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过往将来

    “嗒、嗒。”

    细微的脚步声在漆黑的长廊之间幽幽回荡, 窈窕的身姿被宝石绽放出的月白光辉拉出细长的黑影，投射到地面上，随着她的步伐行进一摇一晃。

    赵清写双眸目视前方, 美艳的面容上一派平静，仿佛大脑之中完全不曾有半分疼痛。

    尘封的记忆还因最后一道锁链而被禁锢，但过往的碎片并不安分, 时不时地就会在眼前闪回, 和当前的景象重叠在一起, 使她的脑仁都在发涨。

    “为什么我会再回到这里，为什么我的记忆曾被人抹去……以及对于我来说已经是第二次开启的轮回，究竟是由谁在幕后掌控。”

    赵清写暂时还想不起来《梦眼之蚀》的背后意志究竟具体是什么模样, 她和祂有曾经搞出了什么过节, 但并不妨碍赵清写顺理成章地推测出，在她重回游戏的过程中起到关键作用的那一环, 必然不可能是游戏意志。

    ——所谓的意志正舒舒服服地霸占她的位置呢，怎么会好心地帮助她回想起一切，这不是搬石砸脚，引“狼”入室嘛。

    赵清写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步伐却还依旧保持着寻常的速率, 不急不缓, 仿佛带着一种即将于老友会面的怡然与自得。

    无尽的时间与空间在她的脚下被拉伸延长，无数构建成副本的能量自她的身侧徐徐流淌而过。

    赵清写朝着之前感应到的方向行进, 不多时，脚尖搅动厚重的气团，她踏入一扇被血丝纠结攀附的木门。

    粘稠的黑暗被大力撕碎, 眼前忽然亮起刺目白光。赵清写步入恶鬼的领域, 却并没有放低姿态或是隐藏身形。

    她执着法杖, 提着阿打，视线落在不远处。

    躯体已经几近透明的亡灵独自坐在长椅上，背对着她，看背影好像在很平静地眺望着远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这里尽数都是属于他的疆域，赵清写的突然“拜访”不可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但对于这位不速之客，他没有出声，赵清写倒也是很有耐心地等着，顺带四处晃悠着观察。

    和推开的那扇门不同，这里表面上看来像是一处风景别致的公园。他们所处的地方正巧是公园的僻静林荫小道，来往行人不多，耳畔只有微风拂过树梢的窸窣微响。

    乍一看去，谁也想不到这里居然会是无限游戏里顶级厉鬼镇守的地方。

    “你来了。”

    在赵清写若无其事低头研究蚂蚁爬行的轨迹的时候，端坐在长椅上的厉鬼站起身，如赵清写猜测的那样熟稔地打了个招呼。

    留着利落短发的青年还保持着生前的面容，望向赵清写的目光不带任何冤魂的煞气。

    赵清写没有立刻答话，他也不在意，只略一点头，遥遥致意道。

    “好久不见，队长。”

    “这个地方不像副本，倒是感觉莫名适合养老。”

    “那队长要是愿意，等结束一切后，可以把这个地方当做度假的第一选择。”模样英俊的青年很快接上话，“反正我主要控制的副本并不是这个。”

    闻言，赵清写偏头，开玩笑到，“我还没表明什么态度呢，这就喊上队长还准备割让领地了？看你一个透明的灵魂就不同凡响，一看就是深藏不露的大BOSS，我这个小玩家可承受不起。”

    “你能主动找到我就很能说明问题。”他垂下眼帘，“甚至说，属于你的命运都在无形中推动着这一切走上属于它的轨道，我的呼唤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点助力罢了。”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毕竟，和你相比，我们的能力实在是太过微小。你很快会发现，现在所感慨的一切，同你将要重新拿回的属于你的荣耀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赵清写抿起嘴，沉默了一会儿后道：“抱歉，我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你叫什么名字。”

    “喻灵阳。”

    “喔，小喻。”

    青年笑了，“队长，你的潜意识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有些熟悉的称谓再度唤起过往回忆，赵清写一边由着思维发散，一边听他打发时间似的闲聊。

    “我们是在第二次的副本组队里认识的，不过全部游戏下来并没有太多机会一起合作，你独·特的通关方式我也只学了个不成样子的皮毛，有些遗憾。”

    喻灵阳咬重几个字的读音，打趣笑道。

    “简单来说，你现在确实如记忆恢复后察觉的那样，是第二次参加《梦眼之蚀》。”

    喻灵阳示意赵清写打开物品栏，点开第一个苍蓝色古书的小图标。

    “看起来你的异能还是当初那个震撼人鬼两界的【物理超度】。”喻灵阳似乎并不意外。

    “从当初的你那里我了解到，《打鬼棍法三十七式》是你的异能关联物，不过却是被遗留在了这个无限世界当中。于是我在知道你即将第二次投身《梦眼之蚀》后，就想了个办法把这个关联物送到了现世，避免祂们使诈，让你失去能力。”

    他稍作思考，“而你为什么会被重新拉入这里，我只有模糊耳闻。对于是‘将你拉到属于祂们的地盘方便干掉’，还是‘好不容易送走一个瘟神于是最好永不相见’的方法上，祂们产生了一点分歧。”

    “哦？”

    赵清写来了点兴趣——对于她第一次给《梦眼之蚀》留下的特别印象的兴趣。

    “就结果来看，总而言之，‘瘟神’还是回来了。当然，不管祂们最后商量的结果是什么，不管我是什么记忆状态下，该是我的东西，我便一定会回来取走。”

    她点点头，想起一个困扰着自己的问题。

    指尖拂过第二个眼珠子图标，赵清写来回揣摩了些许，猜测：“按理说，如果每人只能拥有一种异能是游戏制定下的规则，我可以做到规则以外的事情便只有一种可能。”

    赵清写抬起眼眸。

    “因为当初，我不是自愿选择永久脱离游戏的。而从副本到鬼怪到玩家，身处《梦眼之蚀》的一切都需要遵守相应规则。这份第二异能便是祂们不得不屈服于所谓的规则而对我做出的……补偿。”

    赵清写觉得这个猜测很合理。以她对自己性格的了解来说，如果最后的奖励是作为掌控一方位面的意志，那她必然不会放过。

    “这个东西我并不清楚，但你的猜测不无道理。”

    视线一转，喻灵阳问道：“你已经找回阿打了？”

    “嗯。”赵清写看向手中的玉白棍子，“快速进化开始后的第一个副本，我进入地道就感应到了它。阿打也算是打开我记忆大门的第一把钥匙，好歹是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

    想起自己初入新人本时对那个眼球莫名其妙的敌对感，早已刻在骨子里的战斗记忆，甚至于时不时总能受到来自鬼怪的“过分关注”——这些现象赵清写也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余光瞟到身侧青年透明的躯体，赵清写转过头，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可以冒昧地问一下，你是为什么，唔，成为了《梦眼之蚀》的员工呢？”

    听出来赵清写的委婉用词，喻灵阳耸耸肩：“在你被强行踢出游戏后，《梦眼之蚀》发生了一场巨大变革。最上面的主办方意志好像改朝换代了一轮，许多玩家难以抗衡，我就是其中之一。”

    他忽然垂下视线，轻声道：“其实在化为鬼怪后，我的人类记忆也被淡化了一部分，可我也有潜意识在不断地告诉我，不能就这样就此死去，哪怕以这种可笑的方式也要努力地保留最后一丝意志……因为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要去做。”

    赵清写沉默地望着喻灵阳，后者却又转开了话题。

    “队长，如果再不采取措施，《梦眼之蚀》即将大面积地侵蚀人类的现实世界，许多本想就此消散重入轮回的灵魂也将永远不得安息。不止是我在呼唤您，许多其他的声音亦是在祈祷。”

    他站起身，弯腰行礼。

    “新主殿下，我们需要您的力量指引方向，这个即将崩塌的位面也需要您的掌控以延续。”

    “记忆复苏还需要最后一步。那么现在，走，一起去见见我的另一重意志——它正在被操控着执行厮杀的任务，您的早一点登临，或许我还能早一点轻松些。”

    “那个副本远不是现在这般轻松惬意，是的，那里便是我曾经死去的地方。”

    顿了顿，他忽然补充道：

    “当然，我认为您也将在那里实现越级进化，直至重新成为曾经的S级异能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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