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柳馨坐在快艇上，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她紧闭着眼睛，努力压抑着想吐的冲动，尽管今天的气温高达三十五度，太阳毒辣辣晃得人睁不开眼，她的手心和后背仍然是一片冰凉，额头一直在冒着冷汗。    快艇还在海上颠簸，她的胃跟着颠簸，几次到了嗓子眼都被她压了下去。    柳馨真恨不得马上躺倒在地，这时有人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胳膊，她艰难地睁开眼，领队正半蹲在面前，把一瓶青草膏递给她：“擦擦太阳穴和人中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谢谢。”柳馨抖着手接过药膏，拧开瓶盖。    擦完药膏，一股清新沁凉的感觉直透入胸腔，柳馨稍稍恢复了些元气，呕吐感渐渐消失。    下了快艇，抵达一片小岛，导游把他们带到一片休息区，开始给他们介绍一些海上的玩耍项目。    柳馨刚刚恢复过来，身体很虚，想在躺椅上休息休息，除了她，几乎所有人都很有兴致的去换了泳衣。    何诗彤想留下来陪她，被她推走了，结果整个休息区只剩她一人孤零零的坐着。    许绍轩他们去乘坐了比较刺激的摩托艇，何诗彤和几个同事去玩海底漫步，不玩水上项目的人也都在附近的浅海边游泳，海滩上各种肤色，各式的比基尼美女，在阳光下很耀眼。    柳馨看了一会觉得挺无聊的，好容易到海边来一趟，她却孤零零坐在海边，看到摩托艇在海上突突突的飞速奔驰，排开阵阵浪花，她莫名心痒。    最终还是抵不过诱惑，柳馨去旁边换衣间换了泳衣，去乘坐摩托艇的指定地点排队等候。    没两分钟就到她了，摩托艇停在水边，她犹犹豫豫地抬腿，许绍轩正好从另一辆摩托艇上下来，浑身**的，甩着头上的水，看见她要上去，他上前伸手一拦：“大姐，这个太刺激了，你不能坐。”    柳馨本来还惴惴不安，见这人上来阻拦，反而一脚跨了上去，没好气的回道：“你能坐，我凭什么不能坐？”    “你这体质，晕船晕那么厉害，根本不适合玩这么刺激的项目。”    他不解释倒好，一解释更坚定了她要尝试的决心，她撇撇嘴：“谁告诉你我晕船了，我好得很，过山车我都不怕，会怕这个？”    许绍轩又好言劝了几句，柳馨根本就不理会，直接喊船夫开船。    摩托艇发动后，马上就飞驰起来，比来时的轮船还要颠簸。    柳馨渐渐后悔，她今天的状态的确不适合玩这个，大病初愈，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刚刚又被晕船一折腾，哪里能承受这么刺激的游戏，一分钟后她就开始冷汗直冒，这次不是想吐的感觉，而是直接后脊梁发凉，身体开始打冷颤。    明明是炎热的天气，明明太阳很毒辣，她却冷的直哆嗦，想叫停摩托艇，可是已经开出去很远，她只能牢牢抓着扶手，勉强支撑着身体，眼巴巴的等着结束。    这种游玩项目，与别人是一种刺激，与她简直是煎熬，好不容易摩托艇靠岸停了下来，她看见许绍轩竟然还站在原地没走，她无力的看了他一眼，从上面爬了下来，腿却一软，眼前瞬间一黑，就这么栽倒在水中。    柳馨醒过来的时候，正平躺在沙滩上，头顶日光毒辣，周围一圈黑压压的人群。    她挣扎着，鼻子似乎被夹住了呼不出气，嘴唇被什么堵住了，气流直钻入咽喉，热乎乎的。    她睁大了眼睛，视线上方是一个男人高挺的鼻梁和光洁的额头，额上沁着细密的汗珠。    光天化日竟敢轻薄她，柳馨火冒三丈，使出浑身力气，“啪”的一掌扇了过去。    力气不大，但身边的男人还是给扇的一惊，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周围一阵惊呼，她听见黄淑琴尖利的声音：“太过分了，怎么居然打人？”    接着何诗彤凑过来把她扶坐起来：“阿馨，你误会了，许绍轩在给你做急救。”    “是啊，刚刚在船上也是他看你脸色不对，让我把青草膏拿给你的。”领队也在一旁解释。    柳馨挣扎着抬了抬眼皮，许绍轩正从地上爬起来，阴沉着脸，她这才想起来，昏倒之前最后看见的就是他。    刚刚他是在给她做人工呼吸？    柳馨顿觉羞愧，转念一想，打都打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他低头认错就太没面子，何况，他刚刚嘴对嘴，任谁都可能误会。    柳馨底气不足，却还嘴硬：“谁知道他是不是想……趁机占便宜……”    许绍轩闻言脸色骤变，眉心都快打结，黑眼珠里冒出几许冷冽的光，和那天挥拳相对时的表情一样，柳馨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他的拳头捏了半晌，眼角余光扫了一遍周围的人群，终于冷哼道：“大姐，你现在这样子，还不知道谁占谁便宜呢。”    说完他面带嘲讽的表情，头也不回的拨开人群走了。    之后的一路，许绍轩始终冷着脸，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当成色狼挨了一耳光，丢尽了面子，纵然平时总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此刻情绪也好不起来。    一整天他都没怎么说话，韩大宝几次讨好的逗他笑，他却把手一甩，吼声：“胖子，别闹。”    何诗彤觉得不对劲，在柳馨面前委婉的劝了几句，又找了个机会去安慰许绍轩。    “许绍轩，下午柳馨不该打你，别生气了，我替她跟你道歉。”    “没生气，这事跟你没关系。”许绍轩嘴上虽这么说，可脸还是板着的。    “那就好，我这朋友最近受了打击心情不好，脾气有些大，以前不是这样的，别介意。”何诗彤轻叹，观察着他的表情。    韩大宝好奇的凑上来，嘿嘿一笑问道：“那位大姐是失恋了么？怎么看见男人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我看像，何主管，你这朋友一看就是严重的内分泌失调，得治。”许绍轩表情稍缓和。    何诗彤哑然失笑，她觉得这男人说的确实刻薄了些，可好像又是那么回事，看来回国后得想办法替这丫头介绍介绍青年才俊了。    中午在海边吃了顿饭，下午又享受了几个小时的日光浴，他们才搭船回了芭提雅，就这么别别扭扭，一天过去了。    晚饭后，导游安排他们去看人妖秀，剧场在芭堤雅市中心红灯区附近，大巴车一路开进大院，他们挨个下车后，就看见剧场门口围了大群的游客。    此时正好是上一场演出结束，人妖演员们集体出来与观众合影交流。    何诗彤拉着柳馨挤了上去，只见花坛边站了一排排浓妆艳抹的“女郎”，他们个头都很高，身材更是火辣，或穿着比基尼，或着一身袒胸露背的艳丽礼服，对着游人搔首弄姿，招手示意她们上前合影。    柳馨觉得很新奇，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见人妖，总觉得是个传说，真正这么近距离的欣赏，还是被她们胜过女人的美艳所震惊了。    说起来，这些人一个个都多才多艺，却要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柳馨很是不解。    人妖的青春期很短，平均寿命才四十岁，年老色衰的人妖只能靠救济生活，晚景凄凉，而且从男人变女人的过程要忍受很多痛苦，得取下身上的肋骨，得长期服用雌性激素，更别说要面对世俗的眼光，无法正常恋爱结婚生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挺可悲可叹的。    柳馨摸出手机给他们拍照，不经意的在镜头里发现了韩大宝，他禁不住人妖女郎诱惑的召唤，上去跟人合影。    那个人妖在一排人之间算是最清纯漂亮的，她穿着闪闪发光的鱼尾长裙，胸口快低到腰际，两边半球露在外，十分诱人。    他大大方方的搂着韩大宝的肩，摆着各种姿势，对面许绍轩正捏着手机给他们咔擦咔擦的拍照，拍着拍着，那人妖突然抓起韩大宝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部。    韩大宝先是吓的不敢动，人妖就笑着鼓励他，于是他胆儿肥了，拿手在那柔软的地方揉了半天，一脸享受的表情。    对面拍照的男人简直要笑喷了，笑完从钱包里捏了几张泰铢出来，对韩大宝扬了扬：“卧槽，你特么知不知道要给钱的？还揉那么多下。”    韩大宝窘迫的接过泰铢递给了那个人妖。    柳馨唇角一撇，鄙夷的看了他们一眼。    ——    人妖剧场里等了十多分钟，演出终于开始了。    华丽的布景和灯光，辉煌澎湃的场面，人妖演员们穿着璀璨耀目的衣裙，在台上翩翩起舞，除了泰国本地的歌舞，他们还演绎中日韩的民间舞蹈。    那些中国舞蹈多是古代宫廷舞，曲调悠扬，泰国演员身着帝后服饰，唱着中国古诗文配的词曲，背景里有宫女卫士，还有兵马俑，看到这样的歌舞，作为中国人内心是激昂的，为自己国家的悠久历史文化骄傲。    歌舞进行到一半，出现了一个略低俗的互动节目，一位打扮成玛丽莲梦露模样的演员边唱歌边走下舞台，她穿着白裙，胸部异常丰满。    “梦露”走到观众席随机找了几位男观众，抓住他们的手放到自己的胸部揉捏，这一大胆的举动让场内出现了嘘声。    柳馨跟何诗彤面面相觑，低头讨论了一番，她的胸部怎么能那么大，人妖们究竟算男人还是女人？    正讨论热烈的时候，何诗彤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瞪的大大看着前方，柳馨顺着她目光看去，发现“梦露”已经开始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在她的斜前方的男人面前停下，手伸了出去。    “好像是许绍轩。”何诗彤惊呼。    柳馨也看到了，那人妖一下子就瞄准了许绍轩，一把抓住他的手要往自己胸上覆盖。    说时迟那时快，许绍轩竟然迅速反应过来，手一缩，抓住身边韩大宝的手替他挡了过去，一瞬间，韩大宝那双胖乎乎的手就结结实实的盖在了“梦露”的□□上。    场内一片哄笑声，他们这一团的人都跟着起哄。    “这真是专业坑朋友啊。”何诗彤捧腹大笑。    “他是算准了那胖子好这口？”柳馨说。    何诗彤看她一眼，“我觉得不是，你别看许绍轩平时吊儿郎当的，其实骨子里还挺保守。”    柳馨问：“何以见得，也许人家是不习惯摸男人呢？”    何诗彤用手指点点她的头，笑道：“就凭你一巴掌把他打蔫了能看出来，人可是很纯情的男子呢。”    “不信。”柳馨撇撇嘴，要论纯情，汪建宇看起来比这个痞气十足的许绍轩要纯上百倍，可是结果呢，竟然是那么龌龊的一个人。    说到底，男人就没几个靠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