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飞机起飞, 吃过飞机餐，大部分乘客都开始小憩。    两个好闺蜜睡意全无，凑在一处叽叽咕咕说个不停。    乔嘉宁放下可乐, 问道：“怎么样，和Y大一枝花谈恋爱的感觉如何?”    提到陆缄, 苏亦心里就甜丝丝的，她笑着点头：“他对我很好。”    乔嘉宁又悄咪咪地和她耳语：“你俩到什么程度了?上三垒没?还是已经为爱鼓掌了?”    要死了!    苏亦耳根发烫, 白她一眼：“大庭广众，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往高速上跑?”    乔嘉宁突然伸手拉开她的衣领, 瞄了一眼, 暧昧地说：“快点从实招来!你看看你身上这些草莓印，啧啧，战况激烈啊。看来再高冷的男人也抵挡不了骨子里的劣根性。”    苏亦皮肤底子好，初雪般的锁骨往下几个深深浅浅的殷红色吻痕格外惹眼。她红着脸拍开闺蜜的手：“激烈你个头。我先问问你, 你和苏秦到什么进度了?”    乔嘉宁略有羞涩，附在苏亦耳边低低说了一句。    “woc!你们……”苏亦还没说完，就被乔嘉宁捂住嘴：“姑奶奶, 你小点声。”    苏亦尴尬地笑了笑, 点头。    大学生已经是成年人了, 谈恋爱就不像高中生那么纯情了。每逢周末, 学校周边的小宾馆都会涨价。条件好点儿的，还得提前预定, 这些事苏亦听多见多，早已见怪不怪。    尽管她理论知识丰富, 阅文无数。但来真的，她就怂了。毕竟是一血啊，还是很珍贵的。    不过有个陆缄这么帅的男朋友，没有一点幻想那是不可能的，但两人现在也就是拉拉小手亲亲小嘴的阶段。除了昨天有点过界之外，陆缄在这事上，还算规矩，连荤话都不大跟她说。    苏亦其实有点明白他的想法，一来两人刚开始交往，二来她还小，不到二十岁。    所以，就顺其自然。    乔嘉宁调整了一下颈枕的位置，“你这个项链是在哪里买的，我看你戴了好久，没掉色嗳?”    苏亦只说：“是陆缄送的。”她并未解释太多。倒不是想故意隐瞒什么，而是陆缄在学校一向低调，她也不想四处宣扬。    飞机安全落地，苏亦给陆缄发了消息报平安。    仍然是章志国来接她。一路上，他有些欲言又止。    待进了家门，看到周晚秋，苏亦愣住了。    “妈，你……我要当姐姐了?”苏亦的视线落到妈妈明显圆润了的脸颊和微微隆起的腹部，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诧。    周晚秋被女儿看得不好意思，脸都有些红了：“嗯。”她喃喃地道：“我一直没找到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实际上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苏亦都快二十了，姐弟或者姐妹俩年龄差太多了。    “只要你们觉得好就行。我不在家，有弟弟或者妹妹陪着你们，也挺好。”不管怎么说，苏亦确实没想到自己还会再有弟弟妹妹出现。这种感觉，很新奇也很无措。    “不过，妈，你这么大年纪又怀孕，吃得消吗?”见章志国进了厨房，苏亦颇有些敬畏地看着周晚秋的肚子，小声问道。    现在这年头，医学已经是相当发达，生孩子确实算不上大事。但周晚秋已经快四十三岁了，属于高龄产妇，生孩子的风险绝对比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大。    周晚秋揽着女儿的肩，“没事，这几次产检B超都很正常。”    “那预产期是几月?”    “12月初。”周晚秋将苏亦耳边的碎发拢到她耳后：“这件事，没征求你的意见，是妈妈不对。其实你章叔叔也不同意我怀孕，但我觉得自己身体还可以，怀孕前也去医院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所以，你不要太担心。”    苏亦点点头，没说话。    吃饭的时候，周晚秋突然皱眉，看她：“你这怎么了?”    “什么?”    “红了一块。”周晚秋放下筷子，伸手在她脖子上摸了摸：“怎么回事?”    苏亦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她忍住脸上的热意，故作镇定地继续吃饭：“蚊子咬的，有点痒，我忍不住挠了下。”    周晚秋也没多想，嘱咐说：“别使劲挠，弄破了要留疤。擦点花露水，要不再换个牌子的蚊香?”    “嗯，”苏亦咽下饭：“知道了。”    好在，现在是夏天，还可以甩锅给蚊子。    晚饭后，与陆缄视频通话时，苏亦有些心事重重。    “你怎么了，家里有什么事吗?”陆缄微微蹙了眉。他有点担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亦撑着下巴，像刚去了皮的杏仁似的牙齿轻咬下唇，苦笑道：“今年年内，我就要当姐姐了。”    陆缄也是一脸震惊，好半天才打趣她，说了句：“大号练废了，开小号重来?!”    苏亦噗嗤笑了，嗔他一眼：“你才练废了呢。”    “说说，为什么不开心?”陆缄问。    “其实我真的没有什么被弟妹分走妈妈的爱这种想法。只是感觉有点突然，有点无所适从。我妈年纪大了，我担心她是否能平安生产，也担心弟妹是否会健康长大。”    “我能理解。我高中有一个同学，他爸妈在他上大学后给他添了个妹妹。他妈怀孕时，他撂狠话说是不会再回家。结果现在，是真正的宠妹狂魔，朋友圈里三天两头晒妹妹。”说到这，陆缄顿了顿：“生活是现实的，总会有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但是，办法总比问题多。而且不管发生什么，我会一直陪着你。”    “永远陪着我吗?”    “嗯，永远陪着你。”    “陆缄。” 苏亦唤他。    “嗯。”    “你知道脱单是什么感觉吗?”    “是什么感觉?”陆缄立刻接道，他觉得自己现在是一名合格的捧哏。    “就是第二份半价，买一送一什么的，都不用再发愁了。”    陆缄：“……”他有点不懂女朋友的脑回路。这样好的氛围，不应该说些动人的情话，以解相思之苦吗?!甜蜜的小心思瞬间被炸地烟飞灰散。    耳边传来少女止不住的轻笑声，陆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想你了，很想很想。”就在这时，苏亦突然说道。她的声音不大，如同夜色下情人的呢喃。    八个小时的分别，两千多公里的距离。这些数字化成实质，挤压着他心中的思念。    陆缄叹了口气，心中酸酸涨涨得难受，“我也想你啊。”异地恋就是这么无奈，想亲亲抱抱举高高都没有办法。    周晚秋原本在市图书馆上班，从苏亦上高中起，她就加盟了一家奶茶店。几年下来，奶茶店的生意越来越好，如今已经开了第二家店。    经过慎重考虑，周晚秋前一个月已经从单位辞职，一心一意地经营奶茶店以及待产。    苏亦回家后的第三天，正好是周晚秋去医院的日子，她自告奋勇陪着妈妈去医院。    到了医院产科才发现，生二胎的大龄妈妈们还挺多。一番检查下来，周晚秋和胎儿的情况良好，她提着的心才稍稍落下。    “妈，你听医生说了吗，下个月就可以给胎儿拍四维照片了。那我开学之前，肯定可以提前看到小家伙长什么样了?”    看着女儿一脸期待，周晚秋笑着嗯了一声，“只要他别调皮，用手挡住脸，就肯定能看见。”    傍晚，苏亦陪着她散步，周晚秋看门见山地问：“宝宝有男朋友了?”    女儿回家后经常躲到房间打电话，而且一说就放不下，周晚秋看在眼里，心中有数。    苏亦轻轻点了点脑袋，唇畔流露出一种抑制不住的笑意。她虽然没跟妈妈直接说，但也没刻意隐瞒，所以妈妈自己发现是迟早的事。    周晚秋拍拍她的手，“宝宝真的长大了。”    她很开明，女儿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谈一两场恋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周晚秋觉得这个年纪的小情侣恋爱就和小孩过家家似的，并不一定有什么结果。但毕竟是女儿的第一个男朋友，她也有些好奇，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苏亦就给她看了陆缄的照片。    周晚秋先是被陆缄的长相惊艳了一下，接着又问他的基本情况。    学习成绩好，高考北京市第二名，读的计算机系年年拿奖学金……    粗粗几句，周晚秋心里有了底。这样的孩子只要不残了，那就是人才啊。她赞许地看了苏亦一眼——丫头，有眼光。    关于家庭情况，女儿没多说，她也不问。周晚秋相信女儿不会走歪路，也不会做出格的事。    总之，随苏亦开心就好。    7月12日是苏亦的十九岁生日。前一天，她如往常一样，吃过晚饭陪周晚秋散步回来，就洗好澡和陆缄视频。    “这么说，你过几天就要去实习了?”    “嗯，是一家互联网公司。”    “我听说这一行经常要加班到很晚，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哦。”    “好。”陆缄笑着应声，问：“你今天都做了什么?”就象她想了解他的生活一样，他也一样想知道她每天做什么，想什么。    “也没做什么，陪妈妈去买了婴儿用品，下午和表妹去做了头发……哦，对了，我就是她带着上王者的。”    陆缄长长地“哦”了一声，带着意味不明的调侃，“也是跟着她学耍流氓的?”    苏亦：“……”多久以前的事了，还记得呢。    两人一直聊到十点，她对陆缄说：“我要睡了。”    “好，晚安。”    挂断视频，苏亦心中有那么一咪咪的失望。还有两小时就是她十九岁的生日了，怎么不顺便提前祝她生日快乐呢?    苏亦躺在床上，将手机屏幕的光亮调到夜间模式，刷微博，看新闻，脑袋里不时冒出不切实际的想法，心里隐隐地期待着十二点的到来。    等到十一点半的时候，苏亦都快睡着了。    忽然间，手机震动。    苏亦的瞌睡一下就醒了，她打开手机，是表妹陈滢发来的祝福短信。又过了几分钟，收到了乔嘉宁的语音：【生日快乐!臣妾祝黄桑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看着风马牛不相及的祝福语，苏亦笑出声：【厉害了，我的宁贵人。】    乔嘉宁打了电话来：“你怎么还没睡呀?我知道了，你在等人对不对?”她的声音里透着兴奋，不用看苏亦也知道，这人一定眼睛冒着光，一脸八卦。    “怎么样，我很贴心，特地晚点打电话，把时间留个陆缄。欸，你们在一起之后，你的第一个生日，陆缄都说什么了?”    “他没打电话来。”苏亦心底的失落更明显了。    “没给你打电话?那，祝福短信肯定有?”    “也没有。”    “你这男朋友还真是……欠调.教。简直就是毫无求生欲的课代表。”乔嘉宁心直口快，她打了个呵欠，“哎呀，我得睡了，要不然该长痘了。十一点我们万达见哦，吃饭逛街K 歌一条龙。”    “好。”    挂断电话，苏亦躺在床上，将空调被拉高至头顶。    生活不是小说，她真实地活着，却也忍不住在某些特殊时刻，悄悄幻想甚至期待着小说或者偶像剧里的情景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