自是不该有的,但到底也不算什么大过错,又因是自己的妹妹,心中不免多存了一份偏袒之意。    故而他虽不赞同,却也未有正面揭穿过她,使她免于难堪。    可真正令他不曾想到的是,昨晚在生辰宴上她竟不惜自伤也要去毁坏和太太的名声——    若说之前盗藏其书法是出于不甘被人比下去的虚荣心的话,那此番诬陷她人的心思却是称得上用心阴险了!    “据我所知,和太太未出嫁之前与你素无交集,更未曾得罪过你分毫。难道只单单因为她在袁先生面前得了青睐,在书法造诣之上胜于你,你便要使出如此险恶的法子来构陷于她吗?”金亦禹紧紧皱着眉头,满眼无法置信地问道。    究竟是怎样的心态才会促使一个人做出这种事情来?    金溶月脸色变了又变,紧咬着的牙关都在打颤。    金亦禹这番话等同是将她潜意识里那份连自己也不愿承认的事实一层层剖开在她面前,令她连最后一丝尊严也几欲维持不住。    她嫉妒冯霁雯?与冯霁雯作对?    不……    她不过是觉得像冯霁雯这种处处不堪之人,不配出现在她面前罢了!    她昨晚之所以那么做,为的也不过是想让众人再度看清冯霁雯的真正面目是如何不堪而已。    她没有错。    更不会拿自己去与冯霁雯这等人做什么比较!    见她面上神色不住地变幻着,金亦禹忍不住摇头,满眼劝说之意:“月儿,和太太与你走的并非同一条路,她若当真有心要与你抢风头的话,断也不会韬光养晦至今日了,人各有志,你实没必要如此与她针锋相对……你若再这样下去,长此以往,二哥只担心有朝一日你会将自己给毁了——”    人活在世,最忌讳是便是嫉妒与贪婪,这二者稍有控制失度,便足以毁掉一个人的理智。    “毁了我的人只怕会是二哥你!”金溶月陡然提高了声音,眼神恨恨地道:“二哥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可二哥都做了些什么?先是昨晚在人前将我陷于那般境地,今日又欲逼我向冯霁雯低头道歉!二哥,你究竟要将我置于何地!”    “月儿……”金亦禹实在无法想象妹妹会对自己说出这番戳人心窝子的话来。    望着妹妹满含怨愤和失望,蓄满了泪水的一双眼睛,他痛心之余,只觉得周身忽然升起了一股极浓烈的无力感将他其紧紧笼罩。    他不知还能够说些什么。    气氛陡然陷入沉默,四下唯有金溶月弱不可闻的抽泣声。    兄妹二人各自站在原处,心情皆不平静。    直到门外传来丫鬟的禀告声。    “二姑娘,二公子,老爷回来了,夫人差奴婢前来请姑娘和公子去饭厅用饭。”    金亦禹转头应了句“知道了”,再转回头之际,却见金溶月转了身朝着內间走去。    显是不打算去饭厅了。    “……”他犹豫了一下,到底未再多做劝说。    罢了。    让她自己好好想一想。    金亦禹独自一人去了饭厅。    “月儿呢?怎么没过来?”    尤氏往儿子身后瞧了瞧,没能见着女儿,立即便皱了眉。    刚换下官服来到饭厅坐下还没片刻功夫的金简也看向儿子。    金亦禹低了低头,未有言语。    尤氏最是了解儿子的性格,见状叹气道:“不是让你劝她去了吗?你这是又同她讲了什么不该讲的了?”    金亦禹顿了片刻,到底没忍住道:“昨晚之事本就是月儿有错在先……母亲若再如此溺爱于她,只会更加令她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尤氏皱眉道:“这件事情月儿她确实有着不对的地方……可是,现如今外面对她议论纷纷,她何时受过这等压力?倘若在家里,连咱们也对她多加数落,岂不要令她更加难受吗?”    “母亲这话儿子不敢认同。”金亦禹鲜少如此固执,“月儿既犯了错,本就该好生反省。家人之间的包容与理解,也不该用在此处。”    “你……”    “谨之说的没错儿。”金简冷着脸说道:“这些年来,你就是太过纵容溺爱月儿,才让她养成了这副不知天高地厚,行事无所顾忌的性子。”外人皆觉得他这位女儿出色识大体,可只有自家人才清楚,女儿素来受不得哪怕一丝不如意。    “老爷,怎么连您也这么说?”    “月儿的事,谁都不许再管了,她自己犯的错,理应承担后果。”    尤氏闻言被狠狠吓了一跳。    不管了?    “老爷这话是何意!”她满眼惊惑地看着金简。    ====    PS:月票感谢:箐日年华、花醉◇桃夭、电信合作、荔荔猪、o香丹、yuag01、又箫、乐悠扬、书友150120194738856、朝糖、意中秋、宙小眉、花心的颜色~    打赏感谢:古钟月明、LANazras、玲珞珞、欧阳蓝馨(平安符)~    最近手速又创新低,二更显然也不会太早,大家明早看,么么~(未完待续。)    196 上车吗?    “昨晚她做下的糊涂事,不必多管了。”金简重复道。    尤氏既是震惊又是不解。    不是昨晚得到消息之后便立即着人开始压制了吗?    怎么这一整日下来,不光没有想出下一步的对策来,反倒要撒手不管呢!    “老爷这是怎么了?”尤氏急道:“月儿最看重的向来便是自己的名声……不管怎么说,她可是咱们的亲生女儿啊!”    “正因如此,才不能再继续纵容她。”金简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道:“正好拿此事来挫一挫她的傲气,让她学着该如何为人处事——她这幅模样,来日若真进了宫,也只有吃亏的份儿。”    末了不知是为了说服尤氏,还是为了安慰自己,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    “这怎么就是为了月儿好?”尤氏丝毫不赞同他的做法:“纵然月儿她有百般不是,老爷要如何教训她,我都没有二话,可再如何也不能任由女儿的名声就这么坏了呀!”    她最引以为傲的便是有着这么一个出色的女儿,在京城官宦夫人这个圈子里,每回提到女儿,她总是最得人羡慕的那一个。    昨晚之事若真任其发展的话,不光是女儿坏了名声,连她也要跟着没脸。    “倘若不让让她亲自尝一尝苦果,只怕她根本长不了什么记性。”金简的口气不容置喙,“总而言之,此事我不会再多加过问了,她若知道自己有错,就该坦坦荡荡地站出来给一个说法,这可比什么解决之法都来的有用的多。”    “老爷!”    “不必再说了。”    尤氏见他态度坚决莫名,一时既气又急,偏生碍于他的强硬又不敢再多说什么,唯有低头垂起泪来。    金简却劝也未曾劝上一字半句。    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    饭后,金简径直去了书房。    金亦禹不做犹豫地跟了过去。    “父亲何以忽然改了主意?”    书房中,父子二人对坐,屏退了奉茶的丫鬟之后,金亦禹张口问道。    依他对父亲的了解来看,父亲倘若当真不想去管月儿之事,从一开始便不会插手。    而非是管了一半,却忽然撒手放任由事态发展。    金简吃了两口茶,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今日你姑母召我入宫,也谈及了此事。”    对于嘉贵妃身处深宫,却能如此之快得知此事,金亦禹并不感到意外。    难道父亲的决定,乃是姑母授意?    可姑母待月儿素来也是爱护有加,断不会无故劝阻父亲才是。    “我同你姑母细谈了一场之后,方才意识到此事大有文章可做。”金简目光深邃而满含算计之色,“且不说你姑母似有意拉拢那位名唤和珅,极有可能得皇上青睐的钮钴禄子弟,单说就英廉府那边而言,无疑是一个施恩的大好契机——”    “父亲想借此与英廉大人送一个人情?”    “不全是。”金简看向儿子,正色道:“冯英廉如今把持着内务府事宜,在前朝举足轻重,但他同傅恒王杰等人一样,向来自诩清高不愿结党,是个极固执的人物。单靠这区区让步,    根本不足以让他改变立场。但是,这个人情送出去,不管收效如何,总好过要比彻底闹僵来的划算。”    他有意将其中利弊细致地分析给儿子听,为的是借此来教他在前朝要如何为人处事,可这些话落在金亦禹耳中,却令他一阵茫然。    划算。    父亲竟用上了划算一词。    仿若是一场交易。    拿月儿的名声去做的一桩交易?    虽然……虽然他也认为此事错全在月儿,纵然父亲真的不管不问,欲借此让她好好地清醒清醒,可其出发点也不外乎只是一名严父的爱之深责之切而已,他虽有些担心从未历经过这等风波的妹妹会承受不来后续的压力,但绝大部分还是赞成的。    犯了错,本就该承担后果。    可父亲的考量却并不在此。    他想的皆是前朝的利益纠葛。    甚至还一脸沉着冷静地跟他细致分析,以此来教导他。    太理智了。    理智的令他心惊。    他眼下甚至希望父亲能如母亲那般,盲目地去包庇月儿……至少那样还像是一位父亲。    “到底你妹妹这件事情,也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最多是被人议论上一阵子罢了,再者她是要进宫的人,也不必担心会因此影响到日后的婚嫁。”金简似隐约觉察到了儿子的心思一般,出言解释道:“而纵然我费力将此事压制住,将影响降到最低,所起到的作用也不过只是减少影响而已,并无法完全消除外人的议论。”    他的话似乎并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可金亦禹听在耳朵里,却觉得心中沉重无比,甚至要透不过气来。    “为父并非是不愿、或是不敢为了月儿而得罪英廉府,而是二者相较之下,尚且不值得走到那一步。”金简道:“再者,此事咱们半点不占理,纵然真在这场角力中赢了,却输掉了名声。”    金亦禹知道这些皆不是重点。    重点还是‘不值得’这三个字。    月儿一个女儿家的区区几分薄面,不值得父亲为此彻底失去拉拢英廉府这一大助力的可能。    “官场之上,形势向来瞬息万变,任何一个决策都需要再三谨慎方可行之,权衡利弊更是头等的处事准则。”金简与儿子讲道。    金亦禹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表情语气回应的父亲。    他只知,他宁可父亲今晚从未对他说过这些话。    他更加不想学会这些所谓的道理。    因为他害怕有朝一日在旁人眼中,他也会如今晚自己眼里的父亲这般……    理智的面目全非。    ……    晚饭后,冯霁雯坐在梳妆台前由小仙拿毛巾绞着湿发,自己则有一搭没一搭地拿玉嬷嬷特制的香脂揉抹着双手。    小仙在背后看的直心疼。    这都是拿来抹脸养颜的,是别人在外头拿重金想买也买不到的金贵东西,太太怎么舍得往手上抹?    不过转念想一想,这些东西在别人眼中固然是千金难求,可在太太这儿,却是想要多少太妃娘娘就舍得给多少的,确实没有省着用的必要。    只是平日里也没见太太拿它们抹过手啊?    今个儿是怎么了?    小仙忽然想起了今晚她从前院办事儿回来之后,小茶鬼鬼祟祟地跟她说,太太似乎跟爷闹别扭了。    但她没信。    一则太太几乎没跟爷闹过别扭,近来似乎也没什么事儿可值得俩人去闹别扭的。    二来则是用晚饭时,大爷的态度更好过平日,又是夹菜又是盛汤的,就连饭后的漱口茶都是亲自捧到太太跟前的,直把她这个做丫鬟的活儿都给抢干净了。太太虽然没瞧见有多么高兴,但也没露出不高兴的神情来。    这哪里像是闹别扭啊?    可眼下她瞧着冯霁雯坐在梳妆镜前面无表情的模样,却隐约有些信了。    小仙欲旁敲侧击地问一问,好让主子纾解一二,但又碍于有僭越之嫌,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此时,却忽听得冯霁雯开了口。    “刘全儿回来了没有?”    她问的突然,小仙怔了一下,方才不甚确定地答道:“应当还没回。若是回来了,想是会过来向太太回话儿复命的。”    冯霁雯想想也是,但都这个时辰了,怎么算也该回来了。    该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到底帮人转送东西这种事情存在一定的风险,若是出了差池,自己兴许没什么影响,却麻烦在没法儿跟别人交待,是要比自个儿的事情更让人觉得挠心的慌。    “太太不是交待了刘全儿务必要将东西亲手交到丁先生手中吗?许是丁先生恰巧没在家,刘全儿多等了一会儿也未可知。”小仙轻声说道:“太太莫要着急,且再等一等。”    冯霁雯“嗯”了一声,点点头。    兴许只是她习惯对答应别人的事情太过于上心了些。    再等等看。    殊不知,刘全之所以这么久还未能回的来,确实是遇着麻烦了。    但遇到麻烦的人并不是他,也非丁子昱,而是那名今日刚在理藩院大闹了一场的钱举人,钱应明。    且这麻烦,还不小。    ……    冯霁雯直又等了半个时辰,靠在床头拿着本儿杂记打发时间,却因昨夜在静云庵里没能歇好的缘故,忍不住连连地打起了哈欠来。    可仍不见刘全回来。    她搁下了手里的书,喊了小仙进来。    “让小茶跟着纪叔去一趟丁先生的住处,看看刘全儿怎么还没回来。”    她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左右这个时辰已然很晚了,让小茶跑一趟应也不会惹起什么人注意。    小仙闻言立即下去安排了。    约有半盏茶的功夫,便折了回来。    却是向冯霁雯道:“太太,丁先生如今换了新住处,奴婢不知是在何处,小茶与纪叔也不知晓。”    冯霁雯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家里除了刘全儿之外,就没人去过丁先生的新住处了吗?”    “大爷似乎是去过的……”小仙道。    冯霁雯“哦”了一声,后道:“那你去问一问他。”    小仙却忍不住道:“您不亲自去问一问吗?”    冯霁雯睨了她一眼。    请问这机会制造的还能再明显且生硬一些吗?    这些丫头……浑身都是套路。    “办正事儿要紧,别在这儿磨磨唧唧的。”    小仙闻言脸一红。    她伪装的这么好,竟然还是被太太一眼识破了。    唯有讪讪应下去了。    冯霁雯又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哈欠,困意汹涌,她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    唯有喊了守在外头的小亭进来,吩咐道:“若是刘全儿来传话,甭管多晚都别拦着,记得喊醒我。”    “奴婢知道了。”    “下去。”    “是。”    冯霁雯拉了拉被子,往床内躺了躺,打算先睡上一会儿。    却听刚离去行至外间的小亭有些意外地道了句:“大爷——”    刚闭上眼睛的冯霁雯霎时间又睁开,扭头朝床外望去。    隔着细碎的珠帘,隐约正见小亭行礼的动作,以及帘外多了一道男子身影。    都这个时辰了,他过来做什么?    “太太可歇下了?”她听到和珅向小亭问道。    歇下了!    冯霁雯心里有个声音说道。    可小亭并领会不到她的心意。    “回大爷,没呢。”    冯霁雯忍不住抓了把头发。    “夫人——”某人带着笑意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询问道:“可方便放我进来么?”    放……?    冯霁雯:“……”    小亭忍不住低头掩嘴笑了笑,福了一礼退了出去。    “爷有事吗?”冯霁雯问道。    “多少有点儿。”    这叫什么回答?    冯霁雯拧了拧眉头,只好重新坐了起来倚在床头,伸手理了理披散着的青丝。    理到一半,却忽而停住了动作,干脆伸手将床帐放了下来。    穿着中衣,又披头散发的,到底不妥当。    也免得他届时再说出什么比肌肤之亲更严重的形容词来……    “爷进来。”    和珅这才伸手拨开珠帘,抬脚走了进来。    屋子里熏着的是冯霁雯一贯常用的寒兰香,清淡宜人,犹如清晨空谷中第一缕兰草的清香,淡至不可闻,却缭绕不绝,令人嗅之便生安宁之意。    入目瞧见的却是刚被放下,两侧银勾下坠着的流苏结还微微有些晃动着的藕色床帐。    “夫人还生着我的气呢?”    和珅来至桌边坐下,抬手自行倒了一杯热茶,似笑非笑地问道。    “爷不在书房里看书,专程过来为的便是这个不成?若是的话,爷大可回去了。”    “别,别……”和珅忙道:“不提这个,夫人全将此事当作云烟,挥手即过罢。”    冯霁雯懒得回应他。    不是她开不得玩笑,而是当时的情形太令人窝火。    她一门|心思地给他上药,他却说不正经就不正经,半点尊重劳动者的意识也没有。    这种感觉就好比是你正聚精会神地跟人研究要如何贯彻党的十八|大精神时,对方却忽然以一种老司机的姿态问你“上车吗”的感受是一致的——简直是大写加粗的不合时宜好吗?    “方才听丫鬟问及丁先生的住处,故我前来实则是想问一问夫人差刘全儿去丁先生处作何?可是遇着什么麻烦事了。”    和珅话音刚落,却有另一道声音忽然传入了冯霁雯耳中。    “太太,刘全儿回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伴随着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小仙语气略带慌张地禀道。    ====    PS:章节名出现了BUG,请见谅^_^——我是纯洁的更新君。    大家晚安。(未完待续。)    197 蹊跷(月票×300加    小仙急匆匆地撩开帘子行了进来,嘴上不做停留地道:“刘全儿不知怎地身上受了伤,那个钱举人也浑身都是血……丁先生也过来了,这会子都在前院呢!奴婢先来了一步禀告太太,太太看可要立即将此事告知大爷吗?”    然而话刚说完,进了內间,却瞧见和珅赫然就坐在桌边。    小仙一愣之后,连忙福了一礼。    和珅听罢了她的话已然站起了身来。    冯霁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一把撩开了床帐,看向小仙问道:“可有请郎中前来治伤?”    先别管是怎么一回事,当务之急,还是得先保证人身安危。    “奴婢也是刚将话儿带到纪叔那里,就瞧见刘全儿和丁先生一道扶着钱举人进了前院,后面还跟了一群理藩院来的差役,奴婢没敢想其它,立即就向太太禀告来了——”小仙形容慌张地答道,显是被方才忽然瞧见的血腥场面被惊着了。    “快让纪叔找位郎中过来。”冯霁雯即刻吩咐道。    小仙刚欲应下,却听得一旁的和珅嘱咐道:“这个时辰郎中怕是不好请,你陪纪叔一同去姚家胡同里的回春医馆,找一位姓谢的郎中,说明情况请他前来诊治——”    “是,奴婢这便去!”    小仙匆匆去了。    “夫人不必惊慌,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我且去前院看一看情形如何。”和珅望向冯霁雯,沉稳的神情与语气,满含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如此关头,冯霁雯也断不会不分轻重地再同他继续置气,闻言正色点头道:“爷先过去,待我更衣收拾一番,再去前院找爷。”    和珅本不打算让她一道去,但见她神色,心知若是拦着她只怕更要使她无法安心,便又道:“夫人可晚些时候再过去也不迟。”    是不愿让她瞧见什么令人不舒服的血腥场面。    从方才小仙的反应来看,足见伤势不轻。    冯霁雯一怔之后,遂点了头。    和珅这厢刚离开,后脚秦嫫与小醒便神色匆匆地来到了內间伺候冯霁雯更衣梳发。    今夜本是轮到小仙守夜,小醒跟着秦嫫早早便歇下了,是方才自小羽那里得知了情况,临时才起的身。    二人手脚麻利,不过半刻钟的功夫便将冯霁雯上下收拾妥当。    而冯霁雯心中想着和珅方才的交待,又不得不坐在梳妆台前继续等着。    秦嫫见她似有些心急的模样,便让小醒先去了前院探一探情形如何。    “太太不必担心,前院里有大爷在呢,断不会出什么差池。”秦嫫在一旁安抚道:“再者,那位钱举人又不是在咱们家受的伤,真有个什么万一,也断然赖不到咱们头上来的。”    这话多少说的有些冷漠……但却胜在足够客观。    冯霁雯却摇头:“您说的我自也明白,可我并非是在担心这个。”    “我只是在想怎会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方才听小仙所言,似乎那位钱举人伤势颇重,可见此事十有**是因他而起。”冯霁雯面露思忖地说道,“如今他被皇上亲允要详查的案子还在咱们爷手里头攥着,眼下案情尚未办出个眉目来,他却出了这样的差池……加之其今日才刚去理藩院大闹了一场,还伤着了爷,故而我担心此事倘若传了出去,会对爷有影响。”    秦嫫闻言微有些讶异地细看了她几眼。    “太太这是在担心旁人会将此事之责归咎到大爷头上来?”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维当中的冯霁雯没应声。    秦嫫却忍不住笑叹了一口气。    冯霁雯这才转过头,疑惑问:“秦嫫笑什么?”    秦嫫似笑非笑地说道:“奴婢是觉着太太如今想起事情来,思虑越发周全了……倒像是日渐受了大爷熏陶一般。”    冯霁雯闻言一怔。    “有吗?”    她还真没意识到。    秦嫫点头。    冯霁雯不禁哑然失笑。    若果真如此的话,她这究竟是近朱者赤,还是近墨者黑了?    秦嫫望着她,眼底载着欣慰。    她方才之所以笑,实则是因为觉得太太与往前不一样了。    旁的地方倒还不明显,只唯独在对待同大爷有关的事情上,变得尤为上心,还开始不自觉地替大爷琢磨起隐患来了。    这对于成日为了小夫妻俩的感情能够进一步发展而呕心沥血的秦嫫来说,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现象。    但她未有直言提醒。    眼下才刚有萌芽的状态,若被她这么冷不丁地一番提醒,只怕会适得其反,再把这好不容易冒出来的苗头给不慎掐断了,那她的罪过可就大发了。    全然不知秦嫫心中所想的冯霁雯仍在自顾自地思考着正事。    望着梳妆台上铜镜中自己的倒影,她脑海里忽然闪过和珅那张总是笑吟吟的面孔。    结合他之前对待此案的态度来看,此刻她竟陡然产生了一个极大胆的猜想……    钱应明今晚受伤之事,会不会……真的同他有关?    这个她并不敢贸然下结论。    但她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和珅对今晚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早有察觉。    旁的不提,单说今日在书房中她为他清理伤口之时,他笑着说的那句什么纵然不将钱应明送去衙门治罪,也自有人会让他吃一吃苦头——    便可看的出来,这人早已料到钱应明会出事了……!    冯霁雯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心中疑窦丛生,一时间觉得脑子十分不够用,只想亲自去前院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和珅这回打的又是什么算盘。    约又等了得有半柱香的功夫,小醒方才迟迟地回到了椿院。    小醒顶着一张因为气恼而涨红着的脸颊,来到了內间与冯霁雯行礼。    “太太——”    口气中还略带着动怒之后的情绪不稳。    别说是冯霁雯了,就连秦嫫也未见她如此动气过。    “怎么了?”秦嫫皱眉问。    ====    PS:今天是不是很早?    看到了来自QWE0362打赏的和氏璧,第一反应是想问问是不是手滑了?如果不是的话,我只想很没出息地说一句太意外了!这是本书写到现在收到的第一块儿和氏璧打赏TT    其实自从请假回来后,因为断的时间太久和没有编辑推荐的缘故,订阅的成绩一直不如之前理想,但是每次看到大家的留言和各种鼓励,就觉得充满了信心,所以不管以后这本书的成绩是更好还是更坏,我都会按着最初的布局和认真一点点写完这个故事,不辜负大家,也不辜负自己。    谢谢大家给我的力量,爱你们!    另外,今天我努力试试再写一章3000字的和氏璧加更章出来^_^(未完待续。)    198 没脸(QWE0362 和氏璧加    “也没什么。”小醒平复着心中怒气,尽量维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说道:“就是方才在前院见那个钱举人身上带着伤还不忘出言不逊,没忍住跟他吵了几句……”    她看不顺眼钱应明很久了。    之前她还在英廉府,钱应明在外面替英廉府管着几个铺子里的帐的时候,她便对此人印象极差。    仿佛觉得自己读了几年书,有了个举人的功名便了不得了,自认为清高,实则却是百般目中无人。    秦嫫无奈摇头:“你同他这种人置什么气。”    冯霁雯则是问道:“他都说什么了?”    “他称刘全儿前脚刚到,后脚就有一群蒙面人持刀冲进了他家中,开始说是大爷蓄意报复他,让刘全儿给那群黑衣人带的路!”小醒既觉得可气又觉得荒谬:“后面却又改口说什么大爷早知今日之事,非但不提醒他,还让人冷眼旁观,刻意借机报复——奴婢听他张口闭口一句一个报复,委实是个半点也不识好歹的东西,实在忍无可忍,才开口同他争执了起来。”    结合方才的猜测,冯霁雯或多或少听懂了一半。    见小醒余怒难消的模样,她道了句“不必同此人动气”,便问道:“郎中可请回来了?”    “已到了,奴婢来时,郎中正在给那姓钱的东西包扎伤口。”    听她如此不满钱应明,冯霁雯颇有些想笑,又听闻郎中已至家中,便也不做耽搁,站起了身道:“那咱们去前院瞧瞧。”    从椿院到前院尚有段路要走,现在过去,待到了,估计郎中也该处理的七七八八了。    “对了,小醒你去一趟书房,将今日小茶送去书房的那只药匣子里放着的伤药拿着,一并带去前院。”冯霁雯吩咐道。    “太太还要给那姓钱的用这样的好东西?”小醒平时绝不是个多话之人,此刻能开口这么说,显是真的被那位钱举人给气急了。    冯霁雯笑着道:“受伤的又不止他一个,不是还有丁先生和刘全儿吗?”    “……”小醒顿了顿,到底还是往书房去了。    待取了伤药回来,便随秦嫫一同陪着冯霁雯去了前院。    来至前院正厅前,远远便听到一声更高过一声、语气愤慨的质问声。    “什么皇上钦点的办案钦差,我看你跟礼部那些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你无非是想拖延时间罢了!”    “依照我看,今晚之事难保不是你同人暗中串通所为!”    “你若是不给我一个明白的说法,休怪我不顾英廉大人的情面,将此事奏至都察院……!”    冯霁雯闻声不禁皱眉。    还有力气在这儿耍横,听着声音也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啊?    “钱兄,你不妨先消一消气,听听和大人的解释……”隐约是丁子昱的声音在劝道:“若和大人当真有意加害于你,又岂会派理藩院差役暗中相护?再者,若不是和大人思虑周全的话,只怕你我二人今晚早已没命在了。”    “和大人?什么和大人!不过只是一个凭着英廉大人的蒙荫入了皇上的眼,临时顶着理藩院左侍郎衔,辱没我等文人风骨的拜阿堂罢了!他有什么资格称得起大人二字!”    “钱兄,你……”丁子昱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说话呢你!”刘全怒目以示,却在一旁坐着吃茶的和珅眼神授意之下,不得不将余下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此时却听得一道满含嘲讽之意的女子声音自厅门外不疾不徐地传了进来。    “那钱公子你呢?说到底不过也只是一个不知用什么法子得了个举人称号,又因没能考过春闱面子上挂不住,闹完了礼部又来折腾理藩院的疯子罢了。”冯霁雯语气不屑地说道:“同是读书人出身,我倒觉得真正辱没文人风骨的人是钱公子你才对。”    不就是人身攻击吗,跟谁不会似的。    反正侮辱人又不犯法,她也会。    此言一出,厅中众人皆循声转头望去。    冯霁雯已带着秦嫫与小醒跨过门槛儿,来至了厅中。    钱应明被她一席话说的羞恼交加,本就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顿时又多了一重涨红,他死死盯着仪态端庄款款而来的冯霁雯,道:“我钱应明考得举人功名,乃是凭的真才实学,若有半分虚假敢叫天打雷劈!敢问和太太在毫无凭据的前提之下,有什么理由妄议钱某的人品!”    一副受到了天大侮辱的模样。    “那钱公子你呢?”冯霁雯冷笑了一声,反问道:“试问钱公子在不知详情的情况之下,又哪里来的资格妄议他人?”    “难道你敢说我方才所言为虚吗!”    “钱公子又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能证明自己所言句句属实呢?”    “……强词夺理!”钱应明的脸色更红了几分。    “我看倒是钱公子无言相对了。”冯霁雯有意挫一挫他这莫名其妙的锐气,咄咄相逼道:“钱公子读了这么多年书,难道连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八个大字也还要人来教着读上一遍吗?”    “你……”钱应明被气得身子都发起颤来。    他从未见过如此伶牙俐齿步步紧逼的女子!    一字一句仿佛都如同锋利的刀子一样,直往人身上捅。    就连一旁的丁子昱也不禁冒了一层冷汗出来。    这些话纵是落在他身上,他只怕也会觉得颜面尽失,更何况是向来自尊心极强的钱兄了。    然而不得不说的是,和太太这番话固然直白难听了些,但似乎也……并无错处可言。    今晚钱兄因刚被人袭击而险些丢掉性命的缘故所致,情绪不稳定,故而言行之上,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虽然平时也好不到哪里去……    “钱公子生的什么气?我家爷被钱公子数落到现在,也没见皱一下眉头呢。”冯霁雯放缓了口气,看向钱应明说道。    她也是此时才真的瞧见钱应明身上的伤势。    洗的发白的衣袍上一半都染了血迹,头上裹着一圈儿伤布,脸上大大小小的伤势到处可见,坐在椅上平放在杌凳上的左腿被拿石膏板固定着,显然伤得极重。    伤得这么重怎么也半点没影响到他出口伤人的威力?    冯霁雯不禁高看了他一眼。    了不起。    钱应明抿着气的铁青的嘴唇不说话。    一旁正替丁子昱包扎手上刀伤的谢郎中紧皱的眉头适才略微舒展了一些。    可算清静了。    小醒内心也十分解气地看了钱应明一眼,上前将伤药交给了那位谢郎中。    “夫人坐下吃茶。”和珅笑望向冯霁雯说道。    钱应明望着自自己面前走过的冯霁雯,在和珅身侧的空椅上落座下来,夫妻二人那副如出一辙的云淡风轻模样,只觉被气得简直要生生吐血。    一旁的丁子昱见状安抚道:“钱兄不若先冷静一二,待这位大夫诊治完之后再与和大人细谈此事也不迟。”    钱应明闻言攥紧了拳头没说话,算是答应了。    四下陡然陷入了沉默中,直至谢郎中带着两名学徒替钱应明丁子昱以及刘全三人将伤口处理完毕,又各自诊了脉,分别告知了伤情,开了药方子。    “不知几位的诊金是一同清算还是分列开来?”两名学徒收拾着药箱,谢郎中则向三人问道。    “我可不给,我不过是恰巧路过,受了这位钱举人牵连不说,还替他挡了好几脚呢!没让他赔我一笔银子养伤已是我家爷和太太平时教导我日行一善的极限了,总不能还叫我自个儿掏腰包付诊金?”刘全儿抬高了下巴说道,一双不大的绿豆眼滴溜溜地转。    语气虽令人闻之气恼,但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见钱应明的脸色一时更为复杂难看起来,丁子昱在心底叹了口气,为人厚道讲究情面的他到底不能做到如刘全那般,便与谢郎中道诊金自付,将身上仅有的十来文钱和一角碎银子递了出去。    谢郎中看向钱应明。    “出门时身上未带银子,还请大夫告知是哪个医馆的,来日我必上门将诊金补上。”虽是打商量的话,钱应明却仍是一脸清高之气,浑然一副纵然两袖清风也难掩文人风骨的姿态。    留着八字胡的谢郎中闻言当即皱眉道:“我们回春坊从来不做拖欠诊金的生意——这位公子既是拿不出诊金来,何以事先不加以说明?”    钱应明白着一张脸:“我回头一文钱也不会少给你便是了!”    “嘿……这话说的与强买又什么区分?”谢郎中觉得这人的态度实在可气,分明不占理,却还一副强硬的姿态,倒好像是他的不对一样,一时不免也来了气:“总而言之,我不管公子你是现在回去取也好,还是与旁人暂借也罢,这诊金说什么也拖欠不得!”    最初被钱应明污蔑给黑衣人带路的刘全,很不厚道地露出一脸喜闻乐见的表情。    ====    PS:这章为和氏璧加更,日常更新晚些,大家可以明天看~!    真是努力的一天啊(≧▽≦)/(未完待续。)    199 办正事的和大人    他本也不是难缠的人,甚至在正红旗这块辖地上还是出了名儿的善人,没少救治过家中贫寒出不起诊金的老弱病残。    可有一点,他性子不佳,遇强则要比对方更强,遇着不讲理的便要比对方更加不讲理。几十年来在附近大大小小的几十条胡同儿里,跟人较劲就没输过。    钱应明只觉得说不出的难堪。    回家取?    他家里就剩枕头下面那三文钱了!    跟人借?    他能跟谁借?    一旁的丁子昱见状向和珅说道:“可否劳和大人暂帮钱兄将诊金垫付?我愿从中作担保。”    换而言之,若是钱应明还不上的话,便由他代还。    到底相识一场,钱应明近来的处境又实在可怜,他实不忍见。    冯霁雯看了他一眼。    丁先生真是个好人。    但愿他这份好,是用在了值得的人身上才好。    和珅一时未说话,而是看向钱应明。    只见他眉头紧皱,梗着脖子不说话。    小醒瞥了他一眼,眼底满是不掩饰的讽刺。    她并非是看不起穷人,她自己也只是个下人而已。    她看不起的是钱应明这种脸上写着清高,实则一言一行却都在刺伤别人,习惯拿带有偏见的目光去看待别人,却永远不知反省自己是否有不对的地方。    眼下又是这么一副宁折不弯的样子。    无意拒绝别人的帮忙,却连腰都不肯弯一下,甚至一句话都不愿开口说。    她若是换成爷跟太太,帮谁也不会帮这种人!    因为这种人哪怕你帮了他,他也必然不会承你的情,更别提是感激了。    “刘全儿,去取诊金来给谢郎中。”和珅开口说道。    冯霁雯瞧了他一眼。    刘全显有些不情愿,但他向来都不会违拗主子的吩咐,也未置一词,应了句“是”,便取银两去了。    谢郎中得了诊金,与和珅夫妇拱手作辞,两个学徒一个在后面提箱子,一个在前头打灯笼,三人就此离去。    丁子昱随后也站起了身来,开口请辞,并道了谢。    当时若非是理藩院差役及时出面相救,他怕已成了刀下亡魂。    他也心知此事是因钱应明而起,怕是与他那个案子还多少有些牵连,而和珅作为本案的主审官,想必要与钱应明单独详谈此事,他作为一个局外人,自是不宜留下来再继续掺和。    况且他如今对钱应明可谓满心无力,也实在不愿再掺和与他有关之事。    和珅往厅外看了一眼,见夜色浓重,便道:“眼下时辰已晚,丁先生又有伤在身,独身一人回去也不安全,不如就在前院歇上一晚,明日一早我再差人将丁先生送回住处,如何?”    丁子昱不愿麻烦他,刚要开口婉拒,却又听冯霁雯也劝道:“难保那些人还会趁夜去而复返,丁先生为了安危着想,还是等明日再回去。”    冯霁雯的话不无道理。    那些人一次没得手,难保不会再有第二次。    到底夜里不安全。    丁子昱也不是逞强之人,稍作权衡之后,便向夫妻二人说道:“如此便只有叨扰二位了。”    “带丁先生去客房歇息。”和珅适时地向一侧的红桃吩咐道。    红桃哪里看不出来大爷是顺带着要打发自己出去,若不然大可以让刘全儿带这位什么丁先生过去,思及此处,一时不由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却也唯有遵命照办。    丁子昱揖礼离开了前厅。    厅中一时只剩下钱应明与和珅夫妇,刘全以及秦嫫和几个丫鬟。    刘全极有眼色地退到了厅外守着。    秦嫫则看向冯霁雯。    冯霁雯倒想留下来听一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然而又怕有不妥之处,想着等回头单独再问和珅也无不可,便也欲借口离去,好让和珅与钱应明单独地‘谈一谈’。    和珅却在她前面开了口。    “夫人若是不困,就再陪我坐会儿。”说话间,他往冯霁雯手边儿的茶盏里兑了些热茶。    冯霁雯还未开口答话,钱应明却皱眉道:“你还想拖延到几时?”    夫妻俩平时在家想怎么坐着吃茶不行,做什么非要在他面前?    分明又是要借口拖延。    “钱公子的案子能否解决,全取决于今晚。”和珅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意思是终于要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既是如此,和太太一介女流留下来旁听只怕多有不便。”钱应明神色倨傲地看着冯霁雯说道。    冯霁雯在心底呵了一声。    方便还是不方便,跟她是不是一介女流有什么关系?    这人直男癌?    本不打算留下来的她,此时却端起了茶盏子道:“这座宅子姓和,我在哪里喝茶是我的自由,只怕远远轮不到钱公子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地判定方便与否。”    和珅笑着看了她一眼。    钱应明被狠狠噎了一下,但见和珅一副全不在意的模样,只得强压下心头的不满,将头偏向了一侧不再说话。    和珅见状意味深长地扯了扯嘴角。    不错。    看来方才由他肆无忌惮地宣泄了一番的决定,是正确的。    怒气全撒了出来,又被挫了锐气,眼下不管事情大小,至少看得到他的让步了。    钱应明浑然不知自己早已在无形之中被人给套路了,只绷着一张脸等着和珅开口。    秦嫫带着三个丫鬟也退了出去。    “钱公子先说一说自己想如何解决此案?”和珅开门见山地询问道。    “自是如我交到你手中的那张状纸之上所写的那般——”钱应明一脸执拗地道:“彻查审卷考官,礼部上下都需担责!另外,重出考卷,重列春闱贡士名单!”    “这是之前。”和珅问:“钱公子当下还这么想吗?”    “多此一问。”钱应明重重地冷哼了一声,目不斜视地说道:“我之所以舍命告御状,为的便是肃清科举考场,整肃如今一团乌烟瘴气的礼部,还天下寒窗苦读的读书人一个公平公正!”    和珅闻言点头:“钱公子心怀大义,令和某深感钦佩。”    冯霁雯微微挑了挑眉。    说得慷慨激昂的,若不是她亲眼瞧见了这位钱举人是怎样的一番言行作为,她真要信了。    说是为了天下读书人,可她瞧着,倒更像是打着这个旗号好将自己的行为高度捧的更有渲染力一些。    没准儿还抱着哗众取宠,借此扬名的心思。    不是她心思阴暗,将每个人都想的如此自私不堪,而是通过今晚钱应明的所作所为,她半点也没从此人身上看到所谓的大义与担当来。    别的不提,单说丁子昱,分明是因他而受的伤,却连诊金都要自付。    一个待身边处处为自己着想的朋友连最基本的担当都没有的人,还能指望他去为天下读书人出头?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垂首吃茶,并未插言,只想看看和珅究竟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可是撇去这些大义,和某不妨先与钱公子这么说。”和珅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口气,仿佛所言不过皆是极小之事:“今年会试的主考官是刘墉刘大人,刘大人是有名儿的清官直臣。先别说查是查不得,纵是查了,也绝查不出什么错漏来的——换而言之,考场之上虽偶有漏洞,却不能说所有参与了进去的官员都有问题,偌大一个礼部亦也不会皆是钱举人口中的受贿勾结之辈。”    钱应明皱眉道:“你说这些不外乎还是想为他们开脱而已。”    “不是我为他们开脱,而是事实如此。”和珅继续说道:“再者,至于钱公子所言的再设考场,重列贡士名单,更是自古以来从所未有之事。我朝也断不可能开此先例。”    他语气不重,说出的话却是不容置喙,立场十分明确。    “况且,如此对那些凭借真才实学考得贡士的学子们也不公平,他们必不会依,届时只会引起更大的混乱局面。”和珅言道:“远的不说,只说今年春闱之首,博得会元之名的刘家公子刘鐶之,便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子,虽多少受了家族蒙荫才能在考场之上一帆风顺,但其确有状元之才,这一点毋庸置疑——”    和珅说到此处,忽见冯霁雯与钱应明几乎是同一刻抬起了头来看向他。    冯霁雯目含打量之色,钱应明则是眉头皱了又皱,最后还露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    和珅:“……”    他真的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冯霁雯轻咳了一声。    知道那首‘情诗’真相的她自是对和珅没有任何怀疑的,但在如今流言四起的环境之下,陡然听他如此称赞刘鐶之,多多少少还是觉得有些无法言表的奇怪……    总觉得像是提到心爱的基友时忍不住一阵夸赞炫耀的既视感……    谁能赶紧给她来两袋强效去污粉?    “我只是想借此来告诉钱公子,此处考得贡士的学子之中,并非尽是弄虚作假之人。”和珅尽量忽略着这古怪的气氛。    钱应明只是冷笑。    “钱公子若真执意要按照自己的意思来查办此案,同礼部之间争个鱼死网破的话,也不是不可。”和珅也笑了笑,“只是和某想提醒钱公子一句,礼部为中枢六部之首,任职官员皆是在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可远非一个区区京衙知县可相提并论的——”    钱应明闻言脸上的冷笑即刻凝住。    继而,拿一种几近咬牙切齿的表情看向和珅,“你果然早就料到了!”    “若不然,怎会派人于暗中保护钱公子?”和珅笑道。    “保护?!”钱应明忿然道:“待我伤重几乎要丢掉性命之时,再行出手相救,想必这也是和大人的授意!”    “钱公子言重了。”和珅只是笑笑道,“若今日向钱公子动手的是礼部的人,我这些临时从理藩院借来的差役们只怕是派不上用场了。”    钱应明气得简直要将牙都咬碎。    冯霁雯终于恍然过来。    原来和珅这些日子没动静,竟是在等前京衙知县向钱应明动手?    钱应明告御状害他丢了官,换做谁只怕都不会善罢甘休。    和珅早料到了。    他竟然打算借此来让钱应明知难而退?    怪不得……    彻底想通了的冯霁雯一时忍不住拿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和珅。    他的脑子究竟是什么做的?    这等算计虽然说出去多少有些不正面,可这人未免太懂得借力打力了!    而接下来这番一紧一弛,软硬兼施的心理战术更是被其运用的炉火纯青——    “现如今摆在钱公子面前有两条路可走。一,钱公子做出让步,由我从中周旋处理好此事,可保钱公子从此安枕无忧。二,钱公子大可一意孤行到底,最后哪怕真的侥天下之大幸告倒了礼部,重获参加科举的资格,可日后不单是性命岌岌可危,纵是得以踏入仕途之后,只怕也是布满荆棘坎坷,寸步难行。”    更重要的是,一个只顾一己私利而违背了圣意之人,永远不可能得到重用。    “让步?我拼死到御前求得详查此案的机会,难道为得就是让步吗!呵,果然!官官相护,天下乌鸦一般黑!什么乾隆盛世?有冤难伸,有屈难平,甚至还要搭上性命……何种盛世当如是!”钱应明神色愤恨地失控道。    “钱公子可知单凭你这番言论,和某便可直接治你死罪。”和珅眼中笑意敛起,与之正色道:“人与人之间最大的牵连便是利益二字,你威胁到了他人的利益,他人自要施以还击——这乃是最常见之事,大到两国之间,小到街巷纠纷,是乃只要有人的地方皆会出现的现象,官场之上人人也并非圣贤,自然也免除不了。这与朝局无关,更非盛世之下便可消除之事。枉钱公子活了这些年月,竟连此等最基本的辨识能力都没有吗?”    冯霁雯听得无比赞同,忍不住没节操地在内心附和了一句“说得好!”    除此之外,忽又觉得身边的人一旦如此正经起来,身上竟有几分异于常人的……吸引力。    她只能想到这个词儿了。    这种他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然却确确实实地为经历与阅历而沉淀下来,沉稳浑厚到了极致的吸引力。    ====    PS:月票感谢:tracy0619、saoyao2010、ˋXx▃、箐日年华、低能年夜饭、老萌萌、QWE0362、宝儿娘、lisa772244、晴天墨云、心跳shao、流苏缨络丶、奔跑的兔兔、魔尘888、黑竹絲~    打赏感谢:丨呆阿喵(平安符)、cibuxia、LANazras、woai4901(香囊)、祈悟(平安符)、HUANG900928(平安符)、鸢君染(平安符)、美景怡人、炎月居、yiyiyouyi、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一朵小玫瑰(平安符)、古钟月明~    今天更了九千多字,手臂已残,哭着去洗脸。    晚安TT(未完待续。)    200 有客上门    而认为自己被逼入了极被动的境地的钱应明,可断不会觉得这样的和珅有什么吸引力可言……    他想要反驳和珅的话,却又找不到一词半语,一时只有紧咬着牙关不语。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念在相识一场的情分之上,和某奉劝钱公子一句,做决定之前,最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可若我此生再难涉足考场,留这后路又有何用!”    “和某今晚可在此向钱公子允诺,只要钱公子做出适当让步,和某便可求得皇上恢复钱公子继续参考会试的资格。”和珅面上恢复了一贯的笑意,“当然,审卷官员及礼部动手打伤钱公子一事自然也是要查的。”    只是怎么查,便是他说了算了。    “……”钱应明死死皱着眉。    “另外,我会试着向皇上争取在殿试之前,命人重审钱公子的考卷。可至于皇上肯不肯破例,便要看钱公子自己了——”    重新审卷?    钱应明眼底颜色微变,却仍未开口说话。    此时,只听和珅温和地笑了两声,道:“时辰不早了,钱公子若一时拿不定主意的话,可先行去客房歇息,明早再给和某答复。”    钱应明没有回答,只坐在原处脸色不停地变幻着。    和珅已唤了刘全进来。    “扶钱公子前去客房歇息。”    刘全心中一万个不愿意,面上却不显露,是怕坏了自家爷的事儿,只有依言上前扶过钱应明。    钱应明一言不发地在刘全的搀扶下离开了前厅。    “夫人说他会怎么选?”    仍有些不能回神的冯霁雯忽听他发问,怔了一下方才答道:“我猜想他必然会答应让步。”    “夫人何以如此笃定?”和珅饶有兴致地问道。    “因为他并没有自认为的那般不怕死。”    之前告御状时一条命就那么豁出去的模样,可能真有几分不怕死的决心,但如今却不同了,如今在他面前又多了另外一条明朗的大道——谁还会想着有好路不走,偏要去寻死?    从今晚他受袭时那副失控的模样就足以看得出来,此人非但不是不怕死,且还很惜命。    听她答的直白,和珅笑了道:“可如此一来,他便不能肃清考场,为此番与他一样落榜的学子们出头了——”    这是在反讽吗?    冯霁雯顺着他的话笑着道:“是啊,若非如此的话,也不必再等到明早才妥协了。”    方才那般慷慨激昂,陡然就改了立场,换谁也磨不开这个面子。    可真与性命相比,面子则又显得不值一提了。    夫妻二人不觉相视一笑,四下似有一种难言的默契在无声流淌。    笑罢冯霁雯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笑什么?    那句“肌肤之亲”她还未能释怀呢!    “夫人就别生我的气了。”和珅是何等的好眼力,在她将矛盾再次捡起来之前,趁机又解释道:“当时之言却无他想,当真只是想问一问夫人罢了。”    说到此处,见冯霁雯又有变脸的迹象,忙地又道:“可后面我仔细想了一想,应是算不上的——既然算不上,夫人又何必因此置气呢?”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    冯霁雯皱了皱眉,没能挑出毛病来。    “虽是无心之失,但我与夫人保证,绝没有下次了。”某人趁热打铁:“倘若再犯,任凭夫人处置。”    就在方才,刚以全程占据决定权的绝对手段解决了一桩极棘手的案子的人,转眼却在媳妇面前如此一通伏低做小,形象落差不可谓不大。    这么一顿被他磨下来,冯霁雯的气本就消的差不多了。    又想着再被他这么磨下去,她迟早得被他磨出毛病来。    再者,看在他刚才办正事儿时那股运筹帷幄,逻辑分明,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气势,并以客观的欣赏角度来说,帅了她一脸血的份儿上,就且……大度一回。    夫妻二人并肩出了前厅,冯霁雯仰头望着浩瀚夜空,企图找回自己不经意间丢失掉的原则与节操。    回到椿院之后,和珅瞧着冯霁雯偏过头去掩嘴打哈欠的模样,笑着道:“夫人瞧着是困极了,且回房歇息。”    “爷今日也忙活一整日了,身上还带着伤,也早些歇着。”    和珅点头答应下来,未再往堂屋去,而是站在院中目送着冯霁雯在丫鬟的陪同之下回了房。    自己却又折身朝了书房而去。    若无意外,明日他便打算开堂正式审理此案,许多东西还须得连夜准备妥当方可。    灯影于微风下绰绰晃动,椿院上下一整夜宁静安详。    ……    翌日,天色大晴。    冯霁雯和往常一样的时辰起了身,洗漱收拾罢,外间的饭恰好摆上。    “去前院喊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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