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1月11号，孟芫生日这一天。为了报答去年的惊喜，她主动请方皓文他们吃饭。    吃饭的地点是在商场里，吃完饭，蔡小慧要去负一楼的奶茶店买奶茶喝，方皓文和一群男生钻进电玩城里，还不忘嘱咐道：“我们也要，你看着买。”    孟芫点了下人头，她抽了抽嘴角：“你们都要？算了，我和陪她一起下去买。”    蔡小慧给自己点了大杯芒果欧蕾，然后也不知道这群男生要喝什么，都点的拿铁。    还没点完，孟芫站到她前面，埋头打开包找钱夹：“我付。”    孟芫拿出两张一百，方抬眼，随口对着收银台说道：“再加一杯黑咖啡，中杯。”她自己喝。    蔡小慧正欲拦着她付钱，动作一顿，她直直盯着收银台前的女孩，表情|欲言又止。    孟芫把钱递给收银员，台后传来熟悉的女声，温吞细软：“您好，收您两百，找您二十六，这是您的小票，请凭号等待，谢谢。”    她缓缓看过去，是苏梦晨。    她几分赧然，朝两人笑了笑，把零钱放在孟芫手心。    拿着小票在一旁等待，孟芫和蔡小慧相顾无言，直到奶茶都打包好，四个装进一个纸袋。蔡小慧两手提了满满当当，孟芫见状，帮忙拎走一个纸袋。    蔡小慧空出一只手，便等不及，取出自己点的奶茶，喝了起来。她含含糊糊：“姐，你喝吗？”    孟芫点点头，蔡小慧拉开纸袋找到她的，递给她，孟芫没细看，把奶茶拿在手里，两个人便急冲冲走开了。    苏梦晨瞧着一眼孟芫，欲言又止，想找她们说句什么。奈何排队下单的人太多，她无暇分身。    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走到负一楼的电梯处等电梯，蔡小慧侧头，终于按耐不住，说：“芫姐……”    孟芫略略抬眼，淡声道：“别把她打工的事到处说。”    “好，不会说的，她挺不容易的。”    幸好半小时后，苏梦晨换岗，不再做收银，而去后台制作奶茶，她借口上厕所，跑了出来。    她刚刚听两个人寥寥数语交谈里，好像在四楼的电玩城。    在四楼找到孟芫他们时，方皓文正在和同班男生比赛投篮，她止步不前。    犹疑良久，她捏了捏拳头，走到他们背后，细声细气喊了句：“孟芫。”电玩城嘈杂，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自然没有人回头。    她慢吞吞伸出手，正想拍一下她的左肩，孟芫突然回头，嘴里叼着吸管，手里拿着她们店里的奶茶。    苏梦晨无声无息出现再她背后，她吓了一跳。    “你不是在打工吗？怎么突然……”    苏梦晨表情微微尴尬，她指了指奶茶，小声说道：“我就想提醒下你，你有没有拿错奶茶。拿铁兑了鲜奶。”    怕她不明白，觉得她突兀，她又解释道：“我刚刚看蔡小慧递给你的那杯，好像是拿铁，不是黑咖啡，你看看贴在杯身的标签……”    孟芫大吃一惊，她把手里的奶茶拿远了些，果然是拿铁，她已经喝了一半。    苏梦晨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一下时间，“哎呀……我走了。”    话未落，人已跑得不见身影。    孟芫其实喝不出什么区别，对于咖啡，她乳糖不耐受，知道拿铁会兑牛奶，所以特意点的黑咖啡。    不出片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孟芫开始肚子疼。    迟寅没有来参加孟芫的生日会，得知孟芫肚子不舒服，他急匆匆赶过来，把她接回了家。    一进迟寅的房间，孟芫便瞧见书桌上，摊开着的一套竞赛密封卷，写了一半，草稿纸飘在地面上。    孟芫躺在他的床上，腹绞痛得厉害，她捂着肚子哼哼唧唧，脸色发白。    迟寅看得心疼，有点自责：“我应该跟过去的，你这不长记性的……”    孟芫闷声嘀咕：“那我就过意不去了，再说你都给我说生日快乐，送我礼物啦……”    迟寅坐在床沿，给她揉肚子：“你这小毛病也治不了，只能自己注意，你能不能长点心。”    孟芫半张侧脸都埋进软绵的枕头里，蹭了蹭，她默不作声：“……”    迟寅觉得好笑，好整以暇道：“等我竞赛完，我给你补课，你再难有时间好好偷懒了。”    孟芫撇撇嘴：“好吃亏，我今天就不该躺在这里。”    迟寅嗤笑：“怪谁？”    孟芫有气无力呛声：“怪我怪我怪我，你烦死了！”    这一次出发去冬令营，日期定在23号。    这几天一直下雨，天气潮湿阴冷，孟芫逃了课，把迟寅送去飞机场。两个人在安检口拥抱了好久，彼此都是潮湿的气味。    迟寅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深吸一口气。    少年薄削利落的碎发，扎得孟芫直痒痒，她稍稍躲开，便被迟寅拉回来。    孟芫表情嫌弃：“浑身湿哒哒的，还抱一块儿，难受死了。”    迟寅懒洋洋笑了下，开玩笑的语气：“怕你以后没机会抱我。”    迟寅去北京后，就又是失联状态。    也不知道那边天气怎么样？是不是和南孝一样，天天下雨。孟芫看着窗外的雨发呆。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蔡小慧睡醒，她站起来，伸了一个惬意无比的懒腰，转身问孟芫：“芫姐，一起下去吃饭吗？”    孟芫回过神，轻轻点头，和她一起朝食堂走去。    走出教学楼，两个人顺道去小卖部买水喝，蔡小慧取了一瓶酸奶，瞄到一旁的牛乳，她想到什么，嘀咕：“姐，我都不知道你不能喝牛奶。”    她挠了挠头，说起这个又有点歉意：“说起来，苏梦晨这人还蛮好的，从工作岗位跑出来特意提醒你。”    孟芫不置可否：“嗯。”    孟芫一直有个疑问，心里怪怪的，苏梦晨怎么会这么了解她呢？    走进食堂，蔡小慧和她买了卤肉饭，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吃饭。    正是饭点，食堂很挤，人声嘈杂，旁边坐着两个男生，他们一边吃着饭，一边高谈阔论。    “……苏梦晨硬件条件差啊，她就是这家世拖累她啊……要是我也不乐意，以后还得养那拖油瓶的妈……”    “所以说迟寅多会玩啊，明知道苏梦晨喜欢她，吊着她，然后和孟芫谈恋爱，人家多有钱啊，又漂亮。”    “我以后选老婆，两个人摆眼前，也会选后者啊。”    什么丝言论？！    蔡小慧气得咬牙，只会yy的臭丝，吃个饭跟八婆一样叽叽歪歪！    蔡小慧猛地站起来，拍了拍那人的椅背，非要从背后的狭窄过道挤出去。    她突兀打断两人的对话：“让一让啊，很挤，我要过去。”    孟芫跟着她穿过来，一转身，余光间瞥见坐在两男生背后的苏梦晨。    她自己弄得心惊胆战的，苏梦晨听到没有啊？    孟芫不自觉看了她一眼，苏梦晨抬头，对她苦笑了一下。看来听到了啊，那为什么不作声，脾气真是好，也是能忍。    径自出了食堂，站在门口，外面的雨势渐大。    幸好孟芫和蔡小慧都带了伞，刚刚撑开伞，一道细软的嗓音喊住孟芫：“孟芫，能稍我一程吗？我没带伞。”    孟芫偏头，表情微茫：“哦，好。”两个人没熟到这个地步。    别人没带伞，送她去教室也是人之常情，孟芫也不好拒绝，就是有些别扭。    蔡小慧走在前面，雨越落越急，拍打在伞上，飘到孟芫手背上，一片凉飕飕。    苏梦晨倏然启口：“他们是我们班的。”    孟芫没想过，她和苏梦晨还能有心平气和聊天的一天。    或许雨势渐大，或许她无意间的帮助，或许对她恻隐，或许是她小心之心。    孟芫难得出声，劝慰了一句。    “嗯……你别太在意，人都这样，自以为是，站在制高点指指点点。”    苏梦晨笑了笑：“没事，我的确……运气不太好。”    孟没应声。    她不苟同，但没反驳她，她不相信运气宿命论。    她顿了顿，继续勉励性说道：“你很早保送清华，别人羡慕来不及。运气这东西说不好的。”    苏梦晨脚步微顿，嗓音淡渺：“……我运气都花在这上面了。”    走到教学楼，上楼梯的时候，苏梦晨倏地启唇：“我没那么软弱，我会一步一步往上爬。即使生活这么待我……那些小看我的，自然就闭嘴了。”    孟芫这几天数着时间过日子，七天一过，她想着迟寅应该解禁了，失踪人口该回归了？    于是一刻也不想等，不停给他打电话，一直是冷漠的提示女声，告诉她迟寅手机关机着。    到了下午放学，她拿出手机准备再打一通，手机进来一条消息。    她惊喜点进去，是晏晏让她去阅览室学习。    孟芫：“……”    她心不在焉抱着书，往图书馆走。    一进三楼的阅览室，她发现湛青在老位置坐着，孟芫转身就走。走了两步，想起晏晏的剥削论，她又折了回来。    要他讲不明白，她弄死他丫的。    她走到晏晏旁边，拉开椅子坐下，晏晏惊喜回头：“学姐，你来了啊，有事和你说哦。”    “什么事？”    “就是我们帮忙的孙奥，他要请你和湛青吃饭。”    孟芫眼都没眨，直接拒绝：“不要。”    湛青：“……”    湛青清咳了一声，淡声道：“你的数学练习册，我看过了。”    他指着全是几何的一页练习题，神情淡淡，开门见山：“为什么画那么多辅助线？”    空气有点冷寂，孟芫表情略略不耐烦。    她转了两下笔，语气有点呛：“不画辅助线怎么做几何，你家晏晏说的。”    晏晏莫名躺枪，她默了默，小声反驳：“……学姐，我是说过，那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啊。”    “画三四条辅助线，绕了一个大弯解题，推导过程写了一大堆，答案还是错的。”    “……思路是对的就行了啊。”    “太笨拙了，浪费时间。”    “……”    孟芫忍无可忍，她抢走练习册，有点恼羞成怒。    “湛青你他妈跟我抬杠呢？”    湛青：“……”他只是指出问题，实话实说而已。    孟芫有点炸，她怕自己忍不住揍湛青，一个人走出了阅览室。    接着就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手比脑子快，拨打了迟寅的手机号码。    嘟嘟两声，居然接通了。    通了？    他考完了？    孟芫大喜过望，将手机贴近耳朵：“喂？”    “喂？”那边传来熟悉的细软嗓音，“孟芫吗？”    有风刮过的隐隐声音，接着传来老头的探究的声音：“……丫头，外边冷，你进来等……你就是寅子那同学啊？……”    迟寅爷爷的声音。    苏梦晨在北京？迟老爷子的家里。    为什么？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前几天还在学校碰见她。    孟芫脑子霎时宛如被灌了浆糊，乱糟糟一片，她懵懵然。    那端又传来苦恼的嗓音：“……迟寅把手机落外套山里，外套我拿着的，他忘了……你找他什么事吗？我进去把手机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