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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我要将她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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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 赵小姐突然失明,到底所为何顾?”傅言问道。    老大夫顺了顺花白的胡须,闻言, 摇了摇头, 长叹口气道:“老夫行医数载, 从未见过赵小姐这般病症的。她脉象堵塞, 想必是郁结于心, 气血逆行所致,一时情绪激烈这才将淤血吐了出来。至于为何失明,怕是要问赵小姐本人了。”    赵老爷一听,一拍手掌震惊道:“大夫所言, 可是在说小女是故意装瞎?其实根本就没有大碍?”    “这个……”老大夫为难道:“也不能这么说,这世间病症千奇百怪,老夫又不是华佗再世,总有没见过的病症。我观小姐的神色不似在装,我曾经也听说过类似的情况,大多是修养一阵子就好了。也许等赵小姐的心结解开了,也就没事了。”    赵老爷听糊涂了, 索性原地转了几圈, 唉声叹气:“想我赵某人英明一世, 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女儿来!又痴又傻, 那个执名是罪有应得, 死了就死了。谁家没死过什么阿猫阿狗的?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是她娘太惯着她了, 将好好的女儿都宠坏了。这若是再不好好管教, 日后指不定要为了谁,同我这个亲爹闹起来!”    他说着话,还时不时的往里屋瞟一眼,生怕这话被赵夫人听见了,否则指不定还要闹成哪样。他一心觉得是自家女儿妇人之仁,如今竟然还装瞎骗他这个亲爹,一时气得要骂人。可因见傅言还在跟前,总觉得不能当着继子的面数落赵汐朝的不是。    ——要知道,傅言同赵汐朝可是一条心,不论发生什么事,他总是向着赵汐朝的。甚至可以不问缘由。这点让赵老爷很生气。    果然,傅言听到这话,连脸色都变了。他好看的眉头紧锁,将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不悦的瞥了赵老爷一眼。赵老爷两手收在袖子里,没再吭声。    大夫道:“这样,老夫开个药方,先喝几贴药试试。也许修养几日便没事了。如若不然,再请旁的大夫过来看看,老夫医术不精,怕诊断有误。砸了我自己的招牌不要紧,再耽误了赵小姐的病情。”    顿了顿,他又嘱咐道:“另外,莫要再让她受到任何刺激了。平日饮食方面清淡为主。有空带她出去散散心,说不定哪天就好了。”    傅言一一点头,招来管家送客。随后又命丫鬟下去煎药,这才抬腿要进里屋。被赵老爷从后面拦住。    “哎,你先等会儿!我有话要问!”    “何事?”    赵老爷搓了搓手,笑容满面道:“我明日便要去衙门任职了,你叔父是中书令,想必认识的朝中大臣多。我这人生地不熟的,届时你在中书令大人跟前说上几句,稍微提点提点。我日后也能少出些错处。”    傅言道:“朝中为防止大臣们结党营私,严禁上下级官员私下来往。若无公务或者要紧事,还是少同衙门里的官员来往罢。”    语罢,他略一颌首,这才提袍大步朝里屋走。见屋里还有几个丫鬟在边上伺候,遂摆了摆手让人出去。抬步坐至床边,心疼地摸了摸赵汐朝的脸。    她脸色苍白,神色落寞,看起来精神也不甚好。像是困在屋里许久似的,原先朝气蓬勃,现如今没有半点鲜活气。执名固然可恨,到底是死得太过悲惨,何况还是被赵老爷设计了。赵汐朝天性善良,又亲眼所见那等惨事,怕是心里一时接受不了,人之常情。    傅言暗暗叹了口气,两手捧着赵汐朝的脸,见她虽睁开了眼睛,可双眼空洞无神,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雾。他心里堵着口闷气,总觉得执名在赵汐朝心里占据了太多位置。他甚至有点怨恨执名,害得汐朝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也不知执名到底是不是有意为之,就连死也死得不安分。死在了最容易让赵汐朝动容的时刻。她或许将执名的死归咎在了自己身上,又或者是怨恨赵老爷暗地里算计执名。    可无论如何,人死不能复生。    “汐朝,你累了。以后都有我在你身边陪着,你什么都不要再去想了。我知道你愧疚,可人死不能复生,你何必再来折磨自己?”傅言眼底蕴着几分悲伤,又像是暗暗恼怒,只道:“还是说,在我跟执名之间,是他更加重要?那夜他若不死,想必死的人就是我了。汐朝,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扒开你的心,好好看一看。你到底喜欢的是谁?”    他语气微微有些急了,大手捧着赵汐朝的脸渐渐用力,眼眶微红,低声道:“汐朝,你折磨自己就是在折磨我。难道只有执名可怜,别人就不可怜么?我为了你,同安平县主退亲,众目睽睽之下,跪在国公府的门前请罪。在朝中被官员们打压,回到家里还要想着怎么补偿欠明珞的情谊。我的祖母和婶娘还替我另寻了一门亲事,你也不闻不问。你是算定了我会为了你守身如玉,还是觉得没了我,你也能活得很好?赵汐朝,那夜死的若是我,你也会这么伤心难过么?”    赵汐朝眼泪簌簌往下滑落,她朦胧着眼睛,两臂环着傅言的脖颈,放声大哭:“我就是觉得很难过,我爹做什么事都不肯听我的!他要做官,花钱买官便是,何必要去算计执名?我想救明连,就跑去骗执名的宝贝珠子。他是用自己的血替我养蛊,那夜我都看见了,一只手掌没有半寸好肉,全部都被蛊虫咬烂了!我是个特别自私的人,我想要身边的人都好好的,一个也不想放弃!我想要大家都好好活着,一个也不要死!我真的太害怕了。我做梦的时候,总是看见执名满脸是血的过来找我!他要我给他偿命!他要我给他偿命啊!”    傅言喉头哽咽,大手轻轻拍了拍赵汐朝的后背,像是有什么安抚人心的力量。总算是让人安静了下来。    “我真的没有骗人,我只要一睁开眼睛,眼前全是血淋淋的画面。我很害怕,可是连大夫也说我是装的。我爹也不信我,连你也不肯信。”    “我信,你说的我都信。”傅言轻轻将她推开,从袖口里掏出一条墨蓝色的发带,俯身将发带缚在赵汐朝的眼睛上。缓缓道:“害怕的话,就什么也别看了。以后我就做你的眼睛。只要有我在,执名不会再来找你了。”    正巧,丫鬟将药煎好送了来。他便一勺一勺吹凉了往赵汐朝唇边送。每喝一勺还喂一颗蜜饯。待喂完了药,抬眼往窗外望了一眼,见天色甚好,阳光暖洋洋的撒了下来,像是在窗台上镀上了一层金粉。    “我带你去晒晒太阳罢。”傅言道,起身招来下人,让人在廊下支了一张矮桌,放上蒲团,这才大手一捞,连毯子带人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大步朝外面走。    迎面一阵微风吹来,吹散了她额前的碎发,缩在傅言怀里,鼻尖一股淡淡的墨香,耳边是一阵阵有力的心跳声。阳光暖烘烘的,轻抚在脸上,温柔而又舒适。她渐渐也没这么害怕了,像猫儿似的,往傅言怀里缩了缩。    傅言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桌上还放了一把古琴。他幼时家教甚严,家中请了许多名师教导。除却读书习字之外,也颇懂几分音律。    骨节分明的十指在琴弦上游走,发出“铮”的一声清响。赵汐朝不明所以,歪着头侧着耳朵去听。    耳畔边就传来一段轻缓的琴声,手蓦然被握住,傅言不由分说的握着她的手,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从后面将人圈在怀里。    “……我教你罢。”    赵汐朝微微茫然,手背上传来一阵温热。傅言的手指纤长温暖,轻轻附在她的手背上。手指压在琴弦上轻轻一拨,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心尖也为之一颤。    “汐朝,我幼时在京城待过几年。我爹早些年当过圣上的启蒙太傅,教学十分严谨刻板。不仅是对皇子们,在家对我也是。我性子也静,不喜欢同旁的孩子一块玩耍。终日在院子里读书。那时我娘也在,就支张桌子坐在廊下,手里绣着花。偶尔抬起脸来看我一眼,脸上总是挂着笑容。青儿那时总觉得我爱拘着他,遂也不常来。再后来,我爹便调任出京,我也跟着去了。我那时并不知什么是世事无常,真的遇见了,才知其中酸楚。”    话到此处,傅言攥紧了赵汐朝的手指,凑在她耳边温声道:“我见过许多女子,可从来没见过哪家的大家闺秀像你这样的。我初见你时,你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裙子,腰间还缀着流苏,缠着你娘撒娇。我便多看了你两眼,你就不高兴了。气势汹汹的走到我面前,单手掐腰一推我的肩膀,让我滚蛋。我当时就想,穷山恶水出刁民。”    赵汐朝笑道:“我那时听旁人说,你是来同我争家产的。况且,我爹娘为了你的事,吵了好几天的架,我能不讨厌你么?”    “也是。”傅言也笑,攥着她的手指轻轻摩挲,“你这就不仅是讨厌我了罢。往我身上砸石头,在我碗里放盐巴。干了坏事自己溜得比谁都快,事后躲你娘身后硬说是我干的。我那时因为你挨了多少打骂,你心里真的没数么?”    “……我。”赵汐朝咬唇,偏过脸去,眼前一片黑暗,遂又垂下头去,唇角略苦涩道:“我那时太顽劣了些。都是爹娘惯的。我让你同我一起踢毽子,你不肯。让你陪我出府逛街,你也不肯。有一回我特意寻了一只小鸟送给你玩,结果你也不要,还让我把鸟放了。我没肯,后来鸟死了,丫鬟们跟我说,是你下毒弄死的。我便信了。”    “怪不得。”傅言曲着两指,伸手轻轻一弹赵汐朝的额头,温声道:“你从前挺好哄骗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机灵了。你看,你我也算是青梅竹马。你送我玉坠,我送了你步摇,也算是交换了定情信物。现在满京城谁不知道傅家大公子痴情赵家小姐,咱们两个人的事情,旁人都觉得惊世骇俗,就差没出戏文了。你就对我真的一点表示都没有吗?”    “怎么表示?”赵汐朝茫然道:“我一个未出阁的闺门小姐,总也不能让我主动?况且……”    她伸着两只手虚虚的摸了摸眼睛,愁容满面道:“我觉得我应该是真的瞎了。老天对我不公平,我也没做什么坏事啊。可说出来你们都不肯信我,我只要一睁开眼睛,眼前就是一团血雾。那夜执名的血滴进了我眼里,我想,冥冥之中是老天惩罚我的。你要是娶了我,满京城都会说你是个蠢蛋,放着安平县主不娶,非要娶我一个瞎子。”    “蠢蛋就蠢蛋罢,我愿意别人管不着。”傅言轻轻道,伸手揉了揉赵汐朝的两边脸蛋,眉尖含着几分忧愁,“回头我去请大医院的太医们好好给你看一看。也许过几天就好了,你别太担心。”    “嗯,我不担心。”赵汐朝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摸索着握紧傅言的手放在胸前,诚恳致歉道:“傅言,我也对不住你。我是个惹事精,你也看到了,就是我什么都不做,麻烦还是会自己找上门。执名的事,我已经无法挽回了。往后你看着我爹一些……我真懒得再管我爹的事儿了,看到他就很烦。他得了这个官职,必是不肯轻易辞官。看着他别再出乱子了。我爹贪心不足,早晚要惹出大事,你替我看紧他。”    傅言笑道:“你怎么这么爱操心呢?好,我知道了。对了,国公府传来消息,说是明连的病情有了很大的缓和。日后好生修养着,想必不会再复发了。”    “那便好了。以后我们就不欠国公府的了。”赵汐朝松了口气,洋洋得意起来,“早先安平县主骂我,我心虚得很。现在算是扯平了,往后井水不犯河水,谁也碍不着谁。她若是还过来招惹我,我就哼哼……”    “你啊。”傅言浅笑道:“日后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儿罢,自从来了京城就没消停过。我有时候也在想,怎么就偏生看上你了。多耽误我升官发财娶县主。”    他使坏的捏着赵汐朝的鼻子,揶揄道:“我为了你放弃了这么多,你以后要是不替我生一百个孩子,你都对不起我。”    “你……你说什么!谁要给你生孩子!”赵汐朝脸红扑扑的,攥紧拳头往半空中挥了几下。傅言就跟抓小鸡崽似的,一把将她两只手都握住,凑近身,诱惑道:“娘子,你想吃葡萄么?”    “不想吃。”    “真的不想吃?”    不知道为什么,赵汐朝总有一种必须要认真思考再回答的错觉。于是,她伸手摸了摸头,茫然的“啊”了一声。也就是这一声,让傅言会错了意思。唇瓣微微一凉,有颗圆润冰凉的东西滑入口中。    果然,是颗葡萄,倒是她想歪了。    赵汐朝以为这就没什么事了,可哪知傅言却是个仗势欺人、落井下石的小混蛋。趁着她看不见,左右脸庞各亲了几下,连唇瓣都没放过。    她被占了便宜,也没打算让他好过。两手被圈着,索性随意乱摸起来。眼睛被发带缚住,什么也看不见。隔着衣服摸了一圈,突然摸到一处微微凸起的地方。    “咦?有点硬。”    傅言耳垂微红,好在院中并无旁人在,也由得赵汐朝闹腾。闻言,轻轻咳嗽一声,没应。    “……好奇怪,还有点热,到底是什么?”赵汐朝面露茫然,突然意识到什么,吓得手往回一缩。脸色登时臊红了一片,唇瓣蠕动了几下没出声,心扑通扑通乱跳的厉害。这回玩过火了,该摸的不该摸的好像都摸过了。    现在后悔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你形容的挺好的。”傅言夸赞一句,吐了口气,凑近她的耳边,用心险恶的问她,“是不是有点小?”    “……我。”赵汐朝脸色红得几乎能滴下血来,咬着下唇,脑袋里嗡嗡的。须臾,才歪着脑袋哼哼道:“还真的有点小,怎么办?”    “……”    “我指的是年龄,你千万别会错意。”赵汐朝立马反口,两手捏着傅言的衣袖,颇为惆怅道:“完了,我一向都是近墨者黑的墨啊。你看看你,原先挺正经老实的,现在比傅青还傅青。你爹如果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蹦出来啊?”    闻言,傅言斜了她一眼,“你倒是提醒我了,是该让我爹娘看看未来儿媳妇儿长什么样。”    他抬眼见天色不早了,这才起身伸手一捞将人打横抱回了屋里。赵汐朝捏着他的衣角,轻轻扯了扯,惆怅道:“我这一个人挺害怕的……”    “不怕,在自己家有什么好怕的。”傅言温声道,见她还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索性就将麻团和汤包都塞进被窝里。两只小肉球在被子里拱来拱去,后来竟缩成一小团,依偎在她身侧。    “我明日下了值便来看你,顺便带个太医过来。你在府上好好的,有什么事就派人去傅府找我。”顿了顿,傅言又笑道:“不要胡思乱想了。”    赵汐朝一一点了头,这才抱着两只猫,缩在被子里睡了。待她睡熟,傅言这才起身离开。    皇宫,守卫森严,每隔半柱香的功夫就有一阵御林军前来巡查。殿门口,太监总管福安甩着雪白的拂尘,搭在臂弯里。见远处走来一阵人,为首的是位穿着蓝色宫装的女官,遂迎面走上前去,赔笑道:    “哎呀,这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蓝若姑姑嘛,哪阵香风把您给吹来了?”    被称作为蓝若的女子年约二十七、八,虽生得花容月貌,可却不苟言笑。正是当今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女官。闻言,只道:“我奉了皇后娘娘之命,特意来送人参鸡汤,还望公公通传一声。”    “哎呀,这可是为难人了。”福安面露难色,拉着蓝若走到一旁,压低声音道:“咱们皇上啊,近日心情不爽利。昨个晚上翻了郦妃的牌子。谁知那郦妃不知听谁说的,以为咱们皇上喜欢豪爽的女子。硬是要舞剑,结果惹恼了皇上,已经被赐死了。”    顿了顿,他往殿门的方向努了努嘴,小声道:“现在还气着呢,招了颖美人陪着,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我这也难做啊,还望蓝若姑姑体谅一二。”    闻言,蓝若眉头一皱,询问道:“皇上可是又想起了那位?”    “嘘嘘嘘!”福安脸色一变,一把抓着蓝若的手腕往台阶下走了几步,“可是不敢乱说的!你还是快些回去。东西留在这儿,等圣上唤人进去再说。”    “那便多谢福安公公。”蓝若从袖口里掏出一只沉甸甸的蝶戏牡丹荷包,“日后还望公公提点着。未央宫上下都记着公公的好!”    “蓝若姑姑说笑了,都是做奴才的,这心自然要向着自家主子,否则不成了忘恩负义之徒了。”福安将荷包接了过来。    如此,一行人便回去了。就见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队伍。身形一扭,拐了几个弯躲在了柱子后面。    缓缓抬起脸来,正是消失了许久的执名。    他眼底蕴着几丝厌恶,一把将身上的侍卫服饰撕了下来。脚尖轻轻点地,身形轻盈,一下子跃到了房顶。右手腕轻轻一震,手心里立马滑入一只匕首。    就要见到那个人了。执名缓了口气,扯起唇角,眸色越发阴寒。用匕首将瓦片撬开,入眼就见偌大的龙床上,一男一女两条赤.裸的身体相互交织,活色生香。    女子媚眼如丝,面容俏丽,隐隐有几分熟悉。执名嗤的笑了一声,饶有趣味的蹲在房顶上观望。手里的匕首越攥越紧,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却见床上的女子身子一阵痉挛,整个人像是虚脱一般,俯趴在床榻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一阵潮红。可身上的人却不肯放过她,一把攥着她光洁纤细的裸足往身下一拉。    “皇上,臣妾……臣妾……”颖美人眼里包着眼泪,咬紧下唇低声哀求着,裸露的皮肤一片青紫,暴露在空气中更显得楚楚可怜。可皇帝显然并不在意自己的妃子是否能承受得住,一阵狂风暴雨之后,像对待破布娃娃似的,一脚踹下了龙床。    棱角分明的脸上,冷意更盛,皇上眉眼间隐着戾气,随手将桌上的茶杯掷在颖美人的脸上。冷冷道:“没用的废物!滚下去!”    可怜的颖美人不着寸缕的跪在地上,额头被茶杯砸中,鲜血汩汩的往外流。她小声啜泣着,连血也不敢擦。跪爬着将衣服摸到手里,小心翼翼的将衣裳穿好。这才爬出了内殿。    执名勾了勾唇角,面露嘲讽之色。突然往后一倒,身形极其诡异,一手抓着屋檐,轻轻一荡,从窗口跃了进去。    他攥紧匕首,躲在柱子后面,像是毒蛇潜伏着,随时等着给敌人致命的一击。却见圣上将龙袍裹在身上,赤着脚下了榻。走至柜子前,从最上面捧下一只木匣子。    哆嗦着手将木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块素白色的手帕,右下角还绣着两个小字。    “……瑶蘅,朕的瑶蘅啊!”    皇帝状如疯癫,将手帕贴在脸上,又哭又笑:“朕替你报仇了啊!替你报仇了!这么多年,朕想了你这么多年!瑶蘅,你是不是还在怨朕,竟然连梦里都不肯相见!”    他一脚将椅子踹开,怒气冲冲的一把将手帕丢在地上,痛骂道:“贱人!都是贱人!嫡长子又如何,这天下还不是朕的!朕要杀谁,就杀谁!北地的余孽,朕一个也不会放过!来人啊,快来人!北地的余孽在何处?”    福安立马跑了进来,恭恭敬敬道:“回圣上的话,北地的余孽已经斩首示众。那位也已经死在了悬崖下,尸骨无存了。”    皇上喘了口粗气,渐渐冷静下来,挥了挥手又让福安下去。这才弯腰将手帕捡了起来。他刚一抬头,脖颈上一凉,瞳孔猛然一缩。    执名唇角微微翘起,右手攥着匕首死死抵住皇帝的脖颈。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那块帕子上。    “你是谁?胆敢行刺朕!可知是犯了天大的死罪!”    “我?”执名笑嘻嘻道:“您老人家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认得我?我是执名啊,执子之手的执,以爱为名的名。我是执名,你不记得我了?”    “你……你居然还活着!”皇上面露惊恐,拳头攥得紧紧的,须臾,他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可能,执名已经死了。你不可能是执名。”    “哦,这手帕是我娘的?”执名一把掐住皇上的脖颈,往后一连走了几步,将人抵在了柱子上。空出一只手就要夺帕子。他见帕子被攥得太紧,索性用匕首将手指撬开。    “瑶蘅……”执名举着帕子,闻了闻,笑容满面道:“皇位坐着舒服吗?抛弃我娘的感觉怎么样?踩着我娘的血肉登上皇位,是不是特别光荣?嗯?”    皇帝脸憋得涨红,额间冒出一层豆大的汗珠。艰难万状的挤出一句:“救命!”    “我才不会杀了你呢!父皇!”执名笑眯眯的用刀刃拍了拍皇帝的脸颊,笑得邪气十足,“我明明是你的儿子啊,我身上流着皇室的血,你为什么不认?”    “胡说!你这个杂种,怎可能是朕的儿子!你跟你娘一样贱,朕当年就该杀了你永绝后患!竟然让你多活了这么多年!”皇帝冷笑道:“你以为你杀了朕,就能跑得掉么?这皇宫守卫森严,你是插翅难逃!”    闻言,执名脸色骤变,阴测测的笑道:“世间的人果真是薄情寡义、口蜜腹剑。你当初为了这个皇位,使了不少手段?傅家?国公府?嗯?”    他用刀背拍了拍皇帝的脸颊,继续道:“瑶蘅是怎么死的,你还不知道?她为了替你夺得天下,委身在你皇兄的身下。只盼着你能达成所愿。可你呢,一朝登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任由我娘怀着我就被强行带去北地!我是你的孩子啊,可却要喊别人爹。你知道你那个皇兄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么?他在人前对我跟我娘各种荣宠,晚上就像个禽兽一般,将我娘压在身下!”    “他让人把我关在笼子里,就像关着一条狗!”    皇上冷声道:“自作孽不可活!瑶蘅当初若是肯将你弄死,朕便是强抢,也将她留下来了!是她自己不识好歹,怨不得人!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朕的孩子,无非是想要荣华富贵,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你可敢滴血认亲?你若是朕的孩子,朕一定补偿于你!”    执名哈哈笑了起来,笑够了将人架在桌前。先倒了一杯水,这才将自己血滴了进去,笑道:“来啊!”    “哼!”皇帝将手举在半空,往碗里滴了几滴血,“野种就是野种,你若真是朕的儿子,朕……”    他瞳孔猛然一缩,像是疯魔了一般,不敢置信的盯着碗里的血水。就见原本分离的血珠,瞬间融在一起。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你怎么会是朕的孩子!当年朕明明听见皇兄说,瑶蘅怀的是他的孩子!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来人啊,来人啊!快来人啊!”    门外瞬间涌进来一阵御林军,皇帝一把将碗掷在地上,手指着执名,厉声道:“抓起来!抓起来!”    执名毫无惧色,双臂环胸,冷眼旁观。他见周围有人涌了进来,对着半空中打了个响指。只听一阵“嘶嘶”声传来,顷刻之间殿内爬满了火红色的长蛇。    红蛇顺着皇帝的脚踝,一路爬了上去,吐着鲜红的信子。    “保护圣上!快来人啊!”    “护驾!护驾!快来人啊!”    只听接二连三的惨叫,陆续有御林军口吐黑血倒在地上。一位御林军一刀将蛇砍成两截,还未松口气,就见原本已经死去的蛇对准脖颈,一口咬了过来。登时脸色涨红,轰隆一声倒在地上。    执名抬步走上前去,根本不管身后如何厮杀,他双眼定定的盯着皇帝。    “执名,执名,是朕对不住你们母子!是朕的不是!瑶蘅是朕今生最爱的女子!你要相信朕!朕也是受了逆贼的蒙骗!你是朕的儿子,你不能弑父啊,执名!”    他见执名不为所动,当下老泪纵横道:“朕从来没有忘记过瑶蘅!这些年宠幸过的所有妃子,全部同瑶蘅有几分相像!执名,朕可是你的父皇!是父皇让你受苦了!从今以后父皇补偿你,你要什么父皇都给!执名!”    执名嗤的笑了一声,道:“那可不行,殿里这些人都看见我了。这要是传了出去,我这个皇子的名声不好听!”    “朕杀了他们!你放心,朕一定想方设法恢复你的身份!”    执名对着红蛇勾了勾手指,这蛇像是有灵性一般,顺着他的指尖盘上了脖颈。他由不满意,用匕首往手腕上划了一刀,硬逼着皇帝喝了一口。    “你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我要一个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否则……”    皇帝呕了几口,没将血吐出来,闻言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声道:“明白,明白!可你没有皇室玉牒,朕收你当义子!即日便下旨昭告天下!”    他哆嗦着将手伸出来,“执名……”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执名随手将帕子丢过去,凑近他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父皇,瑶蘅死得好惨啊,被□□至死。死后草席加身,黄土掩面,尸体都被乌鸦吃掉了……”    闻言,皇帝再也坚持不住,跌坐在地上,抱着手帕放声大哭:“瑶蘅,瑶蘅,朕的瑶蘅啊!”    执名半蹲下来,手指放在红蛇的嘴里,任由它吸。目光灼灼的盯着皇帝,步步紧逼道:“我也好惨啊,瑶蘅死后,我这个野种就没有人要了。被打断了四肢沉在海里。父皇,你知道我后来是怎么活下来的吗?我被人绑在床上两年,身上被人试了上千种毒虫。你看看我这张脸,同瑶蘅像不像?像不像?”    皇帝哭得更大声了,摇了摇头不敢抬眼去看,一声声的唤着“瑶蘅”。    执名起身,四下逡巡一遭,入眼是满殿的尸首,瞳孔猛然一缩,就见柱子后面躲着一个女人。他身形极快,如同鬼魅般闪了过去,一把将人提了起来。却见是方才那位妃子。    垂眸见她眉眼间莫名熟悉,一股子戾气涌上心头。手底下了狠劲儿,一把将人脖颈折断,随手甩在地上。    他往身上擦了擦手,冷笑道:“世间最像瑶蘅的人,不就是赵汐朝?我要将她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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