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温婧看着最新的那一条朋友圈，是林衍成发的，只有两个字——    好渴。    就算她再愚钝也知道是给她看的了，这间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他的腿受了伤，自己躺在床上，连倒口水喝都不方便，温婧这样想着，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衍成，都是因为她，他才成了这样。    可是，她又难以说服自己进去那间房间。    她本打算假装没看见，可一刷，又是一条，还是很简短——    腿疼。    温婧咬了咬牙，把手机放到兜里，径直去了厨房。不过她还是不想被林衍成发现，一路上都轻手轻脚地，生怕弄出什么动静，被他听了去。    这个厨房显然已经闲置了很久，所有的东西都像新的一样，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动过。温婧好不容易在橱子里找到了电水壶，上面已经有一层肉眼可见的灰了。    她小心翼翼地拿着，尽量不让自己弄出一点声音，拿着厨房里干净的一尘不染的新抹布里里外外给电水壶擦干净，才算满意。现在只用接上水就好了。    可是，温婧站在水池前进退两难。一接水，保准林衍成能听到。她又顿住了……    这时万籁俱寂，整个屋子里几乎没有一点声音。    温婧突然听见衍成来了电话。普普通通的一阵手机自带铃声，几乎响第一下的时候，就被他接起。    “喂？”    隔着一个客厅，温婧只能隐隐约约听见林衍成讲话，听不清电话对面是谁。    听别人讲电话很不好……可是，她还是下意思屏息凝神，一动也不敢动。    衍成说：“没什么事。津市的活动，谢谢你了。”    “……”    “不用，我有人照顾，不用特意过来一趟。”    那头好像说了半天，不知怎的，温婧不想再听，趁着这会功夫，赶紧拿了电热壶去接水了。    林衍成的电话没打多久，不过她插上电的功夫，他就挂断了。房间里的气氛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安静，静的好像连一根头发掉在地上都能出声儿似的。    不过不一会，电热壶烧水的轰轰声就想起来了，这声音在屋子里明显得很，温婧生怕林衍成突然出来，让她尴尬万分，电热壶一响，就自个儿躲回客房里去了。    他应该是听见她烧水的声音了，朋友圈再也没有什么新的消息。温婧百无聊赖地打开作者后台，唔……这几天没有作话，连评论都少得可怜，幸好收藏的涨势不错。    一看起评论来，温婧就忘了时间，几分钟很快就过去，厨房里一直烧着的电热壶已经响起烧开的提醒声，她扔下手机，也顾不得旁的，连忙跑到厨房，一把拔下了线。    可是烧开的水还在“滋滋……”地从壶口往外涌，一定是她刚才没注意，灌多了水。    直到水终于不再往外溢，她才洗好了杯子，去拿电热壶。也许是这个电热壶太久没用，出了什么问题，她一碰就被烫得迅速收回手，不禁出了一声：“啊…”    并不算太大声，不过林衍成还是听见了。几乎是同时，就听见他急匆匆下床的声音，边问她：“小婧，怎么了？”    声音也很急，温婧怕他，再出什么事，忙叫道：“没事！你不用过来！”    可是那边根本不听，不一会，卧室的门开了。    林衍成一手扶着墙，一手开门，一出来就是：“小婧？”    温婧端端站在厨房，因为听到他要出来，她连看看手怎么样了都忘记了，只呆呆傻傻地站着。    见到林衍成出来，她才反应过来，忙说：“真、真的不用过来了！”    衍成没理，他家的客厅不大，他一瘸一拐地向着她走过去，只是比平时慢了一点，也不过几步的功夫。    “我看看，”林衍成拉过温婧的手，一看，已经烫的红了一片，他抬眼去看她，秀气的眉眼皱在一起，却没喊一声疼。    唔，大概是疼傻了。    衍成拉过她的手，明明是他腿受了伤，却走得比她还利索。将她的手放到了自来水底下一阵冲洗，他才关了水，又拉起来看看，问道：“还疼么？”    温婧被他这一连串动作吓得傻了，听这一问，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地摇了摇头，一贯的结结巴巴：“不、不疼了。”    其实，其实还挺疼的。不过被他这样温温柔柔地抓着，就觉得好受多了。这样想着，温婧突然有了点小心思，怕她说不疼他就不管她了，忙改口：“其、其实还有点疼……”    衍成被她逗得“噗嗤”笑了：“傻了？”    “你、你……”他一逗她，她就话也说不上来。    偏生林衍成就爱看她这副憋憋屈屈，说不出话的样子。    好半天，温婧才尴尬地吐出一句：“你、你不是渴了吗？”    林衍成低下头，看着她，两人之间不过半米的距离，他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是给我烧水呢？”    温婧知道他在逗她，一时间头低得更低了，这时若有面镜子，一定照得她满面殷红。温婧大概也知道自己这时什么样子，羞得更加不敢抬起头来。    衍成刚要再逗她，却听——    “叮铃铃——”    响起一阵门铃声。    温婧下意识后退一步，与他保持了些距离。    衍成随口道：“去开门。”    温婧看了一眼门口，又看看林衍成，赶紧摇了摇头。门外是谁她都不知道，哪敢去开门。    “你、你去！”    温婧推托着，边说，还边又退了两步。    衍成无奈，只好又一瘸一拐地向着门口走去，快要到门口时，问道：“谁啊？”    温婧早在他一转身的时候就赶忙跑回客房的屋子里去了，还顺带着关上门，只留一个缝隙，悄悄地向外瞧着。    隐隐听着，门外像是个女声。    温婧吓得将门缝又关小了一点。    * *    门外的许扬听见林衍成问她是谁，应道：“衍成，是我。”    林衍成开了门：“你怎么来了？”    许扬的余光越过他，直向屋子里看去，空空荡荡的，好像真的没有别人。    她递上路上买给他的补品，说道：“你不是说有人照顾你的？怎么还叫你这个伤员来开门啊？”    衍成不答：“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许扬笑着：“秘密！都不请我进去的吗？”    林衍成下意识看了看她身后，并没有旁人，有些不情愿地：“进来。”    还没说完，许扬已经迈进来，从衍成手里接过门把手，替他关上了门。然后赶紧转过身去，扶住了衍成。    衍成刚要抽回手，却被许扬抓的更紧，她说道：“你现在受伤了，别逞能，小心以后落下什么病根儿，有你后悔的！”    林衍成还是抽回手，自己走着：“没事，一点小伤。”    许扬早习惯了他这样，也不恼，只跟着他，自顾自说着：“我明天到R影视基地客串，刚下飞机就听说你受伤了，赶紧赶过来看你。”    “嗯，”衍成点点头，自己先坐在沙发上，指指对面的沙发：“坐。”    “你到底怎么受得伤？”许扬坐下，“我打电话给阿杰，他死活不肯说。”    衍成心里颇为满意，阿杰做的很好，回去给他涨工资。    没想到，还有后文。    “幸好静姐问了导演组，不过也没说清楚，就说什么为了保护一个女演员，”许扬直视衍成，试探地问，“衍成，你和胡简语这么熟的吗？”    许扬作为90当红花旦，如今在整个圈子中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来自鲸娱影视的胡简语。同样的90后花旦人设，相差无几的戏路，各有千秋的美貌，都是两人被来回比较的点。可是胡简语家世背景强大，资源好得要命，这两年许扬明显有要被她压一头的趋势。    这回又是今年大热的林衍成和她搭档，许扬心里更是不放心，这才有此一问。    “不熟。”林衍成冷冷地。    “那你怎么……”    “举手之劳罢了。”林衍成打断了她。许扬心思重，林衍成怕扯出温婧来，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想敷衍过去。    “这样啊，果然是我认识的衍成。”好在许扬并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原本也没有什么话聊，不过随便聊两句，现在无话可聊，衍成也觉得有些尴尬，可是许扬还坐在沙发上，没有一点儿要走的意思。便问：“还有别的事么？”    许扬惊讶了一下，不过立时被压下，换了个大方的笑脸：“有啊，我今天就是来照顾你的。”    她说着，环顾四周，衍成的房子也装修的冷冷清清，空空荡荡，屋子里一应的黑白灰，像极了他这个人，永远冷冰冰地，叫人无法靠近。    衍成拒绝：“不用，你明天不是要去R影视基地？”    “不过是一个客串，”许扬笑着，“一听说你受伤我就推掉了，你看你，受了伤，也没人照顾，我怎么放心的下。”    衍成想也没想，就说：“我不习惯被人照顾。”    许扬大概没想到林衍成会这么斩钉截铁地拒绝她，一时有些尴尬。    空气有一秒的停滞，许扬又换回满面自信笑容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林衍成送走许扬，“咚咚咚”敲响温婧的门。    “小婧！”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