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余小虞倒在床上，眼睛哭得发酸，嘴里喃喃：“讨厌学校，讨厌王雯新，讨厌潘红，讨厌陆予恒……讨厌余小虞……”    余文杰和张嫒媛下班回来，发现余小虞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立即上前查看。    余小虞昏昏沉沉中感觉到有只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好像也不烫，没发烧呀。”    “妈……”余小虞缓缓睁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    张文杰惊道：“声音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我去倒杯水。”    “小鱼儿，你哪里不舒服啊？”张嫒媛难得温柔。    “嗯……有点感冒，有点累，没事，妈妈。”余小虞从床上坐起来。    张嫒媛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喝点热水就好了。”余小虞突然环上妈妈的腰，用脸蹭了蹭她的肚子。    “怎么了，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吗？”    余小虞声音闷闷地说：“没有人欺负我……妈妈，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啊？”    张嫒媛笑，摸着她乱糟糟的头发，说：“你在瞎说什么？你没用我也不能把你扔了啊。”    “妈——”余小虞微恼地喊她，“做女儿的真的感觉好失败，我成绩不好，还总爱惹事。”    “我的小臭鱼什么时候突然会想这些了。”张嫒媛欣慰地想，女儿是真的长大了。    张嫒媛轻轻推开她，“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你多吃一碗饭不把饭菜剩下就是对我最大的用处了，我会感激你的。”    余小虞：“……”    “妈，帮我请两个星期晚自习的假，我最近有些累了。”    张嫒媛本想骂她，按常理，她这应该是逃避学习的借口，可是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不像往常那样耍赖撒娇，而是低垂着头，想起她最近前所未有的勤奋，便答应了。    爸妈走后，余小虞躺回床上，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却惊讶地发现手机显示正在通话中的状态，通话时间已经一个小时三十五分了。    她这才想起来，刚才睡着时，手机震了几下，她迷迷糊糊伸手摁掉了，没想到接通。    “……学长？”    “余小虞，我下午给你打电话发短信你看见了吗？”    “没有，嗯……看，看见了……我心情不好所以没有回你电话，对不起。”    陆予恒说：“还难过吗？”    “嗯，”余小虞翻了个身，“张筱潇跟你说的？”    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    陆予恒说：“小虞，你看到外面的星星了吗，听说今晚有流星雨。”    “真的吗真的吗？”余小虞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跑到窗前，抬着头看着墨蓝色的夜空，哪有什么流星雨，只有几颗零零散散的星子，时隐时现。    “骗你的。”    “你！”余小虞想手机那头的陆予恒一定是一脸得意的奸笑。    陆予恒椅坐在飘窗上，看着楼下的灯火阑珊，车辆来往，宛若星河，棱角分明的脸映在窗户玻璃上。    听见她突然有了活力的声音，嘴角悄悄弯了起来。    “为什么骗我？”    “没有，只是逗你开心，你想看星星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山上看，我说真的。”    余小虞突然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温柔低沉，竟然有种治愈的感觉，让人陶醉。    “小虞？”    “嗯？”    “你不说话，我以为你生气了。”    “学长，你声音好好听，你唱歌也一定很好听，要不你替我们班上台表演唱首歌。”    为了找话题，她还开起了玩笑。    “唱歌就算了，”陆予恒说：“不过我会拉小提琴，你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来找我。”    “真的吗？”余小虞突然想起来，在他的家里见过一把漂亮的小提琴。    “但是有个条件，不能够再翻墙，很危险。”    他怎么知道……    余小虞想要否认，但又觉得骗不过他，说：“下次不会了……”    “至少要让我在旁边，下次记得给我打电话。”    陆予恒对她几乎很少给他打电话这件事十分在意，今天她那么失落也没有第一时间想起他，他只能安慰她不想让自己担心。    可是当他听见张筱潇说她很依赖她时，他嫉妒了，是的，他也想得到她的依赖，尤其是隐隐约约地听到她在电话里哭着让张筱潇去陪她时的语气，为什么不是对他呢？    “学长，我先去洗澡了。”    “嗯。”    要挂电话的时候，余小虞突然觉得最近两人的联系有些稀疏平淡，有些怕他忘了自己。    “学长你给我录一段语音，我想听你讲故事。”    “我一会儿再给你打电话？”陆予恒有些惊喜。    “不了，你给我发微信，我听着睡。”    够不够甜？够甜了！    而且在家里跟男生打电话太危险，张嫒媛随时查房，要是被发现了，就算哭瞎了她也一定不会手软的。    “好。”电话那头陆予恒耳根染上了霞红。    ————    余小虞前一天晚上没有上晚自习，班里面的人都各怀心思，却没想到她第二天精神饱满地照常上学。    也是，不过是一场小闹剧，没什么大不了的。    下午上完舞蹈课，余小虞邀请方萌萌去小吃店吃东西，最近一直当方萌萌的小跟班的蒋文涛也跟着一起去。    方萌萌问：“小虞，你不叫上陆予恒吗？”    “当然叫了，他一会儿就来。”这次演出得靠他们两人帮忙，这次请客算是小小的酬劳。    陆予恒有些犹豫地从店外走进来，有些年头的店铺，没什么装修，卫生环境并不怎么好，看见余小虞三人坐在店里的小桌前，他走了过去。    “学长，坐呀。”余小虞拍了拍她身旁的塑料椅子，这是她专门给他留的位子。    陆予恒面无表情，在她身边坐下。    余小虞豪爽地说“你们敞开了吃，今天我请客，这里的东西可好吃了。”    蒋文涛说：“对啊，这家炸串非常好吃，我也经常来吃的。”    方萌萌悄悄观察了陆予恒极力掩饰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蒋文涛奇怪地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觉得很高兴，我还从来没有跟朋友在这种……在外面吃过东西，小虞，谢谢你啊。”    余小虞朝她笑这说：“哪里，是我要谢谢你们，我还要请你和学长帮忙，你们不要嫌弃就好！”    “我不嫌弃，予恒，你也是？”    “嗯。”陆予恒的目光从桌上的污渍上移开，脸上依然没有什么情绪变化。    蒋文涛说：“昨晚你没来上课，我挺担心你的，但现在看你好像没什么影响我就放心了。”    余小虞甜甜地笑着不说话，其实一大早来，她发现很多人向她投来了关心的目光，余小虞相信这些人对她都是善意的，并不是所有人都不喜欢她。    方萌萌说：“你也是，小虞被欺负了你怎么帮忙呢！”    蒋文涛一脸无辜：“冤枉啊，我当时不在，小虞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余小虞道。    余小虞和方萌萌点得炸串已经端上来，方萌萌第一次尝试，有些期待。    “小心烫。”蒋文涛将炸好的丸子夹到方萌萌面前的碗里。    方萌萌夹起来尝了一口，惊喜地瞪圆了眼睛，“好吃，真的好吃！”    她的反应让余小虞很有成就感，可身旁的陆予恒却无动于衷。    “学长，你怎么不吃啊？”    陆予恒对上她眨巴眨巴的大眼睛，说：“你吃，我不饿。”    其实他也不想让她吃。    “我请你吃你都不赏脸，你就这么不给我面子吗？”余小虞故作委屈地扁嘴，其实她知道，他这个人的洁癖显而易见，但她就想特地带他感受一下平凡的美味，也算给他治治这个怪癖了。    “没有，我真不饿，不用管我。”陆予恒转脸看向店外。    余小虞抿嘴一笑，用筷子夹起一颗香菇，递到他嘴边，陆予恒本能地往后一退，皱眉看着这颗沾着稠稠的酱料的黑乎乎的香菇。    “可能有点烫。”余小虞把筷子收回来，把香菇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又给陆予恒递过去。    陆予恒看了看她期待的小表情，微微张开嘴吃掉香菇。    余小虞满意地看着他，“好吃？”    陆予恒粗略嚼了几下咽了下去，没有回答。    余小虞自己开始吃了起来，一边吃着还一边和方萌萌，蒋文涛说这话，身边的陆予恒不知什么时候从外面买了几瓶果汁，给自己留了瓶矿泉水。    发现他在偷偷的喝水，余小虞又夹起一颗小香肠喂他，陆予恒抬手要拒绝，她就噘嘴撒娇。    陆予恒眉峰一跳，只好又吃了一口。    余小虞吃的两片唇瓣油亮亮的，陆予恒替她轻轻地落在脸颊边的头发。    “这个也好吃。”余小虞又给他夹了一块。    陆予恒再没有躲，而是自觉低下头吃掉筷子上的食物，将余小虞得意的神情收进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