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光年

    运动会前一天，孟芫放学回家，她那一群狐朋狗友几次从后门走，就看见几次一小怂包，被堵在巷子角落里的混混要钱。    方皓文乐不可支：“这兄弟死脑筋吗？这么多次了，从正门走啊。”    孟芫抽了抽嘴角，径直走进巷子，抓住小怂包的后衣领，往后一拖。    小怂包却下意识捂住脑袋。    方皓文瞥了一眼那两个要钱的混子，其中一人外套里的T恤款式，好像是实验中学的夏季校服。    他上前两步，勾住小怂包的脖子，吊儿郎当地问：“小弟弟，高一新生？叫什么名字？”    小怂包眨了眨眼，低声咕哝：“哥，我叫徐洛。”    啧，小嘴儿还挺甜。    不是想象的那么蠢啊，还知道和他套近乎。    孟芫偏头看过去，果然是实验的校服。    她笑嘻嘻对徐洛说：“我说你呀，你这钱不如给我们，叫什么来着，保护费？好过白给别人学校啊。”    第二天，运动会如火如荼的开启。    孟芫本来不准备来学校，可听说迟寅报名了三人两足，男女混搭，和他搭档的女的是苏梦晨，她起了一大早杀到学校，去奥赛班堵迟寅。    她问了一圈，迟寅不在，刚准备下楼去操场找，一个人小心翼翼喊住她：“孟……孟芫姐。”    孟芫回头，发现昨天的小怂包徐洛站在奥赛班门口，一脸欲言又止。咦，他不是新生？她指了指门上的班级牌号，好奇问他：“你奥赛班的？高二的？”    徐洛迟疑点点头。    孟芫默了默：“同学，那你好意思叫我……姐？”    徐洛挠了挠头，有点手足无措：“姐，我跳过两级，今年十四。”    “……”好，果然都是天才，不然为什么叫奥赛班。    她转念一想：“那你认识迟寅咯？”    徐洛又乖乖点头：“嗯。”    接着他朝她招了招手，孟芫好奇走近，便见他悄咪咪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递给她，表情还有点羞涩：“姐，保护费。以后你罩着我行么？”    “……”她昨天就瞎几把说的。    徐洛看了她一眼：“我还可以帮你一个忙，等会两人三足，我替迟寅。”    孟芫转了转眼珠子，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和蔼：“成交，钱不要了，以后迟寅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得告诉我。”    话刚落，校园广播里传来加油稿，高一艺术班一个叫李倩的，给高一某帅哥表白，她努力辨认了会儿，模模糊糊听到湛青的名字。    她扯了扯唇，心想湛青的桃花还挺多。    徐洛如释重负，他两眼笑眯眯，几分打趣，主动攀谈道：“芫姐，有人模仿你。”    孟芫语塞，她都到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的地步了吗。难怪徐洛这小崽子主动提到去两人三足。    高一的时候，孟芫做了两件事，都是高调表白，对象皆是迟寅。    迟寅是个风云人物，孟芫同样也是。孟芫长得很漂亮，古典美人儿那一卦，柳腰翘臀条也巨正，说是校花当之无愧。偏偏性格反差，是个校霸，那些男生大多望而却步，怵她的成分居多。只是这两个人照理说挨不着边，一个是奥赛班的又帅又学霸的男神，一个是天天被教导主任通报批评的小太妹孟芫。    刚刚开学，碧空如洗，日头毒灼，偶尔拂过的一缕缕风里，也是裹挟着燥热。    孟芫借中暑逃了军训，她正躺在医务室里准备眯一会儿，哐当一声门被踢开，迟寅抱着个姑娘进来，手忙脚乱放在病床上。他身后跟着一堆人，还有教官，吵吵嚷嚷喊道：“校医呢？校医呢？”    迟寅率先看到她，惊讶片刻，眉头拧了拧，关切问她：“你怎么了？你也中暑了？”    孟芫蹭地从床上直起腰板，脸颊微微鼓起，眯着眼盯着他：“你刚刚抱着那女的，是谁？”    迟寅摊手，无奈应声：“啊，我也不认识……好死不死晕在我面前了，教官让我抱来的。”    他把那晕倒的女生弄来就撒手不管了，走近孟芫床边，揶揄问她：“你要不要紧，要我帮你请假吗？回去休息舒服些。”    孟芫从病床上爬起来，默不作声，拿着军训的帽子离开了医务室。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方皓文带来消息：“叫苏梦晨，和你那竹马一个班的，也是个学霸哟。”    孟芫有点气：“那迟寅说不认识！骗谁呢？”    “……我的姑奶奶，说句实话，开学没两天就军训了，咱班上的人……我也没认全。”    孟芫还是不放心，她搁下筷子，忧心忡忡地说：“不行，这不行，我得让别人意识到，迟寅是我的人。”    方皓文艰难吞下口里的饭，低声吐槽：“我叫您一声姐，您别那么中二行不行？”    孟芫面不改色，坚决摇头。    翌日一大早去学校，刚刚在食堂吃完早饭，猝不及防开始下雨。    军训在外面是不成了，于是改成在教室里……练坐姿。一坐就是一节课，腰背挺直，眼睛直视黑板，双手放在膝头，一动不动。不能交头接耳，只有教官时不时的敦促声，弄得大家也是崩溃。以为下雨可以偷懒了，结果还是这么变态！！    好不容易拖到下课铃响，孟芫叫上方皓文等人，一起朝奥赛班走去。    迟寅起身往门外走，想着活动活动筋骨，一出教室便被浩浩荡荡一群人堵在教室后门口。    他一眼就看见拥促在人群正中的孟芫，这姑娘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笑吟吟看着他。他索性半坐在最后一排课桌上，双手插兜，好整以暇看向孟芫。    须臾，孟芫清咳一声，对着她身后的狐朋狗友，表情郑重地说道：“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马仔。叫寅哥，以后归我罩了。”    好，又来了，这是    第三回了。    迟寅习以为常，懒洋洋抬手，揉了揉眉骨。    “孟芫，咱能别捆绑CP么？”    那姑娘漠声道：“不能。”    接着中二无比地宣示：“你是我的。”    方皓文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默默观察着迟寅的反应，他以为迟寅会拒绝，毕竟好好一个良家妇男，整得跟强抢民男似的。    谁料到他面不改色，耸了耸肩，眉梢轻挑，勾唇应道：“得嘞，心肝宝贝。”    方皓文有点搞不懂了：“……”    这是孟芫做的第一件事，那会儿教官都没走远，把这一幕看得七七八八，当下就去跟上级领导反映，上级领导又去跟校长说，一番痛心疾首，学校不能放纵早恋，校风要正。    第二件事，是在不久之后的校运动会上，迟寅比赛跳高的时候，孟芫蹿上广播台，念了一首歌词：    等不到你/成为我最闪亮的星星/    我依然愿意/借给你我的光/投射给你    直到你那灿烂的光芒/轻轻地挂在遥远的天上    ……    当你想起/那道源自于我的光芒/我依然愿意为你来歌唱    一闪一闪亮晶晶/好像你的身体    藏在众多孤星之中/还是找得到你/挂在天上放光明    ……    反射我的过去/提醒我/我不再是一颗寂寞的星星    在歌词最末，她顿了顿，笑吟吟添了句：“献给奥赛一班的迟寅同学，孟芫说她喜欢你。”    正在比赛的操场，一刹间仿若掀起惊涛骇浪，老师和学生都有点炸。    教导主任拖着肥胖的身体，气喘吁吁往广播台跑，一边跑一边拿着大喇叭怒吼：“高一十三班的孟芫，你给我从广播台出来，立刻，马上！！”    彼此在操场检录处的迟寅，整个人都懵了。    半晌，他“操”了声，转身往操场外跑去，身旁的男生笑嘻嘻推搡，大声起哄，“迟寅，你可以啊！”    “听得我哇哇落泪，这孟芫真是人美胆大，迟寅我可羡慕死你了！”    “快去救人！教导主任已经杀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