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回忆杀.猫吃了金丝雀
雷声雨声。 戈樾琇浑身湿漉漉站在宋猷烈房间外。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和他分享在爸爸书房看到的一幕,她会以宋猷烈讨厌的表情声音告知: 喂喂优等生,不不,是我亲爱的表弟,我爸爸和你妈妈搞在一起了,我妈妈还没死时他们就搞在一起了。 打开房间门。 水还在滴落个不停,从发末袖摆裙摆、也从眼角。 手在扯宋猷烈的睡衣,说宋猷烈快起来,宋猷烈快点起来。 宋猷烈睁开眼睛,她的模样俨然把他吓住了。 但—— 她没有告知他,她爸爸和他妈妈的秘密。 她吻了他。 唇贴在他唇上,说宋猷烈我要死了。 他推她。 “宋猷烈,信不信,我下一秒就死了。” 推她的手力道变小了。 于是她成功再次把唇贴在他唇上。 他再推开她,他说戈樾琇你知道你是谁吗? 她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谁,她是戈樾琇。 他说啊。 说:“戈樾琇,你是我的表姐。” 这话她爱听。 是的,戈樾琇是宋猷烈的表姐,但那又怎么样?你妈妈都可以不顾及身份和我爸爸搞在一起,我为什么就不能和你搞在一起? 戈鸿煊和贺烟背着她搞在一起了,那么她就要背着他们和宋猷烈搞在一起。 这是她想到的绝佳方式,这个想法一产生,她内心就亢奋不已。 是的,她要那样做。 一定要! 打开他房间窗户,爬上窗框,这是三楼,楼下是硬地。 “戈樾琇,你不要乱来。”他追了上来。 “你不相信,我会死么?”侧身看着他。 更多的雨打在她身上,大大小小的闪电让夜空像龟裂的旱田,雷声轰隆隆。 唯一把她和窗台联系在一起地是踮起的脚尖,垫着脚尖在有限的空间艰难来回着,那种状态有点像在走钢丝的艺人,而她乐此不疲。 “下来。”他抬头看着她。 摇头,说宋猷烈我有点烦,烦每隔一段时间就得住进那个地方,烦被一些人问你念哪个学校了?一旦我告诉那些人我不上学的,那些人就以怪物般的眼神看着我,不上学很奇怪吗? “不奇怪,一点也不奇怪。”少年难得以哄人的语气和她说着话。 笑,一不留神,脚尖差点踩空。 “戈樾琇!”急急叫出。 几个摇晃,才稳住身体,看来她的表弟还是很担心她的安危,那是当然了,假如她真的掉下去,谁都会猜到她是在宋猷烈的房间出的事。 冲着宋猷烈笑。 “下来。”他把手伸到她面前,轻声说着。 “我不。” “那么,不下来就坐下来,可以吗?”他问。 明明才十二岁,可声音语气一点都不像十二岁,此时站在窗前的他像一名高年级生,在温柔规劝受到挫折的低年级生。 着魔般,她坐在窗框。 雨声,雷声。 曲卷着双膝,下颚枕在膝盖上,问宋猷烈我不好看吗? 他没应答。 “看来我是不好看。”作势要站起。 “不,你很好看。”他说。 只是嘴里说着,眼睛却是看着窗外。 “你都没看我。”喃喃说着。 于是呢,落在窗外的眼睛变成落在她脸上。 “我想听关于我好看的话。”她和他说。 “穿波点裙时很好看。”他低声说着。 波点裙,想起来了,那件波点裙她现在还留着呢。 “还有呢?” 他没再应答,只是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关于她好看的话。 她手搭在他肩膀上,眼睫毛颤了几下。 低头,唇贴在他唇上。 颤抖的双唇在说着“宋猷烈,你再推开我的话,我就掉下去了。” 想推开她的手收回。 就这样,她坐在窗台上,他站着。 四片唇片浅浅贴着,都有雨水的味道。 这一刻,于戈樾琇的意义为:小姨,我和你的心肝宝贝搞在一起了。 问戈樾琇第一次吻宋猷烈有什么感觉。 一个十六岁很少和外界接触的姑娘去吻一个十二岁的男孩会有什么感觉,就那样,唇很柔软,凉凉的,很奇怪。 那个姿势大约维持半秒钟,她就从窗台下来了。 这个夜晚过后,接下来半个月,戈樾琇高烧不断,数次醒来,都看到小姨红着眼眶坐在她床前。 只是,小姨,现在你红着眼眶的模样很丑。 丑死了。 等戈樾琇身体完全康复时,已是中秋时分。 中秋,晚秋,初冬。 初冬的一个雨天,戈樾琇让管家去叫宋猷烈。 直到黄昏,宋猷烈才出现在她房间里。 把《卡门》递给宋猷烈,书是新买的,用挪威语译释。 翻开第一页:“念” 几天前,宋猷烈刚过完十三岁生日。 全本《卡门》用挪威语念完,已经是次年初春,故事结局是年轻的军官杀死了烟厂女工,因为她爱上了一名斗牛士。 挪威语言很美,死时烟厂女工还穿着初次出场时的红色摩洛哥鞋,戴着舞娘面纱,倒在破旧的地毯上,鲜血和她的摩洛哥鞋色彩一样艳丽,次日,人们才发现烟厂女工的尸体,像凋零的纸花。 烟厂女工的尸体被带走时,戈樾琇正在看窗外,窗外,是葡萄园。 这片葡萄园和比弗利山庄怎么看都格格不入,她看着葡萄园发了一会神。 爸爸和小姨又不在家了,爸爸是去出差,小姨是去纽约看望朋友。 起身,从宋猷烈手上接过书。 踮起脚尖,吻住宋猷烈。 唇刚贴上,她和书一起跌倒在地上,少年的力气大得很。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吻到他的唇了。 这是她第二次吻她。 这时的戈樾琇十七岁。 宋猷烈依然会在每个周末落日之后来到她房间,给她朗诵《卡门》,只不过挪威语改成了法语,宋猷烈去年开始学习的法语,据说法文老师对他赞不绝口。 第三次,她吻他时发生在深夜。 半夜,戈樾琇从噩梦中醒来。 额头汗水还没完全干透,她就打开宋猷烈的房间。 带着满腔愤怒,唇紧紧贴上,学习从影像看到的,从他上唇瓣辗转到下唇瓣,几个回合,他醒了。 睁着眼睛,任凭着她。 愤怒。 回瞪着他。 继续在他唇瓣上辗转,直到她双唇发麻。 “戈樾琇,你是个疯子。”他安静看着她,安静说出。 洛杉矶随处可见蔚蓝海岸线。 这个下午,戈樾琇把车开到海里。 醒来时。 小姨哭哭啼啼,戈鸿煊一脸愤怒,宋猷烈站在窗前,外公也来了。 这个春天,戈樾琇被勒令住进一个有着四四方方白色围墙的房子里。 房子是典型的美式乡村度假屋,远离郊区,被森林湖泊覆盖,戈鸿煊不久前从一名当地人手中买下这片土地,据说是为了她而买。 让她到乡下调养身体说得好听,但实际上是戈鸿煊听从医生的建议,对她进行强制治疗。 什么时候吃药;什么时候休息;什么时候听音乐;什么时候学习;什么时候看电视;什么时候去森林散步这些都给她规定好了。 住进去是可以,但!他们得答应她一个要求,每个周日下午宋猷烈都得去看她。 “阿烈有很多事情做。”小姨回话速度快极了。 没理会小姨,看着外公,和外公说“我只认识阿烈。” 小姨还想说什么,宋猷烈开口了。 “可以。” 事情就这么定了。 至于小姨想来看她的话,得等她电话,等她电话叫她来了她才可以来,要是她没打电话叫她来的话,就不能来。 小姨也许是意识到什么,但她掩饰得好,和外公说一定是阿樾生她的气,她近阶段太忙了。 那个叫贺烟的女人很适合洛杉矶,某某知名作家、某某知名画家都是她的挚友,周末常常结伴旅游,经常和名声好的明星一起做慈善,也为风评很好的政治家站台,创办慈善基金会,参与华人维权,偶尔,花边小报也会跟进报道她的情感生活,前阶段和某大律师一起用晚餐,上个周末和某商人看音乐会。 这样的人,能不忙吗? 和戈樾琇住进白色房子的有管家和洁洁,两名护工一名保全人员。 戈鸿煊一个月来看她一次,戈鸿煊作为她的监护人她拒绝不了,但每次戈鸿煊都是铁青着脸离开。 宋猷烈每个周日下午来一次,而卡罗娜是隔日来。 卡罗娜号称是她补习老师,每次来都装模作样带着书,但戈樾琇知道,卡罗娜就业于洛杉矶一家心理机构,是这个心理机构的头牌选手。 戈樾琇并不讨厌卡罗娜,这还是第一位让戈樾琇不讨厌的心理医生,卡罗娜很少会和她讲大道理,陪她到湖边散步时讲的是她当志愿者时遇到的一些人和一些事情。 卡罗娜大学毕业后当了四年志愿者,完成志愿者服务后她又用了两年时间去世界各地旅行,戈樾琇喜欢卡罗娜和她讲旅行时遇到的各种窘事和趣事,还有艳遇。 通过卡罗娜,戈樾琇知道,亲嘴是怎么一回事,而接吻又是怎么一回事。 初夏,戈樾琇的树屋完成了。 树屋是戈樾琇心血来潮画的稿子,让人找来设计家,四十天树屋完成了,戈樾琇很满意,唯一遗憾地是树屋处于白色围墙范围内。 戈樾琇喜欢的东西一一被移到树屋里,宋猷烈动的手。 恰好是周日,也许是被她把车开进海里的这个行为给唬住了,近阶段宋猷烈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 那是一片很少会有人经过的海滩,医生说要是晚上一百秒,她也许就和妈妈团聚了。 问戈樾琇要不要再试一次,答案是不会,她发誓当时她只是想闹着玩来着,从宋猷烈口中听到的“你是个小疯子”让她十分难受。 那是她的甜莓,她心里终归是珍惜的。 树屋搭建在至少有十年树龄的橡树上,周遭被红杉覆盖,那个黄昏,落日一束束穿过树木缝隙折射进树屋里。 树屋就只有戈樾琇和宋猷烈两个人。 好几次,她都忍不住去看宋猷烈搬东西的手,看着比她大了很多来着,那双手好像有很多力气,她提不起的东西他单手就能提起。 心里一动,想去拉他的手。 刚一触及,就被快速甩开,就好像她的手是蛇信子,随时随地会喷出毒液似的,她只是想知道他的手比她大多少。 心里气坏了,朝宋猷烈扑了过去。 他身体一让,她扑了个空,要不是他拉住她的手,她有可能摔到窗外去。 戈樾琇的这一下也勾动了树屋天花板的吊灯,吊灯还没完全固定好,眼睁睁看着它朝她的头顶,还好有宋猷烈。 紧要关头,他扑了上来。 双双跌倒,她跌落于地板上,他跌落于她身上。 折射进树屋的金色光芒落在他额前碎发上,在发末上一闪一闪。 着魔般伸手触摸,沿着额前头发顺着鬓角,刚刚修建的鬓角真好看,眉好看眼睛好看这张脸都好看。 鬼使神差,戈樾琇想起卡罗娜的话,贴嘴唇的叫亲吻,接吻得把两片唇瓣打开。 打开以后呢?她问。 卡罗娜神秘兮兮“打开以后,你就找到了门路。” 打开以后,你就找到门路。 怎么接个吻还要找门路来着。 卡罗娜还说,接吻是男人和女人间的必修课。 这一刻,戈樾琇非常好奇,接吻究竟藏着什么样的门路。 只是呢,门路还没找到,脸颊已经烫烫的了。 勾住他后颈部的动作做得自然极了。 怕他拒绝,以可怜兮兮的声音说宋猷烈我怕。 他没说话,也没推开她。 “那天,我以为自己要死了。”低低诉说。 的确,那天她是很怕来着。 他想别开脸去。 “宋猷烈。”低唤,唤这名字的声音是温柔的。 他垂下眼帘。 她献上自己的双唇。 这一次,不再是象征性的唇瓣紧贴,舌尖悄悄溜了出来,轻轻舔浅浅舔,再小心翼翼深舔,再去含住他的上唇瓣,尝试用力吸吮,他推她,可很奇怪力道不怎么大,反而是她力道变大了,改成含住他的下唇瓣,用力吸吮,再然后……再然后,好像是找到卡罗娜所说的那种门道。 等宋猷烈大力推开她时,戈樾琇的舌尖麻麻的,满脑子都是他没推开她前他们的唇舌交缠,她的唇瓣还残留着他舌尖在上面留下的气息,那种柔软的触感很是神奇,更神奇地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双唇打开,去含住,被含住的灵巧得就像一尾丁香鱼,游离又充满力量,接着……接着两尾丁香鱼相互追逐,你逗我一下,我逗你一下。 手印在发烫的双颊上,接吻的门道她懂了。 回过神来,宋猷烈已经在下树屋的楼梯。 追上,叫了声宋猷烈。 他回过头来。 看她的目光充满了嫌恶。 有必要这样吗? 她知晓了接吻的门道,他自然也知晓了。 这是他们共同学到的知识。 这是好事情。 可是呢,她因他的嫌恶目光这个晚上心里都很不好受,不知道怎么有点委屈来着。 次日,戈樾琇见到卡罗娜时也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心虚。 接下来几天里,戈樾琇会在黄昏时来到树屋,看着她和宋猷烈接吻的地点发呆,怎么想,接吻的感觉比亲吻还奇怪。 是的,是奇怪。 但她并不讨厌,不仅不讨厌,她还有那么一点点心痒痒的,就想着再来一次。 又一个周日到来,戈樾琇和宋猷烈坦白了自己的想法。 表达完想法,宋猷烈以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 “戈樾琇,上次是意外。”宋猷烈粗声说着。 “那我们就再出一次意外如何?” “戈樾琇,你是我表姐。” “我是你表姐和我们接吻又有什么关系?” “戈樾琇,你还真是个疯子。”深怕她听不清楚,宋猷烈一字一句说着。 又……又说她是疯子了,这是戈樾琇最讨厌的,看来她上次把车开到海里没把他唬住,没关系,外面有湖来着。 把开车到海里去,和走进湖里的原理一样。 介于她这阶段表现良好,卡罗娜给了她出围墙的后门钥匙,钥匙她还没用来着。 拿着钥匙打开后门,前往湖泊的路她很熟悉,那声“戈樾琇”从背后响起时湖水已经漫到她膝盖。 不去理会,加快脚步,急冲冲的拨水声打破原本宁静的湖面,在湖水没到她颈部时,有双手拽住她衣领,那力道大极了。 身体被动往后拖行,拖离湖水,拖上湖畔。 “戈樾琇!”少年愤怒的声音把飞鸟吓得翅膀一拍,纷纷从树梢逃离。 他和她浑身湿漉漉站在一颗红杉下,两人站得很近,她清楚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雪白的面孔,唇色也失去原有的红润。 谁都没有动。 “戈樾琇,你以后要死的话,就找个远远的地方,不要被人发现,安安静静的,一次性完结。” “好。” 映在他瞳孔里的那张脸又苍白几分。 他看着他,她也看着他。 声音穷凶极恶:“戈樾琇,你是个疯子。” 又……又来了。 刚移动脚步,他手狠狠扣住她肩膀。 手扣住她肩膀,眼眸里有绝望决绝。 低头,唇重重贴在她唇上。 这算是他主动吻她吗? 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去获得他的吻,还不是因为宋猷烈是小姨的心肝宝贝,戈樾琇想和宋猷烈搞在一起的想法从来都没变。 亲吻还不算搞在一起,那现在算不算正逐渐搞在一起。 不去理会从眼角处垂落的泪水,踮起脚尖,双手牢牢勾住他颈部。 据说,这是接吻最为正确的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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