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陆予恒，我们分手。”    第一次听她叫他的名字，居然是这样的情形。    陆予恒愕然无措，甚至忘了呼吸，他脑子里飞快地去理解分析这句简单直接的话。    她没作任何铺垫，让一向冷静的他心头大乱。    “小鱼儿？”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过了许久，还是没有想出最正确的回应。    他突然一笑，有些不自然，“小鱼儿，要不要吃芒果，要不去吃冰淇淋，很久没有吃冰淇淋了……”    “学长，我今天约你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和你就此结束，不是为了别的。”余小虞神色黯然，眼帘微垂，对他所说的海底世界，水果，冰淇淋毫无兴趣。    陆予恒握住她的手，“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余小虞说：“理由？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没有必要外继续下去了。”    陆予恒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说：“怎么不合适，你的理由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说着，又觉得自己语气不好，柔声问：“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余小虞从他的掌心把手抽走。    她漠然疏离的模样让仿佛他连哄的机会都没有，不是没有见过她闹脾气的样子，可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沉重冷漠。    “我不会同意不明不白的分开，我从来都不觉得我们不合适，如果你对我有任何不满，小鱼儿，告诉我，我会改。”陆予恒认真地说。    余小虞抚了抚肩上刚刚他捏脸时被撩开的头发，“我没什么可不满的，要不满也是对我自己不满，我处处都不如你，是我配不上你。”    陆予恒松了一口气，“傻瓜，你已经很好了，不要妄自菲薄，小鱼儿，我们之间是爱情不是博弈。”    他总是这样，每次在她钻牛角尖的时候就先哄她再跟她讲道理。    余小虞想，是话说得不够明白不够狠吗，让他以为她在闹情绪，还可以哄哄。    “陆予恒，”她态度严肃坚决，“我们就到这，或许你不能理解，和你在一起会让我觉得有压力，其实我对自己没什么要求，但跟你在一起让我懂得了什么叫‘相形见绌’，我不想这么累。”    “我很重视我的学业，学习是现在唯一想要投入精力的事情，分手，就当是为了我好。”    陆予恒欲辩，却又被她打断，“而且我们并不了解彼此，我们都不够坦诚，就好像你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你和方萌萌的关系。”    “我和方萌萌没有任何关系，非要扯上关系，她其实是我母亲情人的女儿。”陆予恒立即解释。    余小虞淡淡道：“这都不重要，方萌萌和你是如何一直表现得毫无联系，却处处默契，她又是如何跟文涛迅速热恋迅速抽离，我现在都不想知道了。”    “我们之间不存在误会，我只是单纯地不想继续下去了。陆予恒，对不起，一开始是我先主动招惹你的，现在也是我先选择结束，可能是我还不够喜欢你，希望你能原谅我。”    “不喜欢我吗？”陆予恒心口一阵抽痛，“可你明明说过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不是吗？”    是啊，那个时候她把他当作负心汉，面对江琴学姐的质问，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自己喜欢他，主动告白。    “那次是骗你的，现在不想再继续骗你了，抱歉。”余小虞如实回答。    陆予恒瞬间被击溃，沉静如他，就算内心的城堡轰然倒塌也只握拳忍受。    他已经没有意识自己是如何起身走出餐厅的，等到了门口抹了把脸，才发觉掌心有泪。    陆予恒顿住，他清楚地记得上一次落泪已经是三年前父亲去世的时候了，刚才他心如刀绞没有察觉，余小虞一直低着头也没有看见。    自己的亲生父母用不同的方式离开了自己，而如今，他最心爱的女孩也要离他而去。    余小虞坐在餐厅里，垂着脑袋一动不动，突然猛烈地咳嗽几下，眼泪都咳出来了。    她想，自己一定是感冒了，她该回去好好地睡一觉了。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又回来了。    陆予恒在她身边矮下身，卑微到了尘土里，“小鱼儿，再给我一次机会，不喜欢我没有关系，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我可以等你，你不允许的时候我绝不打扰你，等你考完大学我们再谈好吗？”    余小虞连犹豫都没有，摇了摇头，“不了，不了，我们到此为止。”    ————    窗帘突然被人打开，漆黑的房间内顿时变得明亮，唐欣兰走到床边，望着床上蜷着被子双眼紧闭的陆予恒，她知道他没有睡着，气息都是乱的。    “起来了，现在就开始适应时差会不会还太早，快起来吃饭。”唐欣兰想要扯开他的被子，却发现被他捂得死紧。    “傻孩子，振作一点，这世上的好女孩多得是，何况我们予恒这么优秀，一定会有更好的女生懂得心疼你的。”    她俯身温柔地抚摸他乌黑的发，却被他抬手挥开。    “你就算继续这样不吃不喝她又不会回来，何必糟践自己，她要分手的时候那么果断，唯恐避之不及，你却整天浑浑噩噩，不像人样。”    陆予恒突然挣来眼睛，“你去找过她？”    “是啊，”唐欣兰大方承认，“我只是想为她提供一点帮助，可她却半点机会都不给，予恒，妈妈是过来人，知道女生真的要放弃一段感情的时候是怎么都劝不回来的。”    陆予恒终于从床上坐起来，脸上阴冷冷如同蒙了一层寒霜，“什么过来人，作为抛家弃子的过来人吗？我警告过你不要去烦她，你的自作聪明只会适得其反。”    唐欣兰沉默着和他对视了片刻，“予恒，我知道你怨恨我，虽然这些年一直对我很冷淡，我都理解，因为我清楚你父亲在你心里的位置有多重，但你却未必清楚你父母之间的感情，你根本不知道妈妈在怀你的十个月里，你爸爸在家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十天……”    陆予恒沉着脸，陷入缄默。    唐欣兰脸上又露出动人的温柔，“好孩子，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可以背弃任何人都不愿意伤害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半点没有逼她。”    说完，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弯身捡起地上乱七八糟的衣物和啤酒瓶，向门外走去。    “可是你知道他为了你要的尊严和地位曾经无数次胃痛进医院吗？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寓意吗？”    唐欣兰一手扶在门上，一手抱着衣服，“收拾一下就吃饭，你爸爸可没有像你这样颓废过。”    ————    余小虞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张筱潇坐在客厅沙发上左一口水果又一口零食地大快朵颐。    “你回来啦，考完试了，快来吃东西。”    张嫒媛端着洗好的葡萄从厨房里走出来，“你看你表姐对你多好，给你买了这么多吃的。”    余小虞走到茶几前，打开一个个袋子，都是她爱吃的水果，还有好多甜食，巧克力，蛋挞，马卡龙。    “冰箱里还有冰淇淋哦！”张筱潇冲她眨了眨眼睛。    张嫒媛推了推余小虞的胳膊，“不谢谢你表姐。”    “嗯，我先回房放好东西。”余小虞面无表情地向卧室走去。    她站在窗边，从桂树的树丫间望见了陆予恒，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叶子在他素静的衣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看不清他的脸，却依然能从他坚定的背影里感觉到他的执着。    爸爸提着菜出现在巷口，陆予恒扭头看过去，余小虞心头一紧，看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的心脏快要跳到了嗓子眼。    余文杰在楼下遇见了邻居，寒暄了几句，陆予恒依旧原地不动，默默观察着她的父亲，直到他消失在楼梯里，然后突然蹲下身，如同受挫的孩子，全身上下都表达着沮丧。    “他看上去好可怜哦，余小虞，心疼不？”张筱潇瞥了眼她揪着窗帘的手，用手肘撞了撞她。    “你让他走，现在，马上。”余小虞向她投去请求的目光，水汪汪的眸子，眼眶还有些发红。    比起冷冰冰的陆予恒，怎么感觉好像她更可怜，“可是我要怎么交差？”    “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表姐，帮我劝劝他，我怕他会控制不住上来。”余小虞担忧地皱起眉。    张筱潇问：“虽然我总觉得你们走不长远，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还喜欢他吗？”    余小虞无力地坐到床边，轻轻摇了摇头。    至少没有喜欢到有勇气承受父母的反对和心里的负担。    “行，我去和他说。”    没过多久，张筱潇就回来了，“走了。”    余小虞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张筱潇趴到她的身边，“虽然总觉得你们会分手，但真的应验了还是觉得不真实，其实陆予恒挺好的。”    “你能理解我对吗？”余小虞问。    张筱潇微微一笑，“当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你，虽然有时候会有畏难情绪，但如果不是承受不了，你不会选择放弃的。”    “是我的错。”    “你为什么不接受他呢，万一后悔怎么办？”    余小虞冷静地说：“你不了解陆予恒，他表面高冷，但其实是个热情又敏感的人，我给不了他要的安全感；而他的妈妈是个表面温柔可亲，实则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    “我们家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青春电影里跪求父母同意轰轰烈烈的情形，我觉得太难堪了，我只求安稳。”    她还没有斡旋的能力，她还有好多目标没有实现，这段本来就没有在计划中的恋情只能放弃。    谈恋爱本来就应该是件轻松愉快的事情，如果有了负担，就会很累。    作者有话要说： 再有两三章，准备发成人糖～    ps.本文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