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1月28号,小年这一天,一大早,舒小云给迟寅打电话,让他把孟芫带回家吃个便饭。 迟寅没有答应,下班回家后,他问孟芫想不想去,孟芫支支吾吾,犹疑不决:“……我没有心理准备。” 很突然,她去了那里,代表她会经过她父母的家,也可能遇见他们;也代表着她要准备好接纳迟寅以及他的家人。 迟寅没再继续问,他淡淡颔首:“我也不想去,问东问西的,两个人还自在点。” 孟芫跟着他走进厨房,在后面问:“今天小年,你不回去吗?” “不说这个。”迟寅给她套上一个围裙,“帮我洗菜,晚上吃饺子。” 他看了两眼她披散于肩的头发,虽然不长,但干活也挺碍事,握起她手腕,取走头绳,随手给她扎了一个马尾。 扎完,他拍了拍她的发顶,稀松平常地说:“孟芫,我能陪着你就好。” 最近的迟寅,简直太二十四孝了,而且随时显露出不经意的温柔,带着一些小心翼翼,是少年时代从无仅有的。 孟芫抓了一把韭菜,尾端带着一点泥。 她站在水槽前,拧开水龙头,无意识搓洗着,刚刚挽到小臂的袖子滑落,打湿了半截也毫无所知。 迟寅在流离台上砧板上剁肉糜,他一侧头,便到这样一幅光景。他走过去,洗干净手,关掉水龙头。替她把湿了的袖口挽起来一圈,微微叹气:“想什么呢?” 孟芫回神,她摇了摇头,低声说:“没什么,就突然想起来,你也挺久没有和父母过春节了。” 迟寅愣了愣:“没有。” 孟芫微顿:“我也没有。” 迟寅想再问,她今年想回去过年吗。 孟芫的手机倏然响起来,她接起来,半分钟过后,挂了电话,又开始发呆。 又过了半分钟,孟芫慢吞吞抬眼,她神色微茫,小声呐呐:“……刚刚晏晏打电话说,我爸……突然心悸,送医院去了。” 她握住流离台边沿,不知道问他还是问自己:“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 迟寅见她一副纠结的模样,索性说:“我去看看。” “应该不要紧的,湛青好歹S大医学院毕业的。”虽然是个如今是个法医。 大约半小时后,两个人出现在医院门口。 孟芫在大厅又开始踌躇不定,她拢了拢外套,迟寅微微无奈:“既然来了,就上去看看。” 或许是有个人在侧,孟芫没有多想,迟寅原本一个人去看看,她还是跟来了。 孟芫抓住他的大衣袖子,半躲在他身后,一路朝病房走去。 然而迟寅推门进病房的时候,孟仲谦在床上睡着了。 这是一间单独的病房,房间里空无一人,床上的病人也睡着了,一片静谧。迟寅将身体让了让,露出病床,回头在孟芫耳边低语:“睡着了,看看,来。” 孟芫从他背后,探出个脑袋,瞄向病床。这个脾气火燥,不苟言笑的老人,头发半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即便睡着,也能看见满脸疲态。她不知不觉从他身后走出来,悄步走向床头柜,把手里的水果和鲜花,轻手轻脚放了上去。 她看了一眼床头,老人的花白的鬓角,低着嗓子道:“以前挺硬朗的身体,骂起人来精神抖擞……爸,您还是保重身体。” 说完,挪开视线,顾自走出了病房。 孟芫一推开门,便与突然走过来的女人撞了个满怀,双双站稳后,彼此也看清了对方。 “芫儿?”孟芫刚刚站稳脚跟,便听见一声惊喜的低喊。 她慢慢抬眼,是湛依然,她的妈妈。 湛依然提着开水瓶,神色皆是欣喜。 她小幅度来回踱了两圈,连声问:“今天小年,有没有吃饺子啊。” “哦,你是来看你爸的?嗨,他没事儿,老毛病了,高血压犯了,头晕心悸,谁叫他总发脾气。” 孟芫掀了掀唇,半晌,才冒出干瘪的一句:“没事就好。” 湛依然轻轻一笑,把开水瓶放在墙角,小声碎碎念:“……你爸爸呀,刀子嘴豆腐心,到现在不肯低头,他早就后悔了……妈妈呢,看你过得很好,就很高兴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她没去打搅孟芫,这些年也慢慢理解了,她的人生是她自己的人生,她何必干涉。不仅她,还有湛青,所以她也不强求什么了。 这个家里的每个孩子,都和他们俩隔着距离,做不到亲密无间。 老大孟英在国外多年,从读书到工作,带着逃避的意味,不肯面对这个有着深深心结的家庭;湛青和所有人都疏离,对谁都不亲近,除了自己的老婆;而孟芫,在两个人的夹缝里,渴盼了多年均衡的爱,到底失望远走。 错在他们俩,注定无人承欢膝下。 湛依然存心弥补,在不打搅三个孩子的生活下,也在慢慢学着一碗水端平;也在学不拘泥于家庭的鸡毛蒜皮,把视线投放在外面的世界;也学着换位思考,去理解孩子们的东西。 孟仲谦很固执,不过也潜移默化,去关注一些自己不曾关注的东西,美国那边每天的天气,孟芫的每首音乐和音频,湛青在市局的工作性质…… 湛依然提起开水瓶,正准备进病房的时候,孟芫倏然启唇,湛依然握住门把,手里的动作一顿。 “妈,我知道,我有错。” “我一意孤行,我没有和你们沟通,就退学了……我后来也明白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我也无法理解,自己儿女辛辛苦苦考上的大学,中途退学,一走了之,毫无音讯。” “但是我从没有后悔过,现在我正在努力的,就是我想做的事业,也是我的兴趣爱好,我的理想……我自认为做出了一点点成绩,希望你们看到,也希望你们理解我。” “理解,我理解,你好好唱。”湛依然转头,轻声解释:“网上的事我都有关注,最近说你抄袭,我相信你,相信我的女儿的为人。” “孟芫,爸爸妈妈支持你。” 说完,她走进病房,反手带上了门。 病床上,孟仲谦慢慢睁开眼,听着门外愈行愈远的脚步声,他低叱:“总说些有的没的……有什么好说的……” 湛依然走到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个桔子,一边剥,一边轻哼:“你就死鸭子嘴硬。” 孟芫走出医院,迟寅默默跟在她身后。 一直到上了车,车子汇入主干道,孟芫都没有说话。 快到家的时候,孟芫侧眸,对迟寅说:“这些年我去了很多地方,但好像都是国内,我想出国旅游去。” “春节去旅游,你得跟着我。” 迟寅轻笑:“想好去哪儿了么?” 孟芫摇头:“没有。” “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就采风,寻找灵感。”孟芫回答得含糊。 迟寅敲了敲方向盘,问她:“去北海道吗?” 孟芫点了点头。 迟寅处理好公司的事,虽然年末很忙,但也大多收尾。 他让林秘书订了两张去北海道的飞机票,两天后,飞机在函馆机场降落。 他们在北海道的函馆呆了两天,迟寅把行程安排的紧紧有条,在函馆山脚下,坐缆车到观景台,看闻名遐迩的函馆夜景。 两个人站在观景台上,整个函馆市的夜景一览无余。 万家灯火渐明,街灯深海交相掩映,津轻海峡渔灯点点,光影粼粼如波。 夜风徐徐,迟寅远眺脚下的流光溢彩的夜景。 他双臂支在护栏上,随口说道:“听说这里,是世界三大夜景之一,看起来还不赖。” 孟芫托腮,亦是搁在护栏上,她看着远方,稍稍点头:“日本函馆、意大利那不勒斯、还有香港。以前我一个人在尖沙咀,眺望整个港岛区,脑海里总会不由自主响起李志的一首歌。” “唱来听听。” 孟芫轻声哼唱了几句,飘散在风里,渺淡而飘忽。 “飞机飞过天空/天空之城/落雨下的黄昏的我们/此刻我在异乡的夜里/感觉着你/忽明忽暗/我想回到过去/沉默着欢喜……” “港岛妹妹,你献给我的西班牙馅饼/甜蜜地融化了我/天空之城在哭泣……” 没唱完,迟寅伸出长臂,把她捞到身侧,肩抵着肩,他凑身堵住她的唇。 转瞬即逝的触感,很快他便松开她。 双颊耳廓的燥热被夜风吹散,孟芫瞪了他一眼。 她低声:“这里有人……” “我还没去过香港,下次你带我去。” “好啊。” 沉默须臾。 孟芫缩了缩肩膀,往迟寅身上靠。 她缓缓启唇:“怀着一点点期待,向前看。” 迟寅身体一僵,他略略转过头,垂下眼,看着女人小巧温软的侧脸弧度。 孟芫噗嗤一笑,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笑嘻嘻道:“试用期结束了,恭喜你合格了。” 迟寅一动不动,身体依旧僵直。 半晌,他伸出泛凉的手指,摸了摸后脖子。几分小心翼翼试探,艰涩开口:“……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吗?” 唇角的弧度一寸一寸弯起,低喑沉悦的嗓音自喉咙溢出来:“是的,主人。” 孟芫哈了一口冷气,抿嘴道:“好冷,快抱抱你的主人。” 话未落,她的脚尖离地,骤然一阵天旋地转,迟寅双臂环住她的腰,在展望台上,抱起来转了半个圈。 游人看来,就好似一幕毫无递进的舞台剧,却被男人毫不遮掩的喜悦笑意感染。 孟芫耳根发红,她拍了一下迟寅的肩,压着嗓子低喊:“……快放我下来!” 迟寅放下女人,拉开宽大的羽绒服,将她整个人笼在怀里:“不冷了,还冷就回去。” 冷热空气急剧变化,孟芫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她连忙捂住嘴。孟芫觉得有点窘,含含糊糊道:“你怎么像个要到糖的三岁小孩似的。” “嗯,要到你了。” 迟寅一直低笑,胸腔震颤,孟芫离得极近,震得心尖发麻。 “……” 孟芫摸了摸耳朵,咕哝:“..别傻笑了,别人都看着咱们呢。” “好的,主人。” “……” 除夕这天,迟寅和孟芫来到北海道阿寒湖。迟寅在阿寒鹤雅别墅鄙之座预定了一间客房。 二人将行李一放下,便带上针织帽子手套,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去酒店后面的阿寒湖赏雪。此时湖面早已冰冻三尺,积雪皑皑一片。 他们玩了一会儿雪地车,又租用了一套钓具,迟寅抄着两个小板凳,两个人找到一个小帐篷,里面有个凿穿的冰洞,体验冰钓。 孟芫在小板凳上坐了十来分钟,便开始百无聊赖打哈欠。 她用手背蹭掉睫毛上的泪雾,沮丧道:“……试一下就完了,钓不到鱼的,算了。” 迟寅抖了抖鱼线:“……” 迟寅是那种研究一个新奇玩意,就会上瘾,把他机制彻底摸明白的人,说白了,就是对小游戏,有一种令人无法理解的执着,特别无聊的好胜心。 三分钟过后,孟芫站起身,抽掉了他屁股下的小板凳。啪嗒一声脆响,迟寅摔在冰面上。 他倒抽一口冷气,异常艰难地爬起来,孟芫面不改色抄起自己的小板凳,往后退了几步,拔腿跑出了帐篷。 迟寅:“……” 下午六点。 回到下榻的鄙之座酒店,一拉开自己的客房门,孟芫便脱了厚重的羽绒服外套,仰躺在榻榻米上玩手机。 迟寅微微摇头,脱了自己的羽绒服,顺便弯腰捡起她的外套,放在衣架上挂起。挂好,正好听见有人敲门,一个穿着和服的温柔女人,递了料理进来。 和服女人走后,迟寅挨着孟芫坐下,他用冰冷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问:“不饿吗?起来吃饭。” 孟芫拍了拍身侧的榻榻米:“躺会。” 迟寅依言躺下,便看见孟芫在一张张翻阅照片,是下午在阿寒湖拍的雪景。还有迟寅帮她拍的个人照。 孟芫翻到底,她倏然侧眸 迟寅正专心致志看着她的小表情,时而微微摇头,时而咬唇,时而抿嘴笑……猝不及防女人转过来,撞入他的视线。 深邃又缠绵。 孟芫心跳漏掉几拍,她眨了眨眼,咕哝问:“看我干嘛……” “看不够啊。” “……”孟芫扯了扯唇。 迟寅缓缓扬眉,一脸得意洋洋,低笑起来。 孟芫瞪了他一眼:“你好无聊。” 孟芫往上蹭了蹭,让自己的头和他齐平。 她举起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余光瞥了迟寅一眼,眼风扫过去,她促声:“过来,凑近一点。” 迟寅不明所以,依言凑到手机下方。 男人剥削的黑发,和孟芫银灰色的头发交叠一起,脸颊贴着脸颊。 室内温度适宜,孟芫专注看着镜头,一直扯着微笑:“看镜头,笑一个。” 迟寅这才发现,孟芫手机里的前置摄像头,他轻轻勾起唇角,眼底笑意浮动。 咔嚓一声,孟芫按下拍摄的快门。 很快,她收了手机,煞有其事地解释:“我看手机里没有合照,所以就拍一张。” 迟寅忽然翻身过来,抢走她的手机。输入密码解锁后,他点进相册。 原本只是想看看那一张照片,他是什么样的表情,拍得怎么样。 孟芫却像做贼心虚一样,挣扎着抢她的手机,迟寅单手握住她的双腕,一手举着手机,随手往下划拉相册。 不一会儿,差不多他搬进来不久的照片,迟寅睡在床上的,在厨房做饭的,客厅吃饭的,带着细边眼镜敲笔记本键盘的……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拍,各种刁钻又神奇的角度。 迟寅:“……” 适时,叮呤一声,微信进来一条消息。 孟芫心中警铃大作,她挣脱开他的手,反扑向他,跨坐在他身上,飞速点开微信。 不过三十秒,男人就拦腰按住她,又是一个旋转,重新将手机夺回手机,页面未关 晏晏发来一条消息:【新年快乐呀孟芫!你在日本玩的还好莫,我好羡慕你啊啊啊,湛青根本没有时间陪我去旅游!】 附上一张迟寅的表情包:【真情实感的落泪辽。】 是了,偷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一张纸全部做成了表情包。 迟寅沉默:“……” 他抽起嘴角,将手机放在她的头上方,欺身而下。两个人呼吸交汇,喷洒颈边,烫入孟芫的皮肤,她略略慌神,便看见头顶上方,这个男人似笑非笑的模样。 她盯着他,粗声粗气道:“谁让你这么讨厌嘛!死皮赖脸住在我家里不走,你要不住进来,我也拍不到啊……”越说越心虚。 “……你要是供自己观赏还好……”迟寅眯着眼,低声威胁,“你还发给晏晏?所以流传到几个人手里了……” “就、就还有个蔡小慧。” 迟寅哂笑一声,伸手揪了揪她的脸颊:“……没了?” “蔡小慧建的吆喝喝酒的群……”孟芫小声说。 群里就几个近年来比较相熟的人,方皓文和几个弟兄,晏晏湛青、1874的震哥、于雪米姐和她的乐队,还有最近新拉进来的徐洛。 迟寅额头跳了跳:“……” 他气乐了,轻轻哂笑,无奈摇头。 慢慢地,眼底浮动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宛如深不见底的黑潭。 还好,还好,她一直是那个喜欢和他抬杠,故意恶作剧气他的幼稚小姑娘,即便在他面前故作冷漠,最深处还是那个鲜活如初的少女。 孟芫毕竟有点心虚,见男人面色渐冷,于是抢在他发作之前,双手按下他的脑袋,指尖滑入有些蓬松的黑发,闭着眼,一鼓作气吻了上去。 迟寅的瞳孔微微放大,他微愕,任由她动作。 很快,他反客为主,撬开她的牙关,唇齿生津,交濡在一起。 孟芫的脸慢慢升腾起一抹潮红,她感觉自己快缺氧了,无意识缩了缩肩膀。 迟寅眸色暗沉,离开寸许,让她呼吸。孟芫微微仰起脖子,男人便吮咬在她的耳廓边。她稍稍躲了躲,意识逐渐混沌,嗓音闷闷地轻喊:“迟寅……” “嗯……?”迟寅鼻腔浓得划不来,低喑的嗓音近在耳畔,她的心跳怦怦怦,倏然鼓噪不歇。 孟芫伸出一只手,无指划入他的发丝间。 “去床上。” 迟寅的动作略略一顿,他的呼吸灼热,眸中染了点点春意。 他抬起眼,深深盯着她:“…….” 顷刻间,他打横抱起她,小心翼翼放到床上。 接着在床畔倾身,一手将孟芫的身子搂紧怀中,含吮住她的耳垂。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慢慢滑入毛衣,顺着女人纤细的脊骨,摩挲,停顿,一寸一寸往上,一直到摸到内衣的暗扣。 隐隐啪嗒一声细响,在这暧昧的氛围里,听起来及其煽情。 毛衣摩挲间,室温迅速升高。 外面是冰天雪地,两个人都穿得厚重,孟芫低笑了下,只觉后背有些痒意。她小幅度蹭了蹭床单,下意识躲开迟寅略带薄茧的手指。 忽然间,孟芫感觉小腿侧,床沿边,传来轻微震动。 冰冷的金属质感传来,孟芫终于忍不住,闷笑出声。 “迟寅,接电话。” 迟寅视线往下,自己口袋里手机,不知何时滑落在了床上。 他咬牙,气冲冲甩开手机:“……” 手机摔下床,顽强在地面上,吱吱吱震动得更响了。 孟芫推开男人的上半身,摸了摸他的脸,笑吟吟地说:“去接。” “乖,捡起来,接电话。” 迟寅略略郁闷,将额前耷拉下来的头发往后一拨,认命下床,把手机捡起来。 舒小云三个字,坚持不懈地亮着。 他郁闷地点击接通,压着嗓子,嗓音带着些许不满:“妈,你干嘛啊” 手机里传来孟仲谦比他更不满的吼声:“迟寅,这么久不接电话,你在干什么?孟芫呢?” 迟寅差点将手机扔出去:“……” “……在我旁边。” 孟仲谦哼哼唧唧:“哦,好,你们新年快乐……过春节还要到处旅游,你们年轻人就爱折腾……” 不一会儿,那边又传来晏晏嘿嘿笑,她插话打趣:“……可能在折腾啥,就在旁边都不接电话哦。” “……” “……” 孟芫和迟寅,不约而同地低咳一声。 “你这个小缺心眼,赶紧挂电话啊,打扰别人做什么。” 又是出现了孟芫小姑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迟寅举着手机,那端隐隐传来几声晏晏魔性的笑声,似在说悄悄话,不一会儿。 手机里传来不怎么整齐的声音:“新年快乐啊,孟芫迟寅。” 很快,传来什么被打翻的声音,接着是大家手忙脚乱的声音,嘟嘟两声,一阵忙音,电话挂掉了。 很多熟悉的嗓音,迟寅父母的,孟芫父母的,晏晏和湛青,还有小姑和孟英,还有迟家孟家两家老头儿…… 孟芫几乎可以想象到,两家人围坐在圆桌前,其乐融融吃着团圆饭。 迟寅把手机放进口袋,他走过去,摸了摸孟芫的发顶:“新年快乐啊,孟芫。” 孟芫抬起头,闷声道:“新年快乐。” “这是我们重逢之后,过得第一个春节,不过第一次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孟芫理顺微微凌乱的头发,从床上爬起来,问:“你饿了吗?” 迟寅舔了舔唇,眉梢一挑,盯着她:“……饿。” “就当团圆饭了,来,坐下一起吃。”孟芫毫无所觉,端起餐盘上的日式料理套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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