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探望和被跟踪

    保须综合医院。    饭田天哉安静地坐在病房里, 望着躺在病床上全身缠满绷带打着点滴的兄长，少年那张本就因为性格较真而不怎么笑的脸上带着悲伤的沉默。但若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他低垂的眼里氤氲的不只是痛苦, 还有冰冷和愤怒。    突然,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少年立刻起身, 收敛了所有情绪后才压低声音喊了一句：“请进。”    房门打开，是戴着口罩的银发少女抱着一束鲜花独自一人走进来。    “柳生君？”虽然她做了些许变装, 但饭田还是一眼认出自己的同学, 赶紧迎过去, “你怎么……？”    “意外听说了这件事, 想想还是来了, 毕竟我也算是受过英格尼姆先生的关照。”少女也压低着声音回应, 她走上前将花束小心地放在床头柜上, 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仔细打量着还在昏睡中的伤员, 伤痕累累的模样也让少女流露出痛惜, “班长，我们去外面说话。”    病人现在需要休息, 无论是饭田还是千音都不想打扰英格尼姆的睡眠。    “真的非常严重吗？”    走廊里无人的一角, 两人停下来交谈。    “嗯。”饭田点点头, “送过来时如果不是抢救得及时, 哥哥可能连命都保不住。医生说他的脊椎受到了不可修复的损伤, 下肢直接瘫痪。就算以后出院了可能一辈子都离不开轮椅, 更别说……别说从事英雄活动了……！”    说到最后, 饭田天哉紧紧抱着头，哪怕拼命压制情绪也没能让声音不再哽咽。    “哥哥是我的英雄，我会立志想要成为英雄，就是因为崇拜哥哥，想要成为哥哥这样可以帮助大家也被大家喜爱的人。一直以来他是那么努力地帮助大家，拯救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命运！！    这就是职业英雄，很多人只看到这个职业的光鲜和高薪，却总是忽略背后的汗水和危险。在危险的第一线上一旦行差踏错或时运不济，就会遭遇万丈深渊般的低谷。    涡轮英雄英格尼姆……不，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能力继续当职业英雄了，只是一个被迫退役的普通人饭田天晴，以后的一生连健全的普通人生活都享受不到。    “那个……医院里没有治愈系的个性治好吗？”千音小心地提出建议，“或许我们可以请学校保健室里的治愈女郎帮忙？”绿谷同学每次都受那么多的伤，不也是治疗一下休息个几天就好了嘛。    “没用的。”饭田悲伤地摇头，声音都带着绝望，“办法已经想过了，这么严重的伤势就算是治愈女郎也无能为力。”    就算是超能力泛滥的超人社会，治愈的个性依旧是珍贵而稀少的，社会上几乎就没有公开露面的存在，全都被各大势力默默保护起来，比如雄英高校的保健室老师治愈女郎。老太太那么大的年纪还一直在学校坚守岗位，可见恢复系的个性是有多难得。    就算如此，治愈女郎的治愈超能力也不过是通过提高别人的细胞活性加快自愈能力，而不是说治疗一下就会马上好。并且她的能力对「重伤」非但不会是好处，还会因为严重消耗了本就虚弱的伤患自身体力，直接起反效果。    这下子千音也沉默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饭田毕竟是天生责任感爆棚的好少年，自己情绪不佳导致前来探望的客人也跟着他难受就有些愧疚了，看到同学一直低头不说话顿时道歉：“抱歉柳生君，也让你跟着难受了。你特地过来看望哥哥我很高兴……”    他话刚说到这里，走廊里有护士在喊：“饭田天晴的家属在吗？”    “班长，叫你呢。”千音提醒。    “啊……嗯。”话说到一半有正事出现，饭田也顾不得其他了，“失礼了。”说完这句就急急朝护士那边走去。    千音跟在他身后，看到护士拿了一堆文件似乎是治疗方面需要家属签字之类的协议，还只是未成年的班长自然是不能签的，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家里。    事情一时半会儿不能完，少女想了想，干脆又走到英格尼姆的病房前直接推门而入。    病房内，重伤的英雄依旧在昏睡，千音看着他身上到处缠着的绷带和脸上的呼吸器，连头发都剃掉裹了一层又一层闭目沉睡的样子，很难把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温和笑着、之后又慌张劝她要家族和睦的黑发青年联系在一起。    治愈的能力啊……    一点点，她只用一点点总行？    “一句，就唱一句。”少女像是给谁做保证一样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轻轻吸一口气，下一秒轻缓的歌声便流了出来。空气里涌出了无形的气流，吹动了少女的刘海和外套下摆，但很快就沉淀下来，仿佛窗外偶尔吹来的一阵微风，什么都没发生。    饭田打完电话，又和院方交待好后续，再回过神时就看到柳生君刚从哥哥的病房内走出来。    “班长，既然英格尼姆先生还在睡，我就不打扰直接回去了。”将长发收回早就准备好的帽子里，千音戴上眼镜和口罩就打招呼离开。    “那柳生君，我送送你。”饭田立刻道。    “不用了，你看护你哥哥也很辛苦，这两天放假也别太累着自己。”千音向他摆摆手，“别担心，我一个人也没问题的。”    从医院大门出来，千音吐了口气，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她想了想没准备直接回家，而是打算去前面的便利店买点东西再坐地铁回去。    今天不用上课也没有通告，除了家里老爷子雷打不动的日课以外，是难得轻松的一天。    可惜还是被那样的消息给坏了心情。    班长……    回想起当时班长说到他大哥再也无法进行英雄活动时的痛苦眼神，千音垂下眼睑。    那眼神她认识。    是仇恨的眼神。    是……迫切想要谁死的愤恨。    这样的眼神，她曾经也有过呢。    “叮——！”    便利店的自动门打开，千音拎着方便袋走出店门，她心不在焉地往附近的地铁口走去，脑中想着事，迈开的腿却是突然停住了。    有人跟踪！    从小就被严苛训练的五感就算思想在走神，身体还是本能地给予警兆，几乎是意识到被跟踪的第一时间她就立刻回头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凌厉地看了过去。    然后看到一个躲在柱子后的女高中生，虽然大半身子都在电线杆后面，但她的jk装扮和金发团子头的一角还是露了出来。    被认出来了？    因为是年龄相仿的女生，千音不由放松了戒备，摸摸自己的脸，眼镜和口罩都有好好戴着。她默默地看着柱子后的少女一会儿，那一位就愣是保持之前的动作没动弹，维持几分钟都不带有变化的。    一阵风从小道上穿过，两人中间卷起了一片叶子。    “……”气氛有点尴尬。    算了，还是走。脑袋上顶着汗滴的千音决定不管她，继续走自己的路。    结果她抬腿走了一段路程后，对方又躲在另一根柱子后继续缀着，在被她发现后打算故技重施。    千音：“……”    不，不能让她再跟着进前面的地铁口，要是这个人一直跟到她家就不好了。    于是她主动走向了电线杆，在那名女生的面前站定：“你好，你有什么事么？”    对方似乎没料到自己会主动找过来，整个人都愣住了。而没了电线杆的阻挡，千音也看到了这个女高中生的全貌。    常见的水手服裙装外面罩着学生们常穿的毛线衣，金色的头发绑成两个凌乱的包包头造型，齐刘海下有一张可爱的脸，看起来最多也就是比她大一两岁的样子。只是……这个小姐姐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对，似乎经常熬夜黑眼圈有点重？    “你是……来找我说话的吗？”对方似乎因为她的主动变得有点兴奋，女孩捧起自己的脸露出有些痴汉的表情，“哇！好开心！你居然主动找我说话！”    什么情况？    千音不由后退一步，虽然不想这么说，但她的粉丝群里也是有这么一群让人退避的人的，这位难道也是其中一员？    不过这位亢奋过头的jk似乎没察觉到她的戒备，有些娇羞地低下头：“那个……我叫渡我被身子，今年17岁。刚刚偶然间碰到了你，觉得你的背影超——级——耀眼的！不知不觉就跟在你身后了……不行？”    她的语气很纯粹很天真，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恶意，句末甚至还小小地撒了个娇。    “当然不行！”千音直接回道，“你这样我会很困扰的！”看起来这位并没有认出她来，只是单纯凭喜恶跟过来的。但对付这种类型的人，婉转的话一般是听不进去的，直接一点效果会更好。    名叫渡我被身子人女孩立刻露出了受到打击的表情，语气也变得委屈：“可是，可是人家很喜欢你啊。”    “你要是喜欢我就用正常的方式接近我效果才更好。”当了艺人三年，接触的粉丝多了，千音跟各种性格的人对话也很自如了，听到渡我这么说，她一边语气自如地应对一边在自己买的东西里翻找，“看在你喜欢我的份上，这个送给你当纪念了。”    将刚买的一支唇蜜递给女孩，千音见她又愣住便解释了一句：“我看你嘴唇都干了，黑眼圈还这么重，女孩子要好好爱护自己，别总熬夜了。”说完，赶紧脚底抹油开溜。    渡我愣愣地双手接过唇蜜，目送着少女加快步子远去的背影，倒也没再继续追上去，反而十分宝贝地将唇蜜握在胸前：“好开心！她叫我好好爱护自己！我越来越喜欢她了！”一忘形，她原本可爱的脸因为过度咧嘴和上翻眼的表情直接变得扭曲了。    两天的假期一晃而过，很快，雄英的学生们又回归了校园。    体育祭过后，对英雄科的学生们来说，忙碌才是刚刚开始。    重头戏「职业英雄招人申请」以及学生们的「英雄代号」构想决定。    “关于校方统计的「职业英雄招人申请」结果，已经在这上面了。”讲台上，班主任按下开关，每个学生收到的申请数据一下子在旁边的电子屏幕上显示出来。    众人下意识地齐齐看去，瞬间目瞪口呆。    【a班指名件数】    柳生：3996    轰：2823    爆豪：2056    常暗：360    饭田：301    ……    …    “为什么没参加比赛的ling有这么多的事务所招揽啊！？还比轰多了一千多件！”峰田的一句话开启了全班的爆炸。    早知道没报名的人也能收到申请他们还这么拼命干什么！    “安静。”相泽消太就知道会是这样，“柳生虽然没直接下场，但也不能说没参加体育祭。本来雄英运动会就是给学生们向各个英雄事务所展示自己舞台，如果你出彩，不管有没有参赛依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而且……她要是下场的话，你们觉得上面的数字是会更多还是变少？”    一句话让现场重新回归沉默，是啊，不下场都这样了，下场参赛只会更可怕。    “大家……对不起……”也没料到是这样的千音低下了头，语气低落。    之前还很炸乎的同学们瞬间意识到自己刺伤了少女，人家就是为了想把机会让给别人才没报名运动会的，他们刚才的反应过分了。于是一个个的又慌忙回过头给安慰。    “其实想想也有道理呢，毕竟那天的live出现的雷电很惊人，展示出了相当强大的个性呢。”    “而且骑马战的时候还提出了很新颖实用的理论。”    “最重要的果然还是ling的人气，要是加入哪家事务所，那个事务所以后也能多个国民偶像也在此实习过的招牌，一本万利来着。”    “音酱live临时换歌都是因为我们……”    你们不是心里门清吗？    看着讲台下乱哄哄的一片，相泽消太转头望向电子屏幕上的信息，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好了，结果你们都看到了。”给完学生们消化的时间，班主任继续正题，“不管你们有没有收到申请，所有人都要去参加这次职场体验。眼睛别乱飘，说的就是你柳生。”    “是。”有气无力的回应。    到了给自己取英雄代号的环节，气氛更加热闹了，一些同学也闹出了很多笑话。早就有艺名的千音差不多全程就是旁观者，只是在班长饭田上台时，把自己英雄名定为“天哉”那会儿多关注了一阵。    “班长。”课间，千音找了过去，“英格尼姆先生的情况怎么样了？”    饭田的脸色比起前两天要好看得多，听到同学这么问，也带上了一点笑：“医院里在讨论下一步如何治疗时给哥哥又做了一次全身检查，发现他受损的脊椎其实还有复原的可能，只是要花很长的时间去休养，但已经不会有瘫痪的风险了。”    “这真的太好了！”千音顿时高兴了。    “嗯。”饭田也回以浅笑，只是在低头的一瞬眼底还是露出了冰冷之色。    但医生也说了，他的身体损伤严重，依旧不能进行需要大量体能的英雄活动了。    午休时间，所有人都在讨论自己的职场体验将要何去何从，千音拿着自己的三千多事务所招收申请直接奔向了校长室。    “校长先生，关于这次的职场体验……”    而a班教室内，饭田天哉也在深思熟虑后，填上了自己有意的事务所。