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男主角4

    白及是16岁才到孤儿院的，像他那么大年纪的小孩根本不好找领养，孤儿院的经费非常紧张，也拿不出多的钱供他上学，所以从高中到大学，几乎所有的钱都是他自己赚的。即便能够申请减免，也免不了所有的学费，免了学费，还有生活费呢？    他来那年正逢孤儿院所在的片区老城区改建，不少老房子、绿地、荒山全都被推倒重建，变成了商品房和写字楼。孤儿院也必须要搬迁，搬迁的事情太多，手忙脚乱，搬到新城区之后开支又变大了，孤儿院的所有人都为此忙得焦头烂额。    等一切都安顿好了，大家才发现：咦白及什么时候把大学给考了？咦他考得好像还不错？咦他竟然连第一年学费都攒够了？于是白及就这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脱离了孤儿院，进入了大学生活。    他似乎天生对植物有一种亲切感，养花养草从来都比别人长得好，就连特别难养的多肉，到他手里也能起死回生，焕发生机。为此他在年级的女生缘变得很好，甚至还有不少女生为了跟他搭讪特意买好几盆多肉然后一一搞死。    多肉：……我做错了什么？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白及因为姓白，长得白，性格也很小白，所以全年级都知道他叫小白，甚至都忘了他的真名。对于每一个积极搭讪的女生，他都显得很矜持很羞涩，除了“你好”、“不客气”和“再见”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话。本来男生们不太喜欢他这幅白莲花的样子，长得一副白切鸡的样子，凭什么吸引走所有女生的目光啊！她们都瞎吗！    但在接触时间长了之后，他们惊奇地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人见人爱的男孩子呢。    女生们：你们大概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亲妈粉。    大一刚入学，白及就开始勤工助学，大家渐渐知道他无父无母，他成绩还不错，他不怎么爱说话，他特别节俭，关键是……他做饭特别好吃啊！原本不太喜欢他的男生在吃了几次他做的饭之后纷纷黑转粉，表示了对小白的极大支持和喜爱。    其实对于自己以后的人生是怎么样的，白及还不太清楚，他没怎么接触过社会，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人相处，他从出生到现在打过交道的人屈指可数。但他知道，如果要生存下去的话，必须有钱，有本事，有人缘，要不然就得有个好爹。这些他一样都没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全凭自己的努力了。    他其实并没有很多选择，他会做的、能做的、感兴趣的也就是跟这些花花草草相关的工作了。但入学之后他就发现，其实这些工作一点也不赚钱啊，每年要交好几千块的学费，这个可以减免一部分，但生活费就没有办法了，全部要靠他自己挣。从高中起他就在超市、花店、快递点、餐厅各种地方打工，可过分内向的性格总是让他屡屡受挫。    年仅十八岁的白及就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了一个跨越古今中外、人类共通的终极问题：    做人真的好难啊！    孤儿院的院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与散落各地的小朋友们联系，即便他们成年了，这份联系也没有断。大一下学期的时候，白及在便利店的工作正好到期，还在发愁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院长给他打了电话。    “有一位女士知道了你的情况，愿意资助你读完大学。”院长是这么说的。    “真的？！”白及先是欢呼了一声，但随即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好心的女士……莫名其妙地资助他……    “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要求啊？”比如说要陪吃陪喝□□什么的……他入学的时候被一致认为是小白脸，然后被狠狠科普了一番“包养”“鸡鸭”什么的，虽然现在同学们都不这么认为了，但他单纯敏感的小心灵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一丝诡异。    “也没什么要求啊，”院长想了想，“那个女士在学校见过你几次，觉得你还是个不错的孩子，正好她……想资助一个学生，所以就选中你了。”    嗯……其实那位姓林的女士原话是：“我有钱！真的，我特别有钱！我就想给他钱！求求你一定要让我给他钱！”一副钱多到烧手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让人牙痒痒啊！    他本来也怀疑她的目的来着，于是提了几点要求：第一，按照规定，资助人和被资助的孤儿是不能私自联系的，特别是……嗯这种如狼似虎的资助人和小绵羊被资助人，就更不能私自联系了；第二，他们只能接受正常范围内的资助，最好是每月一次，够被资助人生活就可以了，至于大灰狼女士提出的“十万块是不是太少了？三十万够吗？”什么的，直接被院长否掉了。    一次性给这么多钱，是真的准备包养，还是用金钱腐蚀小白纯洁的心灵啊？不行，绝对不可以！    没想到林女士竟然欣然同意他的要求，还跟他说：“那个，最好别告诉小白我的名字了，你就让他叫我姐姐就行……”怎么看起来还有点羞涩呢，难道是他错怪她了？    “那个女士每个月会给你四千块，”院长顿了顿，就这个四千块还跟她砍价砍了半天——她拼命往上抬，他拼命往下压。“钱由我们转交给你，如果你想联系她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哦对了，她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就叫她姐姐。”    白及点点头，感激道：“谢谢院长，也替我谢谢姐姐！”    四千块啊……真的太多了！不过院长说那个姐姐在学校里见过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白及整个暑假，面对这份从天而降的资助，他的心情一开始是忐忑的、不安的，后来变成了愧疚的、振奋的。    每个月他都会在准时收到钱之后，表达一下对于那个姐姐的感谢，但她似乎不太愿意跟他联系，每次回的都是“好好学习”、“加油努力”之类的字眼。    我会好好学习的！白及默默想道。他会努力学习、努力工作，绝对不会辜负姐姐的期待的！不过在日常打鸡血之余，他还时不时会很好奇：她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是高的还是矮的，胖的还是瘦的？已经结婚了吗？做什么工作呢？家住在哪里啊？什么时候见过他的呢？    还有……如果有机会能报答她就好了，最起码当面说一声谢谢也行啊。    白及的愿望一直没能实现，那个神秘的“姐姐”默默地资助了他三年，按照孤儿院的协议，等他毕业之后，就不能再接受资助了，他觉得很失落，不是因为马上就要没钱花了，而是因为一旦毕业了，他跟“姐姐”最后的一丝联系就断了。    如果能见见你就好了，他想道。    毕业之前，他照例收到了钱，不过这是最后一个月的资助了，他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所以在姐姐通过院长回了“不客气，好好学习！”之后，他又鼓起勇气回了一条短信。    【我马上就要毕业了，非常感谢您三年来对我的帮助。我想当面感谢您，请问可以吗？】    短信发出去好几天，没有任何回音。院长说他的要求是合理的，但那位姐姐一直没有任何回应，可能是不想跟他见面。他觉得有点伤心。    他想告诉她，其实你给我的钱我只花了一点点，其他的都存起来了，现在可以还给你了；他想给她看他的成绩单，你看我有好几个A，还有一个A+，真的有努力学习哦！他还想说，以后我会努力工作，我会变得越来越好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把你当成真的家人，你也愿意当我的家人吗？    当然，他最想说的还是：谢谢你。可是对方连这个说谢谢的机会都没给他。    “你也别太伤心了，”院长安慰道，“你姐姐也是一片好心，她只是单纯地想帮助你而已，不要求别的，也不要求你的感谢。你们有缘会再见的。”    林三扇：……放屁！老子要求的可多了！    我只是对于即将跟小美男分别感到非常伤心，以至于没有及时回短信而已！没有院长每个月发来的小美男近况，她难道只能亲自跟踪他了吗？这样会被当成变态痴汉或者怪阿姨送进警察局的……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这么节俭的原因？”林三扇在听完白及的解释后，适时地表达了一下理解和同情。    “嗯。”白及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反正你那个姐姐每个月都给你这么多钱哎，你还这么省干嘛？随便用就好了啊！”林三扇表示不解。明明她给了他很多钱啊，就算大吃大喝也完全够用了，她希望能把他养得白白净净、鲜嫩可口的，而不是现在这幅……emmmm抠门相？    白及一下子转过头，第一次表现出了有些生气的情绪：“怎么能随便用呢……”这些钱又不是我的，我怎么可能大手大脚地花？而且姐姐赚钱也不容易？只比他大几岁的话，得非常努力工作，才能赚到这么多钱？    如果林三扇知道了他的想法，一定会表示：少年，贫穷真的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包租婆了解一下？房产证要不要看一下？    见白及扭过头不说话，林三扇一愣，这是生气了？不过生气的样子也好可爱啊！她明知道他在生气，应该道个歉或者问一下为什么，但是他的模样简直太容易让人跑偏了，关注点一下子从“天呐他生气了我该怎么办”跑到了“天呐好可爱好想亲亲抱抱举高高”。    白及的生气仅仅持续了三秒钟，三秒之后，他已经主动对林三扇赔了不是。    “对、对不起，我刚才没有怪你的意思。…”他瞥了她一眼，看她没有生气，才接着说，“我只是……不太同意你说的话。那些钱都是姐姐给我的，越是这样，我就越不能随便花了。”    林三扇几乎要流下了老母亲的泪水，真是个好孩子，实在太感动了，姐姐果然没有看错你啊！    “你那个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林三扇试探地问道。是不是特别高大上，特别无私特别伟大，还特别美？    “她啊……”白及想了想。    说我呢说我呢！马上就说到我了！林三扇表面淡定，心里的小人已经跳起了踢踏舞。    “她可能已经结婚了。”    母胎单身的林三扇：……    “她肯定家庭很幸福。”    从小在隐形爹妈的“关爱”下长大的林三扇：…    …    “她应该有个很好的工作？也许是公司高管什么的。”    包租婆林三扇：……    “肯定是个积极向上、善良可爱的好人。”    肥宅林三扇：……    呵呵呵呵，竟然巧妙地避开了所有的特点呢！    “啊哈哈哈，”林三扇讪笑道，“没错！她肯定是这样的人！”唉，好惆怅，原来小美男喜欢的竟然是那样的女人么……跟她的差距貌似有点大啊！    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真相好了，林三扇默默擦了一把泪。    “那个，你也是好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林三扇看起来很失望，但白及还是适时地安慰了一下她。    林三扇的大脑已经将白及说的话自动翻译成了：【滴，好人卡！】    ……她更郁闷了。    两人很快买完了菜，还顺便买齐了厨房必备的各类调料，从盐、糖、酱油到八角茴香罗勒叶什么的，每一样白及都能说出来用途、历史、来源，甚至连在什么菜里放多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林三扇深深地觉得，跟他相比自己就是一个文盲。    明明都上了四年大学，为什么就他这么优秀！这个□□！    在林三扇一步三哼唧的强烈要求下，两人最终还是放弃走路，打了个车回家。一进屋，白及就钻到了厨房里。在正式开始做饭前，还要收拾一下这个积灰超过一厘米的厨房才行。    他抬头看了一眼表，嗯，现在十点了，争取两个小时内干完！林三扇看着忙前忙后的白及，终于良心发现，有了一点吃白食的罪恶感。    “那个，小白啊，要不我来帮你？”她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从没拖过的地方走过去，然而还是成功地留下了两个脚印。    “不用了，”白及抬手擦了擦汗，手里拿着抹布，身上系着围裙，脸上露出一个满足的笑，“我自己来就行了。”    “哦哦也行哈哈哈……”林三扇顿时被迷得七荤八素，找不着北。    制服、眼睛、家务、酒窝……所有东西都准确无误地戳在了她的萌点上。救命啊！她心想，在这么下去真的要血崩而亡了！    白及的动作比想象中的快，不到十二点就已经把饭菜端上桌了，四菜一汤，还有香喷喷的米饭。刚才还巨丑无比的蔬菜现在完全变成了可口诱人的样子，香味带着钩子一下一下勾着林三扇的哈喇子。    他的围裙还没摘下来，紧张地站在桌边，似乎怕她不满意，还解释了一句：“时间不够了，我就只做了这些……”    林三扇：……只、做了、这些？你让平时吃泡面连火腿肠都不加的肥宅情何以堪？    “很好了很好了！”林三扇感动的眼圈都红了，这是他给她做的第一顿饭啊！单机了这么多年，终于对方也上线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五味杂陈啊！    她的筷子本来已经伸向了盘子，忽的顿了顿，又放在桌上。白及的呼吸都跟着停住了：“怎、怎么了？”不好吃吗？还是不想吃？是颜色不好看吗？还是太烫了？    “咳咳……”林三扇清了清喉咙，严肃道，“小白啊……”    “怎么了？”    “你别找工作了。”    “啊……啊？为什么啊？”    “你觉得……我这儿怎么样？”    “挺、挺好的啊，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林三扇摸着下巴，“我雇你，怎么样？”    白及愣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