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心归何处

    经过几日的行程终于回到了并州, 必经过昌顺府, 一白一黑的马入城, 倒增添了了一番别的景致。    “正好是故交, 你随我去我家里坐坐，你是要去顺天府的？”    “嗯”梦涵莜点头, 行程提前，出发前就让葬红传了信鸽, 想必前那人就收到了消息。    “一会儿我带你去见父亲, 我送你去昌顺府。”苏沚心最终的目的怕是想借梦涵莜这个故人去别处好好玩一番。    “这就不用麻烦了。”    “昌顺与顺天虽为一州, 却也隔百里，若你途中出了意外, 葬红非把我剐了不可。”    听到这话梦涵莜不禁一笑, 这苏沚心原来是纸老虎，还有那一诺千金果真不假。    “那我便随你走一遭！”    苏府    “大小姐，大小姐！”苏沚心笑着朝那些下人点点头。    “以前时常路过这苏府, 可还未进去过，今日一看, 就是国公府也不过如此！”对于别人对苏家的评论, 这样的话, 苏沚心不是第一次听。    “老爷，大小姐回来了。”苏离是参加完寿宴未做停留就先赶回来了，商行出了点小事故。    “夫人呢？”    “好像只有小姐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女的。”苏沚心抄近道，没想到比许瑶更先回来。    “又是一个女的？”苏离重拍桌子, 苏沚心每次带女子回来都不是什么良人，都会将他气得大怒。    前厅大堂苏沚心刚刚到这里，准备带梦涵莜去参观，忽然苏离出来了。    “爹”    “你娘呢？”    “母亲和哥哥坐马车估计要晚一点。”    “那你又是怎么回来的？”    “我…骑马走小道回来的。”    “这位姑娘？”问了许久苏离才将目光转移到梦涵莜身上，衣着不凡，气质不凡。这样一看倒是苏离这次想错了。    “苏伯父好。”梦涵莜十分恭敬的侧身。    “嗯”苏离摸了摸胡须点头，女子十分懂理，这让他原本的不喜消了几分。    “是我在宣州认识的朋友。”    “来人，上茶！”苏离没有理会苏沚心。    “你既是宣州人，家出哪里，来并州做什么？”    “爹，你在问什么啊！”这问家底，倒有点像替女儿选丈夫的样子。    “你闭嘴！”    “小女自幼生长于宣州，家父…梦开山，不过是来并州探故人。”    “梦涵莜？”    “是”梦涵莜点头，苏离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开山二字一出，苏离大惊，打量着梦涵莜。    “你祖父与我苏家是八拜之交！开山他…”幼年苏离与梦开山曾是同窗好友。也是结交的兄弟。    “涵莜知道。”    “当年梦家因父亲之事受牵连…”    “这不过是历代帝王所行之道，不能幸免，涵莜明白，苏航大将军忠心天下人皆知。”    梦涵莜的识大体让苏离十分钟意：“开山兄有个好女儿啊，幼年我曾与开山兄结拜，曾和他发过誓，若来日有了后辈便结成亲家。”    “爹，什么结亲，我怎么不知道。”苏家的旧交苏沚心知道一些，梦家的事却从未听过。许是苏离的愧疚，当年苏航将军一事牵连甚广。    “不知你可曾婚配，可曾心许人了。”    “这…”苏沚心更是很蒙，且不说苏离这个大男人问这种闺阁女子之事，就那话的意思，苏离是想结亲啊。    梦涵莜摇摇头：“都不曾。”    “那世侄可曾听过我那儿子？”    “自是听过的，公子才貌双全。”这就是来问亲来了，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梦涵莜不急，慢慢回答着。    “那便好，他如今尚未娶妻。”苏离坐在主位上，严肃的脸上难得的笑容，摸了摸胡须。    “爹，原来你是在选儿媳妇啊！”苏沚心松了口气，与她无关就好。心里偷乐着，我那个倒霉哥哥呀！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苏沚心一句大白话，让苏离涨红了脸，当着女方的面。    “只是，伯父。我对湛公子并无意思。”    苏离极其满意这桩婚事，一是因那誓言，二是因苏离及冠还未婚配，三是他知道梦涵莜在经商方面也是极其了得：“是犬子不好配不上你，还是你？”    梦涵莜摇了摇头：“湛公子如此优秀，配不上的是小女子。”    “我哥就是个书呆子，没事没事！”    “那苏小姐可是武痴？”梦涵莜转头对苏沚心的一句话。    “武痴？”苏沚心楞了一下，武痴还是当日那无耻啊…一语双关，这让苏沚心顿时哑口无言。    苏离虽不经沙场，却也是纵横商场，那察言观色如何会不知道梦涵莜的心想。    只是他有些为难…他这一双儿女，都招女子喜欢么？    “所谓将门无虎女嘛！”苏沚心只是笑着，梦涵莜的意思不过就是在说那日无耻嘛！自己先招惹别人的。    “沚心的事老夫从来不反对她，只是肃朝孔孟之道，实则会委屈了你！”    苏离想说的是，若梦涵莜心许的不是苏湛，而是苏沚心，那么女子自是没有那十里红妆的风光出嫁，最多是自家人庆祝而已。    “离了那世俗，难道人就不活了？”    苏沚心一愣…这也是幼时自己说过的话，她记得。    “你若这样想，那老夫我也没有什么意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决定！”    “什么啊，我…”苏沚心心里苦啊，只是不过是带来故交叙旧，怎么就成了姻亲了，而且不是哥哥，是自己。    “多谢伯父！”    “爹…什么啊。”苏沚心扯着苏离到一边。    “这样随便塞给我，爹都没有问过我的意思。”    苏离也不是随便塞，他是出于考虑了许多才不反对：“她无父无母也不会有人反对，她经商的天赋对你今后继承苏家也是有益的，况且我与他父亲的承诺。”    “可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父亲的承诺父亲自己解决，苏家交给哥哥就行了。”说那么多就是一句话…我不要！    “你这孩子，爹这是再给你找后路。”    “我不要…孩儿心中有人了。”苏沚心翻过身，撒着娇。    “那老夫便将你嫁给那齐家的当家人！”    “爹！”    苏沚心撅着嘴，又回过身拉着苏离的衣角，纵使不情愿但是她可不想嫁人。    “涵莜要去顺天府，明日叫下人备马车你送她去。”    “知道了！”    “但是顺天府是并州中心，侯府也在那里，去了安分点，不要招惹人家。”    “好好好！”    马车走的是官道，又歇脚歇得多，苏湛比苏沚心晚回了一日。    “夫人，大少爷！”    “大小姐回来没有？”    “昨儿个就回来了，今日要准备走了。”下人恭敬的站在旁边答话。    “爹，你要派沚心去顺天府啊？”苏湛与苏母一同回到苏离的书房问着，觉得苏离这事有点不妥。    “顺天府的市坊也需要有人打理，心儿将来不肯嫁人，若不学学这些，将来谁养她。”    不指望苏湛能够将苏家继续扩大，苏湛不是这块料，守本还是可以。    “可是顺天府那么多权贵，心儿又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苏湛倒不是觉得父亲太过偏袒女儿了，他不是经商之才他自知。    “她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家，这次出海去东瀛湛儿随我一起去。”    “不行，你要心儿去顺天府我不反对，但是东瀛，如此远，万一在船上出事了怎么办？”    东瀛海外州，那个小岛为国的国家，与肃朝的关系密切，来往的使者每年都很多。    “我苏家男儿，哪有那么娇弱！”    “娘，你放宽心，东瀛于苏家是扩展的机会，这些孩儿迟早要会的。”    “爹，娘，哥哥。”苏沚心收拾好行李，下人帮着提出来，本来是到书房和父亲说一声的，没想到母亲与哥哥都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    苏湛摇摇头：“你这就要走吗，涵莜姑娘？”    苏母也看了一眼梦涵莜，拉着苏沚心到一旁小声说道。    “你怎么又把别人往家里带，不怕你爹又责罚你。”    “娘，她是苏家故人的孩子，等会儿你问爹，而且我带她回家不过是顺路而已。”    “故人？”许瑶纳闷着，怎么自己不知道那无梦阁阁主也是故人。    “嗯，我得走了，不然今日都赶不到了。”    “路上小心点，到了哪里别耍小性子了，顺天府可不像这里处处有人让着你。”苏母千叮万嘱的说着。    “知道了！”    梦涵莜朝着苏离等人行了礼，便跟着苏沚心离开了苏府。    “她是谁家的孩儿？”许瑶问着苏离。    苏离叹了口气：“欠下的债啊！她是开山大哥的女儿。”    梦开山，许瑶自然明白了，苏离曾和她说过，也听闻过。    “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婚约的事情许瑶也是知道的，于是看了看苏湛准备说什么。    “不用看湛儿了，她不愿意！”苏离说的是梦涵莜不愿意。    “她父亲虽入了凌烟阁，可是毕竟已经过去了，苏家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满吗？”将门之后最重忠义二字，即使梦家只剩下梦涵莜，可是苏离还是信守诺言。    苏离摇摇头：“她钟意的是心儿！”    许瑶登时楞了许久…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不嫁人，和她女儿凑什么热闹。    梦家不就要绝后了吗！    “爹，娘，你们是说梦涵莜吗？”苏湛听着对话明白了一二，他万幸梦涵莜不喜欢自己，看二老的态度，对梦姑娘很是喜欢啊。    的确，不论是出身的原因，还是苏家故人的原因，又或许是梦涵莜自己的了得，一个女儿家凭一己之力，在江南西道开下布防，商业一方面更是惊人。    这些都是苏离钟意的原因。    马车内，苏沚心与青莲坐一侧而梦涵莜在对面一侧，他们的马则是由下人骑着送到顺天府。    “小姐，你二话不说又把青莲扔下了。她，又是谁啊，怎么整日带着面纱！”青莲心里苦，这刚刚才跟着夫人少爷赶路回来的，还没歇半刻就又要跟着苏沚心走了。    “问那么多干嘛！”苏沚心闭着眼睛，并不想回答青莲的话。    “我就是看看，小姐的眼光总是那么好！”    “什么？”    “虽然隔着面纱，那肯定也是倾城容颜。”青莲跟着苏沚心，好歹也是阅女子无数，那面纱下的容颜她猜便知。    “倾城吗？”苏一笑，亦无奈！她们的对话声音很小，尤其是苏沚心的，小到青莲都听不见的自言自语。    “啧啧，小姐都只喜欢美女，跟那些风流公子一样。”青莲都要感到为那些女子报不平了，男子一身风流债都会被人指责，何况这苏沚心还是女子呢。    “你想得未必多了些，我与那些人从未生过情，至于旁的，那是你小姐我魅力大。”    那不就是小妖精？青莲捂着嘴暗笑着。    “要我说小姐，这姑娘也挺好的，刚刚老爷好像挺喜欢的！”青莲觉得能过苏离那一关这是很大的幸运的。    说到苏离的喜欢，苏沚心头疼的紧。何止喜欢，巴不得立马娶进门做儿媳妇啊。    “两位可是在讨论什么，还是我身上有什么吗？”梦涵莜觉得奇怪，青莲和苏沚心时不时看过的来目光，被睁开眼的梦涵莜刚好看见。    “因为你好看，让这丫头都忍不住不看你。”    “沚心妹妹很会说话呢！”似乎又在说，苏沚心很会讨人欢心。    苏咳嗽了两声，甚是尴尬。    极早就赶路，下午便到达了顺天府的关外。    “大小姐！”    “帮我把这些拿回宅子里去。”    “是”    顺天府，相比昌顺府更加繁华，中心地带坐落着更加气派的府邸。    “涵莜姐姐，你今日就要赶过去吗？”    “也不是那么急！”    “正好，我第一天来，对这里不熟悉。咱们去逛逛，以前都是哥哥陪我来的，因为爹娘不放心！”苏沚心除了与青莲同游，及笄后她也未曾和其她女子一起逛过街。    “荣幸之至”    “少爷，今日约了郡主与梦姑娘，您要我包的酒楼我已经包下了！”    “那便好，没你事了，下去。”    “是”    “穆福！”    “少爷！”    “走，带几个人去醉仙楼！”    “不是还没到时候吗？”那叫穆福的下人纳闷着。    “蠢货，柔姐姐是咱们能怠慢的吗？”    “哦”    侯府不曾热闹过，就算是春节，上元节什么的，最多就是多挂几盏灯笼。    穆菱柔的一方小院里面的空气是侯府中最好，没有污浊，院子不算大，空旷的地方也少，其余的都种上了花草。兰花与细竹居多。    “郡主，今日是府伊的儿子穆宁约您去梦仙楼。”张景起得很早，提醒着穆菱柔。    “我记得呢，是下午，穆宁那孩子。”    “那去吗？”    “去”穆宁是穆家旁系的孩子，若说亲人，穆菱柔恐怕也只和那穆宁关系好一点。    穆家人奇怪的很，穆世济与他们都不亲，反而有种家中长者都对穆世济十分恭敬，许是爵位的关系。    张景点头    顺天府的闹市人很多，也很嘈杂！马车十分多。“涵莜姐你是来顺天府见什么人啊？”    “算是姐妹！”刚刚好因书信送达，今日她能赶到顺天府，于是穆宁便昨日就约了二人到那醉仙楼。    街道上，铃铛声，小贩的吆喝声，拨浪鼓的声音，戏耍的声音…这些都是热闹之事。    穆菱柔是乔装打扮，虽在顺天府十几年了，可是看过她的人少之又少。    “涵莜？”醉仙楼离这里不远，四匹黑色骏马的马车停在醉仙楼门前，穆菱柔与张景出来看看这闹市。    “姐姐！”许是穆菱柔对其他人都不太在意从而忽略了一旁的苏沚心。    “是你？”苏沚心望着穆菱柔，那日惊鸿一瞥的女子。    日夜思念的人今就在眼前，苏沚心内心翻滚着。    “你？”穆菱柔打量着苏沚心，似乎才想起来。    “怎么，你们两认识？”梦涵莜本来就是来寻穆菱柔的，只是苏沚心问她，她只说故人。    先前苏湛和苏沚心说过，梦涵莜与容安郡主相识，梦了解到苏不喜欢容安，于是和她说，自己要见的不是容安。    “她曾救过我。”穆菱柔并非无情，苏有救命之恩，所以穆菱柔才会还她恩情，只是苏沚心不知道，那恩情早在昌顺府时就已经还了而已。    “哦？这么巧。”梦涵莜知道苏对于容安不曾认识，心中也没有好感，那么如此定然是苏沚心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容安郡主。    “涵莜姐姐，你所要见的朋友是她么？”    “嗯”梦涵莜点头，却不与苏沚心介绍穆菱柔。    苏沚心窃喜    “涵莜，一会儿…”    “姐姐，我记着呢，不会迟到的。”    “那便好，等会儿…来我家！”    “嗯”    穆菱柔走了，不过寥寥数语而已。苏沚心有很多想说的话，如今碰面时却不敢开口，平日里的那种胡闹也完全没有了。    “郡主对那苏小姐，觉得如何？”    “她吗？”穆菱柔哼了一声，不知是笑还是什么。    “也许就是傻子多福！”苏的名声不坏，却是出了名的莽夫，没有头脑。    看着穆菱柔离开，苏沚心那张口欲言又不敢说，就这样看着眼前人离去。    “你？”从穆菱柔出现那一刻开始，苏的目光，苏的眼里都是她，梦涵莜怎么会不知，张景又如何会看不出，所以他才会对穆菱柔有那一问。    “涵莜姐，她叫什么，你既然与她认识，，一定知道很多对吗？”苏沚心看向梦涵莜，那种迫切的眼神，让梦涵莜心头一震。    “你对她？”    “先前你曾问过我心许何人…”    “可是你怎么可以喜欢她！”梦涵莜听出来了，即使不用苏沚心说。    “为什么？”    梦涵莜摇摇头，她当然不会就直接告诉苏沚心穆菱柔是谁…梦涵莜的内心，一直十分阴暗，自幼她便失去了一切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去吃饭，我知道这里的醉仙楼不错。”    她点头，也不和苏说今日楼里是去不了了。    果然，刚刚到门口就被拦住“站住！”    “我们来这里喝酒，怎么还不让？”    “今日侯府郡主会来此，今日醉仙楼不会客，闲人止步！”    “什么啊，她不就是一个人吗，用得着这样，包下整个酒楼，店家呢？”苏沚心不满着，不就是一个郡主吗，出个门，吃个饭的阵仗，用得着这样？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小姐，您就到别处去，人家是侯府千金，我们这些小人物的生意人不敢得罪呀？”    “店家，那你这生意就不做了？”苏沚心也是商人之家，她知道闭楼一日意味着什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岂有此理！”苏沚心那不满又深了一层。    苏的直言不讳，很容易就让人猜透，就如她和梦涵莜在一起，性子，脾气，喜恶都被知晓的清清楚楚。    “郡主是皇天贵胄，天子宠爱的妹妹，自然不是普通人能够一窥的。”    “不就是和咱们一样两个眼睛一张嘴巴的人嘛！”    梦涵莜摇摇头，带着她离开了。    青莲跟在二人身后，插不上话，她是觉得自己就是空气…被忽略了。    “我得去见朋友了，你？”    “刚刚那人吗，能？”梦涵莜立即摇头拒绝了。    “那…好”苏沚心有些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 啊！明天苏柔要再次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