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耽美小说 > 科幻未来 > [歌剧魅影]天使镜像 > 第三章√,祝食用愉快。 (1)

第三章√,祝食用愉快。 (1)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最后,本蠢已经累到吐舌头了,让我先缓缓,下章应该会加载真正的地宫play    ☆、地宫行船    蜜萝知道那颗星辰就在那里。埃里克也知道自己的行迹瞒不过安静等在原地的黑发少女。但他还是下意识地静默着, 踌躇着, 轮廓不显的鼻腔里喷出略微粗重的喘息——那是之前的高温炼狱残余的威力。    “埃里克, 我一直以为你会是位热情周到的主人。”在两人长久的,近似对峙的沉默后, 少女清甜的嗓音首先打破了寂静, “还是说, 在你的地下国度,我不是位受欢迎的访客?”    “不, 小姐, 这里的一切都在期待您的目光宠眷。”暗壁后的人用一种暮气沉沉的声音回答, 刚刚受过磨难的嗓音还十分嘶哑, 一点儿也没有往常醇美的质感,却被甬道里过分优越的回声效果衬得庄严肃穆。    “那么, 将一位淑女继续晾在这里, 可不是绅士所为。”蜜萝的神情仍是娇俏纯良的,言语间带了点儿不轻不重的嗔怪, “要知道,我本来还为这次拜访特地准备了一盆鲜花作礼物——就是我带去房间的那一盆。那培育起来可不容易。我保证,除了我这里,你绝不会再在任何地方见到这样珍奇的绣球花。”    “可惜你太莽撞, 我的手臂忙着抱起你, 就顾不上它啦。”最后,所有埋怨都结束于一声轻柔甜蜜的叹息,然而暗壁里的人再度应以沉默。    倘若蜜萝所言非虚, 那被你弄丢的东西可能比一盆珍奇的鲜花宝贵得多。    埃里克忽然再不能维持那种死灰般的绝望了。老实说,经历过那样的煎熬,他现在完全回忆不起蜜萝手里的鲜花是何种模样,而他对此也毫无兴趣。    事实上,对那栖身花盆的娇客,埃里克全部的记忆都被它在少女抚育下疯狂生长的根茎占据——当它们冷酷地阻止了活板门的转动之时,他只觉得那小小花盆中伸展的每一丛枝叶都是魔鬼幽秘的爪牙。    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少女心思的揣测可能出了什么差错。    当然,蜜萝所思所想一向与众不同,他猜错也算寻常。只是这一次……埃里克隐隐意识到,这一次他将要付出的代价,或者说即将得知的真相恐怕是自己难以承受的。    “我现在可以马上为您取回来——我……的时候,仔细计算过,绝不会将那里损毁一丝一毫。”埃里克没敢问出口,他自欺欺人般将那几个险恶的音节含混过去,顿了顿,艰难地补充道,“如果您仍愿意将它赐予我。”    “当然,埃里克,你仍拥有我所有爱意。”蜜萝宠溺地笑起来,但并未赞同他的意见,“但是不必了,埃里克,如果你确实想要些鲜花来装饰厅堂,我的花店随时欢迎光临。”    “但现在,比起挽救一盆珍奇花卉,我更期望主人家的热情款待。”少女的期盼是那样诚恳,尽管那双黑眼睛里阿凯隆特河的幽冷波涛未有丝毫平息。    埃里克没办法继续踌躇下去了。    所有爱意?多么……多么动人的话语啊,他想。即便明知这不过是少女刀尖上沾染的一点儿蜜糖,又有谁能拒绝这甜蜜的引诱呢?    即便明知这颗心过后就将被千刀万剐,埃里克进一步想,那也是你应受的刑罚。    “那么请允许您的仆人为您引路。”一声机关的轻响后,男人迈着僵硬的步伐向黑发少女走近。他的嗓音依旧毫无美感,金色眼眸中的光彩也明明灭灭,像是随时预备接受放逐深渊的判决,又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仍小心翼翼仰望天堂。    蜜萝于是把最后几只安静的小鼠也遣散了,然后跟在主人身后正式参观起这神秘壮丽的地下国度。    埃里克首先带她进入一条狭窄的环形走廊,它长得不可思议,环绕着整个地下空间——而埃里克一切超凡脱俗的建筑与艺术家天马行空的巧思皆以此缀连。    他们安静地走过一个转角,蜜萝看到走廊两侧墙壁上奇异的图腾和远处一些影影绰绰的红光——若是普通少女,这情景几乎令人恐惧。但蜜萝目光灼灼,就仿佛全然不知这些机巧布置背后暗藏主人怎样贪婪的心思。当然,也说不准正因为她瞧见了主人家这层可爱的小心思,因此反而比任何时候都更兴致高昂。    来到这里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蜜萝自认自己也早就过了看到街上一家面包店或成衣店就大惊小怪的阶段。但她发誓,没有哪一处的风景比自己此时所见更令人惊叹!    我的星辰果然值得宠爱!她想,赞叹的目光在那些浮雕的每一处细节流连不去。粗犷的,细腻的,精巧的,随性的……连同埃里克不时要她避让或绕行的机巧布置都是黑发少女在末世时无法想象的奇妙景象。    “别走那儿,小姐,为您的安全着想,最好跟紧我的脚步,也不要随便碰那些浮雕或圆雕。”走在前方的埃里克一再放慢脚步;他没有回头,嘶哑的声音却在黑发少女又一次好奇地试图触碰一尊半/裸的贵妇塑像时及时传进她耳里。    “好,埃里克,”蜜萝恋恋不舍地收回动作,口气不免有些埋怨,“下回不要在自己家里布置这么多机关!”    “这里需要它们。”埃里克泰然自若地回答,“但下次我可以为您提前规划一条安全的捷径。”——倘若今晚过后,您还愿意偶尔来看看我这可怜的朋友。    实际上,埃里克的地下国度从前虽然也遍布机关,但即便是从自己的通行方便考虑,也远没有到如今这样三步一陷阱,五步一机关的地步——但他绝不会让蜜萝知道,这些新增的机关陷阱几乎都是为狩猎她所设。    只是……埃里克没料到,平时看上去那样敏锐强大的黑发少女对这些机关的应对居然如此生疏,而且偏偏兴致高昂。    蜜萝:在末世能有个固定地方住,能勉强吃饱穿暖就不错了,所谓武器防具或者建筑物防御基本都靠变异战利品本身的材质,你还指望我研究这些耗时耗力耗资源的机关?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毕竟,也没有谁规定,能准确辨认你藏身方位就一定精通机关建筑之类的学问。埃里克想,心头莫名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该想得过于复杂……要是最初就坚持原计划,先尽力讨好蜜萝,倘若她不愿留下,再启动那些机关作为最后保障;而非妄动烈火,试图寻求表面的平静……    倘若她不愿留下,难道你还敢以她的生命为代价,专横地违背她的意志?但另一个截然相反的念头很快也涌上心头。埃里克想起少女手中那盆在浓烟里张牙舞爪的绣球花,心底立即再次平静下来。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些与机关工艺相关的闲话,气氛近乎温情脉脉。    因为蜜萝对那些机巧布置的好奇与留恋,他们花了好长时间才走到走廊尽头。当然,埃里克对此毫无意见。如果可能,他甚至恨不得这段路永远走不到尽头。    但路还是到了尽头。两人来到一片凄冷的湖岸,一望无际的湖面上不起一丝风浪,铅灰色的湖水静悄悄地蜿蜒进更远处的黑暗。微弱的蓝光里,蜜萝认出脚下似乎是一个简陋的码头,一条小船正系在码头边的铁环上。    埃里克在蜜萝注视下飞快地窜上小船,娴熟地解开船头的铁缆绳,然后就忐忑地回视黑发少女,不再举动了——那个大胆到试图用烈火擢取少女娇躯的家伙仿佛完全消失了,他甚至不敢随意出口邀请。    蜜萝皱了皱眉。说实话,她不太喜欢这种压抑的颜色,这会让她想到末世天灾过后死气沉沉的景象。但既然是小星辰的邀请,看在他一路走来的态度还算令人满意的份上,蜜萝还是决定给个面子。    “虽然我不一定需要,但这种时候,作为绅士,不都应该向女士借出手掌么?”蜜萝步履轻巧地走到岸边,却偏不肯上船,直到埃里克额前和鼻子的部位几乎要冒出细小的汗珠儿,才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的小宠,神色骄纵,全然像个沉浸在情人娇宠中的少女。    埃里克好像有些明白少女的意思了。他确信蜜萝曾对自己生出爱意。而现在,少女的行为是否表明她对两人旧日的情谊仍有几分淡薄的留恋?好,埃里克想,就算这仅仅是少女对你这罪人残酷报复的先兆,难道你就不会死死抓住这最后的温情?    是了,蜜萝一直是你情绪的主宰,在她发起的这场爱情游戏面前,你除了奉陪,别无选择。埃里克感到自己胸腔里那个玩意儿“砰砰”地跳个不停,同时迟疑地伸出一只手去。    鉴于先前磨人的高温,此刻的埃里克手上是没有皮革手套遮掩的。于是蜜萝得以细细端详那只细瘦、惨白如死人般的手掌。那只手同时暴露在湖岸潮湿的空气与少女轻佻的目光下,怯懦地往回缩了缩,但又在那双黑色眼眸的逼视下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中。    从外表上看,这一点儿也不像是艺术家或是工匠的手掌。蜜萝饶有兴致地想,并且觉得光洁修长的手掌见多了,像她的小星辰这样的也很有几分可爱。没让埃里克难堪太久,少女白皙匀称的手掌就轻轻隔断了凉风对它的侵袭。那样的光洁柔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回想起少女曾落在眼睑上的两个亲吻。    蜜萝象征性地借力跳上小船,却并不松手,反而调转方向,灵巧地撬开埃里克汗湿的指缝钻了进去。下一刻,埃里克也本能地扣住了少女柔软的指掌,然后越扣越紧,就连掌心被湖岸凉风冷却的汗水都再度灼热起来。    “给我一支桨,埃里克。”埃里克几乎能把寻常少女手骨捏碎的力气也给蜜萝带来淡淡的疼痛,黑发少女享受地品味着指掌之间形状不显却力道强健的肌肉线条,半晌才眯着眼笑道,“而且别再站着了,我可不想还没到地方,就把主人家的腰扭了。”    埃里克于是不再别扭地维持身体前屈,一手与蜜萝五指相扣,一手拼命划动木桨的姿势。他依言坐下,甚至主动选择了与蜜萝相对而坐的方向,然后递给少女一支船桨——与他手里那支恰是一对双桨。    黑发少女对这种构造简单、动力原始的小船倒是很快驾驭娴熟。她同时注意着自己与埃里克两侧的水面,尽量使双桨划过的涟漪保持对称。埃里克好像也有类似的想法,于是两边的涟漪在两人的努力下迅速趋于对称,却又总在还差那么一点儿的时候交换形态。    “蜜萝,唱歌给我听好吗?”蜜萝正玩得不亦乐乎,忽然听到埃里克嘶哑的请求。她看向那双不再无措的金色眼眸,正巧也感到某种奇异而熟悉的悸动在胸中酝酿。    “好呀,我的小星辰。”黑发少女甜蜜地回答,也不问此间主人想要聆听怎样的乐曲,一支不知从哪里听来的爱情小调便在空濛的湖面上飘荡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我错了,我也没想到路上就激情澎湃地写了两章,下章一定码到地宫PLAYQAQ    但是,这章还是挺粗长,这俩货也还是挺甜的,对?(小小声)    话说章末这走向小天使们有没有种很熟悉的既视感?    没错,我们下章就要回归疯狂撩撩撩模式了2333    -同时回归的小剧场-    蜜萝:男人,把你的手给我    桶:那……那你不可以嫌弃    蜜萝(总裁式宠溺):放心,外面妖艳贱货见多了,我就喜欢小星辰你这一款    ☆、卑微爱语    这片地下湖看上去很大, 但真要找准一个方向划过去, 没多久也就能靠岸了。好在埃里克还不至于笨拙到这地步, 尤其是,即将靠岸的时候, 坐在船头高歌的黑发少女明显还未尽兴——而他也并不舍得离开那歌声编织的轻盈幻梦。    小船在黑暗中轻轻颠簸了一下, 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但立刻就在埃里克灵巧的双桨下掉了个头,晃晃悠悠又往湖心去了。没错, 双桨, 因为黑发少女之前唱到兴起时就已将自己手里的船桨丢回她的小星辰手中了。    “累吗, 埃里克?”小船晃晃悠悠再次靠近湖心, 埃里克还沉浸在蜜萝歌声的余韵中,忽然听她含笑问道。    在寒冷的冬季, 一切行动都要花费更多的精力, 何况这处地下湖远比日光照射的地表更加寒冷。尽管埃里克的力气比常人大上许多,一直划动双桨也难免有些疲惫。但他对上蜜萝含情脉脉的黑眼睛, 本能地摇了摇头。蜜萝于是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十分遗憾一般叹了口气。    “冷吗,埃里克?”两人温存地沉默了一会儿,蜜萝冷不丁又问。埃里克还以为自己心爱的姑娘难得想要体贴一把, 他在回答“冷”与“不冷”之前踌躇了两秒, 怀里忽然钻进一具温暖柔软的身躯,接着是少女带点娇蛮的声音:“这时候你只能回答‘冷’,这样我就可以待在你怀里。”    少女的肌肤比埃里克想象中更加光滑细腻, 在亚裔当中纤浓有度的身躯就西方人种而言格外纤巧——正巧他用一只手就能环抱。    “是的,我冷极了,蜜萝。”埃里克于是用一只手掌紧扣住蜜萝窈窕的腰肢,另一手则试探性地抚上少女柔顺的黑发;他满含情意的声音从少女头顶倾泻而下,分明还很是嘶哑,听在蜜萝耳中却优美更胜一切乐器的奏鸣,“我是个生来便挣扎在地狱的鬼魂,唯你温柔的细语与含情的眼光能使我的心脏泵射出温热的血液——我这颗卑微的心脏已将它自己献给了你。”    “这颗心,它自知罪无可恕,但依旧渴望你的注目,并且愿以它平生仅有的贵重之物,即为你所爱的艺术禀赋与你对它所有的爱与同情发誓:这一切可怖的罪行都是出于它对你无止境的爱与渴盼,出自啃噬它理智的无望的欲/念。故你尽可将它拿去端详把玩,拿去试探折磨,甚至拿去践踏蹂/躏,只是万莫对它置之不理——因它已在你眼底触及过爱情。”    要蜜萝说,此刻在她耳边盘桓的这些话语过于卑微,也过于沉重了——简直不像是情人间的告白。但这一切又都被掩在一种平静的倦怠之下,以至于黑发少女感受着自己所倚靠的那片胸膛虔诚的震颤,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应对。    “这鬼魅已蒙你圣洁的爱与同情点化,他眼中已不再只有因这张面孔被人们强加的幽冷炼狱与日光下炼狱般的尘世,故他开始识得冷暖,并愈加渴望你所施与的爱与温情,甚至开始惧怕曾习以为常的幽冷炼狱。”仿佛是感觉到少女的动容,那声音里摇摇欲坠的平静表象也终于被打破,露出底下那颗在爱情的寒风中淋漓着鲜血的心灵,“所以蜜萝,我冷极了,也怕极了。我是如此害怕你太早收回这恩赐,因有具行尸走肉将因此永远漂泊无依——若无你柔情的荫蔽,尘世的日光必会将它焚烧殆尽;然而那曾与你互诉过脉脉爱语的喉舌,即便想要重新歌颂那幽暗的炼狱亦不可得了。”    “吾爱,此刻匍匐在你裙下的是一个如此胆怯的灵魂,既怕你对它投以怨憎的目光,又怕你毫不容情将它忘却。”说到最后,那个声音已再次归于平静;蜜萝有些无措地转头,也想说些什么,却立即沉沦于一双含情脉脉的金色眼眸,“就连你正对它施与的柔情的报复,都令它害怕这将空耗你鲜妍的生命——倘若如此,那对我深切渴慕着你的灵魂而言,将是比以往对你的一切欺瞒与狩猎更为可怖的罪行。”    “所以,请告诉我您的决意——您还会爱我吗,小姐?”最后,她听到埃里克比方才声音更轻的询问,话音中略带哽咽,那双迷人的金色眼眸却如此热烈地灼烧着她,热烈又恳切,几乎令人无从拒绝。    实际上,这样的情境最不适合逼问,倘若你询问的对象还不够爱你。关于这一点,埃里克非常明白。而蜜萝,这云上的星辰从前或许的确对他遥遥投注过喜爱的一瞥,甚至,眼底渐渐有可称为“爱”的神圣的萌芽。但你在对她犯下这累累罪行之后,就不应再奢望这云上星辰对你这罪人再一次的眷顾了。埃里克想。    可他依旧不自量力地奢望着,甚至无法阻止这渴盼冲破喉舌的束缚,而不得不以少女赐予的最后一点温情为赌注,将胸膛中一切贪婪卑劣的**都暴露在少女清明的眸光里——听候审判。    埃里克口里才吐出第一个音节,就本能地死死扣住了少女窈窕的腰肢。他庆幸怀里的身躯虽然看似单薄纤巧,却暗含某种惊人的柔韧,能够轻易承受他最大的力道与最激烈的情绪而不会被折断——虽则也因此,倘若这躯体的主人不愿,他便绝不能将它轻易融入自己骨血。    蜜萝从前尚未觉察自己对这星辰的渴盼时,并没太在意过自己这艺术家朋友的情绪,但也大致了解,每当他不再称呼自己的名字时,总显得优雅又自负,至少也足够克制——唯独这一次不同。    这一次,那副神迹般的唇舌依旧有意无意避开你的名讳,但正如他所言,驾驭唇舌的心灵已被这唇舌的主人亲手呈送你手中,而这颗心中激荡的一切惊心动魄的情感也都在你眼底纤毫毕现。    是的,惊心动魄。    歌剧魅影总有轻易让寻常人惊心动魄的本领,无论是他绝妙的艺术还是他随时预备犯下的罪行。但这对自末世而来的黑发少女而言实在是种太过难得的体验。以至于蜜萝到现在才恍然,或许自己最初对艺术家朋友的一再纵容正是出于这惊心动魄对她的奇妙引力,不只是他的艺术,还有他丰盛炽烈的情感——从前她虽未觉察,接近并试图掠夺一个敏锐而精彩的灵魂却完全出于本能。    好,你赢了,埃里克——有谁舍得拒绝这璀璨星辰的俯首呢。她注视着那双动人的金色眼眸,感受着它因其中满溢的柔情而焕发出无与伦比的魅力,不由在心底落下一声挫败的叹息——她承认,她已不能再装作毫无所觉,固执地继续这场渐渐超出控制的爱情游戏。    或者说,蜜萝终于领悟,爱情本就不适合“游戏”这样轻佻的词语。    “当然,我可爱的小星辰,我爱你,正如我从未怀疑你对我的爱意。以及,我收回先前的话——艺术家追求伴侣的手段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含蓄。”她形状优美的唇瓣微微翕动,委婉地提醒埃里克他此前干的蠢事,但并不像是怨怼的模样,那双黝黑的眼眸里反而涌出极丰盛又极温存的情意,“好,你这狡猾的小星辰呀,若你没再对我藏着什么不讨人喜欢的小秘密,那么我全部的爱意就暂且交由你保管了。”    只是暂且保管么?埃里克有些失望,转而又被一种丰盈的喜悦攥住了心神——怀里的姑娘似乎仍愿成全他对爱与温情的渴盼,这已比他预料的结果好上许多了。埃里克恋恋不舍地最后一次顺过蜜萝柔软的发丝,然后那只手臂也落到少女腰间,彻底将那温软的恩赐锁死在自己怀里。    划船的木桨早在少女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就被埃里克丢到了船尾,两人一动不动地维持着这个温情的姿势,身下的小船静随性地在湖心缓缓晃荡,四周铅灰色的湖水都显得安静美好——直到蜜萝感到与自己紧贴的那片胸膛细微的颤栗。    她在埃里克怀里轻轻挣动了一下,男人便会意地将怀中的娇躯轻轻转动一个方向,以便少女更自然地同自己对视——尽管他环在少女腰肢上的力道最初一如既往巨大到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但很快,又在少女似笑非笑的注视下讪讪地放松些许,最终维持在一个恰巧能使两人肌肤相贴的状态。    “怎么又哭了呢,我亲爱的小星辰?虽则我也深爱雨后的星河,但你的泪水应当是最珍贵的钻石,点缀我们婚礼的殿堂;而非像现在,比肩最锋利的刀刃,凌迟一颗同样对你满怀爱意的心灵。”蜜萝轻轻拂去埃里克眼角将落未落的泪滴,并学着他的语气柔声安抚,第一次觉得这些千回百转的修辞也拥有特别的魅力。    她久久地凝视着着那双深情的金色眼眸,久到埃里克几乎以为她会再给自己两个吻,就像当初在五号包厢里那样。但最后,那双黝黑的眼眸却渐渐清明,接着他耳中传来少女依旧轻柔的质问:“那么说说,埃里克,为什么这样的爱与渴盼却会驱使着你对我再三/退避?”——虽则才对那些迂回的修辞生出几分好感,但在自认为郑重的时候,她的遣词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白。    相处良久,埃里克自然也了解蜜萝这一小小的习惯。他颤了颤湿润的眼睫,意识到自己真正接受审判的时刻终于降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情不自禁爬墙更了个小短篇,又习惯性抱着手机睡过去是多么痛的领悟……    这一更补前天的,躺平任鞭笞QAQ    后面大概也是有榜随榜,没榜隔日更    话说本月3.4号本蠢也要开学了,先提前请个假,到时候能更尽量更    以及,好,我再也不立FLAG了,    爱几章到地宫就几章到地宫(冷漠脸),反正一路上也都是糖    最后,绝对无责任小剧场奉上:    蜜萝:艺术家追求伴侣的方式可真是一点都不含蓄    桶:如果你愿意,我还有更不含蓄的    蜜萝:还是算了,就这样你都已经哭唧唧了    蜜萝:再不含蓄我倒是没什么,就怕你过后哭出一道银河水淹地宫啊宝贝儿    蜜萝:讲真,我们那个年代有个规整点的房子住很不容易的……    桶:你之前明明还觉得人家哭起来好看,现在还没到家居然就开始嫌弃我,    桶:哇~你果然是不爱我了(水漫地宫ing)    蜜萝:……算了,你哭,没事,反正我们现在在船上(宠溺脸)    蜜萝:哭的时候注意方向,我们正好可以这样抱着直接飘去地宫……    ☆、冰释前嫌    埃里克知道自己犯过许多罪, 但唯有与蜜萝相关的部分能让他感到自己确实罪无可恕——其余则不过是他对这尘世强加于己身之罪的盛情回馈。    他回忆着蜜萝之前的话语, 首先想起的是那些卑劣的火焰。但埃里克很明白, 那不过是他绝望的映射而非根源。    那么根源在哪里呢?埃里克想,然后两幅画面轮流在他暂且被爱情暖化的脑海中闪现:是玛德莱娜大教堂的老忏悔室里, “埃里克”这个名字第一次从黑发少女口中被吐露时所携的娇俏柔软;还有巴黎歌剧院二楼的五号包厢里, 少女轻触他喉间的白皙手指以及两次温存逡巡过他眼睑的丰美唇瓣——不必去记忆深处挖掘, 因那本不是太过久远的旧事;何况,与蜜萝相关的一切都刻骨铭心。    这本来都是很美好的事情, 但当二者合而为一, 便暴露出其怯懦卑劣的本质。那是, 他对少女纯洁高尚的爱与温情最不可饶恕的欺骗与背叛。    埃里克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那双奇异的金色眼眸又黯淡下来。    “埃里克,你知道, 我不希望我的情人过分羞怯。”蜜萝略收了笑意, 黝黑的眼眸便显得清冷严肃,“如果你想要作为伴侣, 这就更不可取了。”    “我不介意同你交换爱意,不介意你艺术家的小脾气,甚至不介意你保留一些无关爱情与忠诚的小秘密。”说到这里,黑发少女眼里的神情还是温存的, 但下一刻就郑重起来, “但埃里克,你得知道,我无法接受一位时常不告而别的伴侣——这在我们那儿通常被视为绝对不能交付信任的存在。”    这最后一句本不是太苛刻的言辞, 但因少女郑重的神情与这听候审判者曾犯下的过错,它也就生出一种逼人的锋锐来。而这锋刃最先指向的,必然是埃里克转眼便再次孤独无依的心灵。    四周寂静无声,湖上的冷风争先恐后灌进埃里克心中的空洞,方才还觉得颇为静美的景致似乎转眼就成了这锋锐的帮凶,令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意——而他几乎不敢再向怀里唯一的热源祈求温暖。    蜜萝感到环在自己腰上的那双手臂骤然僵硬起来——并非她此前主动投怀送抱时那种短暂的无措,而是一种近乎死尸般的僵冷。    好在出身末世的少女最不惧怕的便是这死尸般的手臂与面孔。蜜萝温热的肌肤主动贴上埃里克僵冷的胸膛,两条柔韧光洁的手臂一条环过这星辰僵硬的脖颈;另一条则横过男人背部,像安抚孩童般,一遍遍轻碾过他整个紧绷的后背。    埃里克感到那温热的手臂从自己肩部一直细细游走到腰底,并在尾椎的位置激起一阵细小的颤栗。他浑身的血液在这柔情的抚慰下好像又缓缓流动起来,但他无法为自己辩解,亦不敢再作无意义的沉默。    “蜜萝,我爱你,请相信,我爱你呀……”最终,这可怜的罪人颤抖着畸形的唇瓣,语无伦次,而那美丽的金色眼眸已蒙上一层哀怜的水光——俨然一副又将落泪的模样。    黑发少女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她环在他颈间那只手只在靠上一点儿的位置施加了极轻微的力道,埃里克就顺从地垂下头来——然后得到一个温热的浅吻,就印在他近来少有舒展的眉心。    “是的,我知道,埃里克,我知道……”蜜萝进一步抬手抚上埃里克头发稀疏的后脑,干瘪的形状令她掌下的珍宝看上去比寻常人的小上许多,简直不像是能够盛下那么多高雅的灵性与厚重的情感;可它又的确蕴养出了那样一双动人的金色星辰,星光熠熠中映照出一个让她忍不住珍重的灵魂。    “我知道,埃里克,你一直是位理想的情人。”少女落在他面颊上的目光愈加柔和,于是这些话语仿佛也显得甜蜜温柔,“而我,请相信,我并不会比更加巴黎的贵妇们更加轻浮。即便我的确是个轻浮的女子,这世间也不会再有一位像你一样能令我动心之人了——你实在不必担忧我因你任何未出口的秘密收回向你承若的爱意。”——但也只有爱意,而不涉及婚姻、厮守等其余一切更为严肃郑重的事情。    “我倒希望它永远是个秘密!”埃里克忽然低低地呻/吟了一句;他那张可怖的面孔怪异地抽搐了一下,尽力逼回眼底泪水,咬牙切齿地重复道,“我倒希望它永远是个秘密……”但当蜜萝对他投以鼓励的注视时,他却顽固地再度沉默下来。    “好,我的小星辰,那么它将永远是个秘密了,虽则我是如此期望你能成为我的良伴。”蜜萝看向那蒙尘的星辰,终于妥协般发出一声叹息,“现在,请带我继续游览……先等我把船停到岸边。抱歉,这里对你而言大约还是太冷了。”    你瞧,我也可以为你做个体贴的情人。埃里克仿佛从少女依旧含笑的眼眸里读出了这样一句惹人怜爱的炫耀,却发现自己心头挤不出哪怕一丝喜悦的情绪。他猜想,这或许是因自己已先一步看到蜜萝眼底隐约沉浮的几许疲惫——几乎令人胆战心惊。    不等他再辩解什么又或是挽回什么,小船附近的湖面忽然泛起道道细微的涟漪;一尾尾半透明的小鱼摇头摆尾地跃出湖面,继而齐心协力推着小船飞速向与来时相对的湖岸驶去。    多么惊人的奇景!埃里克却只感到此刻仍被他拥在怀中的少女似乎离自己愈发遥远。    她的确不会同你断绝联系,但也永远不会更加靠近你;只会等时光将如今尚且灼热的爱意一点点消磨殆尽——终至厌倦。一种无言的恐慌忽然攥紧了艺术家敏感的心灵——甚至暂时胜过那久久盘踞在心间的欺瞒与背叛的阴霾。    “蜜萝……”埃里克迟疑的呼唤与小船触岸的声响一同响起,黑发少女于是把自己小巧的下巴从他一侧肩膀上抬起来,毫不掩饰眼中涌动的期盼,诚恳甚至热切——与埃里克此前灼烧她的眼光有种惊人的相似。    “我……我很抱歉因自己贪婪的欲/念令你身陷险境,很抱歉……令你的爱意开始于一个卑劣的谎言……”对埃里克而言,后一句比前一句的吐露需要更大的勇气,因此遣词愈加艰涩,但他的喉舌毕竟不再窒息于沉默的阴翳了。    “或许艺术家之间的确更容易彼此了解?”蜜萝立即回忆起卡洛塔的说法,她注视着埃里克庄重哀伤的金色眼眸,简直啼笑皆非。    老实说,她不是没考虑过红发女高音的说法。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甚至是她最期盼的可能。但在那场疯狂的烈焰围城以后,她就默默将自己的小星辰划进了此世少有,与自己观念类似的存在。因此,在放任自己对他的爱意疯狂生长的同时,蜜萝潜意识里却不再对他怀有这类温情的期盼。    彼此了解?埃里克有点儿迷糊。但蜜萝没有解释,并且真诚地认为那星辰偶然懵懵的神情也别有一番可爱。    “我不会欺骗你,至少在事关爱情与忠诚时不会。”黑发少女轻柔地叹道。比起严酷的控诉或更加深重的倦怠,这更像是一个承诺,一个埃里克自萌生爱意以来便孜孜以求却从来不敢直言向她讨要的承诺。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蜜萝,而黑发少女黝黑的眼眸里恰好涌出一种全新的笑意——比阿凯隆特河翻涌的浊浪还要高傲恣意,但又比春日里双栖花间的彩蝶更为温存而富有生机。    “所以快带我继续这次愉快的旅途,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巡视你的王国了!”蜜萝的话语仍习惯性带着点高高在上的意味,但不同于此前刻意堆筑的隔墙,这已完全可以归属于恋人间的小情趣了。    就像蜜萝先前并不明白事态发展何以忽而急转直下一般,埃里克直到黑发少女将要从他怀里起身时还不敢相信原本严酷的情势竟就此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而蜜萝,她在一不留神被埃里克拉了个拉了个踉跄后,索性就没骨头一般继续趴在自家小星辰肩上。    “必须得说,我从未觉得受到欺骗或背叛。”黑发少女愉悦地吻了一下情人崎岖的面颊,却在埃里克愣愣地扭头时迅速收起眼底大半过分嚣张的笑意,又只剩一泓狡黠的微光荡漾在此前一贯的纯良面孔之上。    “我说过,我允许你保留任何无关爱与忠诚的秘密,当然也包括某些不论光阴长短都难以愈合的伤痕。”蜜萝清甜的嗓音一直轻盈得像颗在云上起舞的星辰,眨眼间又揉进了与面色相符的柔情,“但任何时候都别忘了,我亲爱的小星辰,你已应许我的承诺。”    是的,伤痕,埃里克的,而非蜜萝的。    黑发少女不得而知是什么灼伤了这个敏锐的灵魂——她也无意探究。但在她看来,这一切不得宽恕的罪行乃至由此而生的绝望与哀恸都出于此前漫漫光阴烙进他灵魂深处的伤痕——未必是出于爱情,却险些便杀死了两颗心之间初生的爱情。    而他得遇蜜萝之前,几乎未得分毫仁慈的爱与同情,以至于不得不放任那伤痕在他怪异的残躯与凄冷的心房中渐渐腐朽,至今无缘愈合。故而当他无法克制地以爱火舔舐过心上人的骨血与灵魂之后,便也自觉罪无可恕。    自然,那自觉并非毫无道理。那样危险的爱意,无论怎样粉饰难免沦为罪行——谁是这爱意所寄,谁便不幸成为这罪行的受害者与牺牲品。    但有权赦免这罪人的,也唯有那个他爱意所寄的灵魂。    “容我先确认一次,埃里克与西德尼柔情的目光都属于我,且都并未爱上另一个灵魂?”但黑发少女爱怜地注视着那双只迸溅一丝火星便又归于黯淡的金色星辰,轻言细语,循循善诱,耐心得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埃里克机械地点点头,她于是笃定地展露笑颜:“那便不算是欺骗或背叛了。”    “老实说,我很开心,埃里克。我很开心,不仅因你两次对我奉上的炽烈爱意,也因你为与我结伴付出的一切诚意——现在你将是我的良伴了。”埃里克注意到黑发少女提起“伴侣”时比提起“爱情”要多得多的郑重。她微微仰起的面颊并未脱出亚裔在欧美人种眼中特有的稚气,那双浅笑盈盈的黑眼睛却令他感受到莫大的安慰与一种自爱意萌生以来前所未有的轻松——埃里克知道,他被赦免了。    对于这世上绝大多数人来说,埃里克潜藏于这怪异残躯之下的,依旧是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灵魂。但只要他爱意所寄的那个灵魂不以其为罪,他便不再是戴罪之身。埃里克难得轻柔地摩挲着怀中黑发少女柔软的身躯,他感到自己生命与艺术的火光正盛,而他真真切切触碰着爱情。    “老实说,我真诚地希望我的爱意能成为使你愈合的良药,”蜜萝一直说到此处才终于得以挣脱情人的怀抱,意志坚定地踏上岸边坚实的青石地面——照旧轻盈灵巧且落地无声,仿佛她原本就是这幽暗地穴中诞生的精灵,“但即便不能……”    “即便不能,它也早已彻底归属于您——这颗深爱着您的心灵,只愿满载您柔情的注目与爱语,这样,它便再不会遭遇任何痛苦的折磨了。”爱情的鸟儿就在他肩头高歌着他曾憧憬过的一切美好的未来:湖滨公寓,星期天的公园森林,以及——黑发少女对他郑重许诺的陪伴。    埃里克禁不住淌着泪快走了两步。他伸出一只手,略腼腆地碰了碰情人的手背;得到默许后,几根细瘦的手指便生疏又急迫地嵌入蜜萝骨肉匀称的指掌之中——这欢喜雀跃的灵魂到底没能忍住泪意,但他被泪水浸湿的可怖面孔与略带哽咽的嘶哑嗓音都显得温和沉静;而浸在泪光中那对迷人的金色星辰更是早已洗净尘埃,显出蜜萝极爱的灼灼光明。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已修,补了近千字,祝食用愉快    说实话,近两天连续遇到一连串倒霉事件,本蠢心态已爆炸,完全不想回忆本章从昨晚八点磨到今早六点半是什么感受……    尤其是近两天,满腹牢骚,发糖可能有点力不从心,修过之后希望甜度达标    本章留言的小天使都有红包补偿,截止日期为一周后妇女节(2018.3.8)    此外,最近开学在即,诸事繁杂,确实很难规律更新,但还是会尽量保证隔日更,在此鞠躬致歉!    ☆、俯首致歉    五指相扣, 并肩而行, 这对两人而言都是十分新鲜的经历。它不及亲吻炽烈, 不及拥抱紧密;行走间,从指掌到肩臂似有若无的细微摩擦, 却自有脉脉温情与一种丰盈平静的喜悦如涓涓泉涌, 温柔地浸泡两颗同样厌倦漂泊的心灵。    埃里克真不舍得截断这温情的泉流, 即使这将把短短几分钟的路程延长到十几分钟甚至更长。他一面尽量迅速地处理沿途越来越密集的机关陷阱,一面频频偷看蜜萝脸色, 似乎担忧自家新鲜出炉的小情人中途就耐心耗尽。    而蜜萝仔细打量一会儿身前几步忙得团团转的男人, 若有所思地问:“埃里克, 你这些布置原本只让第一个经过的人畅通无阻对不对?”埃里克忐忑地点点头。直觉告诉他, 自己此前那些危险的心思差不多已经全都暴露在蜜萝眼里了。    还挺用心嘛。黑发少女翘了翘嘴角,感到自己的虚荣心再次被满足了——前一次是靠岸之前, 埃里克把她圈在怀里含泪说出那些情话。蜜萝忽然也很不舍离弃这温情的联结了——甚至, 少女初得爱情滋养的心灵还在诚实地期盼更多。她抬头将不远处影影绰绰的明亮光影收进眼底,忽然有了个更完美的想法。    “这次你可不够周到, 埃里克。”黑发少女眼珠一转,又笑眯眯地开口,明显戏谑的语气依旧容易给人漫不经心的错觉——与她先前压抑着怒气或其余杂念时刻意矫饰的轻柔甜蜜与迂回修辞全然不同,甚至都没能让埃里克初识爱情滋味的心灵生出几分忐忑。    他于是放下因只有单手空闲而进展缓慢的活计, 好脾气地回答:“以后不会了。”蜜萝正要接话, 又听他含笑问道:“那么,蜜萝,你要惩罚我吗?”男人的声音依旧嘶哑, 最后这一句却隐隐有种勾人的韵致。    这算是含蓄的……引诱?蜜萝诧异地望向埃里克,然后立刻毫无骨气地向那双魅惑的星辰缴械投降。她换成侧对的姿势轻轻挣开情人的手掌,艳丽的容貌脱出先前那种刻意的柔情之后反而愈见娇媚。    而埃里克,他感到自己后颈一沉,被什么温热柔软的事物轻轻环绕,继而听到黑发少女从极近处响起的笑语;“当然,你害我们在这里磨蹭了这么久,我累啦——接下来的路,就罚你抱着我走。”    “遵命,我的女王。”星光中扩散开一圈圈笑的涟漪,埃里克甚至就着现在的姿势夸张地半蹲下来,仿佛预备完成什么隆重的礼节——但那双动人的笑眼中并不见丝毫卑微的影子。至于这曾受尽日光下种种苦难,也曾激烈地回赠世间以苦痛折磨的灵魂是当真以爱为匕,割断了束缚逐爱之羽的锁链,还是一切苦难侵蚀的印记都经由那爱之匕割出的裂痕一路深潜,蛰伏在他心灵深处,至少现在,无人愿意纠缠。    接着,埃里克一手揽住黑发少女骨肉匀称的脊背,另一手则绅士地隔着长长的裙摆垫在少女腿弯处,平缓地向上用力。而蜜萝顺势后仰,同时默不作声地将身躯尽可能紧贴情人的胸膛,纯黑的发顶难得显得乖巧。    出乎意料,怀里的身躯如此娇小,却竟然分量惊人;就仿佛他抱起的并非一位娇小的亚裔少女,而是一座实心的金属雕像一般——即便如此,埃里克也绝不舍得松手。这时候,他不免开始庆幸自己关于建筑机关与土石雕塑,甚至运用套索收割性命之类一切能使臂力强健的小爱好了。    也幸好,泛着亮光的厅堂离此处并不远,至少埃里克抱着蜜萝走进那片灯火通明之地时,两条手臂只是刚巧开始微微颤抖。“蜜萝,我们到了。”他说,额上几缕参差的棕发沾了汗水而色泽略深,但并没有主动放下少女的意思。    蜜萝轻轻一挣,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并且立即没好气地瞪了这个傻子一眼——她只想要与情人更多的肌肤相贴,可没想第一次做客就给主人留下个肌肉拉伤之类的惨痛记忆。尤其是,这家主人还是她怒极之时也没舍得真动手报复的,迷人的小星辰。    蜜萝为埃里克培育的花海还未丰收,但这里依旧是一片以许多鲜花点缀而成的厅堂——这让蜜萝不满地横了背约的埃里克一眼。那些花儿全都被亮银色的丝带细细捆扎在花茎中央,一束束摆在一些东方风情的花篮里。花瓣略修长,半含半露的花蕊在厅堂各处过分明亮的灯光下有些像清纯的百合花,但颜色清一色是近乎纯黑的墨紫或墨蓝,花茎上为肖自然情境留下的几片残叶散发出淡淡的麝香气息。    蜜萝目光在厅堂里那些精致的壁毯、花瓶,烛台和家具上流连了许久,终于肯落到那些不祥的花朵身上,但也只是近乎轻蔑地一瞥,以至于埃里克又是遗憾又是庆幸她再次对那些暗指自身心迹的花语毫无所觉。但就在他准备假装那只是寻常的装饰而向蜜萝提议由他引导去换身衣服时,忽然听到少女莫名凝重的声音:“天使的号角?”    “如果我没记错,曼陀罗在你们这里应当没有黑色。那么,你原本想要告诉我什么?被伤害的坚韧疮痍的心灵?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无间的爱和复仇?甚至……生的不归之路?”埃里克本以为少女的神色定然又是戏谑的,然而下一刻,他惊讶地看到那双黝黑的眼眸里竟满溢悔愧与真诚的歉意——初时不过浅浅一层,但她每忆及一种花语,这歉意便浓重几分;到最后,因其过分深厚,甚至近于凝重。    “我很抱歉……”忽然凑近他耳边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软驯服,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其中居然隐隐带出一点儿脆弱的颤栗——这正是爱情所赋予她的心灵的震颤。    事实上,虽然埃里克并不知晓,但蜜萝原本对这些靠染色取巧的花朵的确不屑一顾,只是她随后再看这些不祥的装饰之时就同时被一种温热的感怀与巨大的恐慌击中——感怀于那星辰在自觉濒临绝境时仍不忘对自己吐露的爱与渴盼,而恐惧那颗星辰就此在她怀中陨落;或是那珍贵的爱在某一刻永远消逝,而两颗心之间从此只剩无尽凄寒与酷烈的仇恨。    倘若你自以为此前对我难抑的爱与渴盼是罪,那么我也早已罪无可恕了。蜜萝在心头默想。尽管理智很快意识到这可怕的嫌隙已过去,但她仍不能完全放心。    你必须尽力补救!她又对自己说。也幸好,对于此举,来自末世的少女心中并没有所谓过剩的尊严或任何顽固的教条阻碍。    “我很抱歉,埃里克,”蜜萝于是慎重地开口,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果断把头砸进情人并不丰腴的肩窝;于是埃里克听到少女略模糊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我很抱歉,因我虽已预料这将耗费你的生命,却仍想永久占据你;为此,我甚至一再违背长辈的教导,亵渎你以为崇高的艺术……当然,最令我痛悔者,莫过于令你陷入如此绝望之境……”    蜜萝严肃起来的时候总是学不会太过迂回高深的修辞。因此,她的抱歉天然就比埃里克,比绝大多数人少一层留给自己遮羞布;自然,落入听者耳中也平添许多震动。    埃里克只想叹息。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感受,但终归是……不太糟糕的?毕竟,虽然蜜萝猜测的方向一如既往偏到了天外,但她偏偏那么敏锐地抓住了他布置此处时的心情——那时他表面并未停止争取,但内心几乎早已认定自己不可能重获蜜萝的爱与温情;因此,尽管他尽力把此处布置成了蜜萝喜欢的华丽纤巧风格,却忍不住又将散落各处的曼陀罗花染成深色,令这不祥的花儿散落各处,怀着最后的奢望向蜜萝隐晦袒露自己那颗在绝望与惶恐轮流煎熬的心灵。    埃里克没有说谎,他那颗心灵无论卑微与否都已完全地献给了蜜萝。为之欣喜,为之柔软,为之生出重重渴盼;亦为之悲伤,为之癫狂,为之沦落绝望之境……埃里克承认,他曾向自己的姑娘乞求圣洁的爱与温情,甚至计划禁锢她自由的灵魂;至少也要以己身作祭,但求在她羽翼上留一道经久不去的伤痕……    当然,现在他已得赦免。但埃里克知道,他从前在无尽的流浪中,高高在上掌控大多数人的命运,收割权势与生命已十分熟练,匍匐在异性裙下乞求欢心也不算困难;但他从未奢求过来自得到蜜萝的歉意,无论是在他作为自己思想的罪囚之时,还是他侥幸获得来自情人的赦免以后。    因为这实在是一种太过要求平等的情感。因为位高者即便犯错也绝少有对位卑者心怀歉意,而位卑者对位高者可以有爱戴、敬畏甚至心怀怨愤或恐惧,却也很难生出纯粹的歉意——唯有平等相交的灵魂之间,才最易因种种牵绊的不顺或不得已的算计与牺牲滋生歉意。    可他竟毫无预兆得到了这歉意——而且如此真挚,如此庄重;倘若不算那些刻意矫饰的甜言蜜语,那么他终于第一次从情人口中听闻了她对自己的重视与渴盼——明白地说,从这一刻起,他才终于敢确信,那高居云端的神灵确已为他这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俯首红尘。    “不,小姐,没有任何艺术比您更崇高。没有一行我谱写的曲调能比肩您温热的肌肤,也没有任何一句唱词能贵重过您柔情的爱语。”埃里克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与满足。他任由蜜萝的双臂从自己腋下穿过,并死死抱住双肩,嘶哑的嗓音在这一刻无比虔诚:“只要您愿意爱我,小姐,那么我在艺术上一切的禀赋从此都只为歌颂您而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赶在最后几分钟更出来,补昨天的,明天有更,但还是很晚,已小修,祝食用愉快么么哒    ☆、情深无言    再一次紧密绵长的拥抱过后, 亲吻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只是这一次, 蜜萝还没决定从哪里开始品尝自家美味的小星辰, 埃里克竟已主动凑上前来。    “可以吗?”但在两人真正肌肤相贴之前,埃里克忽然又谨慎起来。他不成唇形的嘴唇在少女颊边腼腆地停下侵略的步伐——一直以来蜜萝都只对他的眼眸表现过明显的兴趣, 从前少女奖赏的亲吻也总是落在他眼眸或靠近眼眸的眉心;而这之外更为可怖的部分, 虽然知道少女并不恐惧, 更不会为之却步,他却并不敢确认这也能讨得蜜萝欢心。    事实上, 他比谁都清楚, 倘若不是共同沐浴爱情的光辉, 这样可怖的面容只会让人厌恶乃至想要逃离, 否则他从前何至于漂泊于尘世日光之下却如置身炼狱。然而也正因饱尝炼狱之苦,当终于有一人肯正视他的灵魂, 终于有一人将圣洁的爱与同情放进他掌心, 他便又忍不住得寸进尺,那样急迫地期望蜜萝亲近他的全部, 包括他孤独的灵魂与束缚这灵魂的残躯;那样热烈地期望一个吻,一个真正属于爱情的吻来填补他心底长久以来的空洞。    男人嘶哑的嗓音有几分忐忑,却更突显了其中情/欲的意味。黑发少女感受着颊边细微的热气,诧异地笑了笑, 并不退避, 黝黑的眼眸甚至明晃晃地流露几分挑衅的神色。于是浅浅的忐忑如朝露般迅速消融了,那双金色的星辰猛烈地燃烧起来,烧尽主人心中一切杂念, 终于只剩品触珍宝的虔诚。    下一刻,蜜萝稍稍偏转脸颊,于是埃里克气势汹汹的攻伐不期然陷入少女丰美的唇瓣。    埃里克并非首次体味那丰润的触感,但通过唇齿相接的体验比任何一次都令他震撼——毫无疑问,这个吻只能属于爱情。    这是多么甜蜜的陷阱,无法挣脱,无处逃离!他放任自己不成唇形的唇与少女丰润的唇瓣紧密地贴合摩挲;不多时,那温热灵巧的舌也被放行,于是他无师自通地一手轻扣蜜萝后脑,两人以少女润泽的口腔为阵地陷入更激烈的追逐攻伐。    谁也说不清过了多久,本次“战役”终于以两人握手言和作为结局——唇分之时,两人同样剧烈地喘息,但考虑到蜜萝远胜旧人类的体质,老师对气息的运用显然要比自家小学徒高明得多。    但这胆大包天的小学徒还想要更多。    “埃里克,我们方才已相互致歉,而我已惩罚过你——现在到你罚我了。”少女浅笑盈盈的眼眸与轻柔的嗓音都未有丝毫遮掩情/欲的气息。埃里克瞳孔微微收缩,但那迷人的金色星辰立即又陷落在阿凯隆特河缠绵的波涛之中——那漆黑的浊浪比任何时候都更为汹涌,却被少女眼底岩浆般蓬勃的爱意浸染成一股炽热惑人的媚意。    “你这样子看上去可真不像是预备接受惩罚。”埃里克读懂了蜜萝眼中的邀请,他用更加嘶哑的嗓音调侃了蜜萝一句,假装自如地试探,“那你以为我应当罚你什么呢?一支歌,一道精心烹制的甜点,再一次的拥抱、亲吻,还是……”    “这由你决定。”蜜萝露出一个格外温驯的笑容,但那双狡黠的黑眼眸有意无意地停留在客厅中央柔软的羊毛毯上。埃里克于是不再说话了。他强健的臂膀再次将少女娇小的身躯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客厅中央——蜜萝的份量分明并未有丝毫消减,但这一次,埃里克竟觉得怀中的娇躯分外轻盈起来。    在火灾中染上烟尘的繁琐外裙被一双灵巧的大手剥落,小巧的衬裙也没能坚守太久,而最后一层不同于当下束身衣的宽松内衬在失去一切掩护后更像是主人含羞带怯的邀请。厅堂明亮辉煌的灯光下,少女匀称的形体陷在蓬松的长毛毯中,雪腻的肌肤半遮半露,偏偏每一处都熠熠生辉,映进埃里克眼中,点起炽烈之至的火光。蜜萝浓情似水的眼眸坦坦荡荡迎向那火光,她一面以不逊于埃里克的灵巧解开情人身上的层层束缚,一面不由庆幸自己意外降临此世时,从烈火中新生的皮肉几乎抹去了末世一切苦难的留痕。    很快,热烈燃烧的星辰便载着埃里克的灵魂在阿凯隆特河的波涛中载沉载浮——黑发少女的喉舌此刻并未高歌,无数绝妙的灵感却依旧潮水般拍击他颤栗的心房,而他难得无心理会。这星辰被水光润泽的同时也为那幽冷的河流注入灼热,而蜜萝感到自己的心灵正随之沸腾喧嚣——她本打算涛尖弄潮,却终于顺从心意与情人同乘那热烈燃烧的星辰,随波逐流。    地下湖非常寒冷,这处厅堂里的壁炉却在两人靠岸的那一刻就贴心地熊熊燃烧起来,配合厅中过分明亮的灯光,可谓十分温暖——温暖到刚刚抵死缠绵的一对儿小情侣就在懒懒地躺在客厅中央的长毛毯上赤/身相拥也没关系。    “埃里克,我还以为你得多几次才能找得到路。”蜜萝亲昵地倚在情人赤/裸的胸膛上,洁白的面颊上还残留着旖旎的红潮,黝黑的眼眸里却分明闪着淡淡的戏谑。    “你得原谅,毕竟我只推开过你一人花园的门扉。”埃里克也想起自己初时的生疏,于是他一手轻抚蜜萝柔顺的黑发,那双迷人的金色眼眸里狡猾地浮起几分半真半假的感伤,“老实说,我的面容几乎完全禁绝了**的欢愉。有段时间我曾疯了一样想要打破这不公的禁止,为此做了许多危险之事,不论对错。”    “我因此几次获得君王的赏识与伴随而来的顶尖权势。但就连那赏识也是无情的——我为君王们打击政敌,建造神奇的宫殿,他们却不约而同地担忧自己不能独享这巧思而终于决心剥夺我的生命。我只好继续漂泊,继续流亡。”埃里克说到此处时,蜜萝下意识将他搂紧了一点儿。他垂首与黑发少女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但并未就此缄口。    “后来我想做个平凡人,做些平凡的工作。于是我用平常的材料与平常的方式替许多平常人修房子。但没了权势的庇护,日光下那些无礼的议论指点就又嚣张起来,且在恐惧之中增添了猜疑甚至厌憎,令我很不舒服。”    “而且,我根本无法欺骗自己属于艺术的那部分灵魂。它复苏在我修建这座巴黎歌剧院之时,承载我择一地安身,并避开地上一切目光的全部愿望——那时候我已不抱希望有谁会用柔情的眼光抚慰我的灵魂了。”    虽然埃里克这样说着,蜜萝却并未从他眼里找到太过沉重的神色。正相反,那双迷人的金色眼眸温柔平静,在辉映她的脸颊之时还氤氲起某种宽厚的笑意——当真像是夜空中亘古流金的星辰。于是她也只好紧紧依偎在情人怀里,安静温驯地倾听。    “当然,我得承认,我的灵魂并未在这孤独的炼狱中变得高尚,于是当我爱上你,便只有将我最美好最崇高的艺术奉献给你。而你奖赏了我,蜜萝。”埃里克说,他的语气无疑是甜蜜而深情的,但那星辰中漂浮的感伤反而清晰厚重起来,“可你是为什么奖赏我呢?因我崇高的艺术,还是一个灵魂卑微的祈盼?”    “是呀,你如此动人,在我之前,必有无数高尚的灵魂匍匐在你脚下请求注目,而我比他们更加高尚的唯有艺术,我想。”埃里克说,他嘶哑的嗓音经过那阿凯隆特河柔波的洗礼竟再度醇美起来,“于是我变本加厉地追逐艺术,从前是为遗忘这索居的凄冷,而后便是为你。”    “那时候,你看上去对我兴致勃勃,让我生出许多美好的祈盼,甚至预备向你坦白一切罪行。可你又什么也不问,无论是我的艺术还是我的罪行,就仿佛我只是你用来解闷的小玩意儿。”最后,埃里克垂下他那双迷人的金色眼眸,沉沉地叹息道,“那对我可真是种残酷的折磨。”    一开始的确如此,不过是很重要的小玩意儿。毕竟,那时候她对艺术家朋友还暗藏新人类的傲慢。蜜萝悄悄吐了吐舌头,但她聪明地没有说出口来。    “事实上,你说对了一半。”黑发少女用脸颊轻轻磨蹭了两下情人温热的胸膛,艺术性地回答,“我那时候的确不敢过分重视你,因为你总不肯露面,还时不时就任性地销声匿迹。”    “或者说,我习惯不过分重视任何东西,即便那是美好的,或者意义非凡的。”蜜萝袒露的身躯上遍布欢爱的痕迹,但只是一些浅淡的红痕,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另一方过分温柔;她的眼眸也是柔润的,氤氲着春潮过后的余韵,“我出生在一个非常……动荡不安的地方?在那里,人们的生命和道德都异常脆弱,每个年长些的人都背负秘密,你所谓的罪行也不足为奇。”    “当然,我运气不错——你瞧见过我的能力,那令我免于轻易成为牺牲品,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受人爱戴;此外,我还有个严厉的长辈,让我从小就明白自己责任重大。但也因这不可解脱的能力与责任,我确已听惯了旁人祈求与哀叹。”    “所以你说对了一半——在我们那里,音乐艺术之类的东西对多数人来说都过于奢侈了。而我,老实说,在遇到你之前,所谓‘艺术’对我而言不过是个遥远的书面语——你的音乐艺术超凡脱俗,但也很难令我对它怀有太多敬意。”说着,黑发少女从情人的胸膛一路吻过颈间,最后,丰美的唇瓣再次停上埃里克见机低垂的眼睑,喉咙里的声音有些含糊,“但另一半,埃里克,就像你想做个平常人却无法割舍你的艺术一样,我在巴黎开起那家花店的时候本来打算尝试过一种安定的生活,却终于被你这不安的源头吸引。我很抱歉,无法对你从前的境遇感同身受;但正因如此,我对你的渴盼必然只会出于纯粹的爱情。”    “你应当自豪,埃里克。”最后,蜜萝神色温存,又带着些理所当然的傲慢,“毕竟,我跟随老戴耶从瑞典一路流浪到巴黎,也只注目过你这一颗星辰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啊,手一抖发了一辆文艺的幽灵车,让蜜萝被(把)桶吃掉了……已替换,祝食用愉快    ☆、安宁之源    “那么你为什么爱我?因我的青春美貌?因我特别的歌声?还是只因我对你兴趣非凡?毕竟, 照你的说法, 我好像既并不温柔, 也欠缺端庄。”天知道是哪句话又点燃了那星辰中的火焰!总之,等蜜萝得空问出这句话的时候, 两人又已在情/欲之海中几度沉浮, 而黑发少女任由情人用坚实的四肢从背后将自己彻底纠缠禁锢, 微肿的唇瓣与雪腻肌肤上着色愈深的留痕都散发出柔顺的讯息。    “你尽可对我宣泄一切轻浮的热情。”埃里克坏心眼儿地用舌尖轻轻擦过少女修长的颈弓上,感到怀中身躯本能的颤栗时便开怀地笑起来, 直到蜜萝恼羞成怒的“挣扎”渐渐加大力道, 他才不得不收敛笑容, 一本正经地回答, “毫无疑问,这些这都是我渴望你的理由, 但最令我渴望的, 莫过于你眼中超凡脱俗的光彩。”    “当我第一次注视你的眼眸,就如看到高远的夜空, 自然,那并不温柔,但也绝不尖锐浅薄;那夜空中点染的星辰令我幻想你有一日可洞彻与包容我这残躯下的灵魂。”与蜜萝不同,埃里克愈是认真, 那神恩般的唇舌中吐露的心语就愈是婉转动人;蜜萝早在他说第一句话时就安静下来, 继而更加紧密地与之贴合,任由自己在那华丽的辞彩中愈陷愈深。    “至于端庄?那只是在世俗中沉浮的绝大部分女性自愿的束缚,为保证她们的心灵在少女时期的纯真消磨干净以后只是庸俗而不至于堕落。”那醇美的嗓音说到此处, 紧贴蜜萝颈窝的震颤中带起浅浅的叹息,“而你当然不在此列。毕竟,即便我甘冒风险,你也早已告诉过我,魅影的歌声甚至烈火都不能挽留一个自由坚韧的灵魂。”    歌声或烈火不能绊住少女的脚步,情人痴缠的眸光却可以。在埃里克看不到的角度,蜜萝悄悄翘了翘唇角,口里却懒洋洋地换了个话题:“埃里克,你给克莉丝汀留信了吗?现在都快天亮了。”    “早就留过了,就在她卧室的梳妆台上。”就是那时候心情不佳,所以语气可能不够和善。埃里克若无其事地回答,那双迷人的金色眼眸却在蜜萝看不到的角度略心虚地快速眨了两下。两人又安静地休息了一会儿,蜜萝感到身后某人又开始点火。    少女其实也有些蠢蠢欲动,但她总算还记得曾经某对新旧人类情侣不知节制的惨痛教训,于是恋恋不舍地挣脱情人的怀抱站了起来。当然,这关乎情人男性尊严的担
【好看小说一网打尽 www.danmei.org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anmei.org(网址前面要加HTTPS哟)】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