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唐妈妈见唐林生神色有些不对, 便悄悄地用唇语问道：“有什么事吗？”    唐林生摇了摇头，握紧唐妈妈的手。    “我可以的, 护士长。什么时候出发？”    护士长大喜过望：“一小时后急诊门前集合。”科室里要维持日常的工作，照顾已住院的病人，不能安排全部护士前往灾区进行支援。能安排的她都安排了, 却没想到急救队那边紧缺心内的护士，幸好小唐这孩子愿意过去。    唐林生挂了电话, 转头便看到神色忧虑的唐妈妈。他抬头看了看手术室紧闭着的大门，正前方显示屏里显示着唐爸爸正在手术中的状态。他对唐妈妈说：“妈, Y县发生了7.2级地震。”    “啊？！”唐妈妈吓了一跳，“怎么突然地震了？情况严重吗？”    唐林生低下头：“我……我要做为急救队的成员去Y县参与救援。”    唐妈妈一下子沉默了, 半晌她才开口说：“刚你们护士长打给你的电话, 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嗯。我觉得我应该去，我身为男生，更应该跑在抗震救灾的前线。我可能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但我想要付出所有的努力。但是，爸他现在还在手术室……”他想要跟学长一样做一个带给大家希望的人，但他也想要在爸爸生病的时候好好照顾他。    “那就去。”唐妈妈柔和且鼓励的声音响起, “你爸这边有我, 你就不要担心了。”    唐林生猛地抬头：“妈……你不生气？”    唐妈妈眼睛还红着, 眼里除了有对唐爸爸挥散不去的担心, 还有对唐林生的欣慰。“你能去，妈妈挺骄傲的。”她抬手捏了捏唐林生的脸，破涕为笑：“你可是去参加抗震救灾的, 这件事多厉害呀！以后妈妈可以在亲戚面前炫耀了，对！”    “只是，去那边的话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要小心。”    唐林生任唐妈妈捏着他的脸，他看着唐妈妈温柔的笑脸，心里就像是要喷薄而出的火山，热流涌遍了全身，带给他无限的力量。唐林生紧紧抱住唐妈妈：“妈，谢谢！”    唐妈妈弯起嘴角，柔和地摸着唐林生的头发：“傻孩子，跟妈谢什么。”    ***    八西心内科主任办公室的门紧紧地关着，或是查房或是看病人回来经过办公室的医生们都忍不住探头好奇看一番。    距高主任气势汹汹地进去已经过了一刻钟了，里面时不时传来敲击声，让经过的人忍不住抖了抖。    这是高主任跟魏主任打起来了吗？    高主任不是一直很爽气，人好有耐心的吗？应该不会跟魏主任打起来？    这要是打起来，魏主任年纪都这么打了，应该打不过高主任？    他们要不要上去帮个忙啊？    门外众人心里想法不一，门内却是一片沉寂。    魏云主任慢悠悠地整理着散落的文件，一份一份地整理好。    高麟山高主任则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面无表情看着他整理，眼里有着浓浓的不甘和愤懑。    魏主任悠悠叹了口气：“麟山，我原本以为你最近态度改变了，却没想到你还是不懂。”    高麟山怒极反笑：“不懂？那你说我不懂什么？”    魏云的态度越是云淡风轻，他心里就越是愤怒。    当初跟着魏云学习的时候，是他笑着说他在医学上在管理上有天分，还说以后可以放心把心内科交给他。    但现在呢？找了个唐霖晟过来做他的对手！    他知道唐霖晟专业知识比他好，但他也努力了，也更正了态度好好学了，可魏云为什么要把让他去参与救援行动？    “你明明知道，我后天要参加的学会是我花了多少心思才进去的，现在你却跟我说希望我去参与救援？”高麟山站起来，指着魏云刚整理好的文件克制地吼道：“曾经是你信誓旦旦跟我，我一定可以聘上主任的；也是你跟我说让我更加专注于学术上，我今天是想来给你看我的科研思路科研方法的，不是想看我是否在救援名单里的！”    魏云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站起来，略弓背的瘦削身体看起来就累了很多。他看向高麟山：“麟山，我邀请唐教授回来的目的不是给你找个劲敌。你是很好，但你太容易钻牛角尖，每次一旦沉浸于自己的想法中就听不进我的话。”    他拿过桌子上的笔，把救援名单上高麟山的名字给划掉：“如果你真的不想去的话，那就不用去了。去准备后天的学会，你也不是需要我指一步走一步的人了，我相信你总会想通的。    高麟山很烦躁，又是“我相信你”这四个字。每一次魏云都是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每一次话都说到一半就期望他全都可以理解！说着对他期待很大，却又一次次给他使绊子！    他想着这两年来魏云的样子和种种做法，就越发觉得自己像是被他当猴耍。魏云不给他的，他自己去争取又怎么了？他请主任们领导们吃饭又怎么了？    明明心里愤慨万分，可高麟山看着魏云走出去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异样。他皱了皱眉头，不再去看魏云显老的背影。    魏云走出办公室，叹着气找到单护士长，把手上的名单递给她说：“护士长，帮我改一下。把麟山换成我。”    单护士长接过名单，不确定地问道：“老魏，你去吗？”    魏云点点头：“急救队那边我以前也带过，这次我去也合适。”    “可是你不是说让高麟山去了之后，等他回来医院给他的嘉奖会是他聘主任的有利条件吗？”    魏云苦笑：“罢了，他也不需要我操心。就这样，我去准备准备，谢了。”    单护士长见他情绪低落，便开始着手修改名单。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什么，忙想抬头说的时候魏主任已经出去了。她喃喃自语道：“到时候可一定要提醒老魏把药带上，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集合的时间一到，急诊门前便站了好多护士医生。大部分医务人员都还穿着白大褂，手里拎着的包里是自己的几件冬衣。事发突然，很多人都来不及回去拿衣服，只好先把放在科室里的衣服带过去。    Y县距离B市不算远，只需要开大巴过去就能到达。    众人按照名单的安排站好，井条有序地站在各辆大巴前面。院长、副院长等院领导都来到了现场，他们向参与救援的医务人员尊敬地鞠了个躬。院长站在他们面前，因救援时间紧迫，他只向正在上车的医务人员们招手，喊道：    “生命所系，性命相托。愿你们救死扶伤，也愿你们平安归来！”    大巴内众人均是沉默，只纷纷伸出手向外挥手，向留院的医务人员挥手，向医院挥手。    众人全部上车后，车子缓缓行动，等开出医院后便加快了码数，往灾区疾驰而去。    唐林生给学长打了电话，发现对方依旧是无人接听状态。    可能还在做手术？唐林生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去灾区那边信号好不好。想到去了灾区有可能联系不上学长和唐妈妈，唐林生便立即低头给唐妈妈发语音，把唐爸爸所需要注意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又交代了一番，让唐妈妈可以在忘记的时候再放放语音。他又把买自费药等跟唐爸爸有关的事情给做了个教程，弄成图片一张一张发给唐妈妈。    等唐爸爸这边的事情都弄完了以后，他立即给唐霖晟打字留言。要说在去救援之前他最想做的事情之一便是跟学长好好道个别。然而学长不在院内，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没有跟学长要到临别拥抱和临别吻，唐林生担心自己身体里的“电量”会不足。    他悄悄地把头偏向窗户，手长按屏幕下方轻声说：“我想你，会很想很想你。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把语音发出去之后，唐林生这才调整背部姿势好好坐好。    “怎么，给对象发消息啊？”    坐唐林生边上的人突然开口，把刚给学长发完语音的唐林生给吓了一跳。唐林生定睛一看，说：“魏主任？您怎么来了？！”    魏云闭着眼睛坐在他边上，说：“我是应急救援队的成员，我当然要来了。”    明珠医院这次派出的应急救援队内含有急诊科、重症医学科、心内科、骨科、普外科、创伤外科等十个专家核心成员，派出三辆载有物资的救护车前往Y县灾区。    “闭眼休息一下，到那边以后就要高强度工作了。”    唐林生轻声应了，放好手机靠着窗，闭眼休息。身体随着车子的晃动让他渐渐睡了过去，直到外面的嘈杂声加重，车窗外一闪一闪的光亮照着唐林生的眼睛，他这才醒了过来。    原本从B市到Y县只要3小时的路程，由于Y县地震之后路况不好，硬是拖成了五个小时。时间是下午三四点钟，但唐林生放眼看去，车窗外面尽是灰蒙蒙一片。    车子行驶在地震后有些扭曲的路面上，车身时不时左右晃动几下，将人从迷糊的状态中晃醒。车子还没彻底进入灾区，逐渐醒过来的人看着窗外的画面，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车子越往里面开去，周围环境就越破溃萧条。有些高楼歪歪扭扭，有些房子就像是人失去了左臂或是右膀，有些矮房甚至直接变成了砂砾和砖块，就堆积在原地。    原本醒来后嘴巴有些发干的唐林生，此刻完全没有喝水的想法。他看着周围扬起的灰尘，路上三三俩俩翻找着东西的行人，围堆在废堆里哭泣的人……他眼睛一热，忙转身假装喝水来掩饰一番。    周围响起了小声的啜涕，唐林生转头一看，有些女医务人员已经忍不住哭出来了。    唐林生把水放回包里，刚好看到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说：“妈，爸情况怎么样？”    “手术做好了，现在麻醉已经退了。我和你爸已经回到病房了……诶诶，好的好的，医生我知道了。”电话那边好像有神经外科医生在跟唐妈妈交代些什么，她连连应了几声后又回过头来跟唐林生说：“林林你——”到Y县了吗？    “打起精神来！要准备开工了！”    魏主任一手扒拉着前面的椅背直起身子，神色严肃地看向前方，大声提醒他们。    唐林生再听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他把手机拿开耳边，看到手机屏幕的信号格全为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大唐只出现在高主任羡慕嫉妒恨的话里*_*    大家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