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秋雁山张口结舌：“你的手环没给你警告？系统也没处罚你？”    “一直有语音警示， 不过我没搭理它。”封勋无所谓的说：“后来工厂里四支队伍全灭，我因为杀害队友， 被系统直接踢了出去。我以为这就完事儿了，谁曾想到了第二个月， 它又自动找上门来。”    秋雁山憋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弯下腰， 捂着嘴闷声笑了出来。    “你牛逼。”她冲着封勋比了个大拇指。    封勋谦虚道：“不敢当。”    正说着，身后有人慢慢走过来。    秋雁山手机灯一照，江景挡了挡脸：“是我……”    “没事了？”秋雁山借着光亮观察一下他的脸色，发现青年眼中仍然留有一丝神采， 她思索了几秒， 开口道：“如果你实在难受，我们可以现在就送你上去。”    江景摇摇头：“我跟你们一起。”    “听你们之前的对话， 似乎是想让我亲见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借我的口传递给其他人。我……命都是你们救的……而且，而且……”他看着秋雁山， 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你一个女孩子都不怕， 我……我可是男生， 我也不怕。”    秋雁山笑了一声：“江同学， 我好像看见你的腿在打颤哦。”    江景立刻破功， 他捂着脸呻｜吟道：“我有勇往直前的精神！我的意志是坚定的，我的腿……它还没适应过来， 过一会儿肯定就不抖了……”    秋雁山：“哈哈哈哈——”    封勋轻飘飘看了江景一眼， 后者鼓起勇气， 在他的注视下抬头挺胸，似乎是想展示自己的决心。    封勋一手按在秋雁山脑袋上，手腕顺时针一旋，将人来了个180度原地转圈：“赶紧走，最好不要在这种地方多待。”    他的一双眸子始终盯着前方的黑暗，秋雁山似是察觉到什么，压低了声音问：“地底是不是有东西？”    “不清楚。”封勋眉毛渐渐拧了起来，他走在最前面，飞花刀无声无息显出一抹轮廓，被它的主人随手挂在腰间。    秋雁山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在手机灯的照射下，她左手中的那把逐月刀，便成了除手机以外，最醒目也最招眼的存在。    手机的灯光只能照亮两三米以内的空间，光团堪堪拢住他们三人，光源外面是无尽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那种沉沉的黑洞。若不是有封勋在前面开路，秋雁山绝不敢这么明目张胆行走在地底裂缝里。    “我听见了昆虫爬行的声音，还有一些细小的爆裂声。”封勋低声对另外两人说：“很多虫子，行动时整齐划一，听起来就像一支疾行中的部队。”    江景使劲儿听了一会儿，没多久就伸手揉了揉耳朵：“我只听见了风的声音。这肯定是我听过最可怕的风声，就像有一群人在对着我的耳朵吼叫一样。”    秋雁山则问：“能判断出虫子的大致方位吗？”    封勋将飞花刀的刀尖对准头顶：“在上面。”    说完，他又补充道：“离我们不算远，说不定一会儿还能遇到。”    江景抖了一下，身上立刻浮起一层鸡皮疙瘩：“封、封大哥，这种事情就不要预言了……万一真遇上什么突发状况那我肯定当场GG……”    封勋：“**？何意？”    江景：“……没，没什么。”    如此在黑暗中行走了五分钟，秋雁山逐渐失去方向感，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后，她开始觉得越来越压抑，呼吸不畅，情绪焦躁。    封勋留意到她的异状，干脆将琴盒卸下来，从里面掏出一罐便携氧气瓶：“吸一口。”    秋雁山没有拒绝，吸了几下后又将瓶子递给江景：“你没有黑暗恐惧症？”    “以前没有。”江景比她好不到哪儿去，他抱着氧气瓶，一脚深一脚浅的跟在后面，苦着脸道：“以后就不一定了。”    秋雁山：“那不如我们轮流讲几个笑话，大家活跃一下气氛？”    江景：“好啊好啊。”    封勋：“……”    秋雁山：“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就从老封先开始！”    封勋面无表情回看她，眼中透漏出“谁他妈同意过”“你是不是傻”“别往我这儿靠，智障会传染”等一系列心理活动。    秋雁山就爱看他这表情，她劲头瞬间更足了：“你不讲啊？没关系，那我给你讲一个。话说从前有个人……”    封勋：“我要亲你了。”    秋雁山：“……”    江景：“？？？”哇靠这个剧情发展太突然了，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秋雁山顶着旁边围观群众灼灼的目光，艰难地说：“……你不能总使这一招。”    封勋：“好用就行。”    他作势去捞秋雁山，后者立刻蹦到江景另一边，封勋闪身瞬间欺上，两个人在黑暗的深渊中你来我往又耍了起来，直把第一次见识这等场面的江景同学吓了个半死。    深渊里唯一的光源被秋雁山拿在手中，少女在并不十分宽敞的地底通道中上蹿下跳，那光束便也跟着晃来晃去，光与影颠倒轮转，秋雁山和封勋便在这光影之间各显神通。    江景张口结舌的看着他俩打架，没过一会儿便觉得眼花缭乱，两只眼直接被晃成了蚊香圈。    “等等，秋同学你、你竟然会功夫？！”他不敢置信地说：“你真的是那个S大中文系三年级的秋雁山？假的？！你你你——”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你怎么和我以前听说的“陆朗前女友”的人设严重不符？！不不不，你简直和中文系学生，和整个S大的学生这种人设完全不沾边啊！    江景觉得自从在差拉措国家公园迷路之后，他的人生就仿佛脱缰野马一般，不受控制的朝着越来越玄幻的方向狂奔而去。    也许后面再出现诸如外星人攻打地球、丧尸怪袭击城市、三体统治世界什么的，他也能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淡定接受了。    等秋雁山和封勋打得差不多了，少女被自己的对手夹在胳膊下面动弹不得，只好一边拍他后背，一边压低声音道：“不打了，我认输，投降投降！”    封勋这才松开手。    秋雁山轻巧地落在地上，一扭头便看见江景脸上挂着与世无争的佛系表情，他眼神沧桑，仿佛已经看淡人生。    秋雁山：“……江景？你干嘛呢？”    江景一脸超脱：“我在默背金刚经。”    秋雁山：“？？？”    又走了大概三四百米的路程，封勋停下来，轻轻道：“我听见了人声。”    与此同时，两人的手环轻轻震动。    【滴。检测到世界核晶碎片2／100】秋雁山打开光屏：“这个2／100什么意思，系统把我们上一次发现的那枚也加上了？还是说这里藏了两枚碎片？”    封勋扫了一眼她的屏幕：“一会儿就知道了。”    江景既看不到屏幕，也听不到系统的声音，一脸迷茫道：“你们在说什么？”    秋雁山将封勋对付她的话又拿来对付江同学：“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手机的后置灯被关闭，周身再度陷入黑暗的一瞬间，江景看不到身边的同伴，没来由生出一股恐慌感。    “秋、秋同学？”    “我在你左边。就按你平时的速度向前走，不要怕会跟不上，我和封勋一直都在你身旁。”秋雁山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飘忽，但也可能只是江景自己的错觉，他听到对方轻声道：“从现在开始，尽量不要随意出声，不要离我太远，也不要离你的封大哥太近——如果你不想被敌人攻击，或者被队友误伤的话。”    江景紧张得牙齿打颤：“我们的敌人是刚才跳下来的那群人吗？”    秋雁山：“对。”    江景：“他们……人很多。”    秋雁山笑了笑：“没事，我们有秘密武器。”    江景还想再问，走在前面的封勋打断他们：“噤声。”    青年立刻识相的偃旗息鼓，假装自己是棵存在感极低的蘑菇。    渐渐的，他似乎也能从狂乱的风声中，听到一些其他的诡异声响。    比如“哔”“啵”之类的爆裂声，令人牙酸的“簌簌”声，还有类似“嗒”“咚”的奇怪声音。    江景不想承认，但他现在真的是两股战战，感觉自己这辈子看过的恐怖片，都没有现在这一刻来得吓人。    脚下的路坎坷不平，头顶的怪风迎面而来，刮得脸生疼。江景朝自己前面和右手边看了看，总觉得那两人已经不在身边了。    越想越可怕，江景浑浑噩噩不知走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突然听到有人说：“慢点儿，前面有光。”    江景猝然惊醒。    也许是适应了黑暗，前方尽头处那一抹微弱的灯光竟有些刺眼，江景抬手挡了挡，想说点儿什么，最后又硬生生憋住了。    秋雁山按住他的肩：“你走我后面。”    江景小声说：“……我是男生，我也能打。”    “啊，知道你能打，体育系的嘛。”秋雁山指了指最前面的封先生，隐晦地说：“他疯起来要人命的，咱俩站远点儿，看他殴打小朋友，也免得被误伤。”    江景：“……”    江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