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卧室的门虚虚掩着，仅留了一道门缝。温婧走到门前，突然下意识不动了。她不想强迫自己，再走进去，真的好难。她无法忘记自己在这里发现那封信时的无助和痛苦。    衍成本没大在意，原本就是陈年旧事，他在意的是他们的现在，和未来。可是现在看着，温婧似乎一直走不出来。他脑海中一时间闪过千万种思绪。    那些事情，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好事的人。而他所知道的版本，与温婧在企鹅上说的，仅仅有一点不同。    那就是他妈妈找过她。    他愿意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因为这样的事，他妈妈做过不止一次。    很早的时候，他大哥还在上高三的时候。那时他也刚刚上高一。他不小心听见了方玉琴的电话。    是约那个女生见面。    林衍成不清楚方玉琴做过什么，毕竟是他的母亲，他不愿意有什么不好揣测。不过这一回，他却没想到方玉琴会直接让温婧转学。    还有……他突然想起了今年年三十那夜。    温婧喝了那两瓶多的啤酒，就已经醉的一塌糊涂，倒在了他的怀里。他的一腔想说的话，本想着趁着这时和她说，却不能说了。    林衍成无奈地笑笑，和大家告了别，就将温婧送回家，细心安置好。    她睡着的样子更加温柔可爱，连睡着了都是老老实实的，整个人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婴儿一动不动地缩在床上，衍成替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正想静静看她一会。谁料这时，手机铃声却不适时地响了起来：    “阿成啊，几点回来啊？”    是方玉琴打来的电话，不过是问他几点回家，每次都会有，衍成也没有多想。    “一会就回，怎么了？”    “你那边怎么那么静？没在英皇吗？”    “里面太闷，我出来待会。”    不知怎的，他下意识扯了个谎。    “那刚才那个许小姐呢？”    “在里面。”    “你要没事的话跟朋友们说一下，先回来。”方玉琴正色，好像有什么事要说。    “家里出什么事了？”林衍成问着，又替温婧掖了腋角，走出了房门。今年，他的事业终于有了些成就，不用再像之前一样日夜颠倒，不停地赶通告，他们来日方长。    林衍成开着车，一路疾驰，从温婧家到林家的路并不太远，不过半小时，他就回到了林家。    方玉琴正在客厅里坐着，好像特意在等他，父亲和大哥都不见人，衍成脱掉外衣，换了拖鞋，边问：“妈，出什么事了？爸和哥呢？”    方玉琴看着越发俊朗的儿子，温和地笑笑：“公司接了个大单子，你爸和你哥都连夜赶去瑞典了。”    衍成听了，皱皱眉：“这么赶？也不过了年？”    “你这孩子，怎么比我还老古板，”方玉琴笑着，“人家国外又不过年的，这生意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衍成无奈：“钱是赚不完的，什么大单子这么兴师动众，爸和哥还都去了？”    “生意上的事，我也不了解，就是随便问了你哥哥两句，说是十几亿的大单子呢，”方玉琴拍拍儿子的肩膀，“阿成啊，你看你今年得了那什么…金华奖影帝是，也算证明自己了，妈妈很骄傲，可是常年待在娱乐圈也不是个事……”    “妈，别说了，我对做生意没兴趣。”    “你这孩子，那做戏子是什么长久之计吗？你看着街坊四邻的，妈平时出去打个麻将那些个大妈们都说你不务正业。家里好好的公司不待，偏偏去演什么戏，老时候那戏子是什么？那都是下九流的……”    大概天底下的母亲都是这样，到了孩子面前就忍不住碎碎念，这一开始，就有停不下来的架势，林衍成赶紧叫住她——    “妈！没别的事我就先睡了。”    方玉琴见到衍成这副不想听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每次她一提到这件事，他就这副模样，谁家的孩子像他这样让人操心？虽然她的儿子确实资质极高，在娱乐圈那样的地方也自己闯出些名堂，可他赚那点钱，还够不上家里公司几个月赚的，这些天，她越来越发愁儿子以后怎么办。    林衍成说走就走，这话刚说完就站起了身。    “站住！”方玉琴有些动气，声音不自觉地高了些“给我坐下！”    林衍成轻叹一口气，还是乖乖坐回沙发上。    甫一坐下，就见方玉琴塞给他一张机票。    衍成不明所以，接过来，问道：“这是？”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京城国际机场——瑞典斯德哥尔摩国际机场。    “我不去。”他一口拒绝。    “不行，你今天说什么也得给我去！”方玉琴脾气比较暴躁，对人很严厉，从小在儿子们面前都是说一不二的，不过这几年孩子们都长大了，平时又见得少，她的脾气才收敛些，这回与衍成意见相左，脾气又上来了。    好巧不巧，林衍成也继承了母亲暴躁的脾气。他眉头微皱，虽没提高音量，但是语气已听出了十分的不悦了：“我说了不去。”    “你！”方玉琴站起身，走到一旁拉过衍成的行李箱，放到了他旁边，说道：“拿着，现在就去！不然，以后你别想再在娱乐圈混下去！”    衍成暗自攥了攥拳头，没有说话。他开影视公司的事情一直没有和家里说过，其实以他现在的名气和圈中地位，已经不是说封杀就封杀的了，林家确实有钱有势，但也没有到能够封杀他的程度。    他的妥协，不过是因为说这些话的是生他养他的母亲罢了。    好半晌，林衍成才从方玉琴手中拉过行李箱，闷声问：“去多久？”    “四个月。”    “什么？怎么这么久？”    方玉琴一边将她刚装好的背包递给林衍成一边说：“跟到这个项目结束。你爸和你哥签完合约就回来了，总公司那么忙，哪有空在瑞典待着，公司又没有别的可靠的人，只能让你去了。”    衍成接过背包：“找个熟悉业务的专业人士不是更好？”    方玉琴又在旁边坐下：“也不瞒你，这个项目就是让你熟悉熟悉业务，将来你爸退休了，你也好替你哥哥分担点。他那么大人了成天被公司的事压着，连交个女朋友的功夫都没有，你倒好，成天待在娱乐圈，也不知道帮着分担分担！”    林衍成听不下去方玉琴的碎碎念，忙打断：“好好好，我去。但是先说好了，别说什么熟悉业务，我只管这一单，做完就回来，要不然，今天说什么我都不去。”    见儿子都退了一步，方玉琴也不再多说，只是催他：“行，都听你的，行了，快去，一会赶不上飞机了。”    ……    他便去了瑞典，忙得一塌糊涂，日夜颠倒。紧赶慢赶还是一直到五月末才回来。一回来，又被林静叫去R影视基地拍先前耽搁的《十八阙》，好在这部戏只有二十几集，七月份也算拍完了。    这就导致了原本的计划全被打破，他一直到了七月份才能来见她。    * *    他还是善解人意了一回，自己扶着墙走回了卧室，没有叫温婧进来。    突然没有了事情，林衍成有些不习惯，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只能默默打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温婧聊着天。    他有些无奈，他们明明在同一个屋檐下，却还要这样才能说话。    哦，对了，他用的是“追”的账号。    她现在还很逃避他，他不想操之过急。    “滴滴滴……”温婧收到一阵手机提示音。    ------------    追：怎么样了？现在在哪？    沂水酱：在朋友家了，别担心（笑脸）！    ------------    温婧坐在客房的床上，看看窗外，折腾这一通，哪怕是在昼最长的盛夏，天也已经快要黑了。难怪“追”要担心了。    ------------    追：和你朋友和解了？听你讲的故事，总感觉你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    沂水酱：误会…吗？我，嗯，当局者迷，你觉得我误会什么了？    追：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并不知道他妈妈见过你，让你转学的事呢？    ------------    温婧打字的手顿住，不可否认，她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好像，她更在意的，是他知道所有事，却瞒着她，像是，像是在看她的笑话。她已经下意识觉得林衍成是因为厌烦她，才默许了让她转学的事。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追”的这条消息。为了抑制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她默默打开了朋友圈，摄取点儿别的消息，也许就能暂时忘了那些不太美好的往事。事实上，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最先想到地一定是逃避。    可是翻来覆去，还是那几条内容，温婧刷新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新的，她正准备关了，却看到林衍成发了一条朋友圈只有两个字——    好渴。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今天懒了等我写完马上更！抱歉小天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