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3 章节
捅进了灵儿的心窝子,将人解决后,卫砚这才将冷冰冰的目光转向沈梨,“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阿砚。”沈轻瑟瑟发抖一下子就扑进了卫砚的怀中,双眼含泪的搂住了他的腰,“我只是想来瞧瞧姐姐而已,可姐姐却想杀了我,阿砚我好怕啊!” 卫砚冷着脸,将沈轻推开,低头睨着她:“我之前与你说过什么,阿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暖暖做的那些事。” “我让你好好地呆在自己的院子中,你来这儿做什么!” “是我让人推她来的。”沈梨开口,打断了处在暴怒中的卫砚,“有些事,咱们还是当场说开了的好。” 卫砚这下对着沈梨也没什么好脸色:“你又想如何?” “你的事,我已经全部应下了。” “我说了,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比较好。”沈梨丝毫不介意卫砚的冷眼,她眯着眼笑,“说来,这也不过是桩陈年旧事,只是我这个人实在是好奇得紧,想要问问你们。” “表哥,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有办到过。我问些事就走,从此之后如你所愿,山长水阔,你我永不相见。” 卫砚深吸一口气,算是应了她的要求:“你问。” 不知何故,沈轻心中竟然涌起了一中不太好的预感,她正想要开口阻止的时候,便听见沈梨的声音悠悠响起—— “当年你说你是被沈轻救下的,此事可还记得。” 卫砚蹙眉,回道:“自然记得,彼时我正好满十六,那一年我的生辰,你并不在。为此,我还特地派人去找你要了生辰礼。” “那你又记不记得,沈家一条祖训,是什么?” 卫砚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转:“何意?” “凡沈家子弟,不论嫡庶,男满十一,女满十二,须得归家进学,修身齐家。”沈梨微微笑着,“你满十六那一年,正好是沈轻年满十二,回沂州之时。” “这些日子,我一直都挺疑惑的,沈轻她一个弱女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是怎么从沂州回了金陵,又是怎么这般巧的将你救下?” 卫砚道:“不可能,救我之人,与阿轻的身影一样,我如何会认错人。” “天下相似之人可多了去,你若是不信,自可会沈家去翻翻那一年的进学的名册,看看沈轻的名字,是不是赫然在列。” “你闭嘴!”沈轻脸色惨白的出声喝斥。 沈梨的目光从卫砚移向了沈轻:“阿轻,耍人的滋味,是不是还挺好的,还是你觉得,所有人都像卫砚似的,是个二愣子,见着一个身形相似的人,便不管不顾认定了你就是她。” “这些年,你都不会觉得愧疚吗?” “鸠占鹊巢,你以为永远都无人能发现吗?” 沈轻愤怒至极的想要起身扑过去,可身子刚一动,便恶狠狠的摔在了地面上。她喉咙中发出愤怒至极的吼声,就像野兽一般。 卫砚纵然是面不改色,可垂在身侧的手,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发颤。 他仓惶抬头:“你知道?” “当年那人……” “一命换一命。”沈梨眯着眼,像极了一只偷腥的猫儿,“你将沈轻的命给我,我便告诉你当年救你之人,到底是谁。” “我如何知道,你不是骗我?” 沈梨笑着抿唇:“你觉得你现在,还有什么地儿值得我骗的?” “表哥,我也不过想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罢了。其余的,便与我无关。” “你若是实在是不信我,那我便给你一个方向,你自个去查,不过等真相大白那一日,她的命,归我。” 沈轻顿时就急了,她太明白自己若是落到沈梨的手中,带着自己的将是什么。 她还以为……以为这人是真的记不起了前尘往事。沈轻哭着,用手做脚,挪动着身子,一点点的爬至卫砚的脚边,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袍,哭道:“阿砚,你信我。当年救你的,真的是我。” “沈梨这贱人向来是满嘴谎话的啊!” 卫砚低头看她,慢慢的蹲下身去,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裳上拂开,残忍而绝情:“这事,我会亲自去查,阿轻你若真的……”话到最后,他已经说不下去。 纵然到头来,她是真的骗了他,可这些的感情……却并非是假的。 就算他对她的感情,是建立在她曾救了他一命的基础上,可这些年他付出的感情,却也是真心实意。 不过这感情,就像是空中阁楼,镜中花,水中月,脆弱的不堪一击。 “便将她给我。”沈梨笑眯眯的补充了一句。 卫砚看向沈梨,静默半响之后,终究是认命的点点头。 “沈梨,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何要几次三番的与我作对!”沈轻知道自己再求卫砚无望,便将头转向沈梨大吼。 沈梨摆摆手,沽酒一下子就从外面窜进来,毫不怜惜的将沈轻打晕给扛了出去。 没了这人,屋内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大红的喜烛扑哧扑哧的燃着,两人谁都没说话,满屋的红绸,被褥上的鸳鸯戏水,原本是热闹而喜庆的地儿,可如今在两人的衬托下,都显出一种别样的冷清。 卫砚上前几步,坐在了她的身侧:“说。”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卫砚愕然抬首。 沈梨却笑着轻轻推搡了他一下:“出去,时辰可到了,外面满院的宾客了。” “你就要走了?” “嗯。” “还回来吗?”沉吟半响,卫砚撇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沈梨一愣,挑眉轻笑:“谁说的,只愿此生山长水阔,永无相见之期。” “我不过是气急罢了。”卫砚也扯着嘴角笑了下,“无稽之言,你别当真。” “走了。”清冽的男声蓦然横插进来。 沈梨抬头看,就见姬以羡正一脸沉冷的倚在屏风旁,目光冷冰冰的在她的身上转悠了一圈,最后定格住。 她笑着起身,朝着姬以羡走去,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姬以羡便等不及的伸手将她一拉,圈在了怀中,低声抱怨:“怎么这么久?” “暖暖。”卫砚倏然从床畔起身,他认真的看着她,“你若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恐怕没什么机会了。”姬以羡将人一转,便将她的脸压在了自己的胸膛前,“南王殿下,希望日后,再无相见之日。告辞。” 卫砚凝视着两人相拥而去的身影,蓦地,他低头苦笑了下,负手出了喜房。 “主子。” 卫砚慢吞吞的又转身看了眼,拢眉:“烧了。” “是。” 后来,卫砚登基继位,命人取了当年的史册。 他反反复复的看过的只有一页泛黄的记载—— 嘉庆二十八年,冬,南王娶妻沈氏,当日,婚房走水,沈氏薨。 长安。 城墙巍峨,风声簌簌。 恍若当年密林中,她一袭青衫打马而来。 姬以羡回身将车帘撩开,眉眼清隽:“暖暖,我们回家了。” 全文完 曾是惊鸿照影来(一) 如今正值严冬,金陵城也迎来了鹅毛般的大雪。 车辙压过厚实的雪地,在雪中留下两道辙痕,由着远处一直拉拢到景阳候府的门前。 赶车的内侍,转身扣了扣紧紧掩着的车门,低声道:“殿下,景阳候府到了。” 不多时,车帘便被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指掀开,接着一张秀雅温煦的脸,便出现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他眨了眨眼,过分纤长的眼睫覆在眼眶上,遮住潋滟的眸光。 见着自家太子这般沉闷,内侍狐疑的拢了拢眉,明明从东宫出来之前,殿下还高兴地跟着傻子似的,怎么一转眼,到了侯府,反而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于是乎,他便又再次提醒:“殿下,侯府到了,您不是要见宜姜郡主吗?” “宜姜?”他呢喃了声,眼睫颤了又颤,接着才抬头朝着他的前方看去。 景阳候府的匾额清晰地映入他的眼中,两旁还挂着一串红灯笼。 他的手指不安地攥紧,明明他……他是被唐子玉给一剑刺穿了心口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而且见着的还是侯府旧日的模样。 他回身,看着站在他身后的内侍,问:“如今是嘉庆几年?” “殿下糊涂了吗?”内侍小心翼翼的答道,“如今是嘉庆十九年,陛下刚赐婚给您和宜姜郡主,您是来这儿瞧宜姜郡主的。” 他不可置信的睁眼,身子颤巍巍的再一次回身去看挂在上方的匾额。 嘉庆十九年,冬。 翻来覆去他的脑中只有这么一句话。 大雪簌簌而落,他的衣领上也堆砌上了雪,不一会儿这些雪就被他的体温融化开,不过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刺骨的凉意。 可这些凉意却也不足以令他清醒。 他在怕……怕这不过是一场梦,醒来他还在东宫,他的身侧还是唐子玉。 他直愣愣的盯着侯府紧闭的大门,嘴角抿得紧紧地,几乎要成一条直线。 就在这时,大门倏然就传来了开合的声音。 他被这声音给刺得浑身一个激灵,他抬眸看去,就见一个少女正被丫鬟婆子簇拥而来。她穿着黑色的大氅,顶着双髻,发带随着她的动作在她身侧一晃一晃的。 清凌凌的眸子,莹然如玉的小脸。 虽年岁尚小,眉目还带着几分稚嫩,可也能窥见之后的风华。 他望着,呼吸一窒。 彼时的她,眼中心里尚且是他。 还不曾容下其余的人。 “太子哥哥。”沈梨撑着一柄伞走近。 因着身量尚小的缘故,她需要很费力的垫着脚,将手举起来,才能将伞面没过他的头顶,替他遮住了这偌大的风雪。 他克制着自己激动地心情,一只手牵过她,另一只手接过了她手中的伞,带着她往府中走去:“你怎么出来了?” 他还记得自己上辈子,在接到父皇赐婚的圣旨后,像个傻子似的,跑来侯府见她。 他一低头,一伸手,这人便在他的跟前。 那时,他以为,这辈子这人会一直都在他的身边。 任岁月变迁,时光荏苒,他们都不会改变。 曾是惊鸿照影来(二) 一直牵着去了大堂,他这才放了手,接过了丫鬟递来的手炉,试了试温度后,就塞到了她的手中:“别凉着了。” 沈梨接过,仰头看着他:“你来了怎么不进府,在外站着作甚?” “若非下人来报,你是不是打算今儿就在外面站一日呀。” 他笑着,像上辈子一样,摸了摸她的脸,如印象中一般,又细又嫩,叫他爱不释手。 许是知道两人之间的婚约,沈梨对于他的这般孟浪而又有些轻浮的举动,便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来,只是在他稍稍用劲,掐住她的脸时,有些难受的蹙了蹙眉,再多的便没有表现出来。 心满意足的将人给欺负了之后,他这才笑着撒了手,将手拢进了袖中,指腹上,隐约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他低头瞧着她白嫩的脸上,留下的红印子,有些得意的弯了弯嘴角。 他想,竟然老天给她重来一世的机会,他必定不会让上辈子的事重演。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最后能让这个丫头发狠似的对付自己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一个沈家罢了。 既然沈家是她在意的东西,那这辈子他绝不会,再不会让她抓到半分的把柄。 “姑姑和姑丈在府中吗?” 沈梨颔首:“太子哥哥要见爹爹和娘亲吗?” “嗯。”他应着,没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有种想要迫不及待的朝着所有人昭示的亲昵。 沈梨未曾察觉到他的心思,只道:“那我带你过去。” 同她走在侯府的长廊。 灯笼一排排的放眼可见,廊外雪花飞舞坠落,假山嶙峋。 小姑娘面色清淡,气度从容。 他低头凝望着,上辈子的一桩桩,一件件如数浮上了心头。 沈氏的的确确是他们大秦的肱股之臣,可到底卧榻之旁,那容得他人酣睡。 沈氏之罪,便罪在手中军权过大,对朝野影响甚深,放眼边境,能有几人记得当今天子姓甚名谁,可是相反,景阳候沈安的名讳,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差没有将他奉为神袛。 这是他上辈子在及冠之年,去边境转悠一圈后,所了解到的。 可了解归了解,就算重来一辈子,他可以不对沈氏动手,但必要的防范却是少不了。 虽然父皇将宜姜赐给他是为了牵制沈氏,可他那时也是真心地欢喜。 只是这份欢喜,在这锦绣江山面前,不值一提罢了。 直到最后,唐子玉将匕首刺穿他心窝时,他这才幡然醒悟。 原来,他内心最想要的,最渴望得到的,不过是身旁这人,一声清清淡淡,“太子哥哥。” 这些所谓的江山权势,如今于他而言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感受到卫隅的过于灼热的目光,沈梨抬了头:“太子哥哥,路在前面。” “小丫头。”他展颜一笑,抬手在她的额间一弹,如冰雪消融,“我自然知道,还用得着你来提醒吗?” 其实他的手劲不算大,任何架不住她的皮肤实在是过于娇嫩,等收手时,她的额间已经有了一道浅浅的红印。 对于欺负一个小姑娘,卫隅表示,自己还是挺得心应手的。 曾是惊鸿照影来(三) 有了上辈子的教训,这一世他可谓是在沈梨的身上用尽了心思。 有时候黏着她,已经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就连皇帝也瞧不下去,特地将他召进宫去骂了一顿。 可就算如此,他依旧我行我素。 就在他这般主动的攻势下,这辈子沈梨对他的感情明显同上一世的不咸不淡有些不一样。 而他很享受这样的日子。 若非是中间有个皇祖母拦着,他简直恨不得立马就同她成亲,先将人给叼回东宫中养着,免得又在外面惹一堆桃花出来。 可上天似乎是看不惯他这般顺风顺水的日子,在沈梨十四岁那年,便出了一个岔子。 燕秦开战,沈安受伤。 沈梨知道后,几乎是连夜就收拾包袱直奔云州而去。 他知道哪里放心的下,他立马找父皇要了一个名头后,也跟着沈梨去了云州。 其实上战场之人,哪有不受伤的道理,只是据传回来的军报,这次沈安伤得特别严重。 可若他的记忆不曾出错,沈安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根本不曾受过这般重的伤,而沈梨也是一直呆在金陵,不曾去云州。 他飞奔在路上时,是越想越心惊,简直是恨不得自个有一双翅膀,立马就飞到云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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