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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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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在刹那喷涌而去,溅了满地。    姜嬛轻巧的笑着对上了朝雨那双忿忿不平,睁大了的眼,尔后放手往后退了一步,就见她身子骨软绵绵的趴在了井边,血从她的颈子流下,染红了衣襟。    “你还真是敢?”冷淡的质问声从身后响起,接着便是一股宜人的青竹香气,清清淡淡的将她整个人都包围在了其间。    姜嬛转了转头,眼波流转:“你父亲今儿出府,难道不是动手的好日子吗?”    “再言,杀人偿命,我为人子女,自然是要给他们报仇的。”姜嬛从袖中扯出了手绢,慢条斯理的擦着刚刚不慎站在手指上的血,“你不也听见了吗?”    “可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胆大包天。”姬以羡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距离,模样冷淡。    “世子爷,您不也是想要朝雨死吗?既然我们俩的心愿都是一样,您又何必现在才站出来,假仁假义的指责我了?”姜嬛转身,那双眸子似笑非笑的对上了他的眸,“您不觉得,您这样很可笑吗?”    姬以羡几步上前,并肩和她站在了一起,垂眼瞧着趴在井边的那具尚且温热的尸体:“你说的不错,我这样的确是很可笑,不过姜嬛,我很好奇……”    说着,他转头很认真的盯着姜嬛,“你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有这份心智下手的,杀人的时候,眼睛眨都不眨的。”    “要知道,我当年杀人的时候,可是吓了好大的一跳,接连着三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姜嬛依旧还是那副样子:“大概是因为世子爷的心性不够坚定。”    姬以羡冷笑:“或许。”    052刨根问底    井边的血液很快就凝固,两人互相对峙着,谁也不肯先让一步。    姬以羡垂眸瞧着她放在身侧微动的手指,脸上倒是出人意料的带了几分笑:“怎么,想和我动手?”    “如今肃州唯有广陵王府独大,我若是对你动手,恐怕我还走不出这个王府就被抓了。”姜嬛也不愿再和他打什么哑谜,她用后脚跟踢了踢朝雨已经冷冰冰的尸身,“处理了。”    “你让我处理?”姬以羡顿然失笑,“姜嬛,你就非要这么迫不及待的拉我一起下水吗?”    “是啊。”姜嬛点头轻笑,“你也知道,若是我一人干出这等事来,你父亲知道后,免不了又要对我用刑,那种滋味,一次也就够了,多了也就乏了。”    姬以羡冷冷一笑,他自然是明白姜嬛到底是想和他耍什么心眼,他转了过身去:“你自个弄,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姜嬛侧着身子望着已经绝了生气,半个身子都趴在井边的朝雨:“世子爷是不想动手,还是嫌脏手?”    姬以羡目光极淡的从朝雨的身上掠过,沉默了片刻:“你就当两者皆有。”    姜嬛嗤笑着弯腰,将朝雨的尸体拎了起来,然后毫不眨眼的就将她往井中一扔,动作干脆利落。    井中传来了清楚地咚的一声,然后水花溅起,还有些已经洒到了井外来。    姬以羡已经将身子转了回来,他用脚尖磨蹭着洒在地面的血迹:“这里该如何?”    “世子爷在王府这么多年,想必在这个偌大的王府中,还是有几名心腹的。”姜嬛极淡的一笑,“剩下的就劳烦世子爷处理了,毕竟我人微言轻,这种收拾烂摊子的事,做不好。”    姬以羡慢条斯理的一笑:“姜嬛,你凭什么以为这些事我会帮着你处理?”    “因为——”姜嬛目光流转,望向了如今已经趋向平稳的井水,“今儿牧归院的都差不多知道,朝雨之所以出院子,是因为世子爷您唤了人去。”    “世子爷,这口锅您不想背,恐怕也得背了。”    瞧着姜嬛那笑语盈盈的眸子,姬以羡眉间微不可见的蹙起来,怪不得今儿出府,姜嬛这丫头没有尾随在他的身后,悄悄跟着去。    在半路的时候,他是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是以在听见广陵王出府的消息后,他马不停蹄的就赶了回来,生怕姜嬛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可没想到,她竟然还真的敢!    姬以羡只觉得那么一点怒火,往他的头上冒着,只是还无法将他的头脑给烧晕,只能捏着手中的一柄扇子,手背上青筋都突了起来:“姜嬛。”    偏生那丫头就像个没事人似的,还语气极为欢腾的应了声后——就从他的身边,模样惬意的走了过去,步履轻松从容,就像是在外踏青游玩一般。    他望着她的渐行渐远的背影,一团火气砰的就烧上了心头,他挥了挥袖子:“将这里处理干净。”    “是。”角落处传来了一道有些缥缈虚无的声音。    回了院子,玲珑恰好正在点茶。    姜嬛微微提着裙摆坐到了玲珑的面前,纤细的手指搭在了一旁的器物上,目不转睛的瞧着。    玲珑有些不明白这人怎么独自回来了,她刚准备开口问,就见姬以羡也紧跟在姜嬛的身后回来,整个人容色有些疲倦,玲珑一惊,也顾不得自己还在点茶,急急忙忙的就迎了上去;“世子,您脸色不太好,可要宣府医瞧瞧?”    她一走,面前的茶也就没人点了,姜嬛也就顺势的走了过去,有模有样的拿起了茶具,准备点茶。    可还不等她小露一手,就感觉自己的手腕一紧,被人给圈住了。    痛意从手腕间蔓延上来。    姜嬛顺势的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抬头望着居高临下站在她身边的姬以羡,有些不明白好端端,他又准备发什么疯。    “随我回屋一趟。”姬以羡给出了一个解释后,便不顾她的意愿,将她整个人都拖了起来,姜嬛的手腕被他拽的生疼,可却无法开口反驳,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他将她一步一步的拽进了屋里。    玲珑似乎觉得此事不比寻常,刚准备跟上来,就见面前的门啪嗒一关,将她阻隔在了屋内,风起,吹过她的衣裳,明明是六月天,却让她觉得十分寒凉。    屋内。    青竹香气愈发浓烈,姜嬛整个人几乎是被姬以羡粗暴的甩在了床面上,她捂着撞着床面的手肘子,半撑起了身:“青天白日的,你又在发什么疯?”    “姜嬛。”姬以羡如今倒也是将怒火给浇熄了,他低着头挽着手腕边的袖子,俯下身去,“你最好别骗我。”    姜嬛的身子不自在的往里面缩了缩:“我作何要骗你。”    “况且,世子爷我都不知道您说的什么?又如何又说一个骗字。”姜嬛说的头头是道的,可若是不注意瞧着眼中那一片如远山朦胧的雾气,还真是叫人容易相信她的话。    姬以羡记忆有那么一瞬间的飘忽,好像之前他就是被她这样子给骗了过去,以为她真的是个哑巴,是姜家的姑娘。    他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狠狠地禁锢在了自己的手中:“姜嬛,你真的失忆了吗?”    姜嬛的眼睛扑闪了一下:“自然。”    姬以羡心中原本已经压下去的怒火,又蹭蹭的冒了起来:“我瞧着你,可不怎么像一个失忆的人?”    “还是说,失忆也只是让你忘掉了你的身份其他的却全部都记得?这个说法倒也是挺新鲜的,你说是吗?”    姜嬛脊背一僵没敢说话,只是那手却是紧紧地抓着身下的被褥,狠狠地揪成了一团,她心思活络着,想着无数的退路。    可不等她开口,姜嬛就觉得自己的下颌一痛,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钳制住了,痛得她眼泪哗哗的,却又固执的不肯哭出声来。    “从始至终你都在骗我,对不对?”    姜嬛艰难的摇头,就连吐出的声音,也稍稍有些变形:“没,我真的不记得了。”    其实这句话,也是半真半假……她的确是忘记了一些事,或许是因为睡得太久了,可更多的很重要的东西,她却是一一全都记得。    “是吗?”姬以羡的手移到了她的散乱的衣襟处,“姜嬛你可别忘了,如今你我已是夫妻,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若出了什么事,你也不会好过。”    姜嬛颔首,立马就拉住了姬以羡扯在她衣襟间的手:“世子爷,就如你所言,我们如今已经是夫妻,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又如何会做对你没有好处的事。”    “就说朝雨,她不过是广陵王派来监视你的而已,她是死是活,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姬以羡的手依旧在她的衣襟上流连:“的确,她是没有这么重要,不过你对我而言却是很重要。”    “既如此,你不妨就说说看。”姬以羡挑眉,眸中带出冷戾来,“你到底是大燕人还是大秦人!”    “别说,你连这个都不记得!”姬以羡是打定了主意,今儿不问出一些东西来,是决计不会将人放开的,“还有你的名字。”    “我说了,我不太记得这些事了。”姜嬛是咬定了不打算将这些透露出一分一毫出来的。    “真的不记得了?那你以前是住在哪,你也不记得了吗?”姬以羡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她的眼,似乎想从她的眼中看出什么来。    姜嬛心下略一思量,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吐了一个地名来:“我记得沂州那景色很美。”    “沂州?”姬以羡极快的说道,“河南道二十七州之一,琅邪沈家便是在沂州。”    “你是沂州人?”    姜嬛颇有些苦恼的垂眼:“我不知道,我记得有沂州这么一个地儿,我觉得很是熟悉。”    “果然。”姬以羡神色稍稍轻松了些,他将人的下巴抬着,细细的瞅着她的眉眼,“大秦人。”    “不过沂州与肃州,相隔了十万八千里不说,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你竟然能跑的这么远,也是蛮出乎人意料的。”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姜嬛觉得自个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若是让她知道了是谁将她弄到这里来,待他日回去,她必定如数奉还。    姜嬛将姬以羡的手从她的衣襟间拉了下来:“世子爷,请问您还有其他的事吗?”    姬以羡不答,只是目光冷淡的瞧着她。    姜嬛理着被他扯得有些散乱的衣襟:“世子爷难道没有听说过,白日不宣淫吗?”    “胡说八道些什么!”姬以羡轻叱,可耳根却不自在的红了起来,他翻身从她的身上起来,坐到了一旁,纵然衣裳有些凌乱,却分毫不损他半分清华的气度。    那模样活脱脱就像是,她在欺负人一样。    姜嬛也艰难的从床面上爬了起来,坐在了姬以羡的身边,垂着头用手梳着垂在耳边的发,:“世子爷,你今儿好像很闲?”    姬以羡瞥了她一眼,冷笑:“不用敬语了吗?”    053乘凉    如今肃州的天气是越来越燥热,唯有清晨的时候,吹来的风能稍稍的带上几分凉意。    为了贪图这么一丁点的凉意,姜嬛难得的起了一个大早,洗漱完换好衣衫后,就趴在了罗汉床上,将身侧的窗子推开,吹着风。    不一会儿,姬以羡也穿着单衣起来,他洗漱之后便趿着鞋走到了姜嬛的对面坐下:“怎么起的这般早?”    天边,晨曦一点点的透过云层,穿过木棂洒下来。    他整个人都被笼在了阳光中,其颜如玉,斯人如虹。    姜嬛随意的挽了一个发髻,斜倚在了枕头上,露出修长而光洁的颈子:“热,睡不着。”    “的确,肃州的夏日便是这般,其实如今也还算好,等着在过一阵,那才叫难耐。”姬以羡说道,“可惜这里不是长安,条件艰苦了些。”    姜嬛当然知道这里艰苦,若是在金陵,她早就唤人将冰装在盆里给她端上来消暑。    她不耐的翻了身,重新换了个姿势,可没一会儿,清晨的微风散去,留下的又是炎热,极是难耐。    瞧着对面不断磨蹭的人儿,姬以羡叹气:“有这么热吗?”    “嗯。”姜嬛恹恹的应了声,如今她真的是什么力气都没了,只觉得自己稍稍一动,全身便都要出上一层汗。    她打小就畏热,最怕的也是夏日。    姬以羡瞧着她病怏怏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愉,总归不管她身份如何,她现在也是自己的妻,自然不可能不管的,是以他倾身,越过了半边的桌子,伸手去探她的头。    姬以羡手带了几分凉意,一挨着姜嬛,便听见手下传来了一声舒服喟叹,再接着一双软绵绵的小手,便爬上了他的手,将他的捂着,塞在了脸下,而又就像猫儿似的,还蹭了蹭。    “真舒服。”    这下姜嬛觉得舒服了,可姬以羡却觉得不好了。    他将手给抽了回来,重新执笔坐的端正。    姜嬛不满的睁眼看着他,用自己的脚轻轻踹了踹人:“你做什么?”    “默写《四书》。”姬以羡垂着眼答道。    姜嬛嗤笑一声,身子利索的爬了起来,用手撑着脑袋想了想,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矜持好像也挺没意思的,毕竟他们两人也早就坦诚相待过了,也有了夫妻之实,她还要在这样装清高,似乎也挺没劲的。    她向来也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当即姜嬛想通之后,就横跨过小几,将自己像一只猫儿似的缩进了姬以羡的怀中。    正在默写的姬以羡,就感觉怀中一重,似乎有什么东西缠了上来。    他低头,就瞧着了已经缩进了自己怀中,并且找好了位置的姜嬛:“你做什么?”    “纳凉。”姜嬛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委屈的说道,“那好热呀。”    “如今正是青天白日的,你这般是想做什么?”姬以羡将笔搁在了砚台上,拎着人的后领子起来,与他面对面的坐着,“姜嬛,你这般黏在我身上,是打算自荐枕席吗?”    姜嬛无奈的摇头,伸手戳着他的肩膀:“你身上凉。”    “所以,你这是将我当成你消暑用的东西?”姬以羡挑眉,虽是拎着她的后领子,可另一只手却是护着在她的腰上,生怕她摔了下去。    姜嬛自然也是有感觉的,她笑着往他的怀中一钻,将手圈在了他的脖子上:“世子爷,您怎么能将自己比成东西了?您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呀?这般自我贬低,不太好。”    姬以羡伸手在她的腰间一掐,顿时怀中的人就笑着摊在了他的怀中,老实的一动不动:“还想不想消暑了?”    姜嬛笑着眯起了眼,重新寻了一个位置,靠在他的怀中就睡了过去,没有在闹他半分。姬以羡无奈的一叹,又将人往怀中移了移,这才拿起了笔,继续默着还没写完的句子。    玲珑进来的时候,瞧见的两人相依相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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