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嗯，就是这样。”鱼沫变回原型，一尾巴把挤在身边的鱼拍开，无视了那些呼痛的嘤嘤嘤，“我走了，你们好好学习认字，下次我要回来考你们。”    她走的时候身边还呼啦啦跟了一群鱼，直到即将进入浅海区域鱼们才停下，叽叽喳喳的欢送鱼沫，表示等下次她回来的时候一定会认识一千个字，然而现在他们有多高兴，不久后就会有多痛苦。    学习太痛苦了！只想做没文化的鱼！    鱼沫很快就找到了船，变成人形在船边上游了一圈，趴到船体上拍了拍船，“季末，我回来了！”    “现在上来吗？”    鱼沫点了点头，跳上夹板，十分高兴的跟季末分享好消息，“大鱼他们也很喜欢认字，我说了等他们认识一千个字的时候，我就带他们去陆地上玩。”    “一千个字？”季末失笑，“沫宝儿，你知道你现在认识了多少个字了吗？”    鱼沫被问住了，“我没数过啊。”    “六百七十九。”    闻言，鱼沫顿时骄傲的昂起下巴，感慨道：“我可真厉害。”    季末好笑的看着她，也没有告诉她在没有人教的情况下，只靠录音笔和字典，大鱼他们恐怕要很久很久才能认全一千个字。    本来坚持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的原因就是让鱼沫能够回去一趟，现在她都回来了，也就没有继续停留下去的理由，季末从堆满了鱼的船舱缝隙中看向对面，“船长，回去。”    “好好好。”    小破船在海上停留了足足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后，终于起航回港，港口全天无论是哪个时段都非常热闹，小破船排着队挤进港口停了船，四个人被一船舱的鱼隔开，两人一边的等待着守城卫下来接他们。    尽管港口的人多船多，但守城卫的工作效率却是奇高无比，每艘船基本在进港的五分钟内就会等到守城卫来接，因为他们的船登记的是超小型，加上只有四个人出海，所以只来了两艘小船接他们。    一艘船载人，一艘船载货，原本应该是刚好的。    负责登记的守城卫还没上船就看到了船舱里堆挤着的鱼，吃了一惊，连忙打开对讲机，“S2936号需要再来三艘船和至少五个空箱。”    “收到。”    守城卫拿着登记册上船，眼中的震惊毫不掩饰，毕竟这艘船实在太过破旧，并且这次跟船出海的也只有两个独行侠佣兵，哪知道他们的收获居然比一些大船还要好。    卫江双手搭在船舱上，从堆满鱼的船舱缝隙中露了半张脸。    三艘船带着五个空箱很快抵达，鉴于船上人手过少，又有三个守城卫上船帮忙装鱼，最后统计结果一共有十六箱鱼，其中三箱深海鱼——十三条。    除去需要缴纳的固定税收，四个人需要搬着十四箱鱼回岸上去集市的确是个问题，不过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就比如他们刚刚在守城卫的帮助下把十四箱鱼搬到铁壁内，早早守候在附近的工人们看到他们四个立刻一拥而上，但因为捕鱼人全部都是接受过训练的，他们也不敢靠的太近。    工人们热情的推销着自己。    “客人需要帮忙吗？我们兄弟两个有小推车，搬到集市只需要五十的酬劳。”    “我们三个只需要两条鱼。”    工人们挤挤攘攘，都希望能够得到这次的机会，除了真的需要食物的，大多数工人要的都是钱。    鱼沫好奇的看着他们，忽然在人群后方看到三个正在努力往里面挤的熟人，连忙伸手把面前的人推开，“小八！”    小八正带着两个少年努力往里面挤，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先往身后看去。    “鱼沫姐姐！”    倒是两个才十四岁的少年第一时间看到鱼沫，震惊又高兴地挤过去，“你也来这里找活吗？不如跟我们一起，我们两个力气大，抢到活的几率也大点。”    小八也看到了鱼沫，想到刚才人就在面前自己还往别处看，顿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她没有去阻止两个弟弟，也是默认了他们的邀请。    “我已经干完活了。”鱼沫伸手虚虚地搭住小八的手腕，避免自己不小心弄伤她，“我和季末抓了好多鱼，你们拿点回去吃。”    两个少年连忙拉着破旧的自制小推车跟上去。    旁边的工人见状，满脸失望，却还是不愿意放弃，还在努力推销着自己，“他们三个这么瘦小肯定要花费不少时间，我们兄弟几个块头大，推车也大，一趟就能给您拉到目的地！”    季末便留下了这三个块头大有大推车的工人，其实从这里到集市距离还挺近的，不过酬劳是两条鱼的话，还是可以请的。    其他工人慢慢散去，三个被留下来的工人高兴地不得了，连忙小心的去把箱子搬到推车上，堆了十箱确定是堆不下了，也不好意思把三个小孩的活都抢了，就站在一旁等着。    其实卫江和李柱泉是打算自己搬过去的，不过季末要请人他们两人也没说什么，这次要不是两个佣兵，可能他们命都丢了，哪里还在乎这两条鱼！    小八整个人都懵了，傻傻的看着面前剩下的四个箱子，“这是你们出海捕鱼弄回来的？”    “是啊。”鱼沫弯腰将装了鱼的箱子抱起来放到小推车上，“我们要先去卖鱼赚钱，你们跟我们一起去！”    刚才还想着邀请鱼沫跟他们一起接活的两个男生脸变得通红，完全不敢去看鱼沫，太丢人了！    季末和两位正副船长帮着把剩下的箱子搬上小推车，“先走。”    小八终于回过神来，晕晕乎乎的帮着两个弟弟推车，在十分钟后顺利抵达了集市。    卫江抢在季末前头从自己那份中拿出两条鱼付给三个工人，小八这边他没管，因为一看他们跟两个佣兵就是认识的。    这次剩余的十四箱鱼中，季末和鱼沫一起分到了十箱，两位船长一人两箱，其实除开季末和鱼沫固定的那份，剩余的所有鱼都应该按照人头划分，但这是卫江和李柱泉特意坚持的。    “你们两个捕鱼的收获已经抵得上很多佣兵队了，如果我们带的是两个佣兵队出海，分到的也就是两箱鱼左右，你们还帮我们省了不少通行费呢。”    季末点了点头，问：“从明天开始一周内我们每天都需要船出海，有没有兴趣？”    卫江被这个巨大的惊喜砸懵了，“你是说你要选择我们的船？”    “嗯。”    “当，当然！”卫江忙不迭点头，“我们的船随时都能出海，你们想出海的时候联系我们就成！”    这当然是最好的，对双方都好，季末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在两人收拾好空箱子离开之前顺便让他们去关注了自己和鱼沫的X博号。    十三条深海鱼季末都留了下来，在鱼沫的要求下，他留下了一箱鱼，其余的全部卖了，总算是又有了五千九百多的进账，但这五千九百多也才仅仅是抵消了之前用掉的，除开三万不能动的钱，还是只有两万七左右的存款。    鱼沫按着刚才留下来的那箱鱼往小八面前推了推，“这箱鱼就是给你们的酬劳，你们快回家，天黑了不安全。”    “啊？！”小八吓了一跳，“别别别，跟刚才那三个人一样，给我们两条鱼就够了。”    “两条鱼还不够塞牙缝呢，上次你们请我吃了你们的泥巴饼，这次我请你们吃鱼是应该的呀。”    泥巴饼？    本来还处在惶恐中的三人顿时被这个词给震住了，刚想问那是什么，就见季末把另外三箱鱼也搬到推车上，“先跟我们去吃饭，等会儿送你们回去。”    “我怎么没想到呢！”鱼沫满脸懊恼，立刻挽住小八的胳膊，“走，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不行不行。”小八惶恐极了，连忙想挣脱鱼沫的手臂，可她那点力道对鱼沫来说挠痒痒还嫌轻了，于是轻而易举的被拉走了。    季末和两个十四岁的少年推车跟在后面，“陈赢光有没有跟你们说他现在在做什么？”    这个话题让两个少年从尴尬的旋涡中抽离了一些，“他跟我们都说了的。”    季末有些惊讶，原本看小八三人的态度还以为陈赢光还没说，不过想想就释然了，他们本就是这样的性格。    带着这么多鱼毕竟不方便，季末还是带着几人先去深海餐厅卖了十多条深海鱼，又有了六千多进账，守城卫提供的五个箱子刚才卫江两人已经去还了，他这里四个箱子到时候只需要带去给卫江。    季末先把三个空箱子送回了家，才带着他们去了饭店。    从来没有进过饭店的小八非常不安，凳子上像是有针似得，让她时时刻刻都想起身，嘴里一直念叨着这样不好。    季末说：“陈赢光在帮我，你们的生活也因此受到了影响，跟我们一起吃顿饭没什么。”这是在告诉他们不用这么拘谨，大家都是自己人。    不过很快三人的注意力就被鱼沫的饭量吸引了去，目瞪口呆的忘记了惶恐这件事，甚至从饭店出来时他们都还没能回过神，哪有人能吃那么多的？！    几人推着小推车又去了一趟佣兵中心，注销了出海记录，这才往垃圾场的方向走去，这期间小八和两个少年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鱼沫的眼神宛如看着神一样。    “鱼沫姐姐，你吃了这么多肚子不撑吗？”    “不多啊。”    季末看着走在身侧的鱼沫，无声地笑了笑，沫宝儿这真的是实话，在三个新朋友面前，她矜持的只吃了平时的三分之一，不过结果很显而易见，她的节食没有效果。    小八在心里计算出这顿饭所花费的费用，感觉自己的心都开始抽痛，她看着身材苗条的鱼沫，犹豫了下，走过去小声问：“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帮你看看吗？”    在她看来鱼沫吃了这么多绝对是病，毕竟她吃了这么多却一点都不胖，极大可能是吃过不久就全部吐了。    鱼沫满脸疑惑，“我没有不舒服。”    小八心里着急，“有什么不舒服你跟我说，我虽然比不上正规的医生，但弟弟妹妹们有什么病都是我看好的，我可以先帮你看看。”    她也怕鱼沫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意思说，声音简直低的不能再低了，可鱼沫纠结的很，她是真的没有病啊。    难道人类喜欢给别人看病？这是他们的爱好？    鱼沫仔细想了想，不忍心让小八失望，“那好，你看看，你想怎么看？”    小八松了口气，“等会儿到家了我帮你看。”    随着他们的前进，热闹逐渐远去，前方黑乎乎的地方就是垃圾场，甚至连盏指路灯都没有，外面的人要进去只能靠着手电筒照明，偏偏今天季末没带，而小八他们早就习惯了摸黑前进，再说这条路都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走到家。    也就是说现在睁眼瞎的就只有季末。    哐当——    钝痛从被撞击的部位迅速扩散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季末并没有掩饰自己感受到的疼痛，皱着眉甩了甩腿，刚打算继续往前走，掌心里忽然塞进了一只手，他条件反射的将自己的手指插|进那只手的指缝。    与季末十指相扣的鱼沫扭头看向身边的小八三人，“你们看得见吗？看不见就牵我的手。”    季末：“……”我该用什么姿势争夺另一只手？    他陷入了沉思，好在很快听到小八和两个少年表示看得见。    “嗯嗯。”鱼沫又扭头看了眼季末，很是无奈，把季末的娇弱排名又往前挪了很多，明明那天季末打架超级好看超级帅的呀，怎么现在还会怕黑呢。    有鱼沫在前面引路，季末果然走的很顺畅，没有再被磕碰到，甚至心里无比后悔前一次来的时候带了手电筒。    二十几分钟后，几个人顺利来到楼下。    “大哥他们现在应该还在集市。”    鱼沫说：“那我们也去集市玩一会。”    小八顿时急了，“刚才你不是说到家我帮你看看吗？！”    “哦哦，那快上去。”    “看什么？”    鱼沫纠结的把刚才的事情跟季末说了，小声问：“人类是不是都喜欢给人看病？”    季末摇头，“当然不是，只是对人类来说，一个人吃的太多太多的确是可能生病了，小八也是关心你。”    “原来是这样，她人真好。”    摸着黑一路上了顶层，上面依旧没有任何灯照明，但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听到声音都在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小八姐姐，你们回来啦。”    “大牛去点个灯。”    黑暗中传来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很快一道微弱的烛光从隔板间里亮起，那烛光开始挪动，很勉强的照亮着周围几米的地方。    “啊！是鱼沫姐姐。”    季末顺势侧身挡住鱼沫，带着她避开少年少女们热情的拥抱。    小八也连忙说：“她身体不舒服，你们别靠近。”    鱼沫看着因为这样一句话全部退开，却又用担忧眼神看着自己的人类们，感觉心里暖暖的，“我其实也没有不舒服。”    “你先过来让我看看。”小八不相信，伸手拉着鱼沫想带她去隔板间，结果拔出萝卜带着泥，她见鱼沫没有要和季末松开手的意思，也就没提，带着两人一起去了隔板间。    少年少女们都乖乖的没跟过去，挤在楼梯口小声说着话，忽然，有人伸长脖子闻了闻，咽着口水迟疑的说：“我好像闻到了鱼腥味。”    “肯定是小八姐姐他们三个去帮雇主搬鱼了啊，你们今天都挣了多少？我才挣了五块钱，哎，雇主嫌我年纪小，不让我一直做。”    “我也才挣了七块钱。”    “好想快点长大快点成年，成年了就能去参加种菜人和护菜人考试了。”    “我以后想跟大哥一样成为打猎人。”    一群少年少女叽叽喳喳小声的畅想着未来，而和小八出去的两个少年张了几次嘴都没能插|进话，只好作罢，反正等会他们也要知道为什么会有鱼腥味的。    几分钟后，小八满脸纠结地走出来，鱼沫和季末也打算离开，跟挤在门口的少年少女们打了声招呼就准备走了。    “鱼沫姐姐，你们的鱼！”    “都是给你们的。”    闻言，两个少年连忙摆手，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刚才的饭钱都是你们出的呢。”    鱼沫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他们收下鱼，求助的看向季末。    “你们的大哥在帮我做事，这是他的报酬。”    季末这句话让小八他们没法再说出拒绝的话，大哥在做什么他们都是知道的，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大哥拿了不少报酬的。    从居民楼离开，鱼沫还想去集市和竞技场转一圈，季末不大想去，因为集市和竞技场必然是有灯的……    “荷荷……”    穿着黑色风衣带着黑色口罩黑色眼镜的男人猛地窜进垃圾堆中，抱着背包一动不敢动。    远远的有声音传来，“他跑不远，附近多找找。”    不远处一群人四散开，分布在各个地方仔细搜寻这条街道的每一处角落，藏在垃圾堆里的男人内心涌上绝望，眼珠子小浮动转动，停留在只相距不到千米的集市。    只要去了集市，就安全了。    垃圾堆臭味熏天，找人的那班家伙也不愿靠近，但随着时间流逝，在周围没能找到人的他们终于把目光锁定在垃圾堆上。    男人紧张的屏住呼吸，五指死死嵌在背包里。    砰砰砰——    “嘿嘿，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    震耳的心跳甚至被对方听到了，男人狠狠咬牙，猛地掀起一堆垃圾起身朝集市的方向冲，四散开来的垃圾的确给他争取了一些时间，他与集市的距离越来越近。    还有三百米。    嘭！    后背被重物砸中，抱着背包的男人猛地扑倒在地，手肘处的衣服甚至被蹭破了皮，他爬起来想继续跑，可惜还没跑两步就被追上，当再次被撞倒在地时，他只能绝望的看着明明近在咫尺的集市离自己越来越远。    “救命。”    “哈哈哈哈哈，还喊救命。”    “抓紧时间，雇主还有半个小时到达约定地点。”    刚刚还在嘲笑男人在这种地方喊救命的众人，连忙你一手我一脚的把不停挣扎的男人抬起来。    拿着一手小玩意的季末偏头看向黑暗中，那边的情况他其实看不到，但觉得这个在喊着救命的声音有些熟悉，“沫宝儿，你看看那边怎么了。”    “啊？”鱼沫从眼花缭乱的小小玩|偶中抬起头，顺着季末看的方向看过去，“咦？”    “是罗玉临吗？”    “是他，他好像被其他人类欺负了，我们要去帮他吗？”    季末点了点头，“去看看。”他拿着一堆小玩意儿往黑暗中跑，罗玉临都快绝望了，看到狂奔而来的季末以及他身后的鱼沫时，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还真他|妈有傻子多管闲事。”    “不是雇主要的人，直接杀了。”    “！！！”罗玉临猛烈挣扎，想让两人快跑，然而嘴被捂住，只能徒劳的发出唔唔声。    鱼沫慢吞吞跟在后面跑过来，轻声喊：“季末我给你拿东西！”    听到这明显含着一丝兴奋的声音，季末狂奔的步伐猛地一顿，无奈的把手里的小玩意儿都放在地上，才继续往黑暗中跑，眨眼间就和前来阻拦的几人打成一团。    “季末加油！揍他们！！！”    季末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发现了，这辈子可能真的要走暴力猛|男人设才能俘获沫宝儿的心……    当然鱼沫也不是光在旁边看，在发现有几个人要把罗玉临带走时，跑过去将人拦了下来，拧着眉不高兴的说：“季末还没打完呢，你们怎么能把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