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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旧时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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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纯情不知道宋猷烈那个周一有没有和艺术院女孩坦白身份,坦白身份的结果又是如何?以及,宋猷烈有没有出现在艺术院女孩表妹生日会上。    倒是艺术院女孩动作不断,她在社交网留下“以后会专注于学业,和她从巧克力店一起走出的男士只是聚会上认识的普通朋友”讯息后,注销了个人社交账号。    八卦媒体追到女孩妈妈超市,女孩妈妈说她从来就没有见过SN能源首席执行官;女孩爸爸则私底下回应网上说的那些都是无稽之谈。    以上,都是张纯情由经克丽丝口中得知。    周五,例行《404错误》宣布奖项时间,张纯情以她没法对一张清晰度还没达到百分之五十的照片做出任何回应打发了和她现场互动的观众。    周日到来,一起从巧克力店走出的男女淡出公众视线。    一家门户网站针对这起事件还特意做出一项调查,在这项调查中有百分之八十接受调查者选择了年轻男子不是SN能源首席执行官,其理由是一名酒会女招待生比一名艺术院学生认识SN能源首席执行官的机会都大。    于是乎,南非洲的女性们欢呼雀跃,SN能源首席执行官身上的“零绯闻”标签还很安全。    闹了一阵子的“从巧克力店走出的年轻男女”风波对于SN首席执行官更无任何影响,他依然延续着每个工作日十个小时以上的工作量。    又一个周五到来,克丽丝又带来这样一个消息:艺术院女孩出现在四十六层楼上,出现时间点为总裁秘书室大部分职员下班后,琼亲自泡的咖啡。    “还有吗?”张纯情把手机放进包里。    “上个周五她也出现了。”克丽丝说,为了得到更多消息,克丽丝连续两个周末都得请客。    看来,她得建议宋猷烈裁掉某个嘴巴不是很牢靠的办公室助理。    “May,你还等什么,你条件比那位好多了。”克丽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这还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等克丽丝离开办公室,张纯情这才从办公桌底下起身,那个化妆盒她捡的时间有点久。    五点四十五分,张纯情来到四十六层楼。    这个时间点,差不多所有人都走光了,她只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那位艺术院女孩,说不定人长得比照片漂亮来着。    张纯情运气不错。    她不仅遇到艺术院女孩,还遇到了宋猷烈。    四十六层楼有一半面积被规划为绿化带,绿化带有半个足球场大小,被弄成小型的高尔夫球场,不要小看这个高尔夫球场,SN能源百分之三十的合作协议都是在这里产生完成。    宋猷烈和艺术院女孩就坐在绿化带观景最佳的长椅上,从一边放着的饮料杯可以看出,那两人已经坐了好一会。    张纯情很好奇,贴着“零绯闻”标签的宋猷烈是怎么和女孩子相处的,她远远见过几次宋猷烈和琼在一起,屡次,琼都露出笑容,要逗琼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琼是剑桥高材生,也是贝拉妈妈的学生,按照贝拉妈妈的说法,一个学期下来,她都没见琼笑过。    本着好奇心,张纯情蹑手蹑脚往那张长椅靠近。    和长椅保持在五米左右距离,借助绿植掩护,压低呼吸静静站着,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艺术院女孩是垂着头,而宋猷烈更只给了张纯情漂亮的后脑勺。    这气氛……看似不怎么好,两人也不像正处于交往中的男女。    双人长椅中间还留出半人身位。    数分钟的沉默。    “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不好?”女孩先开的口,询问语气是怯怯的。    “你什么都好,除了……”    “除了什么?”女孩急急忙忙问。    沉默,片刻。    宋猷烈轻声说出:“你是长头发。”    “啊?!”艺术院女孩语气讶异。    “你有一样不好,就是长头发。”    要不是宋猷烈长得那么漂亮;要不是宋猷烈声音那么好听;要是……要是那个说这话的人不是宋猷烈,张纯情想必会冲上去,给予一顿狠狠警告。    和女孩子家说这样的话太倒胃口了。    宋猷烈继续说着很倒胃口的话;“你不仅是长头发,还是黑色头发,开始这没什么,但,渐渐的,就变得有什么,好比你很讨厌吃胡萝卜,但总是会有人把添加胡萝卜的食物放到你面前,你心里也知道,胡萝卜对身体好,你想去克服,但最终还是失败了,是我的问题,在你出现之前,讨厌吃胡萝卜这件事情就已经存在了。”    “很抱歉。”    更……更过份了。    偏偏,艺术院女孩被宋猷烈迷得连女孩子的矜持也不要了。    徒劳的语气,说着:“如果说,如果说……我把长发剪成短发呢?”    “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当你把长发换成短发,当换成短发的你和往常一样在我面前出现时,我会想着因为我,你失去了漂亮长发的事实。我工作很忙,没时间为多余的事情去愧疚。”宋猷烈说。    还真是自私的人。    闹了半天,原来,那两人是在谈分手。    偷窥人家分手这很不道德,可张纯情并没有离开,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接下来她也许会做出一些事情。    隐隐约约会做的事情是什么张纯情不知道,之前在报纸工作,天还没亮就被急电叫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为了工作需要她只能剪短长发,之后,头发就从来没有一次及肩过。    触着自己的短发,心里迷迷糊糊想着,还好,她是短发。    只是,宋猷烈为什么不喜欢长头发?    艺术院女孩有很漂亮的头发,又黑又长,看着像柔软的绸缎。    或许,宋猷烈一番话打击到艺术院女孩的自尊心,她在尝试从椅子上站起,她成功拿起了包,只是,她没能成功让自己的屁股离开长椅。    似还想做出最后的努力,女孩侧过脸去看宋猷烈,她不是因他是SN能源首席执行官才喜欢上他的,她有理由相信这是一份真爱。    是真爱,就不能轻易放弃。    但,宋猷烈没再给女孩机会。    “请别说出‘不需要因为我剪短长发而愧疚,我其实很早就想剪短头发,而且,我之前一直把考虑把头发染成棕色,栗色的应该也不错’这样的傻话,那没用,”顿了顿,冷冷说,“我会记住你曾经留过长发这件事情。”    终于,女孩从座位上站起。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宋猷烈维持之前坐姿,目光朝着远方,“聚会,我也不会再去。”    最后时刻,女孩收回想狠狠赏给宋猷烈一巴掌的手。    女孩走了,披着落日霞光。    长长的发被晚风卷起,弧度柔美。    很快。    落日光芒被收进山坳里,在天空和山峦间留下一条金边。    宋猷烈还坐在长椅上,张纯情还站在绿植后。    他面向北边,她一直盯着他的后脑勺。    当他抬手看腕表时,她从绿植后走出,一步步来到长椅处,宋猷烈对于她的出现也没多讶异。    张纯情坐在女孩之前的位置上。    张纯情想了一会儿。    说:“宋猷烈,我是短发。”    这话让宋猷烈的视线牢牢落于她脸上。    回以他微笑。    笑得有几丝得意:“在正式出现在宋猷烈面前时,张纯情就已经是短发,所以,不存在张纯情为了谁剪短头发的事情。”    他皱眉。    皱眉的样子好看极了。    毫不掩饰自己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模样,咧嘴笑:“宋猷烈,我对你有想法,我想和你试看看,介于我是杜立新妹妹,我知道这会天打雷劈。”    嘴巴是在笑着的,可眼眶却是忽然间出来了泪水。    含着泪水,说:宋猷烈我想我是疯了。    是啊,和导致杜立新离开这个世界的宋猷烈表白爱意。    不是疯了是什么。    “宋猷烈,我想我真是疯了。”喃喃说着。    宋猷烈哑声唤着她的名字,哑声说着,张纯情,这个世界疯子还真不少。    似是过去一个世纪长时间,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缓缓往着眼角,形成挂在眼角处的泪珠。    终于。    张纯情等来了落在她眼角处的手,给她擦拭眼泪的力道很温柔。    普罗旺斯区西南部,十一月中旬,这是一个周五黄昏。    戈樾琇在修理斗牛场围栏时,没找准,本应敲在钉子上的铁榔头结结实实敲在她食指上,吃痛,从围栏跌落,庆幸地是地上厚厚的黄土。    围栏只有她一个人,戈樾琇就地一躺。    单脚架在膝盖上,一边抖脚一边看天空。    离开约翰内斯堡是南半球的初夏时节,从南半球飞到北半球。    一下飞机,巴黎的风冷飕飕的,数十小时的时间,她就经历从初夏到初冬。    好在普罗旺区冬日暖阳。    现在戈樾琇所在地方叫莫桑镇。    莫桑镇户口还不到一千,人少再加上地区封闭在卫星云图上都找不到该地名,莫桑小镇没有一望无垠的薰衣草,没有成片的向日葵田,也没有像法国南部一些小镇有丰富的旅游资源。    在莫桑镇,来来回回都是那些面孔,但就是这个特点,把世界货币基金组织总顾问、那个‘总是不穿西装的东方老头’吸引住了,他在莫桑镇买下一座十四世纪的古堡,把古堡改成宜家宜室的度假农庄。    莫桑镇居民一开始很担心这位了不起的人物会把大城市陋习带到这个镇子来,一个阶段过后,他们发现老头子比当地人更爱清净,于是,送上自家种的蔬菜水果粮食以表对“总是不穿西装的东方老头”欢迎。    老头子成为了莫桑镇的“荣誉居民”,镇长还给了他几亩橄榄田。    非得找出莫桑镇特色的话,那就数该地区的橄榄油了,小镇家家户户都有橄榄树田,莫桑小镇的橄榄油销往世界各地。    几天前,从世界农产品展会传来好消息,莫桑镇的橄榄油拿到食用油品类的一等奖。    整个小镇沸腾了,小镇居民决定举行盛大的庆祝派对,这个盛大派对日期就选在外公生日当天,来到小镇庆生的那位大人物和庆祝派对一起举办可以喜上加喜。    事情一定下,小镇居民就忙开了。    忙着打电话让在外工作学习的孩子们务必回来一趟;忙着铺路搞卫生;忙着张罗派对食品。    斗牛场荒废好几年需要修补,电线问题要详细检查,这里有事情需要解决,那里也有事情需要解决,小镇居民忙得不亦乐乎。    但,现在正是橄榄收成季节,白天能帮忙的人手算来算去只有三个:到外婆家度假的巴黎姑娘爱丽娜;和现在失业在家的本地小伙迪恩;第三个就是戈樾琇。    外公是莫桑镇“荣誉居民”,她似乎义不容辞,再有,她需要忙碌来打发无聊时间,目前外公身体怎么看都不需要她照顾,每天早上老头子都骑自行车爬山,上山劲头比她还猛。    陪外公骑车回来戈樾琇就无所事事了。    一无所事事,就会胡思乱想。    这个小镇唯一的娱乐场所只有一家夜总会,值得一提地是,这家夜总会还买披萨,也兜售一些生活用品,迪恩就是开这家夜总会的老迪恩的独生子。    这个周五下午,爱丽娜忙她的论文去了,戈樾琇和迪恩负责加固斗牛场围栏。    这个斗牛场是庆祝派对的重头戏。    加固斗牛场围栏的事情做了一半,迪恩接到他老爹电话,有人定了披萨,他得送披萨去。    于是,斗牛场就只剩下戈樾琇。    躺在地上,食指还隐隐作痛。    闭上眼睛,有很轻很轻的脚步声响起,脚步声很熟悉来着,落在食指上的力道也是极轻柔。    熟悉声浪徜徉于心上耳畔,在轻声问:“疼吗?”    点头。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叹着气。    二十出头的小伙叹什么气啊。    脚也不抖了,一个翻身头埋在他怀里,贪婪地去摄取他的气息,低声说“还不都是因为你。”    “怎么会是因为我?”    “怎么不是因为你?都是因为收到你寄的包裹。”    包裹是戈樾琇上午收到的,她刚想出门,外公就拿着包裹进来了,听闻包裹是从约翰内斯堡寄来,一颗心跳得很快。    心跳得很快,但好在她在外公面前表情管理得很好,看似漫不经心接过包裹,拿着包裹,漫不经心往门口。    一出门口,找了一个隐蔽所在,迫不及待拆开。    是她的护照。    护照、记者证、驾驶证等等等之前被宋猷烈扣留的一样没少出现在包裹里。    之后,戈樾琇就坐在那里发呆。    直到迪恩骑着机车出现。    再之后,不是走错路就是拿错东西,最后连食指也遭罪了。    这之前,一直好好来着,除了一个人老是看着窗外发呆;除了每天晚上只睡几个小时;除了饭量越来越少,其他的都还好。    昨天她和爱丽娜一起称重,爱丽娜重了五磅,而她却瘦了五磅,称完重爱丽娜哭丧着脸,她也哭丧着脸,瘦是好事,不是吗?她应该是一脸高兴,不是吗?    可是,没有。    心里没高兴,还有隐隐约约有委屈感。    这会儿,见到他时,委屈更盛。    “瘦了五磅,还收到那么操心的包裹。”声音低得像蚊子般。    “包裹让你很操心吗?”    “嗯。”也说不上所以然,反正心理很不痛快就是了。    “瘦了五磅。”    “嗯。”    灼灼气息来到她耳畔,有点痒来着,她躲他更加逼近,宋猷烈这是想干什么想叱喝他,然,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任凭他在她耳畔耳语“让我摸摸看,都瘦哪里了。”    最开始,她还躲着他来着,但很快,她就随着他,随他的手想检查她瘦哪里了就检查哪里,他一边检查,一边说着让她心里恼怒的话“坨坨,这里没瘦。”“没瘦,但就是有点不听话,要不是把它放进锅里炖?”“当真了?嘘,别生气,和你开玩笑来着,大白兔这么可爱我可舍不得。”    拼命躲,一边躲一边窃窃笑开,可手无任何推搡姿态,躲避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    躲避间——    “坨坨”“坨坨”    两声坨坨重叠,低黯的来自于她耳畔,高亢的来自于她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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