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孵化茧中，倒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从爆炸废墟中爬出的莫泽。    尽管，刚刚从爆炸废墟中出现的莫泽，看起来和妖魔鬼怪的差异也大不到哪去。    左腿只剩下了一截被炙烤得漆黑的腿骨，延续下去的小腿与脚掌，都已经变成了零星的碎片，在冲击波中不知被炸到了哪里。    手臂同样被搅得只剩下了肩膀还看得出人形的样子，而脸上火辣辣的黏腻痛感，也让莫泽不敢用仅存的一根还勉强能够颤动的手指，去触碰自己的脸颊。    好在爆炸的瞬间，那几只猎手也发动了最后一次攻击。原本打算挡开它们的莫泽，只感觉身体不听使唤的收紧了双手，任由那三张大嘴噬咬在足以抵挡子弹冲击的装甲上。    没有痛感，甚至连冲击所造成的钝痛都感觉不到，而随后紧接而至的高温与窒息，让莫泽也没有时间去思考猎手的攻击为什么没有半点疼痛的感觉，而身上那被攻击到的地方，分明已经出现了液体流淌的感觉。    莫泽都不想回忆只剩一条腿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从燃烧的绿化带中爬起，艰难的靠刚恢复出的骨骼与不完整的脚掌，爬到了距离地下室最近的一处明显的空地上。    只要冷言他们从地下室里出来，应该就能看见自己，只不过这幅狼狈的样子会不会吓到他们，莫泽就不怎么想要去思考了。    可是，睁开眼就只剩下了一片猩红，让莫泽不免的担心起了自己的眼睛。    爆炸同样伤到了视觉，只不过身体更快的恢复了相比而言更加重要的双眼。但此时这满目的红，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莫泽感觉到安全与放心。    但从身体四肢传递来的信息却很享受，仿佛被温暖所包裹，那颜色诡异的胶状物体，似乎正在缓慢的修复并且加强自己的身体。虽然缓慢，但那只有伸懒腰时才会有的酥软感觉，让莫泽暂时打消了离开的想法。    伤口都已经恢复，原型体强大的自愈能力与从温暖中传递到身体里的生物能量，让莫泽表情复杂的看着自己比原来还要细腻的皮肤与手掌，扯了扯嘴角。    自己的身体，似乎越来越精致了。    “白痴。”与那天相同的稚嫩童声再一次将莫泽从愣神中唤醒，疑惑的揉了揉湿漉漉的短发，莫泽在淡淡的香甜中对着空无一物的光滑凝胶问道：“作为我的想象产物，你就这样骂我？”    话音未落，莫泽就再一次听见了脑海中传来的嗤笑，同时也确定了一件事情……    自己好像变成神经病人了。    “真是白痴！我才不是你想象出来的！我就是你！而且，你为何不直接用思维交流？自言自语让你看起来像个笨蛋。”顿了一会，莫泽似乎已经从记忆的深处知道了这个稚嫩的声音下一句是什么，口型比对着，轻声说道：“你本来就是个笨蛋。”    “你本来就是个笨蛋。哼，看？我就是你！”    没去搭理他，莫泽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却在自己的脑海里，看见了一个穿着淡蓝色长袖的男童，正带着开心的笑容，对着自己伸出了手臂。    天真的笑容和熟悉的脸部轮廓，让莫泽忍不住抚上了身前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颊，轻轻的捏了两下，喃喃自语道：“我大概知道那个混蛋为什么会打算对我图谋不轨了，原来我小时候看起来这么可爱。”    被捏着脸的小男孩也不挣开莫泽的手掌，就着那个姿势，双手攀上了莫泽的肩膀，整个身体像是树袋熊一样的挂在了莫泽的胸前，轻轻的蹭上了莫泽的颈窝，像是终于找到了父母的迷路孩童，轻轻的抽泣了起来。    变化之快，完全不像是刚才那个对自己出言不逊的小孩。    手掌一挥，同样由想象而出软椅出现在了身下，轻轻的抹去小男孩眼角流出的泪珠，软声软气的问道：“哭什么？”    虽然搞不懂这个看上去就好像自己七岁时的外貌几乎一样的小男孩是为什么才会出现，但如果结合自己在砍杀那些强奸犯时，他兴奋的样子，莫泽也许能够猜出一二。    也许是自己小时候受到的刺激，让幼时的自己，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格来迎合当时所受到的委屈与惊吓。只不过，到现在才机缘巧合的被自己发现。    没有因为第二人格像是华夏恐怖电影里一样随便杀人，莫泽一瞬间对怀里啜泣的小男孩又多出了一份好感。    虽然他开口就是骂自己白痴，但自己骂自己，有什么好计较的？    这么想来，似乎也有了理由能够解释，自己是怎么出现在那一团红色凝胶中的了。也许是这个小男孩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控制了自己的身体，找到了这么一个可以用来修复身体的好东西？这么来说，还真应该谢谢他。    莫泽知道小时候的自己哭了之后，最好的安慰方式是什么……轻轻的把哭泣的自己圈在怀里，等到眼泪不再流出，就算是最好的安慰。    这么想想，倒还有些别扭。长大后的自己在安慰小时候的自己，还是在同一具身体里的脑海中。是该说自己想象力丰富，还是应该说人体确实奇妙？    “莫泽。”小男孩突然抬起了头，原本还盛满泪水的眼眶不知何时干涸，带着一丝微笑的举起了手臂，在莫泽惊异的眼光中，缓缓拟化出了一把缩小的锯刃。    “看，我在醒来之后就看到你用的武器，我能够控制那些小小的章鱼呢！”    章鱼？疑惑的挑起了一边的眉毛，莫泽突然感觉身体的手心发痒，睁开眼睛后，却看见了一团漆黑的不明液体正在手心蠕动。而脑海里，也莫名其妙的传来了求救的信息，如果不是错觉，那应该就是那一团黑色粘液所发出的。    “blv病毒？它们……为什么有意识？”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砸了个粉碎，只能算得上蛋白质与基因结合物的病毒，居然能够给宿主发送求助信息，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世界现在是怎样了？    惊异不定的吸收了手心那一团应该是病毒集合物的粘液，一股更加兴奋的信息猛地冲进了莫泽的脑海，就好像自己在最重要的模拟考试中，拿到了全级两百名内成绩的兴奋一样，几乎要让身体不由自主的蹦跳起来。    “看这些章鱼仔可喜欢我们了，对？”    另一股肯定的回答从身体各处传来，肩头原本没有任何异样的光滑皮肤，突然也伸出了两根二指粗的触手，在莫泽的脸颊上轻蹭，尽显亲昵。    “哈……哈……哈……这就……厉害了。”抬手抓住那虽然不粗，但也力量十足的触手，莫泽用力把两条按回了自己的肩头，有些表情有些抽搐的捂住了眼睛。    “果然是个白痴……用了那么久的能力，居然不知道它们喜欢你，原来我长大之后这么傻吗？”嘲弄似的想法再一次从脑海中传出，这让莫泽暗暗的笑了两声，闭上眼睛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脑海中。    “小屁孩！你再多说一遍我就打你屁股！”    “白痴笨蛋抓我啊哈哈”在完全受莫泽控制的想象中，一大一小的两人在没有尽头的空间中追逐，而似乎因为病毒更倾向于幼时的莫泽，在自己的想象中，莫泽发现自己反倒不能使用那花式繁多的病毒能力，这也导致，远处的小男孩跑得原来越远，还能够站在远处连做几个鬼脸。    呵，这到应该感谢那个该死的家伙，让自己多出了一个百分之百了解自己的玩伴，要不要给他起个名字呢？    “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感谢那个混蛋做什么！名字别给我瞎起！就叫我源！我是你力量的源泉！嗷！”几乎是瞬移到了莫泽的身边，小男孩带着笑容扑在了莫泽的背上，双腿一盘就骑在了莫泽的肩头，指着远处同样是想象出的山脉，将自己清软的声音压得低沉，笑意十足的喊道：“我们！去探险咯！”    被另一个自己的意识影响得也笑了起来，莫泽收起了那些只适合用在宠物身上，给人用连小名都算不上的外号，扛着几乎没什么重量的源，大步走向了远处的山峰。    揽着莫泽脖颈的源稍微收紧了自己的双腿，满足的把下巴放在莫泽的头顶，闻着从莫泽身上传出的清淡香味，缓缓的合上了眼皮。    这样……好舒服啊。    也不知道两人在脑海中玩闹了多久，像是梦境的环境让两人感觉不到疲惫，再加上身体一直在被红色凝胶所强化，就连病毒都乐得参与进两人的玩乐，主要表现，大概就是随时都可能出现在源和莫泽身上的蠕动触手。    “噗咳！”原本拿着一条触手打结玩的源突然被触手狠抽了脸颊，尽管随后触手像是安抚一样的轻轻蹭动，还是让小孩心性的源黑了脸。    “身体……有人袭击我们！”不由自主的用上了多人量词，莫泽知道受到袭击的应该只有自己的身体，但考虑到这具身体里还有另外两个意识体，用我们这个词，似乎也没有什么错误。    “嗯……”搓揉着自己被抽红的脸颊，源恶狠狠的踢开身下的软凳，将身上的触手猛地对折，用力的塞进了嘴里，咀嚼几下后，仿佛吃的是什么仇人的肉块，毫不犹豫的咽下了嘴里完全是由病毒虚构出的能量触手。    抹去眼中因为疼痛被激出的泪水，源伸手拦住了莫泽的动作，闪身消失在当了好久游乐园的地方。    “这一次让我来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我要让他知道激怒我的下场！”    还留在意识中的莫泽惊讶的看着那出现在自己记忆中的画面，不可思议的笑了起来。    原来看别人操控自己的身体是这么一个感觉啊？感觉好奇怪，怎么看都像是在玩游戏啊！    而且，第二人格还真的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真是……如果这在和平时期的话，不去看心理医生都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