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耽美小说 > 其他类型 > 将相诀 > 第二章啦,下一章结局。

第二章啦,下一章结局。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还有两个番外,不过看时间写了~    ☆、踏莎行    第三日。    下朝后, 琅嬛径直往文渊阁去还卷宗, 随后再想着去寻新君。    徐竟从后面追上来,斟酌半晌, 问她:“大人不去城外相送吗?”今日是苏卷冰领兵开拔之日,他仰头看天色,此时大军应才刚出,她若牵马去追,还能追得上。    谁知琅嬛停步了。她手中抱着卷宗, 闻言侧首去看大军出发的方向。那一片天碧蓝如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她怔怔不语,良久才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我不会去送他。”    徐竟到这会儿才发现自己似乎不懂她,他陪站着,看她失神,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大人…”    琅嬛回过神,看着他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提醒我, 他远在边城,我鞭长莫及,他若有负于我,我亦无能无力。”    琅嬛却摇头,只道:“未来还很长,你不必问我,你可以自己看。”    他们不知道他为人,又不曾与他相处过, 所以不信他。但一生还有这么长——其实她心底有些小小的埋怨,如果可以,谁又愿意以一生来证呢?    她心里想要与他一起,迫切的想,无奈的想……但她该心存感激,如今携手共进总好过你死我活。    “我信他。”她最后简略说。    徐竟觉得难以启齿:“本不该在大人面前随意置喙的…”    琅嬛笑说:“你也是关心我。”她复看向那片碧蓝,“不过你换个思绪想,我在京中,亦离他远得很,日常又尽是与男人接触……他应该更怕我会有负于他,可是…”    说到这儿,她顿住了,    “他也信我呢。”    徐竟看向她,她明明在笑着,眼中却有说不清的哀矜。    城楼处。    琅嬛牵着新君一步一步登上,她抱起新君,立在城楼处看那个方向,隐隐还可以看到尘沙飞扬,可是那人早已走了。    新君好奇仰头问她:“是有谁走了吗?”    琅嬛“嗯”一声作回答。新君努力看去,可惜什么都没看到。他略失落,转而问她,“那人还会回来吗?”    琅嬛摇头说:“不会。”    “啊?”新君还是小孩子,不懂离别,但他能感受到抱着自己的姐姐的心情,那是一种隐忍的、哀伤的感情。他声音也低沉下来,小声追问道:“为什么?”    琅嬛沉默,好久才道:“陛下,那个人赴往边疆,一世不回,是为了守护您,还有我们脚下这一片土地。”    新君听见她的声音轻轻的,却不可置疑,“请陛下记得今日。”    “嗯!”    新君一口答应,忽然一滴水落在他手背上,他一惊,仰头去看,琅嬛正失神遥看远方,似未察觉。    他疑心是他察觉错了,但低头看手背上水痕仍在。    他去牵琅嬛的袖,轻轻摇了摇,    “下雨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    ☆、番外:一期一会    “你看这星, 就当是看我。”    琅嬛捏着信纸, 在心中念出来。十九在她身后探头探脑,十分好奇, “那家伙给姐姐写了什么?”    琅嬛嘴角含笑,将信收好,回身一个栗子打在他头上,端着训斥的口吻:“怎么去了两年,还不见你有长进?”她目光一转, 看见另一边站着的苏繁,偏加一句,“你瞧瞧苏繁,看着比你稳重多了。”说完,她走去一旁推开窗,恰是夜里,繁星点点。她伸出手,有星光落下来。    十九跟上来, 揉着头委屈道,“姐姐偏心。”    苏繁却笑开了:“谢大人夸奖。”    十九恶狠狠瞪他,在琅嬛看不见的地方做口型:“虚伪!”    正好这时琅嬛转过身来,苏繁虽气,还是强压下来,先询问她,“大人,我小叔叔在信中还写了些什么。”    他的信中除了插科打诨还能有什么?也不谈正事!    但这些哪儿能让他们知道。    琅嬛摇头, 只说,“他在信中跟我提了些边关的事。”随后,她问十九,“信中也说不清楚,你既在那边待了两年,想来也知道些。你来说一说。”    十九想了想,道:“郕不足为虑。”    “可是要吞并它,却实在麻烦。”琅嬛叹道,“而且一年前,郈天子还下旨拜东平王为征西大将军,赴边疆与我邾共迎郕敌。这哪是迎敌?分明是他们嫌这趟水还不够浑,都想来淌一淌!”    苏卷冰志在天下,她也一样。可如今三个大国都牵扯进来,这其中利益干系复杂,只怕日后平复天下没那么容易。    十九突然“哦”一声,告诉她:“年初时,我还与东平王见过一面。”    十九道:“我当时奉苏卷冰之命去见他,商讨一些事情。临走时,他亲自将我送出来,让我帮他给姐姐带一句话。”    琅嬛好奇,“什么话?”    “他笑着问,‘故人可还好?’”    “现在也不是担心我的时候。”琅嬛再叹。    她其实不明白东平王为何要领命赴边关迎敌,她为外人,都清楚知道现在郈国朝中的情况,不出意外,他应该是下一任天子的最优人选,可他偏偏这个时候离京……若在他离京的时候,天子发生不测,他在边疆也许就只能等来自己侄儿赐的一杯毒酒了。    十九叫她:“姐姐?”    琅嬛扬起笑,“你下次回去,若还能再见到他,帮我带话给他,故人都好,请他自己也多珍重。”    他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但他还是去了。他大概心里清楚,郈国除了他,再也没人能抑制住苏卷冰。苏卷冰的野心,她的野心,他们从来没有隐藏过,而他,想必只是想凭己身为郈国多争取一些时间。    他走的是必死之路,她惟有敬仰以送。    身后的十九和苏繁不知怎么吵起来了。    “……”    “……”    “那家伙惯爱支使我跑腿,上次派我去探敌情,差点没把我小命送进去!”    “自己没本事,还怨到我小叔叔头上!”    “你说谁没本事?哼,总比一些人躲我姐姐身后享清闲的好!战场都没上过的人,真刀真枪给你比划,想必你都只有躲着哭的份!”    “你说谁?你说谁!”    “……”    “……”    两人越吵越离谱。    “……”    “……”    “没大没小!按辈分,你也该叫我一声叔叔!来,叫来听听!”    “呸,凭你也敢当我叔叔?”    “……”    琅嬛不厌其烦。瑶草见状,一手抓一个,撵了出去,最后自己也退下,临走前还贴心的替她关上了门。    她转身去书案,将信纸铺好,开始回信:    “京中一切都好。前些日子,陛下七岁了,我开始慢慢与他说些政事,他虽听不大懂,但总是很认真的在听……郭大人与我在朝上闹了不愉快,就是因为南方遭灾的事情,他一气之下向陛下请辞,我也很生气,可我还得亲自去劝陛下,让陛下来挽留他……苏繁渐渐能担上事情了,只是性子太软弱,不大能压得住苏家,所以我趁着这个机会,又将苏家人狠狠批了一通……上个月,王爷奉旨进了京,我与他畅聊了许久,他在醉中跟我提起了你逼他让位的事情,他说不怪你逼他,因为他自己也没把握,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君王,他说他现在做个闲散的王爷很好。最重要的是,我和他都没有变,这一点,他说倒要谢谢你那时候逼他……徐大人娶妻了,是个武将家的姑娘,我同他玩笑,当年他那样急迫的想要跳出他的出身,没想到如今竟然又回去了,娶了个与他一样出身的姑娘……”    琅嬛落款:“明德二年”。    她笔尖一停,最后红着脸,在信纸最下方,落了一句蝇头大小的话。    “谁要听你讲王爷与徐竟啊!”    苏卷冰捏着信纸气急败坏,二虎走进来,一把夺去他的信,斥道:“好好养伤,别乱动弹。”    苏卷冰道:“不碍事,”忽然猛地一动,从他手中抢回信来,当宝贝一样捧着。    “找死啊!”二虎指着他渗血的伤口破口大骂,“这伤要是离心口再近一点点,你就没命了!”    苏卷冰冲他轻嘘一声:“小声些!别把动静闹大。”    二虎气哼哼在一旁坐下来,“也不知道你怎样想的!以前豆丁大的伤口使劲夸大了往京里奏,现在倒是严重得不行的伤,你却偏要压下来,不叫人知道。”    苏卷冰争辩道:“主帅受伤…”他的声音在二虎愈发严肃的眼神中慢慢低下来,到自己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会动乱军心…的…”    二虎摆出与他谈心的姿势:“你与京中那位黎大人,到底怎么回事?”    苏卷冰叹口气,“还不就是那么回事。”现在没有避忌,他将这些年的事情都一一说给二虎听。二虎听完,很震惊,“你们俩,就真的一世不再相见?”    苏卷冰极为萧索的“嗯”了一声。    二虎给他出歪主意:“你寻日子悄悄回去看她呀!”    “你以为我是你?”苏卷冰一手拍过去,“不过我也想过。但一来这边战火紧急,离不得我,二来,她那个性子呀,要是晓得我悄悄跑回去,生气倒比惊喜多。”    “她是个顾全大局的人,所以我也不想被她看轻。”    二虎一脸不可思议:“这怎么能忍得住?”    “忍不住呀。”苏卷冰故作轻松,“但我更知道,如果再见她,恐怕就真的狠不下心再与她分别了。”    二虎替他叹气,很久之后问他:“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卷冰知道,他其实是在问,为什么会是她?    是呀,为什么会是她呢?她也没有送过他花,反而最初的最初,他们是互相嘲讽着过来的。但他想,大概是那日文渊阁的黄昏太耀眼使他晕眩,大概是她劝他饮酒伤身体时神情太轻柔,大概是…她是第一个避开了他眉峰险峻,找到那处温柔的人。    大概就因是……她。    苏卷冰笑着回:“她呀,像一块冰驼子,固执、尖锐,但其实源出于水,也如水一样温和、细腻。”    二虎拍拍他肩,多少话尽在不言中。他没办法帮忙,但能懂他。最后,他嘱咐他小心伤口,转身出了帐。账外有守卫拿着火把巡视,可这点微光,竟不及天上繁星。二虎回头看,星光太盛无处落,竟还有几许悄悄溜进了苏卷冰帐中。    帐内,苏卷冰继续拿起信来读,读到最尾“明德二年”,他忽看见一排小字。    有星光爬上了信纸,他趁机凑近了看,轻声念出来:    “你指尖触及那星光,就当是在触碰我。”    明德五年。边关。    苏卷冰喘着粗气,仰躺在草地上。鼻子里全是血腥味,有他的血,也有敌人的血。他望着天空,碧蓝如洗,好像就是他出城那日的天气。她说过不会来送他,他笑着说好,可是当他牵了马走在队伍最前方,他还是忍不住一而再的回头。将士们说他是感念君王之恩,他呀,其实只是在想念她。    一离开,就想念。他真是没救了。    他眼前渐渐模糊起来,他努力的睁大眼,可是天还是碧蓝的天,他不甘心,伸手去触碰,可是没有星光。    老天真是,死前都不让我触摸到她吗?    他有些自嘲,随后认命的闭上眼。    “啪—”“啪—”有人在使劲扇打他的脸。    他感觉到痛,茫然睁开眼,就看见二虎满脸血,跪在他身边,唤他:“起来!苏卷冰你他.妈给老子起来!”    他浑身没有力气,看着二虎只有无奈的笑。    “站起来!你不能死在这里!”二虎将他扶起来,他颤颤巍巍靠着二虎,二虎吼他,“你给我打起精神来,这点小伤,怎么能打倒你!”    他捂住伤口,吊在二虎身上,走得扭扭歪歪。他斟酌遗言,“如果…”    “没有如果!”二虎坚定的说,“她还在京中等着你,你不能死!”    他一愣,又听二虎道:“你要是现在死了,之前隐瞒伤口的那些事情,你都白干了!”    “是啊。”他强打起精神,“我不能死!”    他死了,她以后在京中孤立无援的,可怎么办啊?    二虎寻到一匹马,先扶他坐上去,自己再骑上来。    苏卷冰强撑着问他:“回营吗?”    二虎道:“嗯!”他扬鞭狠狠一抽,那马长嘶一声,带着他们奔驰而去。    跑出几十里,身后忽有追兵。苏卷冰听见飞箭的声音,他大惊,回头看二虎,“你怎么样?”    二虎闷哼着,一边将他护牢,一边安慰道:“没事…”话一出口,却吐出血来。    苏卷冰心中焦急,“你再撑着些!”他牵过缰绳,抽鞭,再抽鞭,只想马跑得更快些。    二虎在他身后摇头,“大概不行了。”他声音低低的,似一种叹息落在苏卷冰心上。    苏卷冰再回头,只见二虎背上插着好几株箭羽,他心中惊痛,竟不敢再看。    他小声哀求,“再坚持些!”    二虎忽然笑道:“我知道你小时候一直羡慕我的娘。”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    二虎叹道:“我怕是没有机会回去了,但是少爷,你一定要回去。从现在起,我把我娘让给你了,你替我好好待她,让她能安享晚年,也有个儿子送终。”    苏卷冰哽咽:“你个混蛋!”    二虎幽幽再叹:“死在您怀里,也算是我二虎今生没艳福。”他顿了顿,“不过也是个好归处了。”    苏卷冰眼中湿润,“跟我回去!我给你找媳妇儿!”    “还说我呢,自己都没媳妇儿。”二虎小声嘀咕他,“我真担心您,以后没了我,还有谁跟您作伴呢?”    “这样,少爷!以后你只要看见阳光,就当是看见我二虎在对你笑…这样的话,即使白日里没有星光,也还有我二虎在陪伴着你呢。少爷白日里也不会孤单了。”    “闭嘴,好好活着!我才不要天天白天里看见你朝我笑,多傻!”    “还有一桩事……”    苏卷冰没等他自己说,先问:“哪一桩?”    身后却没有了动静,苏卷冰想要偏过头去看,但不敢,他控制着缰绳,睁大眼看着前方。快了,快回营地了。    应该是期盼的事情,可是泪水却一滴一滴滑下来。    他状若无事去擦掉。    “二虎,我们回来了。”    明德六年。京畿。    琅嬛站在一丛树下,这时候正是炎日,可在这片绿荫下却寻不到一点热意。    苏卷冰在给她的信中写,    “那小子说还有一桩事。”    “我后来在他枕下看到了一只钗……他曾说过,他植了四株树,只为了等她从树下路过……”    “我想他最后放不下的,大概就是这桩事情。”    琅嬛捏着那只钗,在树下叹息。哪里只有四株呢?这十几株树都快成林了。想来他之后还是常来的。    “姑娘,你是在等人吗?”忽然,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来。    琅嬛抬头看她,是朴素的妇人打扮,一手一边牵了对儿女。    妇人道:“之前有一个小伙子,也常来这树下等人,他等的人是姑娘你吗?”    琅嬛摇头,“不是我。”    妇人见状,明显很失望,“不是啊。”她低头嘱咐一双儿女自去玩耍,一边跟她说起,“大约是在几年前,那个小伙子就常常来,我原先以为他是坏人,有什么企图,所以牵着儿女出门时,总想着要避开他。后来时日一长,我发现他或是爱站在这儿出神,或是种一株树,他呀,有时候甚至匆匆来匆匆去,也不知道图什么!不过有闲的话,他总是一站就是一个日头,我瞧着他热,就大着胆子去问他可要水喝?他竟然落荒而逃,哪里像个坏人的样子!”妇人说到此处,不由笑出声来,她继续道,“他后来又来,见面倒不那么仓促了,我渐渐跟他搭上话,问他为什么来?是在等什么人吗?他却不说话,只知道傻笑。”    妇人看着琅嬛,“姑娘,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在这树下徘徊的人。如果你不是在等人,就不要浪费时间在树下,因为好时光就该与重要的人一起度过,这时候不觉得可惜,等老了有得悔呢!…如果你是在等人,那就不要只徘徊,去找那个你等的人,总好过一天一天的傻等。我在一旁看了这么多年,我都替他感到难过,你在等,可那人却不知道,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妇人叹气,“我本想着他下次来,将这话告诉他,不过这些日子倒不见他了。”    琅嬛抚摸着钗子,“他不会再来了。”    妇人惊喜地问:“是等到了吗?”    琅嬛摇头,妇人不免替他失望,旋即又道:“放弃了也好,这样没盼头的等待,实在是太苦了。”说完,她冲琅嬛一笑,自己转身召回儿女,慢慢回了屋。    琅嬛走到树下,挖出一个坑,将钗子埋进去。    把土掩好之后,她翻过身靠坐在树下,阳光透过树枝打在脸上,有些温暖。她伸手覆在眼前,阳光在她手上留下斑驳的影。    二虎,她也体谅你的苦,你若是知道的话,会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明德八年。京。    “……郈天子崩,二皇子继位……以不尊圣命为由,赐毒酒…东平王含笑饮尽,即逝……”    夜里风凉,琅嬛饮醉趴在石桌上。她眼角挂着一滴泪,迷蒙的眼中似又看见一人,剑眉星目,唇似仰月,不抿而笑。    她跌跌撞撞站起来,似不可置信,“东平王殿下?”    那人看着她,笑道:“寻了你这么久,竟然在这处饮酒。”他走过来,拿起桌上一壶酒,仰头饮了,“好酒!”    这场景有些面熟。    琅嬛醉酒后的脑袋不太灵光,想了好久才想起,这是在郈都与东平王初识那一回,他为寻才,清谈会后,夜深携酒访她,她亦是揣着心思,故意醉酒攀上他。只是那天的夜风没有这样凉,那时还有少年豪气,彼此在推杯换盏中交了友。    东平王取笑她:“你倒是有才,只是酒量却没有多大。”    琅嬛那滴泪滑下脸颊,她的酒量是不大好,她都已经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虚幻了。    她嚅嚅问:“故人,可还好?”    廊外白蘋提灯过来寻她。风声渐渐紧了,眼前的人慢慢消失,琅嬛伸手去碰,他却笑着向她摇头,    “珍重”。    琅嬛趁着酒意,在白蘋拿来的信纸上给苏卷冰写道,    “他日攻破郈都,不要放过那个人。”    字迹凌乱,像是哭帖。    她惟有才,只有以此送他最后一程。    明德十三年,苏卷冰攻破郕都。    明德十四年,尽收郕国。    明德十六年。京。    皇帝以黎相尽日劳累为由,命其回府休息。    黎府。书房内。    琅嬛倚坐在窗下出神,门外苏繁与徐竟相继劝她。    徐竟道:“大人,你就还政于陛下,公然与陛下撕破脸面,于大人不利啊。”    苏繁也道:“陛下已经长大,而大人执意不肯还政,朝中也是惶惶一片。”    最后徐竟叹道,“大人,我们已经老了。”    琅嬛推开门,看着他们,摇头道:“现在战火还没有结束,我绝不能还政。”在这之前,她不会把那把笔刀,交到任何人手中。    因为她承诺过,她会护他。    而他也会的。    “八百里加急——!”    琅嬛放飞信鸽,展开小纸条看,不一会儿,她与徐竟笑说,“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干,得心应手得很。”    徐竟提心吊胆:“不会——?”    琅嬛点头,“郕余孽攻击我朝边域,他远在郈,恐不能迎敌。”    徐竟摇头叹道:“这是欺君大罪!”    琅嬛笑说:“我女扮男装的大罪都被赦免了,这点小罪又能如何呢?”    徐竟还是摇头:“既然已经处置妥当了,下官也不再相劝了。”    琅嬛送他出府,他在府前停了脚,沉默片刻,他提起那时她的回答,“未来还很长,你不必问我,你可以自己看。”    他道:“大人,我看到了。”    明德十八年,苏卷冰攻破郈都,斩天子以祭东平王。    明德二十年,尽收郈国。    明德二十二年,天下尽收。    明德二十四年。京。    琅嬛月下饮茶。    忽有所感,她抬起头看,是琯朗星西坠了。    她不由伸手,将那星光收在她手中。紧紧握住,放佛握紧了他。    苏繁跌跌撞撞跑过来,走近了看,琅嬛一直保持着那姿势,泪已流了满面。    这一刻,他竟不敢告知。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爬起来更番外。    还有最后一个番外,大概那才是正文,终于表明两人的神仙身份了。就这段时间更…大概。    二虎的结局,从第一篇番外他出现就已经想好了,只是没想到把自己写哭了,一边写一边哭鼻子,有点丢脸。    不过终于不愧对打的悲剧的标签了。    希望大家喜欢~    ☆、番外:轮回事    阴曹地府近日动静颇大。不说玉帝身边常侍的那位仙官又来闲逛, 今日就连天上的琫玉神君都亲临, 这位神君可是玉帝的亲叔叔,平日轻易见不着尊颜, 都快活成上古卷轴里的人物了。    阎王与那位神君早年间有一桩过节,听说他来了,也不理,自己端着架子去闷头大睡。他底下的四位判官抹着冷汗,一合计就将崔判官推出去招待那位神君。总不能让堂堂神君没杯热茶喝!    崔判官委屈, 指着自己:“怎么又是我?”    其余三位判官笑得讨好,等崔判官一回过神来,他们早溜得没影了。    崔判官只好自己端了杯热茶,去寻琫玉神君。    神君正倚在奈何桥上,单瞧身影,竟孤独得很。崔判官走近去,恰听见孟婆在训斥他:“别挡在桥上,阻了别人往生的路!”    崔判官听得头皮发麻, 他赶紧上前,将一杯热茶捧给神君,“神君,不如进殿去歇息!”    神君向他道,“不必,本君在此等一故人。”他转首看见他手中的杯,眼睛一亮,伸手自己端过来, 轻抿一口,赞道:“阎王那小子藏的茶,倒是不错。”    崔判官都快端不住笑意了。竟称阎王为小子,这位神君语气还真是熟稔。    那头孟婆还在不耐烦的撵人,神君一笑,袖中飞出一条黑线,直向孟婆而去。    崔判官一吓,大叫:“小心!”    神君回头向他安抚:“不必担心。小杞有分寸。”    他这样说,崔判官才看清那条黑线竟是一条黑蛇。而那厢,适才还有胆子训斥神君的孟婆竟然大惊失色,回身一把护住自己的茶汤。    神君笑得怡然:“孟婆,不过几碗汤罢了,哪里这样小气的。”    孟婆瞪他:“千年前,这条小蛇可是一股脑把我藏了几百年的汤都喝光了!”    神君状作无奈:“本君也不知道为何。天庭上有不尽的仙露和琼浆,小杞却偏偏爱喝你这孟婆汤。”他继续道,“几百年不曾来过地府,本君看她也馋得很了,孟婆大方些。”    听他们之间对话,崔判官只觉得匪夷所思。孟婆汤乃是忘记所有事情的神水,哪儿听过竟有人当饮料来喝的?    他有心问,但神君忽然神情一肃,转身看向前路。崔判官跟着看去,那路尽头出现一对黑白无常。看来是有人间魂魄投世来了。    那年老的魂魄跟着黑白无常慢慢走过来,几步间,变成了一位翩翩的少年。    崔判官蓦地想起一事。    神君看着故人,笑问,“胜负可分?”    那魂魄渐渐凝出人形,周身有仙气环绕。他闻言,眉峰一聚,苦笑道:“我原以为玉帝是好心,但如今一生历过才晓得,玉帝哪里又是真想让我与她去分胜负的?”    分明就是要让他们坠入情中,爱而不得。    神君大笑:“有本君先例在前,你竟也不会提防着些。”    崔判官眉头一抖,明晓那仙人身份,忙俯身拜道:“小官见过琯朗星君。”    琯朗星君左手虚抬,“判官不必多礼。”说完,他看见桥头与孟婆周旋的黑蛇,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将她带在身边?”    神君只道:“你在人间过了几十年,不过只是本君在天上一盏茶的时间。”    琯朗一愣,笑说,“是我糊涂了。”他回过神,看着神君,“神君今日莫不是特地来迎我的?”    神君道:“那是其一。”    琯朗跟着他目光看过去,那黑蛇已经得逞,将孟婆汤喝了个精光,气得孟婆在旁直跺脚。他笑,“你也是惯得她。”    神君神情难得怅然:“她总想忘记,那就让她忘记。”    琯朗一叹:“既然如此,你当初又何必那样对她?”这又是一段故事了,只是与他不相干,他只能看着,也帮不上什么手。他这样一想,很自然又想到她,想到在人间所历的情、事。虽是玉帝存心戏弄他们,但若不是有这一桩劫,他和她只怕会继续不知觉的再过千年。    神君看他频频向来路张望,取笑道:“最多闲话片刻,她也就来了。”    神君问他:“上古仙籍中有一段记载说,你我这样的神仙若动凡心,即堕入轮回,剥离仙骨。这记载若真,你可会后悔?”    琯朗想了想,笑着摇头问他:“当年你若知道那条小蛇的下场,你可会后悔,未动凡心?”    神君道:“是在问你,为何总扯到本君身上?”    琯朗笑说,“在天庭时,我虽终日与她下棋,但我也听说了你那桩事。当年我就不太赞同你的做法,不过听说是那小蛇一意痴缠,我又看你无知无觉,也就没有去说什么。只是如今见你仍然将她带在身边……她没有心,随时会死,你却偏又以一身修为温养她,这做法可决不是无情无义。”    神君道:“只是愧疚,谈不上动凡心。”    琯朗道:“我记得数千年不曾动心那是什么感觉,很空荡,像是独自行走在空白之中。我们虽然命与天长,可又有何用呢?就我知道的,有仙官为着打发漫长的时间,饲养了一院子的仙兽。我还算有幸,有她与我对弈千年,但……依旧茫然。等历世为人之后,动了心,却是另一番境况。那种感觉很神奇,又懊恼,但生命是有意义的,不像那几千年的空白的时光。如果你非要问我后不后悔,我只能告诉你,即使知道是魂飞魄散的下场,我也不后悔。”    神君叹气:“天庭之上不容有情,等你回归仙位,只怕会忘记现在动心的感觉。”    琯朗沉默,随后坚定道:“我不会回归仙位。”    神君大惊:“你难道想脱去一身仙骨,做个凡人,受轮回之苦?”    “轮回有她,又哪里称得上苦?”琯朗道,“我不想再体会千百年的空白了,更何况,回归仙位即意味着否定这一次动心,即使未来千年仍然有她,可是无知无觉的,又哪里是她?又如何是我?躯壳罢了!”    他们说话间,来路处又有仙气汇聚。琯朗神色一喜,当先走下奈何桥去迎。那魂魄见他,神色同样欢喜,随即眉目间一怔,记起往事,含笑向他敛衽:“琯朗星君。”    “琅嬛…”琯朗伸手去牵她,也改口:“…始影星君。”    始影牵上他的手,并肩与他走过来,看见神君,怡然大方又是一礼:“琫玉神君可好?”    神君看着他们相握的手,一笑:“看来不必本君多劝,你们已有抉择。”    他想起来,道:“天庭上命格星君曾欠本君一个人情,你们既要再入轮回,人间事少不得要他多写几笔。”    始影摇头谢过神君的好意,转而看向琯朗,几分戏谑几分认真:“没有了命运的牵引,下一世,你会来找我吗?”    琯朗握紧她的手:“一定会!”    始影抿嘴笑,回握住:“我信你。”    他们向神君一礼作别,携手并肩走过奈何桥,去向轮回。    崔判官在旁听了这桩事情,心中颇有些动容,又听神君这时候嘱托他:“日后他们入轮回,还请崔判官多照应。”    他忙道:“这是自然的。”    神君一叹,召回小黑蛇藏于袖中,“上古仙籍那一段记载是真的。”    一动心即堕轮回。    他们两个都动了凡心,没有机会再回归仙位了。    崔判官一怔:“那神君适才为何要那样问?”    神君一笑:“即使本君知道结局,但也想知道他们的选择。”    幸而他们都选择了彼此。但不幸是不知来世。    神君问:“他们既成凡胎,地府转世簿上也应有了他们的记载,还请崔判官领路,让本君知道故人的去路如何。”    “不必看了。”一个女声突然出现。神君转身去看,倒没有多惊讶,“你今日也来了?”    来者正是玉帝身旁随侍的仙官,她原身本是一条黑鲤,曾受天谴之力,神智尽失,后来幸得玉帝垂怜,放入天界御池温养,等再启神智之后,就侍在玉帝身边随侍。但据说因一桩前事,她心怀歉疚,所以常来地府看她口中那位先生平安转世。    她道,“我翻转世簿时,恰好看见他们的记载了。”    神君便问:“第一世,他们如何?”    她道,“一个生在漠北之冬,一个生在江南之春,一生无缘相见。”    神君心中一叹,再问,“第二世呢?”    “相遇在一间小茶馆,一个挤在人群中,一个坐于轿子里,等风吹起帘子,两人无意对视了片刻。一生只在那一眼中。”    神君再叹,“第三世又如何?”    她都有些不忍说出来了,“一个将死,一个才生。旁人将还在襁褓之中的她抱给他,她才一笑,他就闭眼去了。”    神君虽叹息,但仍然笑道,“从第一世的不见,到第二世的遥看一眼,再到第三世已经抱在怀中,他果然如他所言,一步一步找到了她。”    “轮回还很长,他一定能找到她,与她再次携手的。”    神君笑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 小黑鲤的故事是第一个《人鱼泪》,黑历史,就不要看了叭。    琫玉神君的故事是第三个——暂无打算写    最后一虐,所有番外也结束了,算是彻底的完结了。    之前在文案上说过,这篇文本来是打算写5w短篇的,没想到自己越写越喜欢,后期就把剧情放慢了写,但是这样一来,前面剧情就跳得太快了,而且当时文笔还没写顺,有些别扭。后来再看自己也不是很满意,但是无处下笔来改,只好将那些事情写成番外的形式放出来了。    最后谢谢大家看到这里,鞠躬!    ——    同系列第四个故事《珠玉在侧》已完结,讲的是百年前的故事,欢迎去看。    《王爷他风评被害》正在连载中,欢迎收藏。    喜欢我就收藏我哦~
【好看小说一网打尽 www.danmei.org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anmei.org(网址前面要加HTTPS哟)】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