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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终.随心所欲的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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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定于15号下午两点半举行无国界医生退役典礼被推迟了两个半钟头,这两个半钟头让戈樾琇足以化一个淡妆再换一身换衣服,再以从容不迫的脚步推开礼堂大门。    四点半,戈樾琇坐在顾澜生身边的座位上。    礼堂十分简陋,台下坐着2015.1至2017.1间加入无国界医生组织的118名志愿者,台上电子屏幕正播放118名志愿者在过去两年间所涉及的国家地区,从他们投入紧急救援任务到他们和当地人相处的生活花絮。    简陋的工作环境,他们日以继夜;人来人往的车站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睡得毫无形象;面对忽发情况,把病患们护在身后直面武装分子的枪口和刀刃;面对躺在手术台上的死者背墙而哭;闲暇时光,他们和当地人打球唱歌喝酒舞蹈。    这118名志愿者来自于不同国家、不同领域,他们中有外科医生、有流行病专家、有化验室技术人员、有麻醉师有眼科医生有物理治疗师等等等等各行各业。    在过去的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他们出色地完成任务。    顾医生是频繁出现在电子屏幕上的面孔之一。    穿着白大褂执行任务;灰头土脸坐在大篷车上;吃完烤肉剔牙;在太阳底下伸懒腰;也有他在一群婀娜多姿的年轻姑娘面前耍帅。    这会,他在洗头时忽然遭遇停水,顶着一头泡沫,冲淋浴器做出不雅手势:他妈的,为什么又是我!戈樾琇,别拍,我说你别拍了——    借顾医生的福,她的名字出现在如此伟大又神圣的仪式中。    身体往顾澜生位置凑,低语:“我知道你出现的次数为什么特别多?”    献媚被无视之。    “那是因为顾医生长得帅。”只能自问自答。    显然,顾医生此刻更想好好欣赏自己帅气模样。    十五分钟短片在五十名穿校服的埃塞俄比亚学生的歌唱中结束。无国界医生组织领导人之一给即将退役的成员颁发优秀志愿者勋章。    顾澜生倒数第三名上台接受勋章,白色衬衫,藏蓝色西裤,英姿勃发。    那身行头是她为他挑选的,衬衫西裤是她给他熨的。    在顾澜生接受勋章前,电子屏幕出现一名来自刚果金小姑娘的身影,那是顾澜生的患者之一,一次桥梁倒塌,顾澜生以双手把奄奄一息的小女孩从瓦力堆里解救出来。    隔着屏幕,小姑娘说会努力当一名像顾一样优秀的人。    接下来,是告白时刻。    小姑娘用中文和顾医生说“我爱你”。    湖畔宿舍楼静悄悄的。    和住在这里的时日一样,是顾澜生开的门,她跟着他身后。    如往常,一进门他就解围巾,她接过围巾,把围巾顺理好放在臂弯处,再接过他的大衣,把大衣挂在衣架上,再把臂弯的围巾搭在大衣领口处,一并往挂衣架上。    在她做这些事情时,他就站在一边,只是不像往日那般,逗她,糗她。    戈樾琇第一次做这些事情时,手忙脚乱,围巾掉落在地上,大衣有点重,捡起围巾,大衣又掉落了。    也就几天功夫,她已经能非常娴熟完成这些。    想当顾太太是真心的,从这人世间分得一小片角落,在那方小小角落里,为他生儿育女。    酒是从退役典礼餐会拿回来的,戈樾琇觉得也许自己需要它,顾澜生在餐会喝了不少,但她一丁点也没沾,她得开车送他回来。    开车去接喝了酒的丈夫回来,和整理大衣围巾的道理一样,只是……到最后,她还是搞砸了。    用马克杯来装酒有点奇怪,她埋头喝酒,他就坐在她面前。    窗外,夜色深沉。    杯子空了,才想起她就光顾自己了。    问,你要不要喝。    他摇头。    “能当顾澜生的朋友,能和顾澜生同年同月同日生,能和顾澜生一起去了那么多的地方一起经历那些事情,很荣幸,戈樾琇那个倒霉蛋,居然有那么了不得的朋友。”借着酒劲,说。    说完,低头。    一低头,眼泪就掉下。    说:“能被顾澜生求婚,更是戈樾琇的福气。”    头垂得更低。    “但是,很遗憾,顾澜生,戈樾琇是一个贪心的人,她贪婪,自私,不负责任。”    静悄悄的。    垂着头,绞着手。    好长一会过去。    终于——    顾澜生开口了:“行李收拾好了没?”    啊?急急抬头。    触到的那双眼眸眸底有淡淡浮光,她伸出的手最后一秒缩回,再往马克杯倒酒,满口的辛辣,把她呛得又是眼泪又是口水。    最终,唯有,垂下头。    “我问你来着,离开的行李收好了没有?”    “没……没有。”    又过去一会时间。    “想清楚了?”    点头。    “即使是那样,还想在一起?”    点头。    顾澜生手掌狠狠拍在桌面上:“流泪、垂头、点头、摇头、戈樾琇你还会做什么!对了,戈樾琇还会臭美,而且很会臭美,你他妈的就不能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啊,的确,应该说点什么。    开口,说:“即使是那样,还想在一起,顾澜生,戈樾琇是不是没得救了?她臭美,惺惺作态,两面三刀,嘴里说一套做的却是另一套,她还特别庸俗,抗拒不了漂亮男人,她……”    “你还是闭嘴。”顾澜生以拳头抵住额头。    合上嘴。    顾澜生拿起酒瓶,嘴对瓶嘴,一饮而尽。    空瓶子往桌上重重一摔,手掌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问:“一起睡过没?”    “啊?”    “我问你!”眼睛牢牢锁定在她脸上,“在过去几天里,和他睡过没?”    摇头。    “又是摇头?!”表情写满沮丧。    “没……没睡过。”结结巴巴说着。    “戈樾琇。”眯起眼睛,“你现在这样子倒胃口得很。”    的确,只会摇头点头,还结巴。    顾澜生直直看着她,一字一句:“想好了?”    “想……想好了。”    “如果我提出反对,有用吗?”    别开脸。    好长一会时间过去。    那声“戈樾琇”状若叹息。    “戈樾琇,这样,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如果这个游戏你赢了,那么你爱干什么,你想干什么顾澜生都不会反对。”顾澜生说。    计时器放在桌上。    戈樾琇紧绷一张脸,背对墙做出类似相扑选手在面对实力比自己强的对手时的防守动作。    别误会,她和顾澜生不是玩相扑游戏。    如果是相扑游戏的话,她也许还有一丝赢面,顾澜生口中的游戏他们过去没少玩过,她在他手下未尝胜迹。    接下来他们要玩的游戏叫“挠痒痒”    游戏规则:计时器从一分钟开始倒计时,这一分钟里顾澜生将对她发起冲击,如果在这一分钟里能忍住不笑,她就赢了。    一分钟?    能坚持三十秒就已经是极限了。    和她的紧张兮兮相比,顾澜生表情一派轻松,一边活动手关节一边告诫她,如果她输了的话他会帮忙她物色一处修道院或者是尼姑庵,当修女做尼姑都随意,考虑到当尼姑得剃光头,而戈樾琇那么臭美,肯定会选择修道院。    “别担心,你当真当了修女,我也会弄个修道士当当。”    冲顾澜生呲牙。    很明显,这是顾澜生的战术,想让她放松警惕,然后在十秒钟内把她击倒,她才不会上他的当,这个关键点她得想悲伤的事情。    计时器开始跳动。    按照计划应该是那样:一分钟前半段她要采取防守策略,接下来的半分钟里她要紧咬牙关,想悲伤的事情,忍住笑。    然而,还不到十秒,防守就破功,不到三十秒,紧抿的嘴角松开,笑声一串一串的。    在一串一串的笑声中,戈樾琇依稀听到擦过她耳畔的“还不错,摸起来又软又大又有弹性。”    这话自然是来自于顾澜生,让戈樾琇疑惑地是顾澜生口中“摸起来又软又大又有弹性。”是什么,这不能怪她迟钝,长达近四十秒的笑让她脑子处于缺氧状态,现在她脸部肌肉都还在疼。    一分钟倒计时走完。    戈樾琇背靠墙,一脸沮丧看着顾澜生。    顾医生表情很是愉悦来着。    当然了,这次又是毫无意外让她吃了败仗,能不愉悦吗?恶狠狠盯着他,就仿佛,这是他们过去四年里玩闹的时刻之一。    “戈樾琇。”他唤着她。    咋听和以往没什么两样,但细细听,是离别的时刻到了。    直腰,冲他呲牙,谁知一做表情,眼泪就出来了;擦掉,皱眉,一皱眉,眼泪又出来了,再擦掉。    不敢再做表情,看着他,看着他应该不会了,谁知,眼泪还是出来了。    “戈樾琇。”    “嗯。”    “摸到了。”    “顾澜生,你胡说些什么?”顿脚。    “又软又大又有弹性,摸起来和我想象中还要好上一点点。”    “啊?”    “胸部,戈樾琇的胸部,刚刚,实实在在,摸到了。”顾澜生咧了咧嘴,“梦里摸过的次数倒是不少。”    顾澜生不知道自己盯着那陷入酣睡的女人看了多久,确切说,是烂醉如泥的女人。    烂醉如泥的女人双颊酡红,有让人眼睛移不开的魔力。    《咯吱窝一挠就咯咯笑个不停》和《一喝醉酒必然说实话》是特属于戈樾琇永恒的定律。    不信,你瞧——    反正,她很快就是别的男人的女人,顾澜生认为自己没必要心疼,可最后一下,还是下不了手,原本打算大力拧她脸颊变成不痛不痒拧着她脸颊,拧完这边又去拧另外一边脸,来回几个回合,她嘟囔着“顾澜生,别闹,我困,我头晕。”    喝了那么多酒能不头晕吗?好在,她没把他当成另外一个男人。    接下来,实验开始了。    “戈樾琇。”    “嗯。”双眼紧闭,应答。    “你觉得自己漂亮吗?”    “当然。”    “觉得自己哪里最漂亮。”    “都漂亮。”    这就是很会臭美的戈樾琇。    “那你觉得顾澜生长得好看,还是宋猷烈长得好看?”    眼睫毛抖了抖。    低低说出:“格陵兰岛来的孩子长得好看。”    好,这是一个自讨没趣的问题。    接下来才是重点。    “戈樾琇。”    “不要……”皱着鼻子,“不要老是叫我名字……我说了,我要睡觉。”    “不行。”    “为什么?”    “你得回答最后几个问题才能睡觉!”语气严厉。    皱完鼻子,再皱了眉头。    “要回答完才能睡觉吗?”    “是的。”    “好。”天真又无邪的模样。    看看,稍微一乖巧,他就舍不得她了。    言归正传,言归正传!    “戈樾琇。”    “嗯。”    “你前四任前夫吻过你吗?”    “没有。”    “摸过你吗?”    “怎么可能?!”有点小脾气了。    “怎么可能”翻译起来就是他们没摸过我,他们休想,他们不敢!    这答案还不错,再怎么说他和她也是拍过结婚照,见过家长,相信把顾澜生这个名字按在戈樾琇的第五任上,除了宋猷烈应该没人反对。    少数人服从多数人。    所以,顾澜生是戈樾琇的第五任这个头衔实至名归。    作为戈樾琇的第五任,他做到前四任没能做到的事情:亲了戈樾琇,摸了戈樾琇。    这算是拿到一个不错的安慰奖。    轻抚着她脸颊,好了,戈樾琇,你可以睡觉了。    晚安,戈樾琇。    好梦,戈樾琇。    是到了和描着蓝色眼线女孩说再见的时候了。    顾澜生离开时戈樾琇还睡得像一头猪。    关上那扇门。    天光呈鱼肚白。    站在鱼肚白的天光下,顾澜生昂望天际。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起码,戈樾琇那女人在和他有婚约的情况下没和宋猷烈一起睡,换言之,她没给他扣上一顶绿帽。    起码,戈樾琇的第五任丈夫会成为宋猷烈未来一段时间里的一根鱼骨头,还有,那家伙还和戈樾琇同年同月同日生。    以及。    那个计时器其实也是一个录音器,它录下他染指戈樾琇那对大白兔的全过程,以及摸完后的全部对话。    “又软又大又有弹性,摸起来和我想象中还要好上一点点。”    够呛!    现在,录音器就放在旅行包里,不久之后,它将出现在宋猷烈的办公室里。    宋猷烈会玩出其不意的幼稚游戏,顾澜生自然也会玩。    勾起嘴角,在鱼肚白的天色下,大步迈开脚步。    ---    约翰内斯堡,二月第一天,宋猷烈收到一件包裹。    打开包裹,敛眉,是粉色的包装盒。    让宋猷烈难以忍受地是,粉色上有一颗颗红心,红心成双成对,嗯,中间还插有丘比特之箭。    打开包装盒。    里面放着一个计时器和一张计时器用法简介单。    粗粗看了一下简介单。    看来,这不仅是计时器还是一个录音器。    宋猷烈打开录音器。    从录音器里传出让他朝思暮想的声音。    录音器走完,宋猷烈不得不承认,录音器质量很棒,把男人女人的喘息都录进去了。    包裹虽没有附带寄件人相关讯息,但这会儿,宋猷烈想不知道包裹寄件人是谁都难了。    顾澜生还真幼稚。    无聊,幼稚,幼稚至极。    不就是趁火打劫了吗?不就是让她傻乎乎上当了吗?不就是!不就是摸了吗?不就是操蛋的摸了吗!!    录音器狠狠砸在地板上,该死的。    这该死的玩意像是顾澜生附体,一跌在地上就又开始运行开了。    不,从录音器传来的该死的声音该死的对话内容,他无法,他不能忍受再去听一遍,那会直接要走他的命。    脚狠狠踩在录音器上,闭嘴,马上给我闭嘴!    顾澜生的声音在他脚底下传来。    “又软又大又有弹性,摸起来和我想象中还要好上一点点。”    见鬼,见鬼了!    操起高尔夫球棍,狠狠朝那玩意砸下。    终于。    那该死的破玩意闭嘴了。    什么?    “梦里摸过的次数倒是不少。”    顾澜生这话是在昭告:在梦里他没少摸过她。    手中的高尔夫球狠狠朝墙上砸去。    洛杉矶,二月,第一个周一。    戈樾琇收到征信社寄给她的文件,果然,张纯情就是杜立新的妹妹。    在摩尔曼斯克,远远的,她见过杜立新妈妈一次,那时,戈樾琇跟在几名政府官员身后,最终,她还是没敢上前一步。    看完文件,戈樾琇打电话定机票。    过去半个月,戈樾琇一直在洛杉矶照顾戈鸿煊。    住洛杉矶期间戈樾樾琇没回比弗利山,而是住在威尼斯海湾的度假屋,没别的意思,仅仅是因海湾度假屋距离戈鸿煊住的地方近,期间,戈樾琇没遇到过贺烟,显然,这是贺烟有意为之避开她。    以亲吻额头的方式和戈鸿煊道别“爸爸,我下次再开看你。”    有那么一瞬间,戈樾琇感觉到来自于坐在轮椅上的人眼睛所传达出来的凝视力量。    戈樾琇没选从洛杉矶飞约翰内斯堡,而是从洛杉矶转纽约再飞约翰内斯堡,鲜于瞳就住在纽约,她已经完成第一阶段的手术。    在纽约,戈樾琇吃了一个闭门羹,鲜于瞳拒绝见她。    戈樾琇没见到鲜于瞳,但她见到了饮水机男孩,他告诉她,鲜于瞳第一阶段的手术效果不错,他让她以后再来。    “说不定,第十一次,她就愿意见你了,安娜贝儿是特别容易心软的姑娘。”饮水机男孩笑着说。    饮水机男孩笑容里头,有万丈骄阳,那是鲜于瞳需要的。    戈樾琇抵达约翰内斯堡已是隔日。    在酒店住了一宿,次日中午,戈樾琇拨通了张纯情的手机号,张纯情的手机号是通过宋猷烈的办公室主任琼拿到的。    四个钟头后,在一处公园湖泊边,戈樾琇见到了张纯情。    把录音器递到张纯情面前。    说:“我昨晚在酒店录的,里面有杜立新遭遇车祸的全部口述过程。”    张纯情一脸疑惑接过录音器。    戈樾琇垂下眼眸。    说:“二零一二年一月十九号晚上,摩尔曼斯克,开那辆Koenigsegg CC8S的人是我,换言之,二零一二年一月十九号晚上发生在不冻港的那起车祸肇事者不是宋猷烈,而是戈樾琇。”    这样,够明白了。    抬起头,看着张纯情。    张纯情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我自首过,我是一名遗传性精神分裂症,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六岁,一直是一名精神分裂症患者,不仅如此,我还有愤怒调节障碍,他们说,像我这样的人会受到法律保护,”喉咙发涩,“所谓法律保护,不过是一种另类的告知,你和我们不一样。”    “交到你手里的录音器永远有效,张纯情,等这个世界,把我这样的人规划成像你们那有的人,你就可以把录音器交给警方。”    “张纯情,以后,你不需要为爱上导致哥哥离开的肇事者而愧疚了,这是好事,不是吗?”    那叫戈樾琇的女人走了。    就那样走了,而她留下的录音器还拿在张纯情手里。    然后,张纯情发现,自始至终自己居然没说一句话,从戈樾琇出现到戈樾琇离开,她居然没说一句话。    那女人丢下的“二零一二年一月十九号晚上发生在不冻港的那起车祸肇事者不是宋猷烈,而是戈樾琇。”是一个重磅炸.弹,都把她给当场炸傻了。    所以,是戈樾琇,不是宋猷烈。    换言之,是宋猷烈代替戈樾琇背黑锅。    靠!    那阵风吹来,张纯情摸索着,找了个地方坐下。    坐下,站起,冲着戈樾琇挥舞着双手。    挥舞完了,颓然坐下。    苦笑。    的确,戈樾琇说得对,从此以后,她再也不需要为爱上杜立新车祸肇事者宋猷烈这个事情感到内疚了。    以后,她去看杜立新,可以堂堂正正告知:哥哥,我没有爱上导致你离开的罪魁祸首。    还有,哥哥,导致你离开的罪魁祸首叫戈樾琇。    看着手里的录音器。    戈樾琇说它永远有效。    戈樾琇还说……还说“等这个世界,把我这样的人规划成像你们那有的人,你再把录音器交给警方。”    不知道怎么的,这话听进耳朵里,再从耳朵传达至心里时,心间泛起淡淡苦涩。    不,不不,她没必要同情一名肇事者。    “是肇事者,也是芸芸众生中普通的一员。”这是宋猷烈和张纯情说过的话。    在尼斯,张纯情问宋猷烈,为什么把她留在他身边,宋猷烈给出以下回答。    “肇事者,只是一个名词加动词的组合,存在于你脑子里地是某年某月某日他们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类似的概念,有一天,你来到他们身边,你发现,其实他们也和你一样,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有家人有朋友,吃饭睡觉闹情绪为了生存会妥协,只不过他们在某些时刻运气差了点犯了事情,当然,他们犯的事情还是不可饶恕的,可,起码,肇事者,这个名词加上动词的组合在你脑海中不再笼统,知道肇事者们是怎样的一个人,也许,你不再像最开始时那么讨厌他们,张纯情,有时候,执着去讨厌一个人会让生活少去很多乐趣。所以,我让你留在我身边,让你自己去观察,去找寻答案。”    肇事者们,也是芸芸众生中很普通的一员,宋猷烈是,戈樾琇也是。    这个瞬间,张纯情发现自己居然想明白了。    大致,也是宋猷烈让她和他一起前往南法参加他外公的生日会目的:她叫戈樾琇,戈樾琇是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    人类是情感动物,哪怕短短几句,也会生出共鸣。    闭上眼睛。    那个大震荡过后,张纯情发现自己心情一派平静。    平静,苦涩。    现在,张纯情总算理解了宋猷烈今天的心不在焉。    今天上午,整栋办公楼的女职员都在讨论一件事情:宋先生把秘书室误以为是办公室,还问秘书室的几位职员,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办公室可是天天呆的地方,居然会认错,这已经很离奇了,更加离奇地是那句“你们怎么在这里?”是在宋猷烈进入秘书室起码有三分钟后才说出口。    想必,被整栋办公楼女职员绘声绘色讨论的离奇事件背后原因为:戈樾琇来约翰内斯堡了。    这之前,张纯情不止一次从琼那里得到暗示,比如说宋先生的公寓出现不少女性用品,开始听这些时,张纯情还能和自己说,表姐住表弟家很正常。几天前,琼索性说,她曾经在整理宋先生的办公室时看到列表有避孕套的购物单。    这下,够明白了?    那真是两个疯子。    现在,戈樾琇这个疯子应该在前往宋猷烈那个疯子的公寓途中?    站在人来人往广场上,戈樾琇瞅着天空出神,有一个孩子从她身边经过,她问那个孩子,她接下来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那孩子手随随便便往一个方向指。    那个孩子也许不知道,他手随随便便一指,就让戈樾琇从约翰内斯堡来到澳大利亚。    戈樾琇去澳洲看完待产的卡罗娜,再顺着时针去看洁洁,看完洁洁她去了东京看樱花,从东京戈樾琇买了一张前往广州的机票。    二月中旬末,她去了承载顾澜生童年的地方,也找到了让他念念不忘的甜点店,她在那个甜点店呆了一个下午。    离开广州,戈樾琇去了摩纳哥,她之前答应过和她一起当放羊工的两兄弟,会给他们带去一大堆家电。    一大卡车家电停在那兄弟两门口。    敲门。    两兄弟,哥哥十七,弟弟十五,爸爸妈妈死了,是奶奶带大的,奶奶一直想要一个电视机。    这下,电视机有了,哥哥做梦都想要的很酷的机车有了,弟弟心心念念的智能手机有了,冰箱有了,洗衣机等等等等应有尽有。    一卡车家电,把两兄弟吓坏了。    弟弟扑到她怀里“菲奥娜,你这是中彩票了吗?”    二月下旬初,卡萨布兰卡。    这个傍晚,戈樾琇打开民宿窗户门,蓝色新泽西桥巨幅广告立在对街的民宿楼顶上,在昏黄的天色下,很好看。    坐在窗台上,一边吃甜筒,一边看着蓝色新泽西桥。    笑,吃一口甜筒,笑,再吃一口甜筒。    甜筒甜得让她都笑成了眯眯眼。    约翰内斯堡,二月下旬周五。    宋猷烈和往常一样,离开办公室,车子开在华灯初上街道上,沿着回市区公寓的路线,生态园那边中午来了电话,阿布最近在闹情绪。    真头疼,这已经是阿布这月闹得第三次脾气,阿布让人头疼,戈樾琇也让人头疼。    那女人似乎回到她二十几岁时的那种状态,乐不思蜀,满世界跑。    车开进车库,车库连着直达电梯。    进入直达电梯。    电梯挨着楼梯。    在挨着电梯的楼梯台阶上,宋猷烈看到一个女人。    那女人坐在楼梯台阶上呼呼大睡着,一边放着一个丑兮兮的行李箱,行李箱隔着外套,一只腿搁在行李箱上,搁在行李箱上的鞋带松了,鞋底沾满灰尘。    相信,很久很久以后,有人问宋猷烈这样一个问题,他一生中看过最美的风景是什么。    宋猷烈这一生看过最美的风景,是那个女人坐在台阶上呼呼大睡时的模样。    把她的鞋带系好。    弯腰,小心翼翼抱起台阶上呼呼大睡的女人。    在弯腰之前。    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小疯子,辛苦了。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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