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35)
过来用饭。”冯霁雯隐约听得秦嫫在外头向小丫鬟吩咐道。 和琳如今多是吃住在官学里,隔三差五地回一趟家,而多半只有他在家时,和珅清早才会去前院陪他打打木桩,练一练箭,和琳不在时,他便将这空隙改为了待在椿院里晨读。 昨晚和琳又不曾回来过,此际他去了前院,想也知道必然是见那位钱举人去了。 故而待和珅回来之时,冯霁雯头一句话便是问道:“谈得如何了?” 和珅笑了笑,“借夫人昨晚吉言。” 这便是成了。 冯霁雯也不禁一笑,心下陡然松快了许多。 不管案子最终怎么个办法儿,至少钱应明这块儿硬石头总算是给搬开了。 余下的她不必问,想来和珅必也能够办得万无一失。 “那这个钱举人与丁先生可要留下来用早饭?”她未再多谈此事,转而随口问道。 “已然回去了。”和珅道:“我留了他们二位,但见他们一味婉拒,也不好勉强,便差了刘全将二人送了回去。” 冯霁雯点了点头:“那便吃饭。” 和珅笑着“嗯”了一声,一时却未挪步,只站在原处看着她。 冯霁雯疑惑道:“怎么了?” 和珅微一摇头,神情格外温和:“没什么,只是见夫人脸色不大好,想是昨夜没能歇够,待会儿用罢早饭不如再小憩片刻,补一补精神罢。” 听他说自己脸色不好,冯霁雯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道了句:“也好。” 饭后,和珅稍坐了会儿便去了理藩院,说是今日便要开堂审理此案。 此前虽瞧着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实则他对待此案比谁来的都要上心。 只是有些事情着急不来。 冯霁雯本打算按着他的建议饭后再小憩一番,然真的躺到了床上,却又睡不安稳。 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一趟静云庵看一看太妃。 虽是昨日才回来的,但前夜之事太过惊险,令她现下回想起来仍觉得余惊未了,一日不见太妃,不由心神难定。 反正觉什么时候都睡得,甭管太妃有事儿没事儿,且去瞧瞧,图个心安。 冯霁雯拿定了主意,当即差来丫鬟去备了些药材补品。 临出门儿前,给刘全留了话,倘若和珅回来问起,便告知他她去了静云庵探望况太妃,不必等她回来用午饭。 是还记得那****去奉恩辅国公府,他一顿饭直等了她到半下午的事情。 出城之后,马车一路不做停留地驶往静云庵。 静云庵里一如既往地安静,庵们外也再没了前晚驻守着的一干太监,和犹如当晚格外阴沉的夜色一般令人窒息的气氛。 来开门的是一身酱色褙子下衬深灰绸裙的玉嬷嬷。 冯霁雯冲她一笑。 一切仿佛都恢复如初。 除了向来无时无刻都注意着自己形象的况太妃,此际正披散着一头保养的黑亮的青丝靠在床头,下不得床。 但这并未妨碍到太妃娘娘一贯的高冷。 “怎么又来了?” 见着被玉嬷嬷带着走了进来的冯霁雯,况太妃脸色不太好看地问道:“你成日都没旁的事情可做吗?” 跑了一趟又一趟。 冯霁雯对此早已习以为常,闻言反而笑了笑。 却没说话,只在况太妃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笑什么?”见她还在笑着,况太妃忍不住皱眉问道。 “我高兴啊。”冯霁雯又冲她咧了咧嘴。 “高兴?”况太妃的表情仿佛是在看待一名智障。 “我高兴您又有力气数落我了……”冯霁雯面上还在笑着,低低的声音却忽然有些发哑,耷拉着脑袋伸出双手握住况太妃搭在锦被上的左手,轻轻握了握。 小姑娘的手掌柔软温暖,仿佛能将人的心都给融化了。 “这么点儿小事,瞧把你给矫情的。” 况太妃语气满是嫌弃之意,却到底也没能把手给抽回来。 …… 晌午,冯霁雯不顾况太妃相撵,强行留在了静云庵里蹭了顿饭,厚颜曰自己今日是带着东西来的,理应留下吃顿饭回一回本儿。 况太妃竟无言相对。 自去年七夕她把冯霁雯从护城河边儿拖回来,她因偷鱼失足落水,醒来之后遭她责罚,竟抱住她的双腿哀求之时,况太妃便隐约意识到,她可算是找着克星了。 有种人就是纵然你再如何冷言相待,她也能仗着脸皮厚的优势不疼不痒,甚至还笑嘻嘻地黏上来,瞧着无意,却跟只怎么赶也赶不走的小猫儿似得,偏将人一颗心都抓的死死地,直忍不住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她、教给她。 那日况太妃与玉嬷嬷说起此事来,玉嬷嬷告诉她——这种心态是为人父母常有的。 况太妃被吓了一跳。 她活到现在别说带孩子了,就是怀也未曾怀过,又因生性清冷不爱与人走得过近,哪里可能知道为人父母会是怎样的感受。 她纠结了一阵之后,最终也未否认。 只是道:“纵然是,也是为人祖母者——” 父母什么的,辈分都差了,不是胡来吗? “您说的是。”玉嬷嬷当时格外忍俊不禁。 …… 冯霁雯回去的路上,路过姚家胡同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吩咐纪叔停下了马车。 “太太这是要买什么物件儿吗?”小仙问道。 “去一趟回春坊。”冯霁雯伸手撩开马车帘。 “回春坊?” 那不是昨个儿晚上大爷让她来请郎中的医馆吗? 太太去医馆做什么? 冯霁雯在两名丫鬟的陪同之下来到医馆时,见坐堂的大夫正是昨晚见过的那位谢郎中,便直接说明了来意。 谢郎中听罢命了学徒抓药,冯霁雯瞧了瞧方子上写着的,都是些黄芩、连翘等耳熟能详的药材。 “每日一服。”谢郎中笑的慈和。 “有劳谢大夫了。” 谢郎中摆摆手笑了笑,差了学徒将冯霁雯送出医馆。 “原来太太是给大爷抓药来了。”上了马车,小仙笑着轻声说道。 她道太太好端端地怎么忽然要往医馆跑呢。 “昨晚上谢郎中去的时候就该顺带着让他也给大爷开张药方的,当时一心想着钱举人的案子了,便没能想起来。”冯霁雯不以为意地说道。 和珅的伤她是亲眼瞧过了,伤口不浅,光靠着敷药的话只怕会有发炎感染的可能,服上几帖药,也有助于伤势恢复。 见她神色如常,小仙与小茶悄悄对视了一眼,小茶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小仙则忍着笑意。 出了姚家胡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马车便回到了和宅。 冯霁雯被小仙扶着下了马车,却见自家门前不甚宽敞的走道边,此际停了一辆油壁大马车,车身装表赫然是公府才有的规制。 车夫坐在驾座旁,挡去了车辕处的旗围子上的主家名号,只隐约见是镶着一圈明黄色的边儿。 是上三旗中镶黄旗旗下的。 不知家中来了哪位贵客? 冯霁雯心下疑惑,以为是和珅回来了,正在前厅会客,便想着绕过前厅直接回椿院去,以免不合时宜地出现,失了礼。 可不料和珅根本就没回来。 而这贵客,等着见的人竟也不是和珅,而是她—— ==== PS:今天单更,明天三更~ 月票感谢:唯一De糖包果冻、雨勤、cooby_cat、恶魔女coco、冰云哎、蝶舞づ天堂、乖蕾蕾、aihuaduoduo、开心果_008、nancyn、shaodw、木予囧子、夏末浅傷、书友150207193025958、乐悠扬、猿麝香的花蕾、一品般若、春非昔日春~ 打赏感谢:水果小咖、蒹葭流水(平安符)、欧阳蓝馨、古钟月明、宝猫猫、茜茜宝儿、LANazras、aizaidongxue、咬你我比较爽~(未完待续。) 201 好好的儿子说歪就歪(月票×330 来人是傅恒夫人。 究其来意,原来带着她那倒霉儿子福康安,上门就前晚静央楼一事向冯霁雯赔不是来了。 还找了王杰夫人作陪,以作见证。 据红桃说,三人早早便过来了,已在花厅中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有余。 可见诚意。 然而出于礼数,冯霁雯还是先行回了一趟椿院更衣整理,复才前往花厅见客。 花厅里果然坐着傅恒夫人与王杰夫人。 至于福康安,则是站在一旁。 冯霁雯不必去看也能猜得出他此刻的脸色来,必然十分难看。 “你这丫头,可算回来了——” 傅恒夫人一瞧见冯霁雯踏入厅中,便笑着站起身迎了上来。 她待自己亲近热络,冯霁雯却不敢僭越忘了礼仪,忙行礼道:“妾身给二位夫人请安。” 坐在一侧的王杰夫人微微笑着点头。 傅恒夫人则扶了福身行礼的冯霁雯一把,后扯着她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一同落了座。 冯霁雯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情形,她怎么觉得自己反倒是上门做客的那一个似得? “二位夫人要过来,怎也不提前差个下人过来说一声儿?”冯霁雯道:“我事先不知二位夫人前来,一早便出了门去,竟让二位夫人白白等到现在。” 福康安在一旁脸色愈发难看。 什么叫让二位夫人白白等到现在? 张口闭口二位夫人,难道他不算人吗? 难道他不是站着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吗? 这个女人,分明是故意不将他放在眼中,借此来羞辱他。 真是用心刁钻,可笑至极。 还有额娘。 前一句丫头,后一句丫头的叫着,也不知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难道不知道冯霁雯已然嫁做人妇了吗? 喊的如此亲切,合适吗? 也不知额娘近年来怎么了,看人的眼力一日更是差过一日,如今竟还喜欢上了冯霁雯,实在是令他看不下去。 压根儿就没人注意的福康安站在原处自顾自地一个人腹诽着。 “哪有上门道歉还提前让人送张帖子过来的?”傅恒夫人正与冯霁雯正色说道:“前晚之事,千错万错全在瑶林这糊涂孩子身上,甭说是这一个时辰了,就是一整日也是该等的。” 话罢,方才冷着一张脸看向福康安,训斥道:“还不快向和太太认错儿!” 这情景着实有几分熟悉。 冯霁雯还记得那回凤西茶楼一事过后,福康安也是这么被傅恒大人押着去了英廉府,当着祖父的面儿给她赔不是。 只是那时是被阿玛押过来的,如今傅恒被派去了云南打仗,便换了额娘来。 当时的福康安是一千一万个不情愿。 如今的他自也不会甘心向认错。 冯霁雯心知这不过只是傅恒府为了体面着想而表态的一个方式罢了,就是再往细处说些,兴许向来待她颇好的傅恒夫人是打从心眼儿里觉得有几分对不住她,才揪着儿子上门来道歉,可到底福康安绝不会情愿与她赔什么不是。 只怕一心为心上人出头的他,至今仍觉得自己是个了不起的英雄,而她不过只是个欺侮了他心上人的可恨小人而已。 但她还是想听福康安与自己道歉,心不甘情不愿怎么了? 心不甘情不愿才更解气。 她就想看着这位素日里趾高气昂的福三爷满心不甘,却又碍于家中所迫不得不向她低头认错儿的模样。 当晚不分青红皂白,出言不逊的人是他,这个歉他必须要赔着才行。 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她心里舒服了就行。 是以冯霁雯连句显得大度些的让步话都没讲,只坐在那里等着福康安开口。 福康安简直要被她这幅心安理得地等着他张口道歉的模样给气得吐血。 说她厚颜无耻果然没错! 见他杵着不动,傅恒夫人冷厉的目光顿时扫了过来。 她平素虽然不是个爱摆架子的人,可到底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摆在那儿,真正动起怒来,一个皱眉一记眼神都皆是威慑力十足。 福康安这才走上前来。 “昨晚在静央楼中,是我失言在先,在此向和太太赔不是了——” 他拱手一礼,头却倔强地偏过了一侧去,看也未看冯霁雯一眼,口气甚至较上一次在英廉府中道歉时还要强硬上几分。 “再说一遍。”傅恒夫人皱眉道。 福康安暗暗咬了咬牙,又将方才的话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遍。 却又听傅恒夫人一字一顿地道:“我让你再说一遍——” 当着厌恶之人的面儿被这么一遍遍毫无缘由地训斥着,哪怕这个人是自家额娘,福康安也倍觉面子掉了一地,一时间涨红了一张俊脸,看向傅恒夫人。 额娘这是到底是要做什么! “你的脑袋怎么了?”傅恒夫人皱眉问道:“掰不回来了还是怎么着?” 怎么没扭到厅外去! “……”福康安的脸不由更红了些。 一直未有开口说话的王杰夫人在一旁笑叹了一口气,道:“福三公子,既是道歉来了,便该有个道歉的样子。有错知改,乃是担当——扭扭捏捏,倒不如坦坦荡荡来的更像是君子所为。” 福康安面容一时更是烧红。 谁扭扭捏捏了……? 他承认他前晚上所言兴许真有些过分了,但那也是因为冯霁雯的行为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金二小姐受委屈而不置一词? “我看你是要气死额娘才甘心!”见他兀自不语,傅恒夫人面上现出一抹薄怒来:“咱们富察家哪怕是往上数三代,也没出过如此不知担当的男儿!” 原本好好的儿子,怎么偏偏一遇到那个姓金的丫头片子就彻底昏了头了? 整个人跟完全变了似得! 再长此下去,只怕她这儿子当真要毁在那位满腹心机的金家二小姐手里头! 傅恒夫人若说起初是有意震一震儿子的话,眼下便是真的来了气性。 ==== PS:月票感谢:欣琳琅、姬漾Annia、天堂中的恶魔、一袭染尽红尘衣33、浅蓝澄、晴天墨云、又萧、春晖草堂、柳飞絮520~ 打赏感谢:anfay、欧阳蓝馨、QWE0362(平安符)、LANazras、SY1996(平安符)、祈悟(平安符)~(未完待续。) 202 立规矩(月票×360加 福康安亦隐约察觉到了额娘的情绪,一时唯有压下心中诸般不甘,拉下了脸面看向冯霁雯再次开口道歉。 “前晚确是我于众人面前出言不当,让和太太难堪了。”他依旧涨红着脸,并且尽量使自己的口气听起来诚恳真实一些,“我身为男子,却如此有失风度,实属不该——还请和太太见谅。” 话罢,对上冯霁雯的眼睛,眼底闪过一抹极不自在的神色。 兴许是装的太像了,把自个儿都给绕进去了,方才有一瞬间他竟觉得,这错认的其实也并没有多么委屈冤枉。 内心深处本不愿承认的一丝愧对感,在母亲的威压下强逼着迈出这一步之后,似隐约得到了纾解一般。 纵然如此,福康安却仍不愿承认。 或许是潜意识里无法面对自己竟对冯霁雯存有愧对之心的事实,又许是一意认为冯霁雯针对诬陷金溶月,亦或是还有别的什么……总而言之,让他不愿向冯霁雯低头的理由实在太多了。 可这种难言的纾解感,偏又确确实实地出现了。 面对这样的自己,福康安一阵心烦意乱。 “福三公子的歉意我收下了。”冯霁雯这才开口说道:“我只希望,再没下次。” 心无芥蒂自然做不到,但当着傅恒夫人的面儿,福康安的态度也勉强算是到位了,她再揪着不放,便太不识趣了。 彼此面子上也过不去。 福康安心中最初的怒气也莫名平复下来了大半,虽仍自我有些烦躁,然而许也是意识到了双方的面子问题,听得冯霁雯此言,便也道了句:“请和太太放心,必然再无下次了。” 罢了。 不管如何,骂女人总是不对的。 这两日来,他之所以一想到冯霁雯便忍不住地烦躁,大有可能就是无法面对这一点。 如今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脑袋也就跟着转过弯儿来了。 一码归一码,冯霁雯固然有错,刁蛮无礼,但他总也不能跟她一般见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出那些话来。 他好歹是傅恒府的公子,出去的一言一行都关系着傅恒府的颜面。 总而言之,这件事情虽然冯霁雯有错在先,但他也有着不对的地方。 这个错,认便认了。 但是对于冯霁雯没有借机阴阳怪气儿地嘲讽他这一点,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意外的…… 这个女人倒是很懂得在他额娘面前做面子功夫,装得一副大方得体的模样。 前晚在金二小姐面前,怎不见她如此? 福康安在心底轻嗤了一声,面上却不显,抬手向冯霁雯拱了一礼,便退回至了一旁去。 傅恒夫人总算满意地露了一丝笑意。 看来儿子还不算完全昏了头。 至少还分得清什么是金二小姐的事,什么是自己的事。 执意要为金二小姐出头,认定错在月牙儿,可好歹也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了。 傅恒夫人心下略有几分欣慰,遂转头看向冯霁雯道:“月牙儿你不同他一般计较,这是你够宽容大度。可瑶林此事做的到底太过,总也不能一句赔不是的话就足以揭过的,嘴上道歉真若有用的话,那犯错的本钱未免也太低了——” 福康安在一旁简直是要震惊了。 人家都说不追究了,怎么额娘反过来还说这样的话? 额娘,您真的是我的亲额娘吗! 冯霁雯也有着一瞬间的怔愣。 “我今日便代你给瑶林立几个规矩。”傅恒夫人满脸严肃,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立规矩? 她与福康安,有什么规矩好立? “瑶林你仔细听着。”傅恒夫人看向儿子,语气端重道:“一,日后见着月牙儿丫头,必要客客气气地招呼一句和太太。再不许语出不敬,说一些掉身份的傻话。” 这怕是知道了当晚福康安直呼冯霁雯姓名,出言辱骂的详细了。 福康安眼角跳了跳。 “二,你若见月牙儿丫头在外受着了欺负,必要站出来相护。” 福康安:“……” 她被欺负了关他什么事啊! 他不上前帮对方一把就算他自制力惊人了好吗? 还相护……! 这简直让人想一想都觉得荒谬之极。 “最后一条,不管月牙儿在外面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许反驳,更不可与她作对。” 听完这所谓最后一条之后,福康安觉得自己彻底崩溃了! 这意思是不管冯霁雯说什么做什么,他连吭一声儿也不能吭,只能低头装孙子了? “额娘!”他将‘您疯了’四个字费力地咽了回去。 说句难听的,如此一作比较,他当真觉得冯霁雯才更像是额娘亲生的! “今日当着王夫人的面儿,额娘这话已经说出去了,断没有再收回的道理。”傅恒夫人一脸没商量地看着福康安,道:“这三条中,日后你但凡有一条做不到、或是做不好的,就等同是往额娘脸上抹黑,陷额娘于言而无信。” 也没说做不到要怎么着福康安,只拿她自个儿来说话。 可偏生这对福康安是最有用的。 他不怕挨打挨骂,却不能被冠上不孝的罪名! 额娘这是拿准了他不敢拒绝? 至此他才算是明白过来今日额娘带他前来的真正目的。 原不光是道歉那么简单,还要彻底断了他的‘后路’! 冯霁雯也深感诧异。 起初听着这三条也觉得啼笑皆非,可待反应过来之后,方算体会到傅恒夫人用心之良苦。 这么做,无非是为了避免日后福康安再与她起正面冲突,而想出的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不管傅恒夫人这么做是为了傅恒府的颜面着想多一些,还是为了弥补她多一些,这种做法无疑是为她日后免去了许多麻烦。 想到自己日后再不必承受来自这位冲动少年的言语迫害,冯霁雯心下感激上苍之余,又不免赞叹傅恒夫人聪明不说,还很懂得如何教子。 倘若福康安不是自幼养在宫中,而是在傅恒夫人膝下长大成人的话,想也不会是如今这幅性子了? 如果以后她有孩子的话,一定要找傅恒夫人取一取经才行。 冯霁雯这厢已然歪了题,福康安却险些要就地吐血昏厥过去。 摊上了这么一个胳膊肘儿往外撇的额娘,一定……一定是他投胎的方式不对!(未完待续。) 203 传开 余下的时间里,福康安一直处于面若死灰状。 但这种状态也并未持续太久。 因为目的达成的傅恒夫人很快就开口打发了儿子——“这里没旁的事情了,我们一帮女眷在这儿说话,左右你也插不上嘴,就且先回去。” “……” 能够得以自由离开此处,本该是一件十分令人欣喜的事情,可福康安离去的脚步看起来却格外地沉重。 他不知道事态如何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往前他犯错,阿玛最多是罚跪,罚禁足。 可换作了额娘,她既不动手,也不禁锢他的自由。 可是,表面上的自由有什么用? 他的灵魂都要被生生束缚死了。 想到那三条规矩,福康安无力地闭了闭眼,一种名为生无可恋的情绪自内心深处缓缓升起。 而他离开之后,花厅内的气氛全变了。 大家一改方才严肃的表情。 王杰夫人笑着说起了她昨日听袁枚夫人说泊子街上新开了一家脂粉铺,铺子里的胭脂极好用,还有从西洋带回来的花露水儿卖,铺子名儿叫什么‘绝香铺’。 如今大清与西洋之间的通商仅限于广州开放的岸口,而广东较京城千里遥远,许多西洋玩意儿流到京城来,贵重都不是问题,关键是供不应求。 不说旁的,单说这不作为通商货物的花露水儿,谁家太太姑娘若能喷上两滴出门儿,那都是一件倍有面子的事情。 傅恒夫人倒是不缺这个,上回进宫陪老佛爷说话,老佛爷刚赏了她一瓶儿,但见王杰夫人说的兴起,向来也喜欢研究妆扮之事的她,便提议着不如去一趟这家新开的脂粉铺里瞧一瞧。 王杰夫人也正有此意。 故而两位夫人一拍即合,当即就起了身。 而冯霁雯,也无可避免地被热情难却的二位夫人给半强行捎带上了。 三人乘着傅恒府的马车来至了泊子街。 马车在那间新开的脂粉铺前停下,三人相继下了马车来。 这间修葺一间的店铺中却并非是冯霁雯想象中的人满为患。 虽如此,但其中正看着脂粉的女客们,却多是衣着华丽,端看衣裳首饰便知皆是非富即贵之人。 冯霁雯左右扫了一眼。 看来这间铺子里的东西价格皆是不菲,也很明确想要赚的是北京城里哪一部分女人的银子。 店里的伙计见有客来,忙客气地上前相迎。 “听说你们店里的脂粉不错,拿几样儿出来给我们瞧瞧。”王杰夫人问道:“听说还有西洋来的花露水儿卖?” “好脂粉有的是。但这花露水却是不多了,太太您要想买的话,那可得赶紧着才成。若不然等下一批货从广州运回来,那至少也得等上三个多月之后了。”活计笑着说道,一副极擅长做生意的模样:“几位太太先坐下吃茶,小的这就取来几样儿上好的给几位瞧瞧。”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引了傅恒夫人几人落了座,又有人极快地奉了茶过来,甚至还有几碟样式精美的点心。 一副不管生意做不做得成,先把客人给招待好了的模样。 “这唇脂的成色倒是当真不错。” 邻座有女客轻声说道,这声音柔似春风,让人听了直觉得温柔到了骨子里。 冯霁雯不自觉地投去了目光,只见邻桌上坐有两位妇人,正低头挑看着伙计送来的脂粉。 方才开口的那位冯霁雯隐约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想来应是哪家的太太,她偶然在什么宴席或是赏花会上见过。 另一位则是完全眼生。 冯霁雯觉得眼生的这位也开了口,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与脂粉无关,“嫂子听说了那金二小姐的事情没有?” 本已收回了目光来的冯霁雯闻言倏地一愣。 正与王杰夫人谈话的傅恒夫人脸上的笑意也微微淡了些。 “出门前多少听说了些。”声音温柔的妇人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这金二小姐好端端地,怎么忽然做出这等居心叵测的事情来……我昨个儿隐约就听说了些,本还不信呢。” “可不是!”另一位妇人不知缘何有些气恼地道:“亏我还以为这是个好孩子呢,前些日子总让笙笙同她一起进进出出的,谁成想竟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嫂你有所不知,笙笙近来与她走得近,当晚在静央楼里多少帮了她几句……她那孩子的性子您不是不知道,强硬地惯了,又是个讲朋友义气的,未免有些扎眼……如今这金二小姐做错了事还且罢了,竟连我们家笙笙也被牵扯了进去!不少人暗下指指点点的呢……” 冯霁雯听到这里凝了凝神,又听这妇人说话带着一股盛京口音,不由就猜到了她口中的‘笙笙’是当晚哪一位帮腔的小姐,以及这位妇人的身份。 想必就是刚回京不久那位于敏青的内室了。 而这位被她喊做嫂子的夫人,显然就是于齐贤的母亲。 怪不得她隐隐觉得眼熟。 可是……怎么听二人这般谈话,似是金溶月那晚在静央楼中之事没能压制住? 这不对? 还没见金家有什么动静呢,怎么事态的发展忽然就转了这么大一个弯儿? 傅恒夫人与王杰夫人对视了一眼,也都颇为意外。 她们二人对此事详尽自是早已得知,可也都未有料到消息竟这么快就被传开了。 那位夫人还在不停叹着气。 “笙笙这才刚回京,就因为同那个金二小姐走的近了些,便被人指手画脚地议论了起来……”她道:“若落了个刁蛮强横的名声,只怕日后的亲事都是个难题。” 于笙笙早年被免了选,是无需参加选秀的。 如今又正直婚嫁之龄,闺誉二字自然是头等重要之事。 “你也不必将事情想得如此严重。”于大夫人柔声说道:“到底笙笙她不过是帮衬了几句而已,加之事先又不知真相,不会如何被牵连的。你只需留意着些,这段时日就莫要让她在与那位金二小姐过多往来,待过了这段时间,事儿也就跟着淡了。咱们京城不比盛京,人多事也多,没人会总揪着这么一件事儿不放的。” “岂止是这段时日。”于二夫人愤愤道:“从此往后我都不会再让笙笙同其来往了!好好的小姑娘家,又被外头传的那样有才气,怎么净装了一肚子坏水儿?满嘴没个实话,没得去诬陷她人。” “好了好了……”于大夫人笑道:“今个儿出来是买胭脂来了,可不是说这些来了。” 于二夫人知道她是觉得自己口无遮拦,故而出言提醒,平时大大咧咧惯了的她面上不禁有些害臊,却还是道了句:“这事儿纵然我不说,指定也有大把的人等着说呢。” 既然冒出苗头来了,那么彻底传开也就在这两日了。 冯霁雯越听越觉得奇怪,甚至有几分惊异。 金家怎么什么都没做? 未遭到金家的为难,这对于如今在京城连脚跟儿都不能说是站稳了的夫妻二人来说,固然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可无缘无故的好事,难免又让人不安。 难道是说祖父与和珅已经在暗下做了什么,阻止了此事的发展吗? 可也没听和珅提起啊。 冯霁雯觉得如此局面端是说不出的突然与奇怪,与两位夫人分开之后,回到家中,头一句话便是跟下人问和珅回来了没有。 小羽却道,“大爷自今早出门后,一直都没见回来过呢。” 看来还在忙钱应明的案子。 他近来要操心的地方极多,也是够累的了。 冯霁雯看了一眼将晚的天色,便吩咐道:“把今日给爷抓回来的药先熬上,另外跟厨房说一声儿,这几日饭菜尽量往清淡了来。” 小羽应下来,当即便照办去了。 “太太!” 这时,刚从前院回来的小茶兴冲冲地走了进来,与冯霁雯道:“老太爷和小少爷看太太来了,这会儿正在花厅呢!” 老太爷和小少爷? “祖父和舒志过来了?”冯霁雯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丫头还没能改掉的称呼指的应当是谁。 和家既没什么老太爷,也没什么小少爷。 “是啊太太!”小茶喜笑颜开地点着头。 冯霁雯面上也是一喜,刚坐下的人立即又起了身来,略微收拾了一番仪容,便直接往花厅去了。 来至花厅时,果见冯英廉与冯舒志坐在那里正等着她过来。 “祖父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刚跨过门槛,冯霁雯满脸高兴地问道。 “月牙儿来了。”冯英廉脸上也顿时堆满了笑意,一面招手让孙女儿过来,一面说道:“自昨日一早听说了前晚之事本就要过来的,然昨日下朝后致斋去了我那里一趟,说你人在静云庵,又恰巧下午内务府有事忙,就没能赶得及过来。今日下早朝时来了一趟,却听下人说你又去了静云庵——” 今日祖父来过? 怎没听下人提起? 冯霁雯有些意外,其身后的小醒则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在花厅中环视了一番。 并不见本该在前院伺候着的红桃的人影儿。 “太妃近来身子有些不适,我放心不下,便去的勤了些。”冯霁雯笑着在冯英廉身侧的位置上坐下,道:“倒是让祖父百忙之中白跑了一趟。” “说什么这些客套的傻话,来自个儿孙女儿家,就是白跑一百趟那我也心甘情愿,什么忙不忙的!” “真跑一百趟,那一日十二个时辰可不够您跑的……”冯舒志在一旁弱弱地提醒道:“从英廉府到这儿,就是骑马也要小半个时辰呢。” 冯英廉闻言瞪了孙子一眼,道:“真是跟你爹一个样儿……” 一点儿幽默细胞都没有。 冯舒志干笑了两声,也有些无语。 他觉得自个儿没算错…… 冯英廉见状不由又瞪了他一眼的。 冯霁雯瞧着这情形,却不由扬唇笑了笑。 看来如今祖父与舒志的关系,与从前的疏离大不相同了。 这是好事。 冯英廉这才跟孙女问道:“况太妃娘娘身体如何?可有大碍吗?” 冯霁雯答应了况太妃对那晚之事守口如瓶,闻言唯有答道:“不是什么大病,今日去看,已然好了许多,再养上些时日应就可恢复了。” 冯英廉点点头,出于对况太妃乃先皇嫔妃的这一重身份忌讳,也不宜再多问。 “致斋还没回来?” “还没呢。但算一算时辰,应也快了。”冯霁雯劝道:“不如晚间祖父留下来用饭,我这便让丫鬟去吩咐厨房备些您爱吃的菜式——” 冯英廉笑着点头称好。 咳,本就打算吃完饭再回去的。 “今日我听说致斋开审了钱举人一案。”冯英廉似乎已然得知了案情进展,满面欣慰之色:“这孩子果然没叫人失望。” 见他这幅老怀欣慰的样子,冯霁雯忽然很想将和珅是如何‘收服’钱举人的经过告诉他,然后瞧瞧老爷子得知自己的好孙婿是使了这样的‘旁门左道’来办成的案子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然而她这个想法刚在心里冒了头儿,还未来得及实施,就听得小仙来禀,说是和珅回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听到太岳父来了家中的和珅先是直接来了花厅拜见冯英廉,寒暄了几句之后方才回到椿院换下一身官服,再又来至花厅中陪太岳父说话。 二人从钱应明一案聊到朝局,聊得不可谓不投入,冯霁雯支着耳朵听了半晌,也没听到二人说到金家一事。 难道俩人都还未有听说此事不成? 可她这个后宅妇人都能知道的消息,如今外头又传的沸沸扬扬的,这俩混迹在朝堂上的人精儿会没有听闻吗? 想是不打算在她面前说罢? 冯霁雯在心底暗暗咕哝了一句,见外面天色已暗,遂干脆吩咐了丫鬟传菜。 饭桌上,心情大好的冯英廉要拉着孙婿小酌两杯。 却不料被孙女儿给一把拦住了。 ==== PS:四千字日常章,明天依旧三更(至少三更)~ 月底了,上月月票还没还完,努力一把TT(未完待续。) 204 小舅子的偏见(月票×390加 “他身上有伤,不宜饮酒。”冯霁雯跟老爷子说道:“您也少喝些。” “怎么受伤了?”冯英廉忙正色看向孙婿问道。 正处于愣神中的和珅好一会儿才将昨日在理藩院中所发生的事情告知太岳父。 冯霁雯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老爷子还不知和珅受伤一事。 再看和珅,虽是在笑,可眼底或多或少存有一抹异样的神色——该不是嫌自己多嘴了? 冯霁雯不由暗自皱了皱眉。 方才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想也没想,一顺嘴就给说出来了。 和珅似觉察到了她的心思一般,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嘴角。 冯英廉则当即皱了眉道:“这个钱举人的性子未免太烈了些。”昨日钱应明去理藩院闹事传的也不小,他不是没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孙婿竟因此受了伤。 也亏得孙婿谁也没说,将消息瞒得死死的。 孙婿如此顾全大局,冯英廉一时既觉得宽慰感慨,又颇为担心:“致斋伤在了何处,可有大碍吗?” “手臂处受了些小伤罢了,不打紧。”和珅说到此处又含笑看向冯霁雯,道:“昨晚霁雯为我上了药,已是觉得好多了。” 冯霁雯:“……” 其实不加上后面这句也已经足够让老人安心了不是吗? 冯英廉一怔之后,忽而哈哈笑了两声,道:“无碍就好,无碍就好。” 冯舒志的眼神在长姐与姐夫中间扫了一个来回。 他不大喜欢和珅,是冯霁雯没嫁过来之前就已经表露出来的心意。 作为一个姐控,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什么叫做‘秀恩爱’。 他私认为,这种看着别人秀恩爱的感觉并不是太好,所以他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祖父还能做到一脸欣慰,仿佛是见证了一件十分令人开心的事情一般。 后来他长大之后才明白,此时他之所以觉得不开心,并非全是因为自己姐控,更多的一部分原因还要归咎于——他单身。 饭后,老爷子毫不做掩饰地打发了冯霁雯与冯舒志姐弟二人,声称自己有话要单独跟和珅谈一谈。 冯霁雯算是看透了。 这俩人是抱定主意不愿让她参与到金家一事当中来了。 也罢。 他们既能解决得了,不愿她跟着扰心,那她也就不给他们添乱了。 而眼下姐弟二人被打发出了花厅,一时间大有一种不知该去往何处的迷茫感。 “长姐,我能去你的书房看一看吗?”左右无处可去,总得找个地儿坐。 冯霁雯想了想,也无不可,便带着冯舒志回了椿院。 秦嫫许久不见小少爷,见冯舒志过来,又是茶水又是点心的伺候着。 “都送去书房。”冯霁雯对秦嫫交待道,遂先行领着冯舒志往书房而去。 见丫鬟一时还未跟上来,自打从进了椿院,脸色便一直有些不对的冯舒志方才开了口,与长姐道:“这院子还没长姐在英廉府时的一半大。” 冯霁雯闻言一巴掌拍在了他脑袋上,笑着问:“怎么着,嫌弃我这处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冯舒志皱着鼻子抬头看了她一眼,揉了揉脑袋。 “我有什么好嫌弃的,又不是让我来住……”他边往前走,边小声说道:“我这不是怕你住不习惯,觉得委屈吗?” 冯霁雯闻言心底倏然一暖,继而笑道:“屋子虽小了些,但一能避风二可挡雨的,怎么住不是住?有什么好觉得委屈的?” “女子理应娇贵些……”冯舒志自顾自地道:“我瞧你如今穿着打扮也不比从前了……俗话说的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若真觉得不习惯,大可不必如此勉强自己。府里给的嫁妆如果不够你使的话,你尽管给祖父讲,你若不好意思开口,我也可以替你讲的。” 冯霁雯莫名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瓜,“傻小子,我这是品味变了,可不是刻意节俭。再者说了,我出嫁时都快把英廉府给搬空了,如今再向娘家伸手,那还是人吗?你可别总想着要陷我于不仁——” 冯舒志闻言沉默了好一阵儿,将要来到书房门前,才又咕哝了一句:“除了长得好,也不知你究竟还看上了他什么……如今可觉得后悔吗?” 他懂得还不多,但他唯一想的便是,他不愿长姐嫁给一个让她过穷日子,要她跟着吃苦受委屈的男人。 听他口气中满是偏见之意,冯霁雯哭笑不得。 看来这孩子对和珅的成见颇深啊。 出于两家之间长久的和睦着想,她觉得她作为中间人,理应肩负起拉近姐夫与小舅子关系的责任。 “舒志,你知道你姐夫有多了不起吗?” 冯舒志抬起头来皱眉看了她一眼。 这口气中满满的骄傲感是怎么回事? 都没见她拿这种口气夸过自己…… 冯舒志撇了撇嘴,不屑道:“长得好看是爹娘给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冯霁雯闻言翻了个白眼,“人家长得好看也不是什么过错,你犯得着张口闭口拿这个来权衡他的全部吗?” 左一句除了好看还看上他什么了,右一句长得好看有什么了不起的……合着这小子对长得好看的人有偏见还是怎么着? 想到此处,她笑着问:“说了半天,你是不是嫉妒人家长得好看啊?” “我有什么好嫉妒他的……”冯舒志轻哼了一声,在书房门槛前站定,仰起头来看向冯霁雯,皱眉问道:“长得好看究竟有什么用?” 冯霁雯也跟着他驻足。 “可人家不单单是长得好看。”冯霁雯似抱定了主意要掰正和珅在胞弟心目中的形象一般,换就了一脸正色——“舒志,做人不可以偏概全。你姐夫他,比你想象中要好上百倍不止。” 后面端着茶点而来的小仙闻言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望向站在书房门檐下的姐弟二人。 ==== PS:努力的一天开始了^_^ 月票可免,大家有推荐票的投给我么么哒(づ ̄3 ̄)づ(未完待续。) 205 炫夫狂魔 隐约听得冯霁雯正与冯舒志道:“你知道你姐夫这些年来在咸安宫官学中不仅没跟那些八旗子弟沾染上坏习气,且还年年考核第一吗?简直就是如今八旗子弟中的一股清流啊。” 小仙听得险些噗嗤笑出声儿来。 太太这是做什么呢? 如果她没听错看错的话,太太这竟是在夸大爷吗?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冯舒志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普天之下,读书好的人多了去了。” 真正是应了冯霁雯那句“成见颇深”。 “臭小子,你说的倒是轻松。”冯霁雯觉得有必要让他认清一下事实,无情地比较道:“同样是父亲早逝,你瞧瞧人家,早早担起了家中重责,照顾胞弟不说,还在家世没落的困境之下,凭一己之力在咸安宫官学那种地方站得稳稳的——再瞧瞧你,比人家活得不知道容易了多少倍,去年这个时候却连自个儿的名字都写不对呢。” 这才是大写的人比人气死人。 冯舒志听得脸都红了,却还是嘴硬道:“那能一样吗?他至少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处处欺负压制我的长姐……” “那你不妨去问问你姐夫,他这些年来遇着的人和事,哪个不比我难缠百倍。”冯霁雯拿白眼瞧着他,道:“瞧你这小家子气的模样,分明处处不如人,还给自个儿找这么一堆理由来开脱,一点儿男子汉该有的爽利劲儿都没有。” 被她戳中心思,冯舒志的脸一下子不禁更红了。 他也不是那种不肯承认别人优秀的人,他只是看不惯长姐这么一副处处为和珅说话的样子罢了…… “这回你姐夫办的那桩钱举人的案子你可听祖父说起过?这案子棘手的很,此中牵连甚广,不仅要稳住这个钱举人,更要令皇上满意,还有礼部那边儿也要考虑到——故而哪怕交由办案无数的刑部来审,也不见得能办得下来。可却被你姐夫这个从未沾手过朝局之事的人给办成了,你还能说你姐夫除了一张脸之外毫无可取之处吗?” 冯舒志只又撇了撇嘴。 兴许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也未可知。 就夸。 他倒要听听她究竟能不能把和珅给夸到天上去。 “你姐夫他天知天文下晓地理,读过的书铺起来比你走过的路都要长。”冯霁雯苦口婆心地道:“不光是才学,人家在为人处事之上也是说不出的谨慎周全,你若能虚心跟着他学一学,哪怕只学些皮毛,也足够你受用终身的了。”冯霁雯边说边在心里叹气。 这么一说,这人的优点还真是多的不行啊…… 冯舒志则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看向长姐。 学点皮毛,就够他受用终身的了…… 这话说得未免就太过了! 连祖父都不敢这么自夸。 她还真能把人给夸上天啊? 他总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色迷心窍了…… 这还有得救吗? “他真有你说的这么好的话,日后若不封侯拜相岂不是屈才屈大发了吗?”冯舒志酸里酸气地说道。 冯霁雯闻言郝然失笑。 此人日后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是把持了整个朝局也不为过的人物好吗? 虽然是有些反面性质的那一种…… 可人家凭得确实是自己的真才实学和圆滑的处事能力,以及强硬的手腕啊! “借你吉言。”冯霁雯笑眯眯地又揉了揉他的脑袋,道:“真有这么一天,你姐夫也不会忘了提携你一把的——” 冯舒志不屑地嘁了一声。 他好歹是堂堂英廉府里的公子,用得着他一个御前侍卫提携吗? 这可不是自大,而是就事论事。 “总而言之你给我记住了,你姐夫跟那些纨绔子弟不一样,你日后也决不许再轻视他,不尊重他。”见软的不甚好使,冯霁雯最后拧了他一把耳朵威胁道:“若不然有你好看的!” 冯舒志气呼呼地甩开脑袋,鼓着腮帮子道:“枉费我还担心你会受委屈,如今看你倒很是乐在其中嘛!” 自己搞盲目崇拜还不够,竟还妄想拖他下水。 真是让人无语。 算了,他也不再多说了。 跟她这种被皮囊蒙蔽了双眼之人,多说无益。 冯舒志闷闷不乐地进了书房里。 冯霁雯满脸好笑地看着似乎连后脑勺儿上都刻着‘不满’二字的模样,提步跟了进去。 来日方长,洗脑这种事情,得一点点来才行。 小仙瞧着姐弟二人进了书房,这才一脸笑意地端着茶点走了进来。 方才太太跟小舅爷夸赞大爷的话,她一字不漏地给听进了耳朵里。 待会儿她得跟小茶讲讲…… 小茶素来跟刘全儿走的近,又常往前院跑,一来二去的这话若是传进了大爷耳朵里,那自然是……再妙不过了。 “……” 站在书架前的冯霁雯一转头就瞧见了侍立在一侧的小仙咧嘴露出一排贝齿的模样。 这丫头傻笑什么呢? 察觉到主子的目光,小仙连忙敛起笑容,垂下头去。 冯霁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若叫她得知小仙此番‘算计’,只怕又要扶额长叹一声——这些丫头们玩起套路来,当真是越发得心应手、不遗余力了。 “长姐,你的楷书写的越发有劲道了。”书桌旁,冯舒志正望着桌上一副只写了一半的字儿,表情有几分痴忙地道:“这么一瞧,与王羲之的笔法……真是难辨真假了。”——不提和珅的话,他还是很愿意跟长姐相处的。 冯舒志还记得之前他入门时,冯霁雯赠予他的那本‘王羲之字帖’,起初他真以为是王羲之的,后来随着习字越发深入,才逐渐发觉不对劲……再一问,竟是她自个儿临写的! 可如今眼前这两排字儿,真正是令他分不清真假。 冯霁雯闻言瞟了一眼,道:“古传王羲之的字儿可入木三分,腕力了得,我就是再怎么练,也只能在神韵上下下功夫,至于形体,可万万仿不了这般相像——你可别太抬举你长姐我了。” 这个道理冯舒志自然也明白,只是方才一时没想到,眼下听她这么说,不由疑惑道:“那这字是……” “你姐夫写的。” 冯舒志呼吸一窒。 他写的? “你姐夫是最擅于仿名家字体的,个别的甚至能仿个九至十分像,上回找了张旧纸仿了幅欧阳询的,直将袁枚先生都给蒙过去了,挂在一知小筑里两三日才瞧出不对劲来。”冯霁雯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可是门儿好手艺,日后纵然做不成官儿,以此谋生也是条出路。” 冯舒志:“……” 冯霁雯有意抬高和珅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又指着两面书架道:“瞧见了吗,这些书全是他看过的,是不是比你走过的路还多?” 冯舒志:“……” “对了,你姐夫他博闻强记,过目不忘——怎么样,很厉害?” 这一点冯霁雯曾在他的传记上看到过,却也只是看看而已,并未当真。只认为传记这种东西难免夸大其词,会有失真的地方。可真正与此人接触之后,才惊愕地发现,原来这世上竟当真有过目不忘之人。 一直不愿搭理她的冯舒志闻言彻底忍无可忍了。 夸就夸,吹牛他也忍了,可还什么……很厉害? 问这种问题,幼稚不幼稚啊! 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她如今整个就一炫夫狂魔……还是无可救药的那种! 早知道他就不提那个什么她嫁过来委屈的话题了好吗? 没事儿管别人家什么闲事啊! 听着冯霁雯还在喋喋不休,不知究竟要说到何时,冯舒志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 都怪他多事。 他终究还是太年轻,太容易走错路了…… …… 送走了太岳父和小舅子的和珅看起来心情极好。 无关其他,只因他在与太岳父谈事之时,小茶那丫头送了碗药过来。 刻意忽略了小茶那句‘太太从静云庵回来之后顺带着去了趟回春坊,找谢郎中开的方子’,他还是认为这药是夫人特意出门儿给他抓回来的。 当着太岳父的面儿将那碗药一饮而尽时,一种难言的‘虚荣感’自他心底油然而起。 没错,他竟然因为一碗药,虚荣了。 这辈子头一遭觉得喝药也能喝的这么舒心,高兴。 甚至还有些感激钱举人恰巧大闹了这么一场,又恰到好处地伤到了他。 迄今为止,手臂上这道伤委实给他带来了不少平日里想也不敢想的好处——昨日夫人亲自给他上药,今日夫人又亲自去药堂给他抓药。 这还不包括一些零零碎碎的关心。 和珅将这些算的十分清楚。 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感觉说不出的好。 如同收集珍宝似得。 …… 翌日一早,和宅里毫无预兆地来了位传旨太监。 竟又是景仁宫里的嘉贵妃召冯霁雯入宫的旨意。 嘉贵妃又要见她。 冯霁雯心下有些犹豫。 自打从和珅口中得知了嘉贵妃暗中派人追杀十五阿哥永琰之事过后,她便对这位表面友善温和的贵妃娘娘有了一种别样的抵触感。 会为了党争做出这等狠事来的人,绝不会将时间无故浪费在她这种无关紧要之人身上。 换而言之,只有一种解释。 那便是嘉贵妃欲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 虽然这么想显得颇为自大,她也一直未能想得出自己身上目前究竟有什么好值得嘉贵妃算计的,但她万分肯定的是,嘉贵妃接近她的目的绝不单纯。 再加上,况太妃之事,让她对宫中又多了一重极深的忌惮。 故而这趟宫,她打从心眼儿里不愿进。 用早饭时,只留了秦嫫在身侧伺候的冯霁雯与和珅说起了自己此时的想法。 只是出于大局着想,未免左右了他的判断,她并未道自己想去还是不想去,而是问该不该去。 和珅稍作思索之后,却是点了头。 “我认为夫人理应前去。” 冯霁雯一怔之后,道:“爷有什么看法?” 和珅很喜欢她这幅犯难之时会想到要征询自己意见的模样,笑着看了她一会儿,复才道:“俗话说的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夫人纵然此次寻了借口避而不往,却总不好次次如此,一来这并非长久之计,二来会使局面逐渐闹僵,并非良策。” 冯霁雯闻言目露沉思之色。 “当然,也不是不可与之闹僵,然而闹僵也是有讲究的。”和珅笑着说道:“总不能连对方所图为何都没能弄清楚,便陷入了僵局——如此太过被动,更易吃亏。” “爷的意思是不管如何,先稳住局面,待其目的清晰明了之后,再做选择?” 和珅点头道:“暂以不变应万变。” 冯霁雯到底还是点了头。 和珅说的很有道理,亦十分理智。 她自然也能够从中分辨得出利弊与轻重来。 去便去。 倘若嘉贵妃当真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那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暂时必然是安全的。 至于其它,就如和珅所言,待弄清了对方所图之后,再做选择也不迟。 “今日我亦要入宫面圣,夫人既也要进宫,不若一同前往。” 仍在思考嘉贵妃之事的冯霁雯闻言,不作他想地点了头,道了句:“也好。” 和珅垂下头吃菜,眸中笑意明朗。 …… ==== PS:这章四千字,送给大家。 一个小时前就被妈妈催着睡觉,今天没赶上三更这趟车,这名叫做灵感的老司机没等我,只有赶明天那趟了! 月票感谢:书友150908193931455、看书就头晕、梦秋千、晴天墨云、一瓶飞醋、jackson6666、彼岸青眉、yzjJX、叶娇娇爱看小说、dizigui2013、你家盖子、Nunupig、weiling-1211、云霁虹、宝猫猫、钢琴蚊子、流苏缨络丶、姬漾Annia、东门之杨2011、gama_、DoraChen、红尘中的夏日巧克力、qtu、淡淡烟花香、狐狸☆宝宝、yz887500、春风重月、爱☆一舞、涉谷有晶、发肥嘟嘟、梨花月影、电信合作、荔荔猪、cooby_cat、夜星莹、魔之后、朝糖~ 打赏感谢:咬你我比较爽、dreamer40(平安符)、玲珞珞、LANazras、炎月居Y1996(平安符)、古钟月明、云云Q、水果小咖、woai4901(平安符)、浮夏的香樟(香囊)、卷川、丨呆阿喵~ 大家晚安,明天见^_^(未完待续。) 206 惊险 今日冯霁雯进宫,身边带着的仍然是小醒和小仙两个丫鬟。 送着两个主子出了椿院之后,秦嫫转身便向小茶吩咐道:“去一趟前院,把红桃儿叫过来。” 小茶一愣,“大爷之前不是发过话儿,不让她来咱们椿院的么?” 秦嫫闻言道了句:“也对,没得让这种人脏了爷和太太的院子。” 话落,便带着小茶亲自往前院去了。 …… 另一边,和珅夫妇二人已乘着马车出了驴肉胡同。 马车中,和珅正与冯霁雯谈到昨日傅恒夫人亲自带福康安上门赔礼道歉之事。 听冯霁雯拿开玩笑的口吻说起傅恒夫人给福康安当场立下的那三条规矩,和珅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笑。 福康安这回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仅被两次三番落了面子,如今还搭进去了这三条规矩。 “傅恒夫人不愧为一品诰命夫人,思虑长远不提,行事如此干脆利落确也委实少见。”他由衷说道:“也足可看出傅恒夫人是打从心眼儿里喜欢夫人。” 冯霁雯闻听不禁笑道:“傅恒夫人确实待我极好,夫人性格直率明了,确非一般官宦夫人可比。只是我与夫人相识的晚了些,京城虽小,然而真正算起来,还是我出嫁当日夫人为我梳发时方才说上话儿的。” “投缘不在于早晚。”和珅笑着道了这么一句,却在心底悄悄捏了一把冷汗。 傅恒夫人如此喜爱夫人。 夫人也觉得傅恒夫人是一位极合得来的长辈。 这俩人……真要早早撞见了,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再想到傅恒夫人昨日让福康安立下的那三条规矩,他心下更是有了计较。 夫人这厢觉得与傅恒夫人相识恨晚,只怕傅恒夫人那边儿的抱憾之情更是无法言表。 这其中牵扯,如今细致想来,当真也是足够‘惊险’。 还好他更早了一步。 还好那个名动京城的福三公子什么都有,却独独少生了一双慧眼,如今尚且不知自己错过了如何明亮剔透的一颗明珠。 若不然,他往哪儿找这么合心意的媳妇儿去? 又或者,这世间缘分二字,向来是早有注定的。 望着面前着一身藕粉缎面儿旗装,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冯霁雯,和珅心中忽而划过一丝名为‘何其有幸’的满足感。 冯霁雯似有所查地抬起眼睛来,恰见他正望着自己不说话。 这人想什么呢? 一副走神的样子。 冯霁雯未有出言打断他,又等了好一会儿,才听他开口说道:“多亏了夫人昨日抓回来的药,我服下之后,今日果然觉得好了许多。” 等了半天,既然也不见夫人主动问及他的伤势情况,那么他便自个儿主动说说好了。 冯霁雯闻言却隐隐有些惊愕。 她昨日听谢郎中说,这种伤势少说也要等五六日之后方可慢慢恢复。 怎么他这么快就觉得好许多了? 可昨日抓回来的药不外乎都是些消炎之类的作用。 故而她道:“我就说,玉嬷嬷配的伤药必然极好。” 和珅在内心笑着“哈?”了一声。 他想表达的意思,好像跟伤药什么的没有太多关系? “家里那瓶剩的似乎不多了。”冯霁雯看向他说道:“但爷也不必省着用,****该换药还是要换的,等改日我去静云庵看望太妃之时,再向玉嬷嬷讨一瓶回来备着便是。” 和珅越听越是想笑。 他满含笑意地“嗯”了一声,道:“劳夫人为我挂心了。” “取瓶伤药,举手之劳罢了。”冯霁雯的态度显得十分‘落落大方’。 和珅既觉得可爱又觉得无奈。 为什么他每每想要将话题的气氛往夫妻感情这方面发展之时,夫人却总能轻而易举地用一句话便化解于无形? 但也不打紧。 来日方长。 他极喜欢这种来日方长的感觉。 …… 马车按照规矩在宫门前停下,和珅与冯霁雯一个是去养心殿觐见皇上,一个则是受贵妃召见,须得走侧门进内宫,故而在宫门前便分了道。 临走前,和珅没忘细致地叮嘱了冯霁雯一番,又暗示了冯霁雯最好不要留在景仁宫中用午膳。 倒不是怕有膳食中会有什么危险,而是在事情明朗之前,一切持中,方可保万全。 不可过于悖其意,亦不可处处顺从,以免日后难以抽身。 冯霁雯点头记下,带着丫鬟往东侧门行去。 景仁宫的小太监早早候在了此处。 而更令冯霁雯吃惊的是,嘉贵妃竟为她备了顶软轿。 她没有任何品级在身,哪里来的资格在紫禁城内乘轿? 也因此越发足以肯定的是,嘉贵妃必然用心不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绝大多时候都是适用的。 望着笑吟吟的太监,和面前这顶流苏小轿,冯霁雯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强压下萦绕在心头异样的忐忑感。 她总觉得……此行嘉贵妃召她入宫的目的,同前几次皆不一样。 而事实证明,确实不一样。 或者说,不完全一样。 …… 一个时辰之后。 冯霁雯自景仁宫中缓步行出,身边跟着的是景仁宫里的大宫女远簪。 “远簪姑姑不必送了。”将出景仁宫宫门,小醒微微垂首敛目说道。 远簪笑着点头,躬身向冯霁雯福了一礼过后,又目送着冯霁雯上了轿,方才转身回了景仁宫内。 小仙与小醒各自跟随在轿子左右,在景仁宫中一直强作平静的小仙直至此时此刻才敢于眼底显现出了一抹惊异之色。 方才是小醒守在外殿,她陪着太太进的内殿。 她听着了今日嘉贵妃与太太的全部对话…… 小仙觉得,嘉贵妃今日的态度不止有些奇怪,其试探的做法也令心细如发的她心中浮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嘉贵妃似乎怀疑太太曾得过失忆的病症! 虽然失忆也算不上什么惊世骇俗之事,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嘉贵妃是如何察觉到的?! 太太在失忆之前,从未与嘉贵妃有过任何交集,更别提是来往了。 另外,嘉贵妃似乎对况太妃之事,也多少知道些什么。 故而才会在一开始便询问太太与况太妃关系如何。 小仙转头望向微微晃动着的轿帘,心下疑窦丛生。 冯霁雯正紧紧攥着因紧张而为冷汗所浸湿的手心。 ==== PS:有事要陪母上大人出门一趟,暂时先赶了这么多出来,晚上能写则写,大家不要刻意等,么么哒~(未完待续。) 207 惊疑 此行前来景仁宫,她早早便察觉了不对之处。 但却未有想到,竟会是如此情形! 她初入景仁宫,嘉贵妃便似无意地问起了她与况太妃是否有往来。 直觉与那晚太妃饮毒酒自尽一事有关,她本下意识地想要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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