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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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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对?”    容景谦轻轻点了点头,容景兴顿时急了:“不是,常曦,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啊!你本来那么讨厌他的,怎么……”    容常曦不快地道:“景兴,你声音小点,吵的我脑袋痛!”    一听容常曦这么说,容景兴顿时安静下来,只巴巴地看着她,容常曦对容景谦招了招手:“景谦,你过来。”    容景谦顿了顿,慢慢走过来,容景兴说:“常曦!你,你怎么喊他景谦!”    容常曦瞪了一眼容景兴,容景兴又不说话了,还算俊俏的脸气的通红。    容常曦伸手,狭促地戳了戳容景谦眼角的青紫,容景谦一动不动,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这家伙忍耐力倒是自幼就超乎常人的好,容常曦故作惊讶道:“哎呀,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景兴景昊你们太过分了!”    五皇子六皇子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愤怒与不服气。    容常曦又指使着尤笑去拿了上好的清凉膏来,珍而重之地塞在容景谦的手里:“景谦,他们两个就是这样蛮里蛮气的,你不许怪他们啊!这是最好的清凉膏,你用清凉膏在於痕处多揉一揉,很快就能好的。”    “多谢皇姐。”    容常曦笑眯眯地拍了拍容景谦的手,说:“好了,你被打成这样也是怪可怜的,回去休息。”    容景谦点头,转身淡定地从容景兴和容景昊中间穿过,完全无视两人要吃了他的眼神。    “常曦!”容景谦一走,容景兴就嗷嗷叫了起来,“你干嘛对他那么好啊?!你之前不是讨厌死他了吗?!”    容景思倒是有些欣慰:“常曦经过这次,想来也长大了不少。”    容常曦“嗤”了一声,指着容景兴道:“景兴,你要整他,也别再用掖湖的事情当理由了,他有没有推我,我自己难道不知道?父皇难道没调查?大家都知道他是无辜的,你再用这个当借口来欺负他,我们成什么了?!”    “你不喜欢他不就是最好的借口吗?”    容常曦一滞,跟这家伙沟通真是太困难了,不过,依照他们这伙人前世的做事风格,这句话倒也确实没毛病。    “反正你以后要欺负他,要揍他,就暗地里欺负,你干嘛专打他的脸啊!”    容景兴傻了片刻,说:“我打他其他地方他都躲啊,你看他那么瘦,跟泥鳅似的滑来滑去的,只有我打他脸的时候他才躲不了。”    是躲不了,还是不想躲?    容常曦思索片刻,道:“你们今日要不要见父皇?”    容景兴点头:“要的,今日父皇要考我们这一月的功课。”    “容景兴,你白痴啊!”容常曦气的用手边的枕头丢他,“他肯定是故意让你打他脸的,一会儿父皇看到了必然会问缘由,也会猜到是你们做的。搞不好连我都要被牵连!”    容景兴呆呆地被枕头砸中脸,片刻后勃然大怒:“这个容景谦,我就说他一副阴沉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一肚子坏水,居然故意陷害我!我这就先去找父皇请罪,然后告他一状!”    容景昊也立刻跟着转身就要走。    “回来回来!”容常曦头痛的厉害,“他怎么陷害你了?他抓着你们的手往他脸上打了?你们自己去打人家的,还想恶人先告状呢?”    她总算能明白为什么容景兴容景昊最后完全被容景谦玩弄于鼓掌之间了,这两个大蠢驴,根本从小就斗不过容景谦嘛!只是那时候,自己讨厌容景谦,皇上也不待见他,他当时的位置实在太劣势,所以只能韬光养晦,蛰伏多年。    而如今他因为救了容常曦,加上容常曦昏迷了三个月,以至于容景谦有正常的三个月的表现机会,依照容景谦的本事,就算皇上现在没对他另眼相待,起码也不至于完全忽视他,任由其他皇子欺负他。    眼下容常曦醒来,身体也并无大碍,容景兴却还是一拳打在了容景谦脸上,父皇绝对会不高兴的!指不定还要对容景兴容景昊小惩大诫一番,顺便对容景谦产生几分怜惜……    容常曦想想就觉得怄人。    容景兴说:“那,那现在怎么办啊?三皇兄,常曦,你们说说我该怎么做?”    容景思道:“你欺负七皇弟,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父皇心中一直有数,只是这回你过火了些。一会儿你在父皇跟前先好好将责任揽下来,就说心里烦闷,和景谦打了起来,再当着父皇的面,对景谦道个歉,这事儿父皇不会再追究。”    “什么?”容常曦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我昏过去的这三个月,景兴你一直在欺负景谦?你做什么了?”    容景兴无辜地看着她:“在你出事的第二天,我就和景昊一起把他抓起来,丢进掖湖里了啊。”    容景思补充道:“可当时湖边很滑,景兴自己也摔进去了。”    容常曦:“……”    容景兴不高兴地说:“三皇兄!这个就不用说了!反正,反正我很快就被救上来了,那个讨厌鬼水性倒是很好,自己游了上来。之后呢,我没事儿就小小地整他,剪坏他衣服,踢他一脚,都是些小事儿。他每次都默不作声的,一点儿都不像个男人,哼。”    容常曦扶额。    原本她还在犹豫,自己到底是要干脆加入容景谦的阵营,将来落个好下场,还是再接再厉,弄死这个家伙。    现在好了,没什么好选的。    容景兴容景昊算是和容景谦结下梁子了,就容景谦那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扭曲性格,肯定已经记恨上了容景昊与容景兴,搞不好连带着还恨上了自己。将来如果他当了皇帝,他们或多或少都是要吃苦头的。    容常曦此生最恨吃苦头,也不喜欢向人低头。    这容景谦到底是留不得!    容常曦咳了一声:“三皇兄,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啊?”    “我拦着他们,万一你醒来不高兴怎么办?”容景思的反问十分有道理。    容常曦只好道:“景兴,你听我的,以后不要明面上欺负景谦了。不然万一将来他出了事,那岂不是要怪在我们头上?”    容景兴疑惑:“他会出什么事儿啊?”    容常曦说:“我怎么知道,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容景兴与容景昊似懂非懂地点头,容景思皱眉,看向容常曦:“常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常曦无辜地看着容景思,道:“真的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我也没那么讨厌他,好歹也是咱们的皇弟,这样欺负他多不好啊。我答应过父皇的,要当父皇的小棉袄,不能让他烦心。”    容景思不再追问,容景兴则立刻表示:“常曦,你放心,我们也是你的小棉袄!”    容常曦翻了个白眼,往下一躺:“你们吵死了,还小棉袄呢,小唢呐差不多!都快走快走,本宫要休息啦!”    容景兴和容景昊悻然离开,容景思好笑地为容常曦掖了一下被角,忽然道:“对了,常曦,你可知明瑟殿里,在你昏睡之时,着过一次火?”    容常曦立刻转身看着他:“什么?!怎么没人告诉我?!尤笑!赵嬷嬷!”    容景思赶紧按住她:“别喊了,她们也是怕你刚醒又为此事烦心,明瑟殿里火起的古怪,但很快就被灭了,只烧毁了一两样小玩意儿,不必太在意。至于失火原因,应该是那一夜宫人更换蜡烛时出了问题,那几个宫人已被处理了。”    其实到了眼下,容常曦最在意的就是容景谦的事情,明瑟殿那些玩物确实没那么重要了,可容常曦记忆中自己的明瑟殿一直被保护的很好,并没有失火,那如今这场所谓的火就来的十分莫名了,指不定就是容景谦在作祟。    她道:“三皇兄,我觉得宫人不至于这么不小心,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查一查!”    容景思有些意外:“故意作祟?比如呢?”    容常曦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反正就是不对劲嘛!你要替我查,晚些父皇来了,我还要让父皇也替我查一查!”    容景思点头:“好。”    昭阳宫外,容景兴等了半天才等到容景思出来:“你和常曦又说什么悄悄话啦!”    容景思道:“我将明瑟殿失火的事情告诉了她,还好,常曦没有太过生气。”    容景兴惊讶地挠挠头:“你居然敢告诉她?我还以为她知道了会要整个明瑟殿的宫人陪葬呢。哎,你们说,我怎么觉着,常曦和之前有点不同了呢?”    容景昊也说:“是啊,就像三皇兄说的一样,懂事了很多。”    “呸。”容景兴瞪他,“我不是这个意思,常曦一直很懂事好不好!”    容景思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昭阳宫,说:“死里逃生,自然会长大一点,何况过了这信年,常曦好歹也十一岁了。你们呢?功课都温习好了吗?一会儿父皇检查,能对付的了吗?”    容景兴和容景昊一张脸顿时成了猪肝色,容景思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压根没温习过功课,摇摇头,不理会那两个哭天喊地的白痴,带着贴身内监江永,径自走了。    ***    容常曦是真的有些疲惫了,躺下后迷迷糊糊闭上眼睛,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    梦里是那个老太傅,他和以前一样,留着白色的长胡子,看起来非常严厉。    那个瞬间容常曦就知道自己在做梦了,因为老太傅在教了容常曦一年后就因为病而离宫归乡了,父皇还舍不得,硬是给他保留了官职,希望他病好后能回宫复职。    之后的那个老师,是个年轻许多的太傅,他与老太傅截然不同,十分懂拍容常曦的马屁,在容景谦来到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容常曦他们欺负容景谦。    梦里的老太傅将容常曦喊起来,问她:“你,真的悟了么?”    容常曦正要敷衍点头,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似幽魂一般的声音:“她悟个屁。”    容常曦猛地回头,就见容景谦阴沉地站在自己身后,那张惨白的脸活像个鬼。    她尖叫一声,自梦中惊醒,面前还真有一张惨白的脸,却是大公主容常凝。    ☆、皇姐    容常曦没好气地道:“你哭什么啊?!”    容常凝虽是大皇姐,比容常曦长个两岁,但生母出身一般,本就不得皇上喜爱,剩下容常凝没多久还撒手去了,容常凝便一直是慧嫔养着,这慧嫔也是个倒霉蛋,元皇后刚去世,便被查出有身孕,皇上守信地一碗汤药送去了承光宫。    慧嫔哭哭啼啼将药喝了,与那有缘无分的孩子道了别。    待元皇后丧礼大办完了,皇帝才想起她,索性将容常凝挂在了她名下,权当是补偿。    慧嫔与兰妃关系不错,但想来是因为当年受容常曦生母所累,平白失了个孩子,并不经常随兰妃来巴结容常曦,她身体似乎也没那么好,常在自己殿里不出来,容常曦对她没有什么印象,甚至还曾因为她是大公主自己只是二公主而愤愤不满,惹得皇上给她早早地封了康显的号。    容常凝没有生母,慧嫔又是个在宫里没什么本事的,以至于她性格有些温顺过头,甚至显得怯懦了,皇帝并不喜这样的性格,对她很是一般,容常曦更是不将她放在眼里,在后宫里撞上了,心情好喊一句皇姐,心情不好只当没看到,仰着头就走了,容常凝丝毫不敢说什么。    如此怯懦内敛的人,眼下却在自己床前哭成这样,容常曦自然没好气,容常凝没料到她会忽然醒来,哆哆嗦嗦地用手帕抹了眼泪,道:“我、我晓得你好了,心里头十分开心……”    “你这是开心的样子吗?”对着不喜欢的人,容常曦不自觉又恢复成了上辈子那副跋扈的嘴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你在给我哭丧呢。你这是看我开心了喜极而泣,还是看我没死伤心地在哭啊?”    容常曦是典型的有理没理都不饶人,不开心了只管上嘴皮下嘴皮一碰往外撒气,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容常曦眼珠子一转,发现容常凝居然被自己的话吓的呆住了,她一骨碌爬起来,厉声道:“合着大皇姐还真希望我死啊?!”    “对不起,常曦,对不起。”容常凝忽然掩面大哭起来,“那明瑟殿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她哭道:“当时我带着尤敏姑姑来看你,尤敏姑姑没跟着进来,我真的不知道她会胆大包天,偷偷去明瑟殿!”    容常曦冷笑三声:“尤敏好大的本事啊,进也是她,不肯出也是她,皇姐好歹是公主,怎么连个奴才都管不住?”    容常凝确实管不住尤敏,尤敏乃是慧嫔的心腹,是从小将容常凝带大的姑姑,她一直有些怕尤敏。    她道:“但,但尤敏姑姑也是无心……我一时慌张,带着她就赶紧走了。”    泥菩萨自身难保了,还想保那个奴才。    容景谦骂她容常曦天下第一蠢,想来是没和这位大皇姐深谈过。    容常曦阴测测地说:“那当时着火了,大皇姐也没喊人啊,就那样跑了?若不是那些宫人反应快,这火势蔓延到我休息的福康殿里,我岂不是要死在里头?”    容常凝几乎要昏厥过去:“我只是太害怕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我绝没有那样的想法!”    容常曦盯着容常凝看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个笑脸:“我知道,大皇姐肯定不会有那么坏的心思的……你诚心来道歉了,我也可以不追究,不过,你得替我干一件事儿。”    ***    禄宽跟在容景谦身后匆匆而行,心里多少有些愤然。    今日七皇子脸上又多了些於痕,禄宽心中晓得,这定又是五皇子六皇子所为——不止五皇子六皇子,其他那几位视而不见的皇子,也同样是帮凶。    可七皇子年纪虽小,却极为懂事,从不抱怨什么,而这也正是让禄宽最为担心的地方。    一味的忍耐,只会让五皇子六皇子更加得寸进尺,长此以往,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就比如今日,皇上去了上书房审查诸位皇子功课,终于注意到七皇子的伤势,问了两句,容景谦只说是自己磕碰了,皇上却不傻,另有所指地说了五皇子六皇子两句。    禄宽想,七皇子怎么也该乘热打铁,哭诉自己这段时日来的憋屈,然而容景谦仍只是沉默不语,似是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煽风点火。    五皇子六皇子认错后假惺惺地道了个歉,皇上也就不再追究此事,等一出了上书房,五皇子立刻翻脸,恶狠狠地撞了一下容景谦,还指责他没长眼睛,根本就不见任何反省和歉意。    禄宽为七皇子感到委屈,然而容景谦却仍是面无表情,避开五皇子,一路回了允泰殿。    殿内一如既往的冷清,除了两个正靠在院子角落闲聊的小宫女,其他下人都不晓得跑哪儿去了。    容景谦不受宠爱,被分到允泰殿的下人也大多心怀怨气,加之容景谦自己从不想着规束下人,允泰殿内的气氛十分松散,比如与禄宽一起来的福宏已通过一个姓钱的老乡,与二皇子殿内的公公搭上了干系,正一门心思要去二皇子那儿。    禄宽劝过福宏两次,他们既然是皇上派来允泰殿的,就该专心在允泰殿为七皇子效力,何况七皇子虽然性子冷淡了一些,却从不苛待下人,他们好好侍奉七皇子,将来七皇子出宫了,将他们一并带出去,好歹也是个府内大管家,不比在宫中轻松自在许多?    福宏却反过来劝他,宫内局势不定,君心难测,七皇子无依无靠,本就得罪了康显公主五皇子,却又没有反抗的魄力,他能在宫中活到多大都是个问题,与其在这允泰殿沉沦下去,倒不如赶紧为自己找个出路。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谁也没再理过谁,禄宽委婉又委婉地同七皇子说过,让他无论如何,也该管教一下允泰殿的下人们,七皇子望着他,那双微微上挑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带着一丝无所谓:“人往高处走,是我今不如人,怎能怪他们?”    思及此处,禄宽便是一声叹息。    那两个说着悄悄话的宫女见七皇子回来,也不过是行了个礼,又满不在乎地继续喁喁私语去了,容景谦神色不变,正要走入殿内,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大公主驾到”。    这下子那群下人都冒了出来,挤挤攘攘地跪成一排,禄宽也赶紧跪下,心里头十分困惑,大公主比康显公主大两岁,过了这个年,算是十三岁了,在宫内存在感十分低。她与七皇子毫无交的,怎么好端端的就来了?    大公主下了歩辇,容景谦迎上,行了个礼:“皇姐。”    大公主神色有些紧张,她目光在允泰殿周围打了个转,最后落在容景谦脸上:“你还知道我是你皇姐啊,行礼都行的这么敷衍!”    禄宽心中一个咯噔。    这大公主一开口,显然就是来找茬的了。    可,怎么会?    好端端的,连大公主都来找茬了?!    禄宽紧张地偷看了一眼容景谦,他仍是那波澜不惊的样子,认认真真地又行了一遍礼:“皇姐。”    大公主死死地盯着他,似是在酝酿新的风暴。    容景谦回头,看了一眼禄宽:“禄宽,你去太医院一趟,将这些药替我领了。今日父皇已让于公公去了一趟太医院,那边不会再为难你。”    这种时候说什么领药的事情?    禄宽颤颤巍巍地接了药单,果然上边还是那些药——容景谦这几日有些咳嗽,太医院随便派了个太医过来,随便写了个单子,但禄宽去领药时又被敷衍而过,不是这个药缺了,就是那个药少了,禄宽等了一个下午,才听出一些门道,晓得是五皇子打过招呼,不让允泰殿的人领药。    如今皇上都让于公公去吩咐过了,领药自然是不成问题的,可眼下的大公主……    果然,大公主正愁不知道怎么发难呢,闻言立刻指着容景谦道:“我在同你说话,你竟与这太监说起话来了?!”    她神色之间,有几分学康显公主的意思在,然而她从未享受过容常曦那般尊贵无匹的待遇,自然也就无法做到容常曦那般嚣张,反而有种外强中干的感觉。    容景谦这才重新看向大公主,扬了扬嘴角,这笑意绝称不上和善,反倒让容常凝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容常凝又要开口,却听得容景谦道:“大皇姐有何不满,不妨入殿,景谦驽钝,愿闻其详。哪怕大皇姐要……一把火将这允泰殿烧了,景谦也毫无怨言。”    大公主神色瞬间苍白,身形微微一晃,竟道:“都起来!”    说罢,当真快步跟着容景谦进了正殿。    原本还以为有热闹可看的下人们起身,纷纷散开了。    禄宽下意识要跟上,容景谦头也不回地道:“去领药。”    “是。”    禄宽应了一声,莫名有些心惊,只好拿着药单,忙不迭地跑去了太医馆。    ☆、猛将    容常曦打了个哈欠,尤笑温柔地为容常曦梳着头,赵嬷嬷给容常曦剥着果核,福康殿内暖意融融,充斥着佛手清香,若非昨夜落了小雪,角落里微微打开的窗户缝隙间隐约能看见那一抹白,容常曦都要觉得已经入春了。    这是她醒来后的第七天,一切顺遂,风平浪静,五皇子和六皇子暂时安分了起来,大公主则罕见地去了两次允泰殿,据说指着容景谦的鼻子骂了他两顿,容常曦要尤笑为自己打听,尤笑一边梳头,一边柔声道:“这事儿如今已传开了,下人们都在好奇,大公主素来娴静,不知为何竟被七皇子惹恼数次。”    容常曦自认这一手借刀杀人做的极有水准,尤笑的手法又让她十分舒适,不由得带着笑意哼哼了两声。    尤笑轻声道:“但也有好事的,说大公主那日从昭阳宫出去后,便开始对七皇子不满了,所以必然是您影响了大公主。”    容常曦眉头一皱,恼羞成怒道:“哪个嘴碎的胡说八道往本宫身上泼脏水!给我揪出来,掌嘴!”    尤笑正要说话,外头传来个聒噪的声音:“常曦,常曦,常曦!”    容常曦翻了个白眼:“属鹦鹉的啊?”    容景兴带着容景昊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常曦,真相大白了!”    容常曦不耐烦地道:“要说就说完,别卖关子!”    “我这不是替你高兴么!”容景兴奋地搓手,“你前几日让三皇兄替你查明瑟殿走水的事情,本来大家都觉得这事儿难查,结果你猜怎么着,你说对了,这事儿不光是那几个太监的责任,更和大皇姐有关系。”    容常曦眼皮一跳,不可置信地道:“什么?!”    “你也很惊讶。”容景兴嘿嘿两声,“大皇姐都认了,说是那时她带着那个叫尤敏的姑姑来昭阳宫想看你,不料尤敏打翻了烛火。只是大皇姐自己都不晓得,那个尤敏啊真是胆大包天,说什么明瑟殿东西好看,想要进去,实则是与二皇兄那边的大太监钱公公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趁着大皇姐要进福康殿,二皇兄刚看完你,正要离开,这两个狗奴才,竟卡着那时间点在无人的明瑟殿见面,不打翻蜡烛,这才起的火。”    容常曦说:“这是谁说的?!大皇姐主动来找父皇的?!”    容景兴摇了摇头:“这事儿如果能压住,我看大皇姐肯定要想办法压下来,是那个尤敏自己害怕,藏在粪桶里想溜出宫,刚好撞上最严格的刘侍卫审查,被逮了出来,刘侍卫要审她,她自己一个激动就咬舌自尽了!但她自尽也没用,谁都晓得她是承光宫里的姑姑,大皇姐只好坦白啦,大皇姐什么都不晓得,只哭哭啼啼地说是自己管教无妨,还是二皇兄聪明,一下子就想到自家的钱公公和尤敏脱不了干系,这才审了出来!那钱公公还羞愧地咬舌自尽了!父皇好好地夸了二皇兄一顿呢!”    容常曦气的要发抖:“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容景谦道:“这还不算巧呢!你应该也听说了?大皇姐之前莫名找容景谦那家伙的茬,今日她来认错,父皇也问起这事儿,你猜怎么着?”    “我不猜!”    “好好好,你别生气嘛,我说我说——容景谦在进宫后没多久时,曾撞见过尤敏和那个太监。尤敏得知咱们要重新调查明瑟殿的事情,想起这桩事儿,告诉了大皇姐。大皇姐便赶紧去容景谦那儿耍威风,让他不敢多嘴。”容景兴捂着嘴巴噗嗤笑了,“你是不知道啊,大皇姐说这些事的时候,容景谦站在旁边,那一脸茫然真让人发笑!他这种蠢货,就算看到了什么,也不可能放在心上的,也就是尤敏和大皇姐自己心虚。”    容景昊也跟着笑:“算他倒霉。”    容常曦努力克制自己将眼前桌上东西全部掀翻的心情:“容景谦平白无故地受了这样的磋磨,父皇一定更加心疼他?”    容景兴愣了片刻,道:“也没什么心疼不心疼的,只是让于公公将允泰殿的下人都教训了一遍,还更换了几个,说是他们居然任由大公主在允泰殿里头胡来。”    这还叫没什么?!    容常曦几乎要背过气了:“算了!容常凝呢!”    容景兴见容常曦都直呼其名了,以为她是气明瑟殿的事情,赶紧道:“这事儿也不能怪大皇姐,你就消消气,确实是那个尤敏有问题啊。不过大皇姐和慧嫔包庇下人,父皇也十分生气,让她们都待在承光宫里闭门思过,不许出来,更不许见任何人。”    “我不管,我要去见容常凝!”容常曦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容景兴吓的赶紧和尤笑一起扶住容常曦,“使不得使不得,你病还没好,怎么能下地?!何况父皇都说了,不许大皇姐见客的!”    容常曦下地走了两步脚下就一软,差点栽倒,恨恨地被抬回了床上,只能干嚎:“那我要见父皇!”    容景兴道:“常曦,我们刚从父皇那儿出来呢,吕将军马上要离京了,父皇有许多要事与他相谈。”    “什么狗屁吕将军!”容常曦气急败坏口不择言,“我要见父皇!”    尤笑脸色一变,低声道:“殿下!”    容景兴也赶紧捂住容常曦的嘴:“常曦!这话可不能乱说!吕将军他,他多神勇啊,若不是他,咱们东北边境哪能如此太平,你看看西北那边的胡将军,连个小小的胡达都压不住!你要说吕将军不好,连、连我也是不乐意的!”    这是容景兴第一次“忤逆”容常曦,语气还颇为正经,容常曦冷冷地看着他,竟有些想笑。    这个白痴,你如此崇敬的吕将军,将来可就要将你最讨厌的容景谦一手提□□,最后杀了你!    话说回来,吕将军……    屡战屡胜,被奉为战神的镇远大将军吕新林,确实如容景兴所言,是大炆的守护神,她深居宫内,对外边的战事一点儿也不关心,她对父皇和那些将军士兵有着无限的信心,当然,也没人会跟她讨论边关战事。    在容常曦那与战事有关的极少记忆中,东北那边的女桢族虽力量强大,却因为有吕将军的镇守,没出过什么差错,倒是如今被容景兴看不起的胡达,在后来越发强大,甚至在她十六岁那年,趁着他们秋猎,打过了蓝山口,险些长驱入京。    老将姜帆勉强守住了居庸关,加上没被带去秋猎的容景谦在宫中得了皇上快马加急的传令,率一半御林军赶往居庸关支援,将胡达众人击退。    这一次战役,如今回想起来,正是容景谦一生的转折点。    他们回京后,父皇对容景谦大为改观,赞叹不已,原本像是一颗不起眼石子的容景谦忽然绽放出夺目的光彩,边塞将领及朝中众臣对容景谦亦是推崇至极,因这一年容景谦也不过十六岁,临危受命,初上战场,虽有姜帆的带领与指导,却已展露了非同寻常的天赋。    但容常曦当时是注意不到这件事的,秋猎的时候气氛紧张,却无人敢告诉她京城险些失守,容常曦还沉浸在华君远的事情中,沉浸在秋猎前和容景谦那场惊天动地的对峙中,对容景谦的怨气和恨意达到巅峰。    她回京后,甚至还和容景兴抱怨过,容景谦居然活着回来了!打了一场仗,死了那么多人,偏偏就是没死容景谦!    他们一点儿也不晓得当时的事态严重到了何种地步,更不晓得为何父皇自此禁止皇亲国戚在京城郊外占用大幅空地作为私家猎场和牧马场,容常曦只知道那一次之后,父皇就不许自己欺负容景谦了,她憋屈了很久很久,直到吕将军赶回京,容景谦主动请命,跟着吕将军外出征战。    其后容景谦跟随吕将军出生入死,战事渐熄,但一年后吕将军遭到偷袭受了重伤,女桢趁机再次进攻,修养完的胡达族也蠢蠢欲动,最后父皇将一个郡主送去胡达和亲,暂时安抚了胡达,容景谦则一举将女桢彻底击回草原,大炆边境也总算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同样的,容景谦也越发势不可挡,偶尔回京,百姓夹道,群臣抚掌,声望极高。    容常曦忽然看向容景兴:“景兴景昊,我问你们,你们愿不愿意去跟着吕将军打仗?”    容景兴被她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给惊呆了:“啊?!常曦,你是气糊涂了?!我这时候去什么啊?我们才多大。”    “不是现在!”容常曦气急,“以后!比如,比如十六岁!反正十六岁了,也是要出宫的。”    容景兴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了,有吕将军在不就够了么,还要我们做什么啊?”    容景昊也附和不断:“而且昨天吕将军跟着父皇来上书房,还正好撞见我们欺负容景谦呢,他肯定对我们印象不好。”    容常曦眼皮直跳:“你们又做什么了?!不是让你们最近别欺负他么!”    容景兴愤愤道:“是他先招惹我的!他去净房的时候将我的书弄在地上了,我这不就来火了么!他又不肯道歉!”    这两个废物!    容常曦心里有气,摆手:“算了!等吕将军走了,我要见父皇,尤笑,你一会儿去跟何公公或者于公公说一下!”    父皇身边有两位公公,一个是何公公何匀,一个是于公公于善,何公公更为心腹,但为人也更难以捉摸,于善多替父皇做些跑腿、端茶点香一类的事情,也算能说得上话。    尤笑点头:“是。”    容常曦倒不是要去和父皇抱怨大公主之事。    容常曦虽然不太清楚之后战事,但自觉跟父皇打个招呼,让大炆安稳一些还是能做到的,比如现在就可以提议,让父皇下令不许皇亲国戚大规模占据京城附近的土地,这样的话,也不至于到后来发展成京城周围许多空旷道路只有亲兵没有守卫军,导致从蓝山口入内一路毫无阻碍,居庸关想要援军,还得从京城调兵。    若居庸关破了,敌人便可长驱南下,直入京师。    当然,这样的话,将来也就没那家伙的表现机会了,他们大炆也可免去那些讨厌的战争。    不对……    容常曦心里一顿。    她可不能让容景谦活到十六岁。    他们现在才十一岁,容常曦忽然想到这一点,心里居然有点奇怪的烦闷。    因为她后知后觉想到,离她能见到华君远,还差整整三年呢。    ☆、情窦1    上一世,容常曦第一次见到华君远的时候年方十四,是个微妙的年纪,她仍旧傲慢跋扈,但却逐渐有了独属于少女的娇矜。彼时容常凝十六,之前皇帝属意的驸马因天花去世,只好重新再选,容常凝自己毫无主见,只说一切但凭父皇做主,容常曦晓得这事儿后,莫名十分感兴趣,跑到书房里寻父皇,恰逢下头送了一堆画卷过来,满满地垒在书桌上。    皇帝瞧她眨巴着眼儿满脸好奇,也不戳穿,只笑盈盈地让何公公一幅一幅展开,当中不乏有好看的,容常曦好奇道:“他们当真与画上长的一样?”    皇帝只笑不语,看到后来,容常曦都不乐意去看上边繁复的文字与介绍了,只盯着脸看,偶尔嘟囔两句“这个人的鼻孔都可以塞弹丸了”或是“这个长的像蛤蟆,有四层下巴”,惹得皇帝好笑不已,何公公也憋着笑不敢说话。    华君远的画像出现的时候,容常曦呆了呆,看一眼底下的介绍:“中极殿大学士次子……这位大学士家中很缺钱吗?怎么连个好些的画师都请不起?”    她会这样问,全因为与其他人栩栩如生,分毫必绘的画相相比,华君远这画像堪称是潦草至极,勉强能看出上边的人有两只眼睛,嘴巴和鼻子都仿佛不存在似的。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似乎也不觉得自己被敷衍了,将画合上,但容常曦反而记住了这个华君远,看生辰八字,他比自己还要小上三个月,没鼻子没眼睛,长的十分敷衍……她想,若有机会了一定要见见他到底长什么样。    没多久皇帝便定下了大驸马的人选,乃是大理寺卿孟立群的长孙孟俊毅,人如其名,确实颇为英俊,在容常曦的记忆中,容常凝嫁去后似乎过的不好不赖,至少没出什么传到宫里来的大事。只是后来孟俊毅同二皇子一边,最后那场容景谦的大清算里,孟家也颇为惨烈,想来容常凝也深受其害。    虽然皇帝内心暗暗定了孟俊毅,却到底念着容常凝是自己第一个要出嫁的大女儿,彼时恰好科举刚结束,决出了文武状元,皇上大摆琼林宴,将一些青年才俊也给请来,自己的皇子也悉数到场,至于两位公主和几位郡主,则在一水之隔的湖心亭里坐着,才俊们望去,只能看见影影绰绰隔着薄纱的曼妙女子,她们却可以将那些男子看的清楚。    大家都有点晓得这琼林宴为的是什么,容景兴容景昊上去便找出了孟俊毅,要同他喝酒,将他往湖心亭的方向带,几位郡主都不好意思起来,容常凝更是始终垂着头,容常曦是没这种意识的,她将那薄纱掀了个缝,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看见孟俊毅被容景兴容景昊围着喝酒,也没什么不快,只是无奈地笑着将酒饮尽。    杯酒下肚,又偷偷地看一眼这里,明明什么也看不到,脸颊也绯红一片。    容常曦不明所以,嘀咕道:“大皇姐,你这未来的驸马酒量也忒差了,还不如景昊呢,才几杯啊,脸就红成这样。”    一个已为人妻的郡主低声笑着:“康显公主,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容常曦一头雾水,蹙眉瞪她:“什么乌七八糟的,还敢对我说,你也喝醉了不成?”    湖心亭内原本有几分旖旎的氛围霎时间就冷了下来,容常曦丝毫没有自己搞僵了局面的自觉,又看了几眼孟俊毅,说:“也罢,长的还是人模人样有鼻子有眼的,和大皇姐你还算相称。”    容常凝低声道:“有鼻子有眼睛便足够了么?”    容常曦自然未察觉她的低落,反而想起华君远那个画像:“可不是么,有些人看起来就没鼻子没眼睛的。”    话音刚落,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便朝着湖心亭的方向走过来,他身后的宫女提着一盏宫灯,那宫灯映出的光犹如流萤,在他白色的绸缎长衫上轻盈地飞舞着,容常曦向上看去,却正见一张俊美无匹的脸,下半张脸也有光照着,嘴唇含笑,鼻梁高挺,那双眼睛在阴影之中,却有着丝毫不逊于宫灯的光芒。    这并非完全是大炆人的长相——到后来,容常曦才知道华君远的母亲是胡人——但初见他时,容常曦只觉得世上或许再没有比他更好看的男子。    他是来替孟俊毅解围的,说要来替孟俊毅喝酒,容景昊摇头说他酒量不好,喝了怕是要出糗,男子笑盈盈的,说自己出糗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是为了高兴,只是若自己要往湖里跳,千万得拉住他。    他这围解的甚妙,容景兴容景昊丝毫没有不快,一群人和和乐乐地走了,容景兴完成了容常曦交代的任务,把孟俊毅带过来让她们看了个清楚,于是对着湖心亭这边飞了个得意的眼神,容常曦却根本没看他,只盯着那人翩然的衣角,像雪白的蝶翼忽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隐约间,她听见容景兴喊他“辰元”,她下意识地念了一声:“辰元?”    一旁有个女子,叫叶潇曼——后来容常曦牢牢地记住了她——疑惑道:“华家二公子也来了么?”    华家二公子……    华君远,辰元是他的字。    脑中华君远的画像与方才惊鸿一瞥那白衣男子反复交错,容常曦无意识地攥紧了一旁的轻纱,心里莫名的酥酥麻麻,却并不晓得自己这颗仙人掌,正缓缓地开出一朵花。    没多久便是秋猎,华君远自是也去了,彼时他与容景谦已颇相熟,大约也正是琼林宴上认识的,华君远大他两三个月,身长玉立,比他足足高半个头,容景谦站在他身边又瘦又矮,容常曦遥遥看着,只觉得是一根青翠的竹子旁长了根冬笋,看着就惹人心烦。    秋猎上男女之别比平日淡了许多,尤笑替容常曦将一头乌黑的长发编好绑起,以红色发带穿插其间,露出光洁的额头与脖颈,骑射服束着腰,外头罩了个短短的灰色无袖薄袄,脚蹬小羊皮靴,腰间缠着一条蛇皮制的金色长鞭,十分夺目。    容常曦骑着父皇给的小马驹,瞧好了容景兴容景昊在华君远身边的那一刻,让马仆牵着马驹慢慢带着自己过去,容景兴与容景昊看到她,果然主动吼道:“常曦!”    容常曦故作矜持地看向他们那行人,容景兴十分合她心意地夸奖道:“常曦,你这样和往日宫装极为不同,可好看了!”    “哼。”    容常曦有些得意,又瞥了一眼华君远与他身后的容景谦,华君远听到容景兴的话便反应过来,十分恭敬地躬身行礼:“参见康显殿下。”    容景谦很敷衍地说:“二皇姐。”    容常曦完全忽视了容景谦,有些紧张地捏着鞭子的一角,道:“这位是……”    “这是华大人的次子华君远。”容景兴果然急着介绍,“一表人才啊!我本还以为他会是咱们的大驸马呢。”    容常曦气的都忘记要在华君远面前保持矜贵了,差点一鞭子挥过去,华君远却丝毫不见尴尬,只道:“五殿下,您这样说,孟兄听见了可是会伤心的。”    容景兴大笑起来。    容常曦的骑射十分一般,勉强是个能不从小马驹上摔下去的水平,射箭就更别提了,手无缚鸡之力,稍微重一点的弓都拉不开,但样子要做足,她四处晃荡,自有一堆人凑上来,巴巴地自我介绍,是哪家王亲贵族,是哪个官员之后。    大公主的婚事定了,虽然真正成亲出宫还起码要等个一两年,但大公主一嫁,这位赫赫有名,荣宠一身的小公主定然也要考虑择婿之事,皇上宠这个小公主,已不算是什么宫闱秘辛,便是看每回西灵山还有这回秋猎上皇上对小公主的态度,也能晓得若是娶到这位公主回家,必十分了不得。    至于传闻中公主嚣张自大,相较之下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了。    容常曦看着眼前这些围上来的“青年才俊”,各有各的笨,各有各的丑,各有各的讨厌之处,唯独华君远,和其他人都十分不同,除了那句参见康显殿下,他没再同容常曦说过话,也从未刻意来容常曦面前晃荡,甚至看到他和容景谦交谈,容常曦也不觉得是人以群分,只觉得他不跟红顶白,简直是这浊世中的清流,是泥潭内的莲,容常曦素来爱莲,那一会儿简直觉得华君远是莲仙下凡了。    然而她陶醉了没两日,就发现自己确实没办法和这位莲仙有更多的来往,他很讲究男女有别,绝不与容常曦单独相处,甚至看到容常曦朝自己这边走来,遥遥行礼就避让开了,容常曦总不至于巴巴地追上去,只能含恨盯着一旁跟着离开的容景谦的背影,觉得是他在背后对华君远说了自己的坏话。    秋猎过去,容常曦与华君远也没说上两句话,回宫后更是没机会见面,她心里记挂着华君远,越发忧郁,明瑟殿也不爱去了,整日叹气发呆,连皇上都看出来,问她为何郁郁寡欢,容常曦便说自己整日在宫里待着无聊,想要出宫。    皇帝再是宠她,听她说这个却也不答应,最后容常曦气的绝食了三日,皇帝心痛至极,恰好过了年,华家大公子华景策要行弱冠礼,行完礼后自要设宴,其他几个皇子当时都有些事,华君远只邀了容景谦去,皇帝也同意了,转念一想,容常曦与容景谦素来不对付,便告诉容常曦,若一定要出宫,只能同容景谦去华府之宴。    他并没料到,能去华府正中容常曦下怀,虽然对于要和容景谦一起出宫这件事十分抗拒,但为了见到华君远,容常曦还是咬牙答应下来。    容景谦没什么意见,只点头说好,那时他受欺负不似以前多,也不再像一缕不起眼的幽魂,因他各方面的功课都很好,马术射术更是不差,人也逐渐健壮起来,性子又十分沉稳,皇帝难免心生了一些感情,虽这感情十分淡薄,至少也能让他立足。当然,最重要的是容常曦也长大了一点,不再像以前一般百无聊赖,没事就逮着容景谦出气。    女子似乎大多如此,从情窦初开的那一刻开始,竟无师自通地开始守“规矩”,她仍半点也瞧不起容景谦,但平日里撞见了,讥讽的话已到嘴边,却又会下意识地想起华君远的脸,好似那人是什么大罗神仙,能看得到宫内自己的一举一动,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给谁看,却强行将恶言恶语吞了下去,也不再怂恿容景兴容景昊对付他——当然,他们也即将离宫,本就有许多自己的事情要办。    原本随人践踏的杂草藏在角落中,其他人忙起来了,也就不会时时刻刻特意去踩上一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这样 有人说女主重生两次了所以看回忆的时候有点搞不清是哪一世的回忆,我再强调一下啦,一共只有两世~    第一世就是上一世,所有写明了回忆的都是第一世的,譬如这次的情窦1234.    但回忆其实很少~只是必须要交代该交代的前世的一些事情    女主摔死之后,就到了第二世,也就是现世,从10岁一直往后,虽然中间女主淹死了一次,但所有人都仍在这一世,没有进入第三世,时间都是正常流逝,只是女主单纯的死而复生罢了。至于原因之后会说。    其实这种设定应该是正文体现的,但是因为说明白要等比较后面了,怕大家糊涂,所以先在这里说一下><    ☆、情窦2    而从前被欺负时,容景谦从不曾卑躬屈膝求饶,如今没人理他了,他也丝毫不觉得庆幸,永远还是那副死人脸,容常曦看着都想翻白眼,两人各坐一顶轿子去到华府,因怕华君远认定她骄奢淫逸,只带了六名侍女,两名在前头打屏障,两名跟在身侧,另两名在后头牵裙子。    华家人虽早被通知康显公主要来,真看到她时也很有点手忙脚乱,华家两个妹妹上前来陪着她,容常曦微笑以待,显得十分平易近人,两华家两位小姐都认定之前听说的康显公主的种种跋扈事迹不过是谣传。    宴上主角是大公子,容常曦却只看华君远,她以薄扇遮面,盯着华君远一双如白玉竹节的手轻敲桌面,盯着华君远执酒一饮而尽,盯着华君远与身旁的人聊天——容常曦的视线忽然不期然地与华君远身侧的容景谦撞上,他在与华君远聊天,眼睛却望着容常曦。    两人对视的瞬间,容常曦有些微意外,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呢——好似秋猎时撞见的野狐,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们一窝蜂骑马冲过来对它射箭,而它轻松躲闪,很快隐入林中不见,在彻底消失前,那野狐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就是这样的眼神,此时此刻出现在了容景谦的脸上。    容常曦的心狂跳不已,莫名地心虚起来,却逼着自己不能挪开视线,咬紧牙关与容景谦对视着,然而容景谦却似乎根本无意和她较量这个,很快拿起杯子饮茶,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    可他嘴角那抹带着嘲讽的笑意,却让容常曦捏紧了拳头。    之后容常曦始终心不在焉,到宴席结束,似是华家老夫人有些信流年风水一类的,华家大公子幼年体弱,还发过天花险些死去,于是原本文雅的小宴,最后却拖上了一只大公鸡,容常曦好奇地跟上去看,遥遥隔着屏障,就见屠夫手起刀落,那公鸡就死了,鸡血洒了一地。    容常曦生平第一次看见如此血淋淋的场面,那鸡头滚了两圈,容常曦也吓的花容失色倒退三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低的清冽男声:“殿下当心。”    容常曦回首,才发现不知何时华君远与容景谦站在了自己身后,方才她退后,险些撞上了华君远。    “抱歉……”容常曦生平第一次如此主动致歉。    华君远微微一笑,犹如春风拂面:“是微臣险些冲撞了殿下。”    他身边的容景谦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看着容常曦,容常曦心里又是一跳,对着华君远含羞带怯地摇头:“没有。”    华君远望向容景谦:“景谦,你不同殿下说话吗?”    容景谦这才以那种惯常的死气沉沉的语气道:“皇姐。”    华君远有些疑惑似的,容常曦小手捏成了拳头,面上还是笑着:“景谦年纪小,不大懂事,我不在意的。”    “不大懂事……”华君远好笑不已地点头,“景谦,看来我对你的了解,还是远远不够啊。”    容景谦没接话,那边华家大公子朝着华君远招手,华君远便对二人叠手说了抱歉,大步离开了,容常曦探头看着,容景谦的声音冷不丁响起:“该回宫了,皇姐。”    “他们明明就还有其他地方要去……”容常曦心里着急,也顾不上挑容景谦的刺了,“为何本宫不能去?你又为何不去?”    容景谦道:“我本是可以去的,但要陪皇姐回宫,自然不能去。”    “到底什么地方本宫不能去了?!”    容景谦沉默了一会儿,道:“并非针对皇姐,只是那地方,所有女子都不适合去。”    他是很知道容常曦性子的,越是这样说,容常曦便越要去,最后人群散去,容常曦与容景谦作势要回宫,容常曦又说自己有些不适,华家小姐便带着她去崭新的客房小憩,容常曦眼刀飞向容景谦,半响后跟在容景谦身边的禄宽进去,说是给公主送些小食,又片刻,“禄宽”低着头,小跑着出来,跟在了容景谦身后。    容景谦侧身去看自己这位皇姐,她眉头紧蹙,身子扭来扭去的,似是觉得极为不自在,见容景谦看自己,她微微抬眼,因带了帽子,平日被发丝微遮的洁白额头与脸颊完整地暴露在外头,杏眼瞪的极大,满脸都是嫌弃:“这就是你想的主意?!居然要我穿太监的衣服,臭死了!”    “皇姐大可将他直接赶出。或是现在回屋,将衣服换回来。”    她的口是心非被轻易戳破,容常曦咬牙片刻,道:“走!”    当时容常曦并未细想容景谦怎会肯帮自己,在她眼里,任何人听自己的吩咐都是天经地义的,直至到了醉花楼,容常曦看着满眼穿着过于暴露的女子,和醉醺醺色眯眯的男人后,险些背过气去。    “这是什么肮脏地方!居然也敢带我来。”容常曦紧紧跟着容景谦,觉得多看一眼都会瞎,虽丝毫不谙人事,双颊却也红似晚霞,“容景谦,你真是找死。”    容景谦丝毫不理她,几乎是轻车熟路地要了个二楼的包间,带着容常曦上楼,那包间外头以垂幔遮挡,里头的人可以看见一楼的状况,其他人却看不见里头的状况,容常曦进了包间是一阵发怒:“他们怎么可能来这里!你到底想做什么?!”    话音刚落,外头响起阵阵乐响,一群穿着华丽的女子上台表演,众星拱月般托出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她生的貌美如花,但一看便知并非中原人士,且年纪并不太小,应有二十□□,只是一双剪水秋眸似哭非哭,极惹人怜,耳边簪着一朵看起来十分不吉利的白花,张嘴便是一段极为缱绻的曲调,容常曦捏着垂幔,不知不觉听的有些出神。    一曲终,掌声雷动,听那老鸨滔滔不绝,容常曦才知道这女子颇有名气,原是胡达的小官之女,后流落大炆,改名为柳素,一直以来都是什么名家,十余年来不曾伺候任何客人,还嫁了个书生,夫妻十分恩爱,谁料前些日子柳素被几个纨绔看上,不达目的不罢休,竟将那她丈夫害死,柳素想要报官,奈何大理寺却包庇那纨绔,柳素所有家财如流水上下打点,却毫无作用。    她索性要将自己卖了,一是图个庇护,二是要继续攒钱为亡夫伸冤——她的亡夫甚至没有下葬。    容常曦听着听着,觉得极为心软,她道:“容景谦,你带钱没有?”    “怎么?”    “什么怎么啊,你没听方才那老太婆说的吗?这柳素如此可怜,咱们把她给买下来,再予她自由,岂不是功德一件?”    容景谦看她一眼:“不必。”    容常曦正要发怒,忽听得隔壁传来一道熟悉的好听的男声:“一百两。”    这声音容常曦之前还觉得是泉水泠泠,眼下却觉得是雷劈轰轰,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容景谦,容景谦的神色却十分放松,没一会儿有个年迈的声音加价,那清朗男声便跟着加价,他加价越多,容常曦便更加确定那人是华君远。    她心如死灰地听着华君远与几个老头竞价,听华家大公子调笑着说辰元今日是铁下心了,听老鸨兴奋的鬼吼鬼叫……最后一个老头喊出五百两,一时间醉花楼中安静下来。    别喊了,到此为止,本宫还是能原谅你的……    容常曦紧紧地握着拳,这场与她无关的拍卖,却让她紧张地几乎要窒息了。    那柳素忽然抬眸,泪盈于睫:“华公子,人在风中,犹如无根浮萍,总归是雨打风吹去……还望公子不必再为素破费。”    她闭目,一点清泪落下,与此同时华君远道:“一千两。”    柳素惊讶,旋即泣不成声,众人哗然,老鸨笑的眼睛都不见了:“一千两!还有更高的吗!”    自是没有。    容常曦天旋地转,扶着柱子深深地吸了口气:“……贱人。”    容景谦坐在椅子上,事不关己地吹着茶。    “你,喊……一千五百两!”    容景谦道:“华兄会喊二千两的。”    容常曦自然知晓这个道理,只觉得一口血憋在喉头,几乎要背过气去。    这一年她刚十五,头一回动心,头一回出宫,头一回事不如愿,天都几乎塌了一半,甚至想冲到隔壁去拽着华君远的领子质问他为何肮脏成这样,她先前觉得华君远与旁人都不同,是莲仙下凡,这时候却觉得他比万人践踏的污泥还不如。    容景谦回头望了一眼窗外,天色已暗:“咱们该回宫了,皇姐。”    他这时候的每个字于容常曦听来都是讽刺,容常曦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狠狠地望着他:“你是故意的。”    故意要让她看到这样的华君远,故意要让她痛心。    “是皇姐坚持要来。”    “但你本可以阻止本宫!”    “我不可以。”    容景谦平静地说。    也是,他越是不让自己来,自己越是会来,但容常曦已伤心过头,总要找个人发泄,她扬起手就要给容景谦一个巴掌,容景谦却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并不肯让这巴掌落下。    容常曦一字一句道:“容景谦,你找死!”    容景谦丝毫不惧:“皇姐究竟在伤心什么?”    “呵……”容常曦嘴唇轻颤,把手抽出,退到窗口往下看着,“你分明看出我对华君远有意,却偏生让我看到他这副恶心的模样!我本以为……我本以为他可以成为我的驸马……”    华君远一行人已到了楼下,老鸨欢天喜地地迎着他们,柳素仍在哭,华君远微笑地递上自己的帕子,温声安慰着,他丝毫不知,几步之遥的二楼包间里,有一位公主也在为他而哭泣。    容景谦起身,站在她身边看了一会儿:“辰元心善,仅此而已。”    “满嘴胡言,你真当我什么都不懂?!”容常曦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恼怒不已,“他,他竟喜欢那个老女人!!!”    容景谦只道:“皇姐方才也想替柳素赎身。”    容常曦一时竟不晓得如何反驳,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容景谦却忽然笑了。    这是容常曦第一回见容景谦在自己面前笑,从前他见到自己,大多低着头,即便抬着头,也多是面无表情,谁也看不出他的情绪,可他却居然对着她笑了,笑的如此发自内心,以至于这五年多的时光里,容常曦第一次发现,原来容景谦笑起来,左边嘴角居然还有个小小的酒窝,从前骂他男生女相,确实没骂错。    是了,这也是容常曦第一回在容景谦面前表现的如此痛苦又狼狈,他们两人像是踩在一个翘板的两边,此消彼长,在今日以前,容常曦的气焰远胜容景谦,今日却似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的火,她整个人湿漉漉地窘迫地站在容景谦面前,低低地矮了下去。    这一笑让容常曦浑身发冷,她正要说些话重新找回场子,容景谦忽敛了笑:“从前至今,多少宫人身亡只因皇姐一句话,今日你只是瞧见杀鸡却吓得花容失色,正如方才皇姐说要替她赎身,转念又恨不得她就此死去。”    容常曦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脑袋里不期然地想起那老太傅的话——“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为惑。”    容景谦又道:“华兄磊落,并不曾遮掩分毫,倒是皇姐,既非善人,何必作态?”    “住口……容景谦,你给我住口!”    “华兄确实不适合做皇姐的驸马,却并非是因为华兄配不上皇姐。”    言下之意,是容常曦半点配不上华君远。    容常曦想抬手去打他,却发现自己浑身颤抖,竟是连举起手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倚着木栏,几乎要往下坠去,容景谦不再说话,只恢复到那面无表情的模样望着她,容常曦眼中重新蓄满泪水,脸涨的通红,一楼是喧哗的人群,华君远似已领着柳素离开了,今夜于华君远而言是个确值千金的**,而她却在这里受着奇耻大辱。    最后容常曦颤巍巍地说:“容景谦,你给我滚——滚!”    容景谦转身就走,听话地滚了。    ☆、情窦3    容常曦抱着膝盖在角落里蜷缩着哭了好久,最后还是一个龟公忽然进来,说时候不早了,问他有没有看上的姑娘,容常曦茫然地望着他,最后捂住脸跑了出去,她一路穿过调笑着的男女,满鼻子的胭脂水粉香气,还被一个姑娘给拦下——但很快那姑娘就笑着说:“哎呀,原来是个女的?怎么混进来的?”    她所有拙劣的伪装,旁人都是一看便知,一片衣香鬓影中,容常曦眼前阵阵发昏,猛然推开那女子,最后终于逃出了这破地方。可这条街都做的是这样的营生,两旁的姑娘袒着胸脯,或站在一楼,或坐在二楼窗台边,摇曳生姿地招揽着客人,红色的灯笼沿着街道而挂,挡住了月光原本的颜色,一地艳红的光几乎有些刺目。    容常曦踏着那红色的灯火继续朝前跑,她听见两边女子娇滴滴的笑声,还有恩客同她们讲价还价,同她们说些不入流的话,最后她什么也听不见了,只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与喘息声,跑出那条街后,外头也同样热闹,人群熙攘,所有的道路看起来如此相似,容常曦独自站在其中,发现自己迷路了。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瞒过所有人,单独出来……跟一个自己很讨厌,也一定很讨厌自己的容景谦一起。    她怎么能蠢到这个地步。    那个夜晚,十五岁的容常曦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之前她期待的宫外的热闹与繁华,夜晚的万家灯火如同画卷在她眼前铺开,她却看也不敢看一眼,贴着墙角漫无目的地走着,恨不得立刻飞回之前困住她的皇宫里去。    她穿的不厚,外头刮着风很有些刺骨,容常曦哆哆嗦嗦的,手冷,心更冷。    她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不见了,又或是容景谦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会让他们无法发现自己不见了——一定是这样的。    容常曦背脊发冷,容景谦方才敢那样直白地同她说话,想来那时候自己在他眼里已是个死人了。    她被找到的时候估计尸体都冰凉了。    容常曦一边走,一边怀念明瑟宫自己的那些小物件,怀念宠爱自己的父皇,咋咋呼呼的五皇兄六皇兄,温柔的三皇兄,还有尤笑赵嬷嬷,还有那个罪魁祸首华君远,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被容景谦逮住软肋,干了这么多无可挽回的傻事。    宫里吃饭规矩极多,容常曦每回用膳,都有几十道菜,听着惹人羡慕,实际却让容常曦闹了好几回,原因无他,只是这么多菜,再喜欢也不能吃三口以上,一旦吃了第三口,平日里溺爱容常曦的赵嬷嬷便一定会让人撤了那道菜。    一直到此刻,容常曦才忽然明白他们的用心良苦,华君远就是她的菜,容景谦没帮她撤走,反而纵容她吃,接着偷偷在菜里下毒,自己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容常曦一边想着一边哭了起来,这眼泪混着三分悔三分悲四分恨,她想容景谦恨她也就算了,她反正也恨容景谦,可容景谦怎么能让她去死?在宫里她一手遮天,若肯动动心思,容景谦早死透了!这人怎么这样,一点也不懂知恩图报!    若自己当真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容景谦的,到时候她要夜夜蹲在容景谦的床边,在他耳边说着“我好恨呐”,将他生生逼疯了再索命。    爱与恨都是动力源泉,想着容景谦被自己吓得屁滚尿流的场景,容常曦竟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她擦了擦眼泪,观察着周围的小贩,打算找个看起来面善的去问问华府怎么走。    宫门这时候应该已经关了,她只能先去华府,让他们第二日早上再将自己安然无恙地送回宫,最后,自己就可以在父皇面前大哭特哭,把容景谦干的混账事一股脑说出来,让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容常曦在一个卖糖糕的小摊子旁停下来,摊主是个瘦瘦小小的男子,看起来十分和善,容常曦鼓足勇气,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问路,好在小贩果然和善,用手指了指前方的小巷:“从这里插过去,便是白鹤街,你走到白鹤街最北,再找人问一次,应该就可以到了。”    容常曦得了他人的好意,且这份好意与她的身份无关,十分让人感动,便想着要报答一番,她伸手摸了摸,发现自己手腕上有个成色极好的玉镯换装时并未取下,这似是南诏那边进贡的,最纯的和田玉,有一点天然的裂痕,乍一看像一朵莲花,容常曦颇为喜欢,但也没有特别在乎。    她随手指了个糖糕,道:“这个多少钱?”    小贩道:“一文钱一个。”    容常曦愣了一会儿,看着他被冻的发红的鼻头和身上夹袄的缝补处道:“这么便宜?那你大晚上守在这儿,一晚上才能赚几个钱啊。”    小贩神色有点不太好:“不都是这般挣钱的么?”    在容常曦的人生中,一文钱什么的,都只是个数字而已,她甚至没见过单独的一文钱铜币,她想到方才华君远为了柳素一掷千金,而那些钱是这些小贩一辈子也赚不到的,心中不免又添了几分厌恶——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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