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两人在市中心吃了晚餐, 是江州有名的川菜馆，于嘉晖知道她喜欢吃辣的, 好好研究了一下川菜的菜谱, 点了很多她喜欢的菜。    吃过饭去停车场取了车，于嘉晖发动车子, 开上大街，并入车流之中, 柳馨看了看腕表, 对于嘉晖说道：“陪我去一个地方，这个时间估计那个人应该在家了。”    于嘉晖说：“去送快递吗？地址告诉我。”    柳馨点头，从包里摸出手机, 打开交易地址念道：“沿江大道锦绣花城5幢1505室……”    刚报完地址, 只听一声刺耳刹车，柳馨身体向前冲过去, 被安全带一把扯了回来, 头还磕在了车门上, 手机差点被震掉。    后面车子猛按喇叭，开上来后, 对面司机摇下车窗冲这边破口大骂, 于嘉晖一言不发, 就好像没听见。    柳馨揉揉头, 惶恐的看着他：“怎么了？”    于嘉晖脸色苍白，眼睛盯着前方，鬓角的汗流了下来：“没什么, 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晚上吃辣的吃多了。”    柳馨关心地说道：“那就别陪我了，我来开车，送你回家。”    “不用。”于嘉晖有些慌乱地握紧方向盘，很快又强做镇静解释道，“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送我回家，还是我先送你回家。”    柳馨说：“没事的，我打个车，答应了人家把快递送过去的，你赶紧先回去休息。”    于嘉晖没再坚持，看着柳馨下车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他才慢慢发动车子跟在那辆出租后面。    一路驶进了锦绣花城小区，于嘉晖把车停靠在离5号楼不远的停车位上，看着柳馨从出租车上下来，提着纸袋一路摸到楼栋前，按响了楼下的门铃。    门铃一直响着，当然不会有人来开门，柳馨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很快的，于嘉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那是他另外一个私人号码，连他父母都不曾知道。    于嘉晖给手机设了静音，任凭手机响了很久，没有接听，直到停了下来。    那个女人在他家楼下又等了一会，终于无奈的朝外面走去，边走还边在手机上编写着信息。    很快他的手机就收到了提示，卖家“香香”发来一条信息：你不在家吗？快递送过来，家里没人收。    他用自己的账号Quasimodo回了过去：我出差了，衣服我不买了。    “香香”似乎急了，又回道：内衣也不要了？    他回：不要了，不好意思。    回完这个信息，于嘉晖就发出了取消交易的申请，然后把这个交易账号的所有内容都清空了。    柳馨拎着纸袋从面前的小路经过，看完信息把手机装回了包里，嘴里骂了句“有病”，于嘉晖神情复杂的看着她离开了小区。    ——    云溪河项目招标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转眼就快到投标截止日期，许绍轩所在的工程部负责公司这次招投标的组织工作，他的上司让他负责标书的接收和封存，连着几天他已经收到了好几家公司的标书，唯独没有看到同新的标书。    许绍轩把刚收到的两家标书做了登记后，便抱着材料送去工程部的档案室。    档案室在走廊西头拐角处，斜对面就是地产总裁助理办公室，许绍轩刚走进档案室拉上防盗门，就听见外面一阵敲门声，他循着声音从玻璃窗缝里瞄了一眼，看见储康平的办公室门口站了一男一女。    女人身材娇小，打扮的很时髦，从背影看，像是别致设计的市场部经理，早晨才刚刚去他那里递交过标书，还趁周围没人的时候悄悄塞了个信封给他，里面沉甸甸的，他猜测是购物卡之类，连看都没看就直接扔回给她了。    男人侧身站着，身材修长，清瘦面庞，侧脸轮廓分明，很少在公司见到这人，不过这侧影他有几分熟悉。    许绍轩努力回忆着，突然想起来了，这就是那天车库中和柳馨拉拉扯扯的男人，也是她口中的前男友。    看他和那女人关系密切，两人又过来敲的是储康平的门，储康平是招投标小组的主要负责人，许绍轩料想他们是为了投标的事而来。    标书已经送达，离开标还有段时间，这个时候来找负责人一定没好事，许绍轩留了个心眼，他故意装作在档案室里查找资料，多留了一会，眼神却密切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对面的男女很快就进了办公室，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他们就出来了，储康平还特意把他们送到门口。    关上门后，两人没有立刻往外面电梯走，而是朝档案室这个方向过来，像是打算走楼梯下去。    在往楼梯间的路上，女人朝四周张望了一下，轻轻舒了口气，面带兴奋低声地说道：“建宇，他这块应该问题不大了，就三家实力强的，三家里面同新的设计最好，不过小瑜传来的图纸我看了，也就那样，你的设计不比她差。”    男人摇头说：“你不了解柳馨，她总是能在最后一刻拿出令人耳目一新的东西。”    “那又怎样，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中，你就安心出图。创美那边也别担心，他们就是陪我们玩的……”    他们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楼梯拐角，许绍轩眉头紧皱，想了想，锁上档案室，去自己办公室拿了份文件，就去敲储康平的门。    门里传来打电话的声音，不等储康平喊他进来，许绍轩就装作很冒失地闯进了办公室，那边还没反应过来，正背对着门，低声说着：“别生气了好吗？她最近口气松动了。晚上我想见你……嗯，等等，我这有点事，等会说。”    储康平电话还没说完，发现许绍轩站他面前，赶紧匆忙收线，一脸愠色地看着他：“有什么事？”    许绍轩的眼神早就落到他的办公桌边，一叠文件里露出小半截黄色牛皮纸信封，上面有个蝴蝶结小标志，标志是别致设计的英文logo，这个信封他熟悉，早上别致的市场部经理肖婧就塞过给他，只不过储康平桌上的这张信封看起来很薄，里面肯定不是购物卡。    储康平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桌上不小心露出的信封一角，他面色微变，装作不经意的碰了下桌上的一摞文件，上面的文件被碰乱，直接盖住了信封。    许绍轩移开目光，把手中文件递了过去，“储总，这是我们拟邀请的招标委员会专家名单，你看看行不行？”    储康平接过文件，往旁边一放：“放这，我慢慢看。”    许绍轩应了一声转身要出去，储康平突然叫住了他，“小许，你跟柳馨很熟？”    许绍轩脚步一顿，转身笑道：“还行，就上次去泰国认识的嘛，储总你不是也认识？”    他嗯了一声，神色不太自然：“上回在市中心商业街那次，听说你也在场，还帮了她们。”    许绍轩马上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事，他说：“我都忘了这事，你别误会，我可没打架。”    “我知道。”他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你们可能对我家的事有些误会，其实我最近正在办离婚，柳馨大概是对我有点成见。”    许绍轩装傻：“储总，没有的事，我还无意中听到柳馨跟何主管说，要来拜访你呢，怎么会有成见？”    储康平面部表情没变化，眼神明显缓和，“是吗？她没有来找过我。”    “现在是招标的敏感时期，我猜她可能担心这时候找你，给你带来麻烦。”    许绍轩胡诌一通，储康平居然信了，看起来挺高兴的样子，最后还不忘嘱咐道，“这些事在公司就不要说了。”    许绍轩装出一副老实的样子，重重点了点头。    ——    柳馨和同事们连续加班一周，标书终于做完了，最后设计图的核心部分她留了个心眼，没让任何人参与，一来这是大项目，她要亲自把关；二来还是不相信新人的水平，尽管那女孩一直在她面前表现的很专业，越是这样，她越是不放心。    自从被肖婧和汪建宇欺骗之后，柳馨已经变得像只刺猬一样，对周围的人充满了怀疑，没有人可以让她足够信任到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他手里。    晚上七点钟，柳馨让方怡在楼下酒店餐厅订了些好菜，想给加班的同事加加餐。    饭菜送到，方怡刚打电话让她一起到会议室吃饭，她的手机就响了，电话接通，许绍轩模仿江州本地农村的土话一本正经地说道：“您好，您的外卖已到，请到电梯间来取。”    “什么鬼？”柳馨忍着笑往公司门口走去，远远的看到许绍轩手里提着两个大塑料袋站在电梯口，穿着一身休闲的T恤短裤，戴着顶棒球帽。    柳馨打开门禁，接过他手中的袋子，嘲讽道：“你这样子还真有点像送外卖的。”    “见过这么帅的外卖小哥吗？”他很不客气的努嘴道。    “很少见。”柳馨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加班？”    他轻哼一声，“标书到现在都还没送过去，不在加班在干什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柳馨办公室，她把外卖餐盒拿出来，放到茶几上，一盒盒的打开，居然是那家小吃街的烧烤，还有他家几个特色炒菜。    “哇，正好今天特别想撸串。”柳馨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迫不及待的抓了串肉串往嘴里送，许绍轩从另一只袋子里拿出几罐啤酒，起开两罐，递了一罐给她。    “吃烤串不能没啤酒，来，先干一杯。”    柳馨接过啤酒，跟他碰了碰，喝了一大口，再咬一串肉，嘴里嚼着肉，含糊不清的问他：“你今天怎么不去陪小美女，这么好心来给我送外卖？”    许绍轩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啤酒，白她一眼：“能别把我说的跟整天发春了一样吗？我是怕你误了大事，来提醒你一下。”    “哦，原来你也有不发春的时候啊？”柳馨故意调侃。    许绍轩把手中的啤酒罐捏的格格响，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别激我啊，我刚刚可是吃了羊腰子的，你想让我在这发春？”    柳馨一拳头砸他胳膊上，“你敢，姐废了你。”    他嗷嗷叫着，指指自己的胳膊，“蛇咬的伤口还没好，你这样忍心吗？”    柳馨一惊，忙放下手中的竹签，抬起他胳膊，观察贴着纱布的地方，问道：“对不起，没注意到，现在伤口好些了吗？”    见她这样紧张，那家伙居然厚脸皮的捂着胳膊撒起娇来：“好疼，好疼，你得给我好好揉揉。”    说着还往柳馨的肩头靠去，她脸一沉，正想躲开，转念一想还是让他靠了过来，语调温和地安慰着：“乖，我给你揉揉。”    边说边趁他没防备把手伸到他腋窝下，狠劲一挠，许绍轩浑身一激灵，马上哈哈大笑着往后躲，柳馨不放手，继续挠，一个躲，一个强挠，两人笑闹成一块。    门突然被打开，余明方站在门口，端着一杯饮料，惊愕的看着他们。    “小余？”柳馨看到她立刻收回了手，许绍轩也整整衣服头发，正襟危坐。    “柳，柳总，我给你送喝的过来了。”余明方结结巴巴的说道，还不时朝门外望去。    柳馨心中不快，心想这女孩平时看着挺老实，这会也太没规矩了，居然不敲门就直接闯了进来，她不好发作，嘴上只得客套着：“谢谢，你手头事做完了就早点回去。”    余明方呆呆地站着，吞吞吐吐说道：“我不要紧，同事们都在加班，您这边的图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按自己的思路，已经快改完了，明天整个标书就能全部出来。”    “好的，那我就先过去了。”余明方看一眼沙发上的许绍轩，退了出去。    女孩出去后，许绍轩拿起一串羊肉边啃边重复着她的名字：“小余？小余？”    柳馨因为刚刚的事正不高兴，白他一眼：“该吃药了，怎么看见个美女就发痴呢？”    “瞎说什么？”许绍轩若有所思，突然猛的咬下一块肉，一拍大腿，“她是不是从别致设计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柳馨讶异。    许绍轩话到嘴边还是改口道：“我是猜的，这女孩看着挺奇怪，你得堤防点，毕竟从竞争对手那里来的，你的设计图就不要给她看了。”    柳馨咬着竹签子，盯着他看了老半天，一脸疑惑地点点头：“我傻啊？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设计图不能到处乱传。”    顿了顿，觉得不对劲，追问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没什么，你防备点就是。”许绍轩轻描淡写。    柳馨不再追问了，心里却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