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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鬼魅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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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翀和手下连夜赶路,还不到午时就已经到了与邻国交接的地方。    “前面一段路恐怕不太平,等下注意些。”薛翀望了下天,皱眉道:“就在附近找些东西填饱肚子,叫人去打探一下前面什么情形。”    “是。”那人恭敬的答应,召唤了两个身手不错的赶紧去打探消息。    随行十来人,并不算多。却是跟随薛翀多年的死士。薛翀就想赶紧赶回鲜钦,看看大殿下的手究竟深得多长。    然而派出去的人还没有远,就遇上了在此严阵以待的伏兵。    短暂的兵戎相见,薛翀的人就被就地斩杀。    “殿下,咱们中计了。”意识到被埋伏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薛翀手里的兵刃还没有亮出来,对方已经控制住局面。    “三殿下,我劝您还是不要挣扎会比较好。奴才等奉命,会送你体体面面的上路。但若是您非要为难在下,那就抱歉了。纵然三殿下您再英明神武,您能对抗得了这里埋伏的数百人吗?何况,您在这里与在下为难,就不怕大殿下在宫里为难三公主吗?”    “你说什么?”薛翀顿时惊出一声冷汗:“你们居然用调虎离山计故意引我离开!你们的目的根本就是与盛世联姻。”    “不错。”那人冷笑了一声,鄙夷道:“三殿下现在才想明白,未免也太迟了。盛世可是块肥肉。谁不想从这里捞点油水呢!大殿下为了鲜钦的江山后继,也总是得多花些心思。”    说完那人召唤了身后的人重重围困,将薛翀等人牢牢的包围在其中。“殿下,前头就是邻国了。邻国现在这般的光景,即便一个不留神误杀几人,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只不过是凑巧你出现的不凑巧罢了。”    这番话说完,这些人纷纷拔出了刀。    “芽儿……”此时此刻,薛翀惦记的就只有她了。“你等着我回来。”    同样命悬一线的,还有已经被困在邻国的凌烨辰。    “凌北琭不中用,死在你手上,你真的就以为我们这一脉,没有能制住你的人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凌玄宗的第四子,凌北琛。“到了嘴边的鸭子,我怎么可能让他飞呢。不过我该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你逼迫我兄长谋逆,让他亲手了结了父皇。而我杀了你,这不是正好替父皇报仇了么!手刃仇人,又收复失地,我一登基就声名鹊起,还真是得感谢你呢。”    “哼。”凌烨辰冷蔑道:“你以为你真的能如愿么?”    “当然。”凌北琛冷冷笑道:“其实原本我也打算动手了。毕竟这两年,凌北琭越发的会讨好父皇。你也当过皇嗣,也明白,大统的事怎可马虎。只不过时机也很重要。若不能一举歼灭敌人,就极有可能沦为别人的阶下囚。也亏得是盛世这么胡闹,先灭了开乐就朝邻国发难。而你又那么精准的帮我铲除了多余的麻烦。才让我可以如此一帆风顺的支撑到现在,独揽局面。说真的,我得谢你。”    “少废话,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凌烨辰孤傲的仰起脸,凝眸看着他冰冷的面庞。    “你放心,我的人会迅速的清扫现下的邻国。那些隐藏在暗处支持你们母子的老臣子会很快的被一个一个连根拔起。等这场风波过去,我就能安安稳稳的坐上皇位。重新提拔对邻国有用的可造之材。而在此之前,你会很安全的。若不留着你做铒,那些藏匿很深,比狐狸还狡猾的臣子们怎么会上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母妃当年不过才十几岁,好好的何必嫁给个糟老头子当夫人?这条路一开始就走错了,也难免你幼时就跟着她吃那么多苦头。装完了懦夫装瘸子。为了这把龙椅,你也是够拼命的。”    话说完,凌北琛转头而去。    凌烨辰被结实的铁链锁着,挣扎也是徒劳。他沉冷的眸子里映出凌北琛的背影。这个邻国最不起眼的皇子居然扮猪吃老虎,在最紧要的关头成了了他最大的障碍。眼下,能帮着他解除这困境的,兴许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盛世的皇帝,另一个……”凌烨辰在嘴里默默的念叨着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腾芽睡了个午觉起来,就觉得格外躁动不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心跳的特别的快。她睁开眼睛,一双乌溜溜的眸子正凝视自己,且离得这么近。    “啊!”腾芽不由惊叫了一声,捂住自己的心口。    “三公主你没事?”宛心凝眸看着她:“我见你睡得不安稳,想过来给你擦擦汗。没想到吵醒你了。”    她一脸的愧疚,手里捏着的绢子还没触及腾芽的肌肤。    “没事。”待看清楚是宛心坐在床边,腾芽的心才稍微舒畅些。“我睡了多久?”    “你呀,整整睡了两个时辰了。昨晚上和大公主一起饮了个尽兴。这时候头还疼吗?”宛心十分的温柔的给她端了一碗醒酒汤。“这是静夜刚熬好的,我就顺手给你端了来。”    “谢谢你。”腾芽端起碗慢慢的喝了几口。    宛心温柔的眼眸,一直没有离开腾芽的脸。她果然生的很美,哪怕宿醉头痛,看上去有些憔悴。却丝毫没什么影响。你看着她的时候,永远是那么的舒服。    “对了,昨天我没好意思问,怎么不见凌烨辰啊?”    宛心忽然不再称呼他烨辰哥哥,腾芽听着还有些别扭。“他去讨伐邻国了。”    “什么?”宛心不由得大惊:“讨伐邻国?怎么会这样?盛世不是有心要将邻国变成自己的附属国吗?何以烨辰哥哥……我是说何以他还要做这样的事情?难道他还没有放弃他心中所愿?”    “你也说了,既然是心中所愿,哪里就能这么容易就放弃!”腾芽沉了沉心:“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没有给你书信吗?”宛心很是担忧的样子。    “没有。”腾芽苦涩一笑:“就连他去讨伐邻国,我也是事后才知道。兴许他是不想让我担心。”    宛心点一点头,凝重道:“这倒是像他的心思。他做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一个人承担。不会让身边的人感觉到惶恐不安。只是,邻国现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三公主,你可知道他带了多少人去吗?”    “父皇给了他虎令。虎令出手,怎么也是至少三万。”腾芽凝眸道:“邻国已经动荡不安了,这时候兴兵,前景还是可观的。”    “嗯。”宛心连连点头:“我对烨辰哥哥有信心,他肯定会凯旋而归。”    说这话的时候,宛心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对不起啊三公主,我总是改不了口。你别误会我对他还有什么心思,其实事情说开了,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我现在心里很平静。想着父亲和母亲既然留下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我就得努力的活下去。若真是这么走了,才会叫他们痛心不已。”    “傻丫头,我怎么会介意呢。”腾芽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从你在客栈救了我和薛翀,我就只得你已经放下了。再说你们原本自幼就相识,他也确实是你的烨辰哥哥,改不了就改不了,没什么关系。”    “你真是豁达。”宛心会心一笑:“怪不得烨辰哥哥喜欢你。”    腾芽一股脑喝完了手里的汤药,笑吟吟的说:“你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正说着话呢,就听见外头是冰玉的声音。    “公主,您是不是醒了?”    “进来。”腾芽温和的说。    冰玉笑着推门进来,一脸的喜气:“大公主身边的春宁方才过来,说大殿下邀请大公主和三公主去赏花灯。还说今晚的集市会非常热闹,想来两位公主会玩尽兴。大公主让春宁来问问公主,可愿意同行?”    “我就不好去了。”腾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大殿下是想借机陪长姐好好说说话。我这么去算怎么一回事。再说了,长姐要是分心照顾我,岂不是耽误了他俩说话。冰玉,你替我回了长姐,就说我不去了。让他们玩的尽兴。”    “是。”冰玉正点头答应呢,没想到腾玥就走了进来。    “我的好妹妹,你就陪我去。不然我和薛赟也不熟,两个人这么去不是怪怪的么!”腾玥进来才看见宛心,脸不由一热。“让宛心公主见笑了。”    “怎么会。”宛心笑着对腾芽说:“看花灯最热闹了。以前在开乐的时候,我也总嚷着让母亲陪我去。你就陪大公主去,说不定能看到喜欢的花灯,买一盏回来。”    “就是啊,我的好妹妹。”腾玥拉着她的手轻轻摇晃:“你就陪我去嘛好不好?”    “不然这样。”腾芽无奈的笑了下:“宛心也和我们一起去。姐姐和大殿下说话的时候,咱们就去选花灯。左右有你相伴,我也不至于妨碍人家说话嘛。咱俩可以一起去选花灯。这样可好吗?”    “可是我……”宛心不由得垂下了眼睑:“我怕我去了会让你们觉得扫兴。不如我就在宫里等着你们回来好了。”    “别这么说。”腾玥走过去冲她微微勾唇:“你不如就当是和我们去散散心。左右闷在宫里也是无趣的。”    “是啊。”腾芽也是这么说。    宛心犹豫了一下,对上两人期盼的眸子,笑着点头:“那好。”    “太好了。”腾玥心里暖暖的:“有你俩陪我,我心里就有底了。”    三个丫稍微吃了点东西,就赶紧收拾利索,等着时辰。    薛赟倒是体贴,特意让人入宫接腾玥。    “小毛蛋,你去准备一辆马车。”腾芽笑着说:“我和宛心坐一辆,长姐就做大殿下派来的车好了。免得到时候你们说话,我们在旁边还要碍事。”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腾玥不由得红了脸。    “三公主说得对。”宛心笑吟吟的说:“这时候是该你们好好说说话。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    “嗯。”腾玥点了下头:“多谢你俩。”    如此这番,三个人乘坐两辆马车出了宫。    马车刚出宫,消息就送到了华荣宫。    韦逸霜拧着眉头问:“你确定三公主也出宫了?”    “奴婢确定。”纯好目光清冷:“大公主乘坐大殿下的马车出宫。而宛心公主则与三公主同乘后面的马车出宫。娘娘,今晚的集市可以说是相当的热闹。因为马上就要过春节了。百姓喜欢趁着这样的时候热闹热闹,也顺道买些过年用的花衣和胭脂。”    “人多,又热闹,还是夜色之中……”韦逸霜忽然觉得这是个极好的机会。“本宫原本以为薛翀能可靠些。赶紧把那贱丫头给弄走算完。谁知道他这么不中用,居然争不过凌烨辰。哼,那本宫何必依靠他行事。”    说话的同时,韦逸霜起身走到梳妆台边,打开了一个珍宝盒子。将上面一层格子拿下来,盒子底部是一块好看的玉。“拿去。”    “哼。”纯好冷哼了一声:“三公主也真是好福气。凭她居然也配用最好的血滴子。”    “总之本宫不希望再有意外。难得她出宫,今晚一定要彻底解决这件事。本宫眼前,再不许这贱丫头出现。”韦逸霜咬牙切齿的说。    “诺。”纯好微微扬眉,快步退出殿去。    马车较快,转眼就到了市集。    腾芽远远看见那街市上人来人往,不由得想起那天和凌烨辰从山上下来的情景。    他就是在那边祈福的树下吻了她。想起那个时候,腾芽的脸不由得滚烫起来。    “三公主,你没事?”宛心奇怪的看着她:“怎么脸这么红?方才好似也没吹到风啊!”    “是呢,我就是觉得有点热。”腾芽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走,宛心公主,我带你去祈福。”    “街市上人多,不如这样,我叫你芽儿,你叫我宛心。不必要的字就省略了去。不然万一给人听见了,反而招致麻烦。”    “好,就听你的。”腾芽笑眯眯的说:“走,宛心,我领你去玩。”    “咱们不和腾玥说一声吗?”宛心往前面瞟了一眼,正好看见薛赟扶着腾玥下马车,顿时就笑了。“算了,咱们还是去祈福。”    腾芽跃身一跳先一步下了马车,便将手递给了宛心。    宛心递过手去却犹豫的皱起眉头。    “看我多粗心,忘了给你搁搁垫脚了。”腾芽嘿嘿一笑,忙有奴才将垫脚放下。    “是我不好,有些习惯还是改不了。我倒是想和你这样洒脱随意。”宛心不免勾唇:“你可千万别嫌弃我。”    “怎么会呢。”腾芽没心没肺的说:“你这样子才是公主的样子,我呀,就是不如你温柔。”    正说着话,薛赟和腾玥走了过来。    “难为两位公主赏脸,薛某荣幸之至。”薛赟拱手道。    “这里人多口杂的,不如就唤我们的名字。”腾芽笑着说。    “也好。”薛赟点一点头,对腾玥道:“玥儿妹妹,前面有好多花灯。不如我领你们去看看?”    这一声玥儿妹妹叫的可真甜。    腾芽和宛心对视一眼,均露出了笑意。    “走,我们看花灯去。”腾玥笑着冲两人点一点头,双颊生出了柔美的绯红。只是傍晚,天色渐渐暗淡。她脸上的霞光就显得没有那么明显。    “玥儿妹妹,你看。”薛赟指着前面的一条街市,笑着说:“天色暗了,各种花灯一盏一盏的亮起来,就像是一朵朵绽开的花,多么好看。”    “是啊。”腾玥点头:“我在宫里也见过宫人们制作的花灯,却从来不知道品种如此繁多。当真是好看。”    “喜欢什么样的?”薛赟温和的眼眸,透着一股亲昵。“我买了给你带回宫去。”    “嗯……”腾玥看的眼花缭乱:“不如你帮我挑可好?”    “好。”薛赟点头,转而对身后的腾芽和宛心道:“两位妹妹喜欢什么样子的,尽管选。就当是我谢两位肯赏脸陪我和玥儿妹妹赏玩的谢礼。”    腾芽笑着道:“那薛大哥的礼也未免太轻了。我们可是特意来陪姐姐的。”    “等下还有丰富的佳肴美味,保证让两位妹妹大饱口福。”薛赟笑着道。    “那就多谢薛大哥了。”腾芽笑笑的走到腾玥身边,拉着她的手放在了薛赟手上。“你俩快去挑些好看的花灯。我和宛心要去挂丝带祈福。”    “我们还是一起。”腾玥有些不放心:“毕竟是晚上了,我们分散开会不会不太安全。”    薛赟也赞同腾玥的想法:“的确如此。两位妹妹不必拘礼,咱们还是别分开会比较好。我与玥儿妹妹要独处想来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但既然是邀请你们一道出来,必然要保证你们的安全才是。”    “好。”腾芽禁不住想,这薛赟倒是个谦谦君子。心思细腻不说,也挺有风度。“那我们就跟在你俩身后,一起选花灯可好?”    她看着宛心笑笑的问。    “好。”宛心点头。    其实相比从前,宛心虽然一直笑着,可明显话少了许多。    腾芽知道她心里一定很难受,尤其是在别人满面笑容,心情甜美的时候。她总会不经意的想起自己的那些不愉快。“宛心,你看,那边有卖精致的绢花。虽然不如你那些真贵,却活灵活现的,真是好看。要不我们去选一些?”    “好。”宛心又是点头:“绢花样子多,素日里搭配衣裳也总是好看的。”    两个人说话就往那边的摊位走去。花灯映着绢花,看上去那么新奇好看。    “姑娘快来看看我的绢花。我这绢花可都是我从苏杭找来的样子,请了皇城里最巧手的绣娘做成的。保准是最好看的。两位姑娘生的如此俊俏,戴上一准儿好看。”那婶子笑着把两朵绢花分别放在腾芽和宛心手上。“这里有镜子,你们照着花灯往鬓边比一比,娇俏可人准错不了。”    两个丫头听了这话也都很开心。拿着绢花往那镜子上比了比。    “来,姑娘,让我帮你戴上。”那婶子走到腾芽身侧,拿了一朵海棠绢花:“这可是今天才绣好的款式,又好看又少,走在路上也不会遇着个重样的。”    “的确很美。”腾芽只顾着看镜子里的自己,却没留意那婶子的手。    宛心侧首看过去的时候,惊讶的发现那婶子手里居然握着一把亮闪闪的刀。她毫不犹豫的就把手里的铜镜给扔了出去。距离近的缘故,铜镜扔的极准,哐一下砸中那婶子的眼睛。    “啊……”婶子惊叫了一声,手里的刀就掉在地上。    腾芽回头看见地上的刀,又看见宛心一脸惊恐,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长姐,救命!”    她这么一嗓子,薛赟和腾玥都听见了。    薛赟急急忙忙抓住腾玥的手,迅速的赶过来。可仍然迟了。    他还没来得及护住腾芽和宛心,一波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将腾芽和宛心包围在绢花摊子上。    “你们想干什么!”薛赟语气森冷,一个手势,就召唤来一直暗中随行的护卫。    吓的进过的百姓纷纷躲避,生怕跑的慢了,殃及池鱼。    电光火石之间,腾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两拨人就打成一片。    刀剑互撞的声音特别的清脆,迫使一条街的行人逃的逃,散的散,连摊位上的东西都顾不得收拾,迅速的安静下来之后,只剩下满地狼藉。    宛心吓得脸色发青,不知道该怎么办。    腾芽赶紧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把她挡在自己身后。“别怕,不会有事的。”    薛赟护着腾玥,皱眉叮嘱道:“看样子人是冲着三公主来的。但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小心。我怕护卫抵挡不住,我得去帮一帮他们。”    “好。”腾玥皱眉道一声小心,就谨慎的躲在一旁。    不得不说,她从来不知道危急关头被人呵护原来是这种感觉。从前,只有母后会如此待她。可那种并不是这样的情愫。纵然心里有些害怕,可腾玥的心却无比温暖。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薛赟。盼望着他能平安无事。    薛赟的人应对的越发吃力,看样子是真的来者不善。    “本殿下无畏和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他从怀里摸出了烟哨,目光凛厉道:“是你们非逼我出手的。”    烟哨一出,远处能听见呼应的烟哨声。且还有飞奔而来的马蹄声。    黑衣人觉得势头不对,一边躲避着薛赟一行人的进攻,一边向腾芽和宛心靠近。    明晃晃的刀子朝着腾芽狠狠的挥过来。腾芽左闪右避,几次都能感觉到锋刃从自己的脖颈划过去。只是亏得是冬日里穿的比较厚,毛领子顶住了那股寒凉,才不至于吓破胆。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韦妃让你们来的对不对!”腾芽阴戾的眼眸,翻滚着恨意。“她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要我死吗?可明知道是这样,我还会没有防备的出宫吗?你们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听她说有防备,宛心不由得诧异。    从知道要出宫,到现在。她一直都在腾芽身边,连腾玥也在。却从来没发觉腾芽将这件告诉了旁人。那她又是怎么防备的?    正狐疑这是不是一句吓唬人的话,果然就听见随即而来的动静。    “皇上有命,捉活的。”德奂的声音在这样的时候响起,让人觉得特别亲切。    腾芽连忙朝他挥挥手:“公公来的正是时候。”    “三公主您没事?”德奂担忧的问:“还有大公主呢?是否平安无事。”    “放心,有大殿下保护,长姐不会有事的。”腾芽拉着宛心的手,微微有些用力:“别怕,没事了。”    她的话音还没落,那个卖绢花的婶子忽然从身后勒住宛心:“松开她,否则我就扼死她。”    这一声吓得腾芽猛的缩手:“你放了宛心,我不会为难你。”    “哼。”婶子轻蔑一笑:“你们这些人说的话,能相信吗?还是只能麻烦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送我去安全的地方,才比较稳妥。”    “你敢伤害宛心,我绝饶不了你。”腾芽沉冷的表情,看上去很是吓人。    “那就请你们让开一条路,我能逃脱,自然会放了她。”她的手很用力的抓着宛心的脖子。    宛心的表情看上去相当痛苦。    “德奂公公,让他们让开。”腾芽生怕宛心再有闪失,拧着眉头道:“往难走,有个路口,那里有两辆马车。你可以不要车,骑马走。但是请把宛心留在车上。别伤害她。”    “算你有点良心。”身子拽着宛心,脚步飞快的从让开是侍卫面前撤离。    这时候,被生擒的黑衣人却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下去。    “不好,他们服毒了。”薛赟相当气愤:“这些人还真是阴险的厉害。”    德奂也没想到,顷刻之间这些人就都自尽了。让手下的人仔细检查过,才知道居然没有一个活口。“简直岂有此理!这下奴才怎么和皇上交代!”    “公公放心,这事情我一定会向父皇解释清楚。”腾芽担心宛心:“这样,公公带人陪我去救宛心,大殿下,你先送长姐回宫。长姐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必然是吓坏了。”    “也好,只是三公主你要注意安全。”薛赟赶紧把腾玥找出来,用力的拽住她的手腕:“别担心,已经没事了。我这就送你回宫。”    腾玥吓得不轻,身子一直颤抖着:“好好的,为什么会有这样事?”    “别想那么多,也别怕。我在这里。”薛赟温和冲她一笑:“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    “嗯。”腾玥满心的感动,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虽然她知道薛赟已经婚配,也知道薛赟不会只是她一人的夫君。可为着今日这份体贴和关怀,她愿意走近他的身边,和那些已经陪伴了他多年的女人们分享同一个夫君。    婶子并没有把宛心带去马车附近,反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跑了一段路。    “公主你没事?都怪属下不好,为能使对方不生疑,下手重了些。”    “没事。”宛心脸色一沉,卸下了恐惧的伪装。“这点苦本公主还受得起。可有凌烨辰的消息吗?”    “回公主的话,如您所料,凌烨辰已经被控制在邻国。眼下唯一能救他的,除了盛世的皇帝,就只有公主您了。”婶子不由扬起了得意的笑容。“但要不要救他,且要看公主您的心情。”    “我自然会救他,但不是现在。”宛心凛眸:“不到他山穷水尽的时候,怎么知道本公主还是有用处的。他真以为这些年的痴心错付如此轻而易举就一笔勾销了?哼!怎么可能!我在他身上浪费掉的心血,他亏欠我的一切,我都要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公主,您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办。”婶子拱手道:“奴婢先行告退,您自己万万要当心。”    “去。”宛心收拾了情绪,待她离开之后,嘤嘤的哭起来。    腾芽他们到处找,仍然没有看见宛心的身影,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公主,您听,是否有人在哭?”德奂耳朵尖,往那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指了指。“莫不是宛心公主的哭声?”    “赶紧去看看。”腾芽急火火的赶过去,果然看见宛心跌坐在地上,哭的可怜。“宛心,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腾芽。”宛心一下子扑进她怀里,颤抖的厉害。“我害怕……我好怕……”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腾芽难受的不行:“如果你不是为了救我,就不会激怒那婶子。是我连累你了。”    “你没有连烈我。是我自己胆子小。”宛心的声音很轻,手指冰凉的像一块冰。    腾芽赶紧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给她裹在身上。“咱能先回宫。此地不宜久留。”    “好。”宛心抹了把眼泪,却还没有从惊惧中缓过来。    德奂吩咐人照应着,看着两位公主平平安安的上了马车,才算是松了口气。“    马车停在了皇极宫门外,腾芽自己下了车,转身吩咐驾车的奴才:“好好把宛心公主送回青鸾宫,着御医来瞧一瞧。”    “不必了。”宛心连忙摇头:“我想回去泡一泡热水,就赶紧歇下。睡一觉就好了。这时候,我也不想见生人。”    “可是御医瞧过了才能放心,不如……”    “真的不必了。”宛心努力的挤出了笑容:“三公主你就依我一次好不好。我现在真的不想见生人。何况我身子,我自己知道。我就是觉得冷。”    “好。”腾芽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愿意勉强。“我去见过父皇,就回来陪你。”    “好。”宛心放下了车帘,确定旁人不会看见,才露出了邪魅的笑容。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或许真的不容易,可要欺骗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母亲,你瞧着,女儿一定会亲手为您报仇。女儿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夺走我爱人,害了您和父亲的贱女人!    皇极宫的内室,熏着很重的龙涎香。    腾芽才走进去,就觉得那苦涩的味道飘了出来,填满了人的胸腔。    “拜见父皇。”腾芽恭敬的行礼,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热络。实际上,她是不愿意多亲近皇帝一分的。那种心里的抵触,就跟腾玥对凌夫人一样。明知道或许不是直接相关的责任,可就是心存芥蒂。    “事情如何?”皇帝搁下了手里的书,凝眸看着她。    “回父皇的话,我们果然遇刺。德奂公公的人也颇为能干,擒获了对方数人。只是,中途一个卖绢花的婶子忽然挟持了宛心公主,扰乱了众人的注意力。就这么一晃眼的功夫,那些被生擒的黑衣人就纷纷吞毒自尽,无一幸免。”腾芽垂下眼眸:“女儿办事不利,还请父皇责罚。”    “罢了。”皇帝心里禁不住在想,都死了个干净,未免不是好事。若真的留下活口,只怕又是后宫的一场血雨腥风。    “只是你如何知晓出宫必遭劫难这事?”皇帝心里还是存了疑影。如果这事情是发生在裕王身上,他甚至会怀疑这事裕王自己设下的圈套。但腾芽毕竟只是个公主,无权无势,也不可能自己去操纵这么大的一件事来冤枉后宫的妃嫔。    “若女儿讲出实话,父皇是否能宽恕女儿的过错。”腾芽走上前去,跪在了皇帝身边。    “你说便是。”皇帝的语气总算是温和的。    腾芽红着眼睛,叹了口气:“父皇有所不知,女儿上回出宫,也遭遇了差不多的劫难。且这样的行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甚至就连上回高世渊入宫,也是因为女儿身边有人作祟。暗中把女儿掌握的证据送出了宫。”    “你身边的人?”皇帝不禁虚目,心里以为确实有这种可能。“那么你可有怀疑的对象?”    “父皇不是常说,宫里的事情必须有证据才能作数么!女儿没有证据,不敢胡说。满心以为这次能顺藤摸瓜,揪出暗中操控一切的黑手。可偏偏那些人宁死也不愿意开口。还险些连累了长姐、宛心公主和大殿下。”    “你起来。”皇帝凝眸与她对视一眼,默默道:“朕心中有数了。”    “多谢父皇。”腾芽乖巧的起身,走到皇帝身边为他斟茶。温热的茶水带着一缕清香,驱散了不少苦涩的气味。    皇帝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心中一动。“你斟茶的姿势和你母妃如出一辙。”    “从前母妃在的时候,也是这样替父皇斟茶。芽儿就陪在父皇和母妃身边,耳濡目染,自然得心应手。只是芽儿并不是很懂茶道。斟茶或许能学得一些皮毛,可泡茶的功夫却远远不及母妃。”    “无妨。朕明日让内务府安排一位茶师,好好指点着你就是。”皇帝微微一笑:“女孩子,多学些茶道总归是有好处的。”    “多谢父皇。”腾芽暖心一笑。    “好了,行刺的事情朕会让人继续追查,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宫。”皇帝摆一摆手,示意疼爱与退下。    “芽儿告退。”温顺的行礼,腾芽依依不舍道:“父皇也早些安寝。”    “去。”皇帝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总觉得都是苏荷的影子。他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去想他和苏荷以前的事。忽然想起来,心不由得一紧。“德奂。”    德奂连忙走了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略微一想,皱眉道:“去接……韦……韦嫔过来。”    “诺。”德奂恭敬的行礼,慢慢的后退。    韦逸霜牵扯到行刺的事情,尽管没有证据,却也显而易见。这时候若是传召,想必只会惯的她越发目中无人。这也是为何方才会犹豫的原因。    “慢着。”皇帝忽然醒神:“不必接韦嫔。朕想去见一见……”    虽然有三宫六院,可想找个能说话的知心人却也这般的不容易。皇帝犹豫半天,却还是没能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这时候,外头有内侍监走进来。    “这么晚,有什么事?”德奂不由得纳闷,转而问道。    “回皇上的话,秦顺容在外求见。”    “这么晚,她怎么过来了?”皇帝揉了揉眉心,道:“也罢。朕就见一见她。”    皇帝想起某天答应会给她找个新宫居住,但这事情居然给忘到脑后了。想必她这时候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事。心里微微有些不畅快,他总觉得这满后宫的女人,不是不如凌夫人温婉动人,就是不如苏贵妃体贴入微,最能分忧。    可惜,这两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最终都不在他身边。    “臣妾拜见皇上。”秦顺容穿了一件蜜合色的裙子,配了几朵珠花,再没有别的装饰。这时候映着烛光,看上去难免多了几分温婉。    “平身。”皇帝语气平和。    “谢皇上。”秦顺容恭敬道:“太后这几日病着,臣妾让小厨房单独备了些补品。这雪蛤膏,太后吃着极好,所以让臣妾给皇上送一些过来。”    “这样的事情,让奴才过来不就是了。难为你这么晚这么冷还要走一遭。”皇帝见她转身从侍婢手里端过托盘,低眉款款的走过来,不免叹气。“搁这儿。”    “是。”秦顺容搁下了托盘,揭开了盖子。“皇上尝尝看,味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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