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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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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一泽拧起眉头, 他分明“听”到有人用类似的方式向他传递了消息,并问:“什么人?”    他瞬间判断出——对方不是普通动物, 而是妖。    李一泽朝彭彧摆摆手, 示意他先别开车, 继续跟对方交流:“你是谁?”    那边却不吭声了, 他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下文,只好继续试探:“单甲?”    这回隔了一分多钟, 对方回:“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李一泽顿时目光一敛——有门。    他跟那边说了什么彭彧是一句也听不到,只看到他表情发生了几次变化, 朱黎在耳边“喂”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 压低声音说:“别着急,我们这边有点情况。”    李一泽继续跟单甲“百米传音”, 彭彧又抬头看了一眼台球馆, 这一看不要紧, 才发现那边也有人在盯着自己的车,大概是他们在这里停得太久又没人下车, 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彭彧心说这帮人警惕性还真是高, 台球馆前几个小年轻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了一番,其中一个就要穿过马路往这边来, 情急之下彭彧灵机一动,捅捅李一泽的胳膊示意他有人来了,同时推开车门下车。    他上一秒还和颜悦色, 下一秒已经换上气急败坏的表情,再把袖子一撸, 张嘴就冲车里开骂:“少他妈来命令老子!我取多少钱用得着你管!臭娘们,有种别吃老子的别用老子的,自己出去挣啊!”    他说完便“砰”一声甩上车门,还不解气似的,又抬脚踹向车轱辘,整辆车都被他踹得一晃,李一泽无比配合,适时地降下车窗,捏着嗓子来了句歇斯底里的女声:“滚!”    副驾驶那边背对着马路,彭彧绕过车走向银行,又回头骂了几句脏话。    对面把风的几个明显被他们这别出心裁的一出唬住,那个本来要过来的也不走了,脚步一转重新回到原来的地方,跟另外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评头论足一番,大概是在嘲笑什么。    李一泽松了口气,把车窗升回去,用深色的防晒膜挡住自己的脸。彭彧在银行磨蹭了一会儿,这才一脸“全世界都欠我八百万”地出来,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又在骂什么,一屁股坐进车里,又“砰”一声摔上车门。    质量差一点的车估计就要被他这两下摔散架了,彭彧一回到车里,立刻切换回正常模式:“怎么样了?”    李一泽越过他瞄了一眼马路对面:“先回酒店。”    彭彧也不再继续追问,一脚油门把车轰了出去,看那架势是很想“谋杀亲妻”的,经过台球厅的时候,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帮小年轻还在冲他们指指点点,眼神十分轻蔑。    彭彧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很快又落下去,把车开离他们的监视范围,这才跟电话那边完全找不着北的朱黎解释:“刚出了点意外,差点被发现,现在没事了。”    朱黎犹豫着“哦”了一声,好像不太理解“出意外”和“臭娘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彭彧咳嗽一声,赶紧揭过这个话题:“我们马上回去。”    车一路开回酒店停车场,两个人重新回到房间,其他人还都待着没走,彭彧关好门先坐到沙发上捞了杯水,一口灌了大半:“这帮小兔崽子,我早都想洗心革面当个文明人,非要逼我破功。”    李一泽瞥他一眼,似乎并不认为某人什么时候真的当个“文明人”过。    斗途问:“所以到底怎么了?你们能不能别卖关子了?”    “我刚刚联系上单甲了,”李一泽一开口就是个重磅炸`弹,“他确实在台球厅里没错,但据他自己说,他不是被抓进去的,而是自己进去的。”    “什么!”斗途直接站了起来,对自己这“逆徒”的行为感到难以置信,“他自己进去的?他疯了吗?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他万一被人发现……”    “就这一点来看,我觉得他思想觉悟比你高多了,”李一泽凉凉地打断他,“他正因为自己是穿山甲,所以才为了保护同类不惜以身犯险,他还说他之所以没有试图联系你,是知道你肯定不靠谱,所以干脆不找你了。”    斗途:“……”    徐丙听到自己大师兄没事,担惊受怕一路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了,点点头发表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大师兄说得很对。”    斗途:“……”    接连被两个徒弟轮番否定的斗大仙人当场呕出一口老血,险些就地气绝身亡,最后一个徒弟黄乙估计是白拿了他五百块于心不忍,没有出言跟风,咳嗽两声:“所以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刚才时间有限,我只能问个大概,”李一泽在彭彧旁边坐下,招呼着众人围过来,“单甲告诉我,这个台球厅的地下一层确实是个黑市,而且只在每个月的农历十五才会有一次大规模的交易,其余时候每周会有一次小规模的买卖。”    彭彧接话说:“每个月的农历十五?那只有两天了啊。”    李一泽点点头:“单甲说他已经在台球厅潜伏快一个月了,他化了原形躲在通风管道里,经常进入地下黑市,也多次听说这个月的交易项目中有**穿山甲和穿山甲鳞片,但目前黑市里却没有相关货物,象牙倒是有一些,数量也远远不够。”    “是不是还没有运过来?”朱黎说,“很多黑市为了确保安全,都是交易的头一天才把东西运过去,交易之后会让买家立刻把货物运走,以免留下破绽。”    李一泽一点头:“很有可能,不过也不排除他们给那批货动了手脚,暂时骗过我们的眼睛——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们必须混进黑市将他们人赃俱获,否则一旦打草惊蛇,这些穿山甲救不回来不说,还可能让他们更加戒备改换交易地点,想要再抓到他们的马脚,就更难了。”    “所以我们得想办法进去才行,”彭彧十指交叠托着下巴,“单甲有没有告诉你……他们有什么暗号之类的?怎么才能够向他们表明我们想要进入黑市进行买卖?”    “有说,”李一泽从茶几上抽了一张广告纸,找了个能写字的地方,提笔写下几个数字,“他在通风管道里看得比较清楚,他说暗号就是台球——那里有很多服务员,只要你按照数字顺序将对应编号的台球打入洞中,就会有人来接应你进入偏门,就是朱黎说的vip通道,从通道楼梯向下,就能够进入地下黑市。”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而这个数字每天都会变动,有时候三位,有时候四位,这是他观察到的最近一个星期的数字暗号,具体当中有什么规律他还没有推测出来,也观察了台球厅四周,没发现有什么提示。”    彭彧奇怪地问:“每天都会变动的数字顺序?这种打法只能打八球?”    “应该是。”李一泽把写了字的纸往前一推,几个数字从周一到周日分别是——627、379、15、211、43、1210、114。    众人看完全部傻眼:“这……这真的不是随机抽取?”    彭彧却盯着最后两个数字看了一会儿,忽然说:“这个月的十号……是不是农历的十一月初四啊?”    朱黎翻了眼日历:“确实是,不过好像没什么用,如果每周都是按这个顺序排的话,农历十五是个礼拜五,我们得在这个时间之前进去,所以用不上周六日的号码。”    听他这么说,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又瞬间破灭了,几个人再怎么研究那剩下的五个数字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彭彧只好暂时把纸收到一边:“单甲还说什么了?”    “就是朱黎说的那些,”李一泽瞧一眼斗途,“我还向他转达了一下他师父的拳拳爱徒之情,他表示自己目前还很安全,至于那个千里传音是被他不小心弄丢了,具体丢在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才一直没有联系你们。”    斗途听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一抿唇,没吭声。    “来不及了啊,”彭彧叹口气,“后天就是农历十五,这几个数字简直跟玩闹似的……话说单甲不是在里面蹲了快一个月吗,怎么才记了一组数字?还有没有别的了?”    “他说他也是最近才发现台球的秘密,”李一泽又在纸上写下“219、62、124、1027”,“所以之前的都没记,这还有半组,不全。”    “十二月四号是农历十月二十七,”彭彧无奈一哂,“可惜已经没有一个周末等着我们了,咱们是现在就去赌一把也许是两个数字随机组合的九十分之一猜中概率,还是明天去临场发挥?”    这两个选择无论哪个看上去都是凶多吉少,朱黎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能不能观察一下别桌是怎么打的?也许能从中找到当天的号码?”    “可能性不大,”李一泽说,“那个台球厅一共有十六张桌子,且不说能不能同时兼顾,就算只看一桌都要打无数杆球,单甲记下一天内所有落袋球的编号,再推测很久才能推测出来,我们怎么能在短时间内知道哪几个数字相连是有效的?而且他说就算按照正确数字打了,也不会立刻有人来接应你,有时候要过一两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在这个时间里,又有许多球落了袋。”    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犯了难,彭彧疲惫地抹一把脸,只想仰天长叹:“这世上居然还有暴力和钱不能解决的问题……我现在去收买几个知情人士还来得及吗?”    李一泽:“如果可以的话,你的人早已经替你这么办了?”    他说完微微垂下眼:“算了,今天大家也都累了,我们还是明天再去,既然已经知道开始时间,大不了到时候强行破门,就算救不回活的穿山甲,也绝对不能让这帮人跑了。”    “要真像你说得那么容易,”彭彧有气无力地说,“打击违法犯罪就简单了,这些都是老油条了,不知道脚底抹油的速度有多快,更何况还有个不知道底细的妖在里面藏着……”    李一泽竖起眉毛:“我明明是在开导你,你就不能配合一下?”    彭彧打了个哈哈:“这样啊……我现在舒服多了。”    李一泽:“……”    他懒得再跟某人计较,将一干无关人等全部赶回各自房间,又对那几个神秘数字研究了大半天,依然没能研究出个结果,只能睡觉。    朱黎给找的酒店逼格十分高,服务也相当周到,俩人都不属于认床的那一类,虽然有要事在身,这天晚上也还算睡得不错。    李一泽从周淮那里讨来的一小瓶药早就给某人用完了,不过他好像是养成了习惯,只要睡前喝一杯牛奶就会睡得很沉,即便不用药也不会再做噩梦,因此李一泽没再去找周淮续药,准备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第二天下午两人再次来到台球馆,没再小心观察,直接大胆接近,彭彧把车停在台球馆前面的停车位里,李一泽最后问了一句:“你确定这里没人认识你吗?”    因为存在压制幻化术的“气场”,李一泽放弃了帮他用障眼法改变容貌的念头,万一中途法术失效那就太好看了,还不如直接进去更稳妥一点。    “应该没有,”彭彧说,“我最近一次来南方还是几十年以前,我真出名的地方也就是冼州附近,我不信我能倒霉到在这么远的地方被人认出来。”    李一泽朝他一点头,两人相继下车,彭彧粗略扫了一眼,发现昨天那几个望风的小子今天依然在值班。为了做得更像,他边走边跟李一泽闲聊似的说:“昨天跟那贱人吵了,你是不知道她多过分,花着我的钱还要嫌弃我,真以为我不敢踹了她,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    几个小年轻纷纷向他投来目光,彭彧装没看见,有意无意地撩了一下头发——他手腕上又戴上了那块价格不菲的名表,几个人里明显有识货的,瞬间看直了眼,立刻捅捅旁边一个,跟他交头接耳。    两人顺利进入台球厅,彭彧放眼一瞧,发现这里规模还真的不小,他要了一张视野最好的桌,开了一局中式八球。    “讲道理,”彭彧看上去是在盯着球,余光却始终散在别的地方,“我不太会打,我记得上一次来台球厅还是七八年以前的事。”    李一泽接话说:“好巧,除了跟你来过几次,我基本不碰这玩意——毕竟我是可以随时选择作弊的,实在没什么意思。”    彭彧:“……”    这货居然能把作弊说得这么光明正大。    彭彧抖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只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了,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击出第一杆——刚开球就没进。    “……我觉得这不太符合你的身份,”李一泽不情不愿地执起球杆,“你不应该是以吃喝玩乐闻名于世的吗,居然打不好台球?”    “唉,老了,玩不动了,”彭彧懒懒散散地倚在桌边,“现在新花样太多,一茬接一茬,韭菜似的往外冒,我要是都精通,那我就是神了。”    他说着凑到对方旁边,轻轻在他腰上揽了一把,附在他耳边轻声说:“我说,咱可不是真进来玩的,你有什么新发现没有?”    “别急,”李一泽语调不紧不慢,“我在观察。”    这货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球,彭彧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用哪里观察,去门口买了瓶饮料,发现其他桌的客人都打得热闹,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他低头看了一眼表,觉得再这么下去恐怕打到明天也打不出今天的“密码”,于是他眼珠一转,决定给眼前的平静制造点破绽出来。    李一泽那边说是没意思,结果自己打起来没完,彭彧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作弊。他看了一会儿,觉得某龙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索性靠在一边开始玩手机,随手把饮料放在球桌边缘,盖子也没拧。    他背靠着桌子低头刷手机,一只手去抓饮料,结果因为完全没看,一下子就把饮料碰倒了,他“情急”之下赶紧去捞,可惜没捞回来,饮料洒了一桌子,还被他过分大的动作搞得崩出来,溅到了他衣服上。    “……你能不能行?”李一泽非常配合地责备了他一句,“就知道玩手机,离开手机不能活?”    旁边候着的服务员赶紧上来帮忙收拾,彭彧说了声抱歉,一抬头,却突然发现这个服务员身上有点异样。    这里的服务员都别着胸牌,上面有名字和编号,面前这一个自然也有,可不知怎么回事,他的胸牌居然别倒了。    彭彧下意识就想提醒他一句,伸手冲他一指:“你……”    这时候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东西,因而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地收了回来——现在是下午了,这个服务员估计已经工作了大半天,这么长的时间里,居然都没有人提醒他一句?    还是说这个别倒的胸牌……有什么玄机?    于是他将即将指向对方胸前的手改为指向自己被饮料溅湿的衣服:“你们这儿卫生间在哪儿啊?”    “这边,我带您过去。”    彭彧给李一泽递了个眼色,顺从地跟服务员走了,同时目光在其他人的胸牌上一一扫过,很快就发现了“211”和“219”的尾号。    他几乎在瞬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去卫生间弄干净自己的衣服,回来以后台球桌已经被清理好了,他走到李一泽身边:“该谁了?你刚那球结束了没有?”    李一泽还没接话,他已经凑到对方耳边:“我说,关于今天的数字我有个大胆的猜测,要不要赌一把?”    “结束了,该你了。”李一泽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也压低声音,“你是不是想说那个别倒的胸牌?编号后三位是——”    “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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