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梦回平安京

    回到京都地区后, 徐航在黑夜山附近就下了胧车, 然后让青蛙和胧车自行回去先。    黑夜山上的妖怪很快出来迎接。    辉夜姬告诉他：“我们已经通知了山上的妖怪们要有准备，并且安排那些小妖怪先迁移到附近的山上。”    徐航点点头，道：“多谢姬君的配合。”    “没什么，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辉夜姬细声细气道，接着忧心忡忡地问起，“徐航, 你这几天外出查探到其它地方的情况怎么样了？”    徐航回答道：“京都外的其它地区好像才是受影响比较大的, 京都这里大概是皇城, 有帝王之气和阴阳师们震着，所以才没出现什么大问题。可是其它地方，却出现了不少衔接黄泉的裂缝，阴气从当中渗出, 阴气浓郁的地方动植物都无法生长。”    辉夜姬掩住嘴惊道：“真是太可怕了！”    万年竹等其它妖怪闻言也变得凝重起来。    徐航皱眉道：“我想看看八岐大蛇封印所在的地方。”    如果是在能力范围内的话，他自是想尝试将封印重新加固。    徐航虽然对平安京的繁华没多少眷恋，但是他一路走来, 见过不少风景也结识了不少妖怪，大多都相处愉快。这样的和平与安宁, 如果被破坏了，实在略让人感到可惜，所以若能尽一份力的话，他想自己还是不会吝于出手。    听他问起，万年竹回想道：“我们虽然知道这座山下镇压了东西，但也没想过会是八岐大蛇, 至于封印的地方，似乎没见过山里哪里是比较奇怪的。”    管狐沉吟道：“我记得之前见过贺茂家的人进山，好像不止一次碰见，每次大概是相隔十几年……”    也好在妖怪寿命长，有些事虽然他们不怎么在意过，但好歹有个印象。    徐航一听，迅速想起主剧情中和晴明一样失忆的女孩神乐，就是源博雅的妹妹。    说来之前源博雅还让他代为探望妹妹神乐，不过徐航在接受源家招待时问起，源家却道神乐不在此。徐航当时观源家的反应，觉得他们似乎有所隐瞒，只是自己毕竟是个客人，这种事也不能追问太过，就没再打听下去。    现在听管狐这么说起，徐航想到，若他没记错的话，貌似神乐本身是八岐大蛇的祭品。    徐航对游戏以外的讨论没怎么特意关注过，但有时游戏的阴阳寮频道里会有人讨论剧情。记得他曾看过说，为了平息八岐大蛇被斩杀肉身后的怨恨，阴阳师们想出每隔十几年向其献祭位灵力充沛的少女的方法。    “你记得贺茂的人进山后是去哪里吗？”徐航赶紧询问道。    管狐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最后给他指了个方向。    徐航赶紧前去管狐所说的地方，然后发现也难怪万年竹他们在这生活这么久了，也没发现哪里不对。    封印的地点是隐藏在山壁的一条缝隙背后，山壁上长满藤蔓，垂下的藤蔓将入口遮得严严实实，要不是徐航仔细搜索，最后发现有条刚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恐怕也不知背后别有洞天。    徐航钻进去后，初时通道十分狭窄，只够一人通过，渐渐的，空间开始开阔起来，然后他才知道原来山体中有个高四五米，占地六十多平方米的洞穴。    地上画有法阵，四周点着长明灯，但灯火是青蓝色的，使得这里看起来阴森森，十分骇人。    徐航进来后身体就感到有些阴冷，大概因为这是封印八岐大蛇的地方。    在法阵前方，有一口不知通往何处的水潭，徐航走过去，那口水潭大概就井口大小，边缘用砖石砌成，看起来倒很整洁。    徐航探头看了眼，或许因为这里灯光昏暗，所以潭水看起来黑漆漆的，让人感到非常不舒服，再伸手碰了碰，只觉是刺骨的冰寒。    而且不知是否错觉，徐航感觉好像自从他进到这洞窟内后，就有种被其它生物盯着的感觉。    他正寻思着，外面传来喊声。    “徐航，你怎么样了？！”    是辉夜姬他们见徐航离开得太久，就干脆到了附近。    徐航急忙从洞窟里出去，然后和辉夜姬他们汇合。    至于洞窟的存在，他想了想，感觉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们比较好。    贺茂家将洞窟布置得这么隐秘，想必就是不想被发现，以免封印被破坏。    徐航见到他们后，斟酌一番后道：“封印的地方还不确定，但是找到一个地方是献祭用的，贺茂的人每隔十几年进山一遍，应该是为了向八岐大蛇献上祭品以平息它的愤怒。”    辉夜姬听了十分惊讶，万年竹和管狐他们大概也没想到他们在黑夜山上生活这么久了，居然完全没发觉到贺茂家的动作。    然后徐航表示：“这件事我回去后先和晴明商量，你们继续留在黑夜山居住的，近日还是小心为上。”    “嗯，我们会注意的，要是情况不对，我们就离开黑夜山。”    和辉夜姬他们道别后，徐航路上开始回想那个法阵。虽然阴阳师的法术和他所掌握的道家法术有差异，但阴阳道追溯起来也是从华夏传过去的，在五行相生等理论上还是有着共通点。    徐航回想着那法阵的构成要素，大概就推演出封印的方式。    在徐航走后，黑夜山的妖怪们也很快回到各自的居住地，没有人注意到，就在洞窟附近的丛林里，有个巫女正在注视着方才的一切。    八百比丘尼懊恼地说：“看来又冒出个阻拦的人了，而且看起来还相当不好对付呀，该怎么办呢？”    ……    徐航来到晴明的庭院，晴明见他回来，十分高兴。    “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在外奔波了。”    徐航摇摇头：“没什么，对我而言来回不过转眼间的事。”    晴明脸上带着笑意，不过随即就淡了下来，他的神色变得沉重道：“我看了你传回来的那些信息，没想到京都外的地方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影响比我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嗯。”徐航应道，“在我能到的范围内所见到的缝隙，我已经将它们封印起来，但八岐大蛇的问题不解决，迟早还是会有新的缝隙出现。”    晴明眉头紧皱，看起来很苦恼。    徐航沉吟片刻，终于还是问道：“贺茂家每隔十几年就会到黑夜山的事，你知道吗？”    晴明露出诧异的表情，不过很快平复下来：“之前听说过，八岐大蛇的事貌似原本是贺茂家负责的。”    “我找到他们设下封印的地方了。”徐航抛下一个重大消息，“我研究了一下他们的法阵，如果只是加固封印的话，我想我或许能有办法。”    虽然徐航在平安京里，画技高超带来的名声远远高于他的术法，甚至一些人已经忘了，他最初是以海外法师的身份来到平安京。但晴明清楚，对方在法术方面不比自己差。    如今听徐航说有办法，丝毫不怀疑。    只是关心地问道：“是否需要我的帮助，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告诉我。”    徐航想了想，就将开坛做法所需的一些用品告诉晴明。    之后，他到皇宫里。    毕竟这些天路上所搭乘的胧车是玉藻前提供。    “你这几天看来在外面玩得很尽兴啊。”刚到淑景舍的院落，就听到玉藻前的声音，只见玉藻前正坐在庭院中，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最近妖怪中又多了不少你的传闻。”    徐航摸摸鼻子道：“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玉藻前没再逗他，问道：“看样子情况应该已经被你控制住了。”    “算是。”    然后徐航说了过两天要去黑夜山加固封印的事，说完后，他发现玉藻前盯着自己，遂露出疑惑的表情。    玉藻前探究的说：“不知为何，我有预感可能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你。”    这样不详的预感，距今为止，加上这次也只是第三次出现罢了。    徐航想起之前自己直觉可能快要离开这个时代，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些紧张。    他含糊道：“大概我不久后又要外出办事……毕竟八岐大蛇的问题有些棘手。”    玉藻前用奇怪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直将徐航看得浑身不自在。    最后却没说什么，只是难得正经地叮嘱了一句：“那你自己小心点了。”    徐航点点头。    隔日，徐航再次来到黑夜山的封印地点。    他这次是瞒着其余人独自前来。    自从那天和玉藻前道别后，当夜修行时，他就开始能闻到若隐若现的米香味。徐航知道，这是他即将梦醒回到现实了。    预计可能也就这两三天内要发生的事。    既然快要回去了，那他就在最后再做点好事……    带着这样的念头，徐航自行来到了封印的地方。    不过他今天这来的有些凑巧，他本来已经是避着被看到，特意是在晌午妖怪少出来活动的时刻动身，谁知来到后发现洞窟里有人在。    徐航想了想，用了隐去身形的咒术进到洞窟里，然后就看到数个阴阳师打扮的人围绕法阵而坐，想必就是贺茂家的人，而在阵中央则是躺着个失去意识的少女。仔细一看，少女的打扮和模样，不正是阴阳师剧情中的主要人物之一神乐吗？！    阴阳师们正在作法，看样子今天不巧就是到了向八歧大蛇献祭的时候。    虽然徐航想要做点什么，但知道作法过程通常不能轻易打断，否则可能带来严重后果，只能按捺着先观看这些贺茂的阴阳师是怎么做的。    不过看着看着，他就开始发觉不对，这法术确实是利用献祭来平复凶神的怒火，可是，让人有不安的感觉。    徐航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见他们法术施展完毕时，才忽然灵光一闪，随即暗道不妙。眼见他们要将神乐扔进水潭之中，徐航顾不得太多，显露出身形。    “什么人？！”    他显露出身形后立马招来驻守在周围的阴阳师的注意。    然后他们认出徐航的身份，毕竟徐航在平安京具有相当的名气，他的相貌打扮也有一定辨识度。    “徐画师，你为何会出现这里？”    虽然徐航以画技出名，但在场的阴阳师也清楚，对方最初来到平安京时，其实他作为海外法师的身份更加有名，后来大概无意和阴阳寮争锋，才以画技取得贵族的赏识。    现在在这里见到徐航，而且发现对方居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潜入布了结界的洞窟，在场却无一人发现，他们才想起徐航最初的身份，开始紧张起来，怕是敌人。    徐航冷声道：“我是为解决封印松动一事过来的，你们是在做什么？”    他严肃时的样子不怒自威，原本贺茂的阴阳师是不服他的，却不知为何指责的话说不出口。    当中有人听徐航说明来意后，就向他解释道：“我们就是负责这里封印的阴阳师，八歧大蛇的封印都是我们贺茂家历代去负责的。”    徐航问道：“你们现在是要把那女孩作为祭品献给八歧大蛇吗？”    那人愣了愣，以为徐航是看不过这样的行为，苦笑道：“对，历代都是如此，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事实上那些牺牲去用自身灵力安抚八歧大蛇的祭品，都是贺茂家的人，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谁想要牺牲族人呢……”    徐航否决道：“不，你们这么做并没有真的安抚了八歧大蛇，相反那些灵力是成了八歧大蛇的养分。”    “什么？！”    在场有人惊叫道，紧接着立马有人无法认同。    “你以为你是谁啊！突然就出来指手画脚的！”    徐航知道这事一时间让人难以置信，毕竟他们这么多年来都一直这样做，只能厉声道：“那个女孩你们不能扔下水潭。”    话音刚落，所在的洞穴忽然颤动起来，然后所有人耳边都听见一把嘶哑邪恶的声音。    “祭品、为什么还没到……”    贺茂的阴阳师们露出慌张的神色。    有人瞪了眼徐航，然后催促其他族人：“快点，先别管这个奇怪的家伙，把祭品献上先！”    然后就有人重新搬起神乐，徐航见状，不得不出手阻止了。    不过贺茂的阴阳师也早有防备。    “快布阵阻止他！”    数个阴阳师结队，共同使用真言形成阻挡的结界。    在这个百鬼夜行是常态的年代里，这时的阴阳师水平远远高出后来的，更何况如今眼前面对的是贺茂家的阴阳师。晴明虽然有名，但目前平安京里最有实力的阴阳师家族无疑是贺茂家。    徐航与这几个贺茂家的阴阳师僵持不下，而后面，神乐已经被他们沉入水潭了。    见状，徐航难得变了脸色：“快让开！”    “我们是不会让你破坏献祭的！”    伴随着神乐彻底沉没，山体却并未平复下来，而且迎来了一轮新的剧烈震动。    此时，洞窟外面，黑夜山上生活的妖怪们都已被这强烈的震动吓得跑出来。    “这、这是发生什么了？”    辉夜姬从她竹林的小屋里出来，忧心忡忡地望向外面，发现天上乌云密布。    万年竹正色危言道：“辉夜姬大人，情况不对，我们还是赶紧先从山上撤离。”    黑夜山上的另一端，夜叉也皱紧眉头的望着天空：“啧……”    阴云正快速的凝聚并且在上方天空中形成盘旋状的巨大漩涡，看起来就相当不详。    黑夜山的异状很快引起周边地区妖怪们还有平安京里阴阳师的注意。    “看起来真让人不安啊……”晴明看着远方的乌云，眉头紧皱，“说起来，前天徐航曾说过要去黑夜山，他现在在哪里？”    妖刀姬很快回答了他：“他不在源家的别院，今天暂时没见过他。”    晴明听了，顿时有更加不详的预感，再看着黑夜山方向，他对妖刀姬道：“我要去黑夜山一趟。”    说着就出门去。    皇宫里的玉藻前也注意到黑夜山的情况，不过只是顿了顿，便继续在院中一切如常。    回到洞窟内，徐航正与贺茂的阴阳师大打出手，不得不说，作为当前最有名的阴阳师家族，贺茂的人法术繁多，确实给他造成了一定阻扰，更麻烦的是解释不通。    徐航本来就不善言辞，只能是把情况直接叙述，奈何他们根本不信他所说的，这就麻烦了。    缠斗了半个时辰，双方都无法奈何对方。    而就在此时，新的情况出现了。    “哈哈哈哈哈……”    八岐大蛇的笑声回荡在他们耳边。    “还真是多亏你们献上个灵力这么充沛的小鬼啊！”    贺茂的阴阳师们，此时才开始感到情况不对。    与此同时，洞窟外突然传出爆炸的巨响。    有人惊道：“不好！这是想让我们被困在这里！”    徐航已经凛若冰霜喝道：“孽畜不得造次！”    八岐大蛇对他完全不屑一顾。    “被镇压在此数千年，终于到我复活的时候了！哈哈哈哈哈……”    徐航趁贺茂家脸色大变，终于意识到他之前的话是对时，开始立即作法。    “没有用的，你阻止不了我的……”    洞窟外，八百比丘尼带着神秘微笑，憧憬地看向阴云的漩涡中心。    那里已经隐隐看到虚拟的蛇头在中间晃动。    洞窟内，贺茂家的阴阳师已经知道他们之前被八岐大蛇利用了，还阻拦了原本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徐航。此刻都非常悔恨，决定要协助徐航以将功赎罪。    见徐航在作法，他们说：“我们也帮忙！”    他们一边留下人和徐航护法，另一边赶紧设法从洞口被堵住的洞窟离开。    至于此时的徐航，他觉得此刻状态有些奇怪。    鼻腔间那股米香味已越来越浓，同时他脑海中还时不时划过一些画面。    在这些画面中的他，远比如今更加冰冷，仿佛是个无机质的机器人般，再也不见任何感**彩。    徐航在想：莫非这是未来的他吗？    不过此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黑夜山又再次发出巨响，这一次，山体上是出现了巨大裂痕，整座山仿佛是裂开一样，大量的阴气迅速从中涌出。    察觉到异变而赶来黑夜山都大天狗，平时冷漠的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    眼前山崩地裂般的一幕无疑极大的震撼了他。    这可怖的力量啊……几乎让人有毁天灭地的错觉。    徐航在洞窟内，虽然看不见外面那番惊人的场面，但从听到的动静里也大概猜测到外面的情况了。    不敢再有所拖延，赶紧集中精神加快法诀的使用。    他原本一开始时是想借用四神的力量将八岐大蛇的封印进一步镇压，谁知被贺茂家阻止被拖了时间。    如今，眼见着八岐大蛇是想复活，他唯有改用更具攻击性法术了。针对凶神恶煞，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天雷最管用，而天雷之中当属九九天劫时的九天玄雷威势最为强大，不过以寻常修士之能，能请到的最多只是五行雷劫……    那一天对于京都而言，无疑是转折性的时刻。    黑夜山的上空阴云与雷声翻滚，山体崩裂所带来的声势在百里外都感受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