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明显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同族同胞的汪文焕遣退了那四个战战兢兢的下级吸血鬼，他们心里所想，还差十七年就可以进阶为公爵汪文焕怎么会猜不出来。    吸血鬼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刚才卡利亚的事情汪文焕也稍微知道一些，就是吸了几口这个莫泽的血，现在就已经在生死边缘挣扎。自己却又名他们解开两个罪魁祸首，难免会让他们那愚钝的大脑想到一些争权夺利的肮脏事情。    不过那又如何？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就算是吸血鬼也会喜欢那种“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默契感觉。至于其他西方吸血鬼的猜疑？汪文焕才不在意，对于他来说，这两个少年已经被汪文焕当做了忘年交看待。    当然，这也是汪文焕与人类最纯洁的一次交际。    毕竟，谁也不想为了满足一时的口腹之欲，就让自己变得惨不忍睹，卡利亚那幅惨样，早就在每个贵族吸血鬼之间传开了。    不知为何的轻笑起来，汪文焕为莫泽与陈思梦各倒了一杯淡酒，朗声道：“两位小友见识颇丰，汪兄今日甚喜。本想留两位作为我的门客，但想必你们不会答应？”    被人以礼相待，莫泽自然不能怠慢，何况这吸血鬼的岁数都快赶上自己祖宗的祖宗的祖宗了。无视了源的忿忿，莫泽恭敬的举起酒杯，应道：“先生说的没错，确实我们确实有些难言之隐，只不过，与先生您无关。”如此温文尔雅的吸血鬼，连吸血这种对于他们理所当然的行为都要在目标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进行，应该也做不出恐怖统治这种事情。    何况他还请自己喝酒，这酒味道还特别的出乎意料。    与汪文焕碰了碰杯，莫泽豪爽的一口饮尽杯中透明辛辣的液体，赞叹道：“好酒！”    看对面汪文焕有些得意的样子，莫泽试探道：“先生自己酿的？”    “哈哈这便是那年李白赞不绝口的桃花酿啊！看样子，你倒也是个识酒的人。”从腰间解下宝剑，汪文焕笑道：“宝剑赠佳人，君子才能佩剑，汪某的这柄剑，就赠与你了，也算我们缘分的见证。”    见莫泽似乎想要拒绝，汪文焕的笑意消退了些，略带警示的往前递了递：“你们要去的地方穷凶极恶，那些人早就不能称之为人，那里的吸血鬼……”    冷哼一声，明明朝着莫泽的汪文焕却像是在向另一个人质问，手里的剑也不容拒绝的硬塞进了莫泽的手里。    “公爵们的‘妙计’，连下任女王都逼走了，还搞得血牧场一片乌烟瘴气！如遇不善，拔剑即可，我汪某，面子还是足够的。”    “嗝”一个响亮的酒嗝击碎了略微严肃的气氛，陈思梦红着脸，桌上是两坛早已见底的桃花酿。红瓷的酒坛随意的倾倒着，陈思梦看起来不太精神的眨了眨眼睛，飘似得趴在了莫泽的肩上。    “你……为什么……嗝！要对我们……这么好？”迷离着眼神，陈思梦没想到这桃花酿与以前喝的酒那么不同，就连原型体的排毒功能都没能及时的解开酒劲。    “哈哈哈哈！朋友易找，知音难寻！在这地底世界，我怕是连朋友都没有几个！”突然间癫狂的笑了起来，汪文焕猛地抽出莫泽手中的宝剑，在空中划出的璀璨剑影，让莫泽不免的想到了那被无数武侠形容剑客高超的诗句，同样是出自李白。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动作快得连莫泽都没看清楚的归剑入鞘，金属愉悦的颤鸣，让莫泽惊讶的看着神情哀伤的汪文焕，试探的问道：“先生？您没事？”    “无妨！只是希望，到时候汪某我，还能有人陪着一醉方休！”看着石桌上的空酒坛，似乎是回到了那段潇洒时光的汪文焕从袖口中翻出一卷泛黄的书卷，隐约还能看见整齐狂放的行楷，书写着几乎每个中国孩童都能背出几句的李白诗篇。    再加上之前汪文焕说到这是与曾经李白共饮的桃花酿时，眼中的怀念，莫泽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这个可怜的吸血鬼，大概不会知道，他对那个在所有吸血鬼眼中无比低微的人类诗人，有着不同的情感。    身后的两个吸血鬼见汪侯没有再挽留莫泽陈思梦的意思，只是一个劲的翻阅那年岁比不少新生吸血鬼还大的书卷，心中了然的重新束缚住了莫泽和陈思梦。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动作要显得友善了不少。    如果说刚才还是警察押送犯人的紧张，那现在却已经变成了陌生人之间的捆绑游戏，充满了试探与好奇。    好奇这两个奇怪的人类，到底是说了什么话，能让一个平时行为癫狂的贵族，拿出无可挑剔的待客之道。    几乎完全是靠自己在走的莫泽提了提自己腰侧与短刀交叉斜挂的古朴宝剑，情不自禁的嗤笑了起来。    看来无论到哪，关系这种东西……    陈思梦昏昏沉沉的趴在自己肩头，几乎是被自己带着走的可怜模样让莫泽伸手穿过了他的膝弯，打横抱起了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陈思梦。    作为当事人的陈思梦还傻乎乎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紧张的攀上莫泽的脖子。左右环顾的样子看上去就好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主人却又担心被抛弃的，雨天里可怜兮兮的流浪小猫。    “嘿，我在呢，嗯？喝那么多干什么？”有些想笑的用触手扯住陈思梦的帽子，轻轻的盖住了他的眼睛，就听见陈思梦不情愿的嘀咕。    “还不是主人你说那……好喝，我才不会喝呢，辣死了！”    用指节刮了一下陈思梦的鼻头，莫泽顺势把陈思梦放在了地上。    “辣你还喝两坛，酒醒了？”    脸色恢复正常，说话也终于不大舌头的陈思梦似乎完全忘记了刚刚发生了什么，惊讶的看着身前那黑漆漆的门洞，不自觉的侧身挡住了莫泽，亮出了指尖锋利的爪。    这里应该就是吸血鬼口中的农场、血牧场，或者自己认为的监狱。    不过，这里明显不光只有监狱这一个用途。莫泽嗅到了明显浓得不自然的血腥，还有夹杂其中的，**味道。    皱起了眉，莫泽对于眼前那一片漆黑的入口，突然间有了抗拒的心理。    身后的吸血鬼似乎感觉到了莫泽的反抗心，毫不犹豫的拿出了身上的武器，长刀短剑的气势嚣张，表情却是紧张畏惧的注视着莫泽。要知道，之前的贵族安斯艾尔卡利亚都因为这个人类吃了大苦头，作为普通吸血鬼的几人，当然不想要与莫泽交手。    好在，莫泽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不满，只是叹了口气，就好像安抚一样的摸了摸陈思梦的头，牵上了还在紧张状态的他。    “不用怕，我们目的就是来这里搞事情，如果里面一片其乐融融，我倒没有理由可以煽动他们了。    顺从的走进一间只有幽绿色微光的狭窄房间，那诡异的光线让莫泽奇怪的看着门口那面无表情的守卫，开口问道：“让我们在这干什么？”    “家畜没有询问的资格，给我安静！”冷冷的瞥了莫泽一眼，守卫威胁似得露出尖牙，却没想到因为残余酒精还有些迷糊的陈思梦同样张大了嘴，其中锋利的犬齿，并不比守卫的短上多少。    不过，就算守卫不打算告诉莫泽，也能从之后走进来的两个吸血鬼手里拿的东西看出目的。    这里应该是搜身与更换囚衣房间，不过看地上的猩红斑点，房间的用途似乎还不止这些。    接过那布料出人意料不错的白色长袍与漆黑短裤，莫泽直接用力将短裤套在了身上，再随随便便的套上了白袍，就一脸轻松的等着房间里的三个吸血鬼发落。    “解除武器，里面不能穿衣服。”冷淡的打量着莫泽和陈思梦，那不屑中隐约带着丝丝渴望的眼神。让莫泽想起了菜市场中，明明对菜叶新鲜程度不满，却还妄图从一堆烂叶子中找到新鲜蔬菜的吝啬主妇形象重合在了一起。    他们对人类这种生物不屑一顾，却又离不开人类体内那猩红甜美的液体，何等矛盾。    随意的吸收了自己身上兜帽与长裤的后半部分，莫泽嘲讽似得举起了手中的残缺衣物，又顺手塞进了白袍的衣领里。    说实话，吸血鬼这贵族包袱倒是不错，就连囚服的布料都好的不是人类世界一般平民百姓穿得起的水平。    柔软舒适的带帽长袍就好像是丝绸加上天鹅绒的高档睡衣，到膝盖的长度，既不会太热，又不会让穿着者在阴冷的地下环境中受凉。    如果忘记它是用牺牲自由换来的囚服，当做日常衣服来穿，也不是不行的一件事。    陈思梦起初也是十分别扭的套上了衣服，如果不是因为莫泽，管他什么第一文明第二文明的考验，这种麻烦的事情，是绝对不愿意做的。    不过套上之后，那软绵柔顺的触感，也让陈思梦感到不可思议的抬头望向莫泽，开心的扑到了莫泽身上。    挂在腰间的宝剑与短刀锵啷作响，这让那站在门口的吸血鬼很不快的走近莫泽，刚想伸手硬夺，就看见了那古朴，却气势逼人的长剑。    与西方造型不同的武器，让伸在半空的手掌僵在了原地。整个地下世界，拥有这种武器的人不超过三个，其中两个以怀旧为由离开了地底，剩下的也就只有一个半疯半癫的侯爵。    但哪怕他看上去不像是个正常吸血鬼，他的身份也是正经的侯爵，而携带着他贴身武器的人类……    后怕的缩回了手掌，这其中暗藏的意义是每个狱卒都清楚的，如果有下级吸血鬼动了贵族看上的人类，那结果是不言而喻的恐怖，何况这把剑，还是那位侯爵一直挂在身上的贴身武器。    以前可从来没有哪位贵族，愿意把自己的武器放在一个卑微的人类身上。    而在属于汪文焕的院子里，刚才疯狂的房屋主人，此时正对着头顶那血色的月亮幻影，端起了满得几乎溢出的酒杯。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白兄，托你诗句的福，我觉得我可以欣赏到一场好戏，那么，干杯！”    杯口一翻，醇香的酒液染黑了院中的土地，而在汪文焕的眼中，也溢出了两滴晶莹的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