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冷静

    安静。    在死侍一番每一句都是爆点的发言后, 有那么几分钟，贝克街221B的起居室里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之中。    夏洛克和华生一脸懵逼, 在沙发和窗户之间徘徊的目光充满了茫然, 似乎还在消化这短短几秒钟内都发生了什么。而被室友一张嘴就拆了台的乔伊斯则僵硬坐在原地，浑身散发着肉眼可见的黑气, 仿佛即将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表情深切表达着“我要把你的脑袋拧掉”的意思, 看向窗口的视线几乎要把死侍戳出两个窟窿。    “再说一遍，你刚刚喊我什么？”他用一种听起来就非常不妙的声音开口道。    “啊？我喊你什么了？矮子？”而死侍这么困惑地回答，很难说到底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是就想火上浇油：“我没说错啊！”    “……”    乔伊斯觉得他是真的不想混了。    死，混蛋。    在华生医生惊恐地注视中，他从沙发缝里摸出夏洛克落在上面的朗伯/宁，别说瞄准，连看都没看一眼, 就直接对准死侍，坚决而冷静地扣下了扳机。    ‘砰——’    刺耳的枪声回荡在整个客厅，甚至还飘出到了窗外。在冒着青烟的枪口下, 死侍应声而倒，顺着惯性朝后仰去，夸张地做出掉下窗台的姿势。但在夏洛克或者华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跑到窗户边去捞他之前, 他又兴致勃勃地挥舞着双手翻了上来, 带着一身不知道是谁的血迹爬进起居室, 以一个饿虎扑食地动过朝几秒钟前刚对自己开过枪的乔伊斯扑去。    “天哪哈尼，你居然没打中我！”鉴于这对一个九头蛇的前杀手而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韦德觉得只有一个解释：“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就算知道我打不死也不愿意让我吃子弹！！”    你想太多了。    侧身躲了躲，然后照着他的脑袋抡了过去。而相比于枪法，乔伊斯的金属臂可没那么客气，直接就是哐得一声把人捶进了地板，震得整栋房子似乎都在晃动：“滚！开！！”    “我不！！”叫得比挨了枪子儿还惨，韦德又坚强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对方的目光充满了控诉：“没有什么能够把我们分开！！！”    乔伊斯目光森然：“我们的友情已经走到尽头了。”    “但我们的爱情才刚刚开始！”而死侍自动补上了后一句，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一脸娇羞：“而且我们已经同居，四合五入就是结婚了——说实话，要不要再顺便讨论一下等会儿去哪儿，多久，用什么姿势？”    “……我说了，给我滚！你妈的！蛋！！”    “咳。”    围观了一场大戏，华生和夏洛克从一开始的惊恐到看得起兴，中间间隔不到五分钟。而眼见那边的两人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人忙着脑内开车，一人忙着把对方骨头拆下来，可怜的贝克街221B明显不够他们折腾，华生连忙轻咳一声，企图引起对方的注意：    “如果一时半会儿解决不完的话，你们先去开个房，好吗？”    “……”    话音落地，乔伊斯和死侍没什么反应看，倒是旁边的卷毛大侦探难以言喻地看了他一眼，明显听出了这是前军医自己经常在办案现场和自己一起收到的评论，开始默默思考起被当成Gay真的就对对方刺激这么大？    但每次见他反驳得也挺开心活泼啊？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而还没等夏洛克思考出个什么结果，哈德森太太已经端着他们的茶走了上来。第一眼就看见沙发边几乎打成一团的乔伊斯和死侍，并认出这是早些时候在下面拍门的两人，表情轮换表达着惊恐和八卦的意思。    “夏洛克？”她走到侦探身边放下茶杯，俯身小声对他开口:“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为什么？”    心满意足捧着自己的茶杯，夏洛克看着对方又把另一只杯子递给室友，而后者礼貌地道谢，懒洋洋地这么问道。    而哈德森太太欲言又止。    “你们年轻人，都没有我们那一代郑重。”将最后一杯茶放在乔伊斯身边，等对方捶完死侍一伸手就能碰到。当拿着托盘走出起居室，房东太太还是没有忍住，忧心忡忡地向自己的卷毛房客交代着:    “夏洛克，你把你的男朋友，前男朋友，前男朋友的现男朋友都叫到一个房间里，迟早要打起来……我会把所有损失都记在你的房租里的。”    “……”喜提两个男友外加一个添头的大侦探无限沉默了下去。    “还有，别对不起约翰。你的老相好找上门来，人家已经够委屈了。”    “噗——”    突然被点名的华生一口水差点喷到室友脸上，而另一头正掐着死侍脖子的乔伊斯闻言也嘴角一抽。而在这一室被迫组合成的伪修罗场中，只有韦德出于自己的意愿赞同了她的话，很快从乔伊斯的魔爪下艰难地挥了挥手，看上去很是高兴。    “我不会把你的起居室拆了的，夫人。等会儿我还可以帮你倒垃圾！”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好孩子。”    对死侍的好感刷一下就提了上来。哈德森太太开心地关上了门，声音随着走下楼梯的脚步声一起到达:“你们先聊，我再去给你们做点饼干！”    “呜呜嗯嗯嗷！”    手疾眼快把还有说些什么的死侍摁在地板上，直接堵住了他的嘴。而在韦德被强制关机后，空气中明显开始弥漫着一种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寂静，其他没那么厚脸皮也不想承认自己是男朋友/前男朋友的三人则彼此互相对视半晌，在气氛变得越发尴尬之前，又在某个时刻同时移开了视线。    “……所以。”    在一片谜一样的沉默过后，夏洛克·福尔摩斯率先打破了几人之间的空白，并将目光精准地定个格在了乔伊斯脸上:    “我们可以开始谈正事了吗？”    既然对方决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乔伊斯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把手从死侍脖子上收回来，无视对方开始拼命地呼吸新鲜空气。他重新坐回沙发上，思考着自己本来打算询问的东西，终于说出了从进到这个起居室开始第一句跟来意有关的话。    “我想问问你，究竟知道多少关于那个莫里亚蒂的事情。”    前杀手这么认真开口道:“还有，我怎么才能找到他？”    死侍去追得那批嗨爪乔伊斯心里有数，大概也不会比自己得到更多的信息。而这里又是伦敦，他们所能得到情报的渠道有限，与其自己不得要领地在周围乱翻一通，还不如直接来问问夏洛克，毕竟他看起来跟那个娘唧唧的变态颇有渊源的样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哪怕警惕心向来奇重的乔伊斯也相信这个道理。    “莫里亚蒂？”大侦探闻言皱了皱眉，倒是没有立刻去问乔伊斯找这个家伙干什么，而是沉默了几秒，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今天说有人拆除了那节车厢里的炸.弹，其实那个人就是你？”    “是我。”    这个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乔伊斯承认地很干脆，并果断无视了旁边死侍“还有我还有我”的噪音:    “如果你对我的目的抱有疑惑，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对那个人都干了什么不感兴趣。只是他跟我的敌人在合作运送一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我非得查到他们究竟把东西运到了哪里不可。”    “……那这样就能解释他今天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出了。”    喃喃自语了这么一句，夏洛克捧着一口未动的茶水，大脑飞速运转着，很快就将所有事情理出了一个大致的脉络。    “我现在还没法告诉你他在哪里。”他这么说道:“但如果他继续用谜题来挑战我，我总会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如果真如乔伊斯所说，莫里亚蒂是为了隐藏他在跟某个势力合作运送什么的东西的话，那今天这种突然扔给他一个死亡游戏，让他疲于奔命的行为就很好猜了。而若是如此，那他自己很可能也是掌握了一些相关的但到目前为止还还有意识到的蛛丝马迹，因此才会让对方用这种方式转移视线，从而追查不到他真正的目的。    直到这时整个人才真正从无聊的蛰伏中彻底醒来。大侦探放下茶杯，又问了乔伊斯几个跟这件事有关的问题，随即跃跃欲试地从扶手上蹦了起来。    “你的手机呢？”    除了稍微隐瞒了下涉及到自己和嗨爪的事，乔伊斯基本上对夏洛克有问必答。闻言默默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他刚准备开口，却已经被进入雷厉风行状态的夏洛克劈手拿了过去，在上面飞快按了一串什么。    乔伊斯觉得看操作界面的话，可能是给什么人发了什么短信。    “你留个电话给我，如果我有线索或者疑问，会直接和你联系。”按完最后一个键，啪一声又把手机放回对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里，夏洛克这么朝他开口道。    “好。”乔伊斯没什么意见。但还有一件事，他必须要事先提醒这位声名远播的咨询侦探:“对于莫里亚蒂的那个合作对象，你尽量不要追得太深，不然——”    嗨爪说不定会把你当成阻碍，转过头来对付你。    想要提醒对方小心，但话才说了一半，属于杀手的本能就突然开始警铃大作。乔伊斯闭上嘴，猛得朝旁边扭过头，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沉，直接吓了他身边的死侍一跳。    “怎么了，哈——？”    被他凝重的表情骇得立刻想去伸手拔刀。韦德这么追问道，但话音还未落，却发现乔伊斯突然瞪大眼，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般，抬起手就要来拉自己的领子。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    在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死侍也猛得感觉到有什么从自己胸口穿过，艳丽的血花在眼前炸开。而当他意识到那似乎是狙击手射出的子弹之时，又是一枚子弹射进先前的伤口里，在没有血肉阻隔后，直接透体而过，打在了他面前面露惊愕的乔伊斯身上。    而那一闪而逝的血光，在半空飞溅出恼人的弧度，甚至比自己的鲜血还要刺目。    他们同时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